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她那么渣!还哭【完结】>第32章 鹿茸

  过了晌午, 羌宁跟着林冬阮去了张蔚岚府上。

  他们二人再次见到了那疯癫的纨绔,这次対方还是一副纨绔做派,见了她俩依旧一肚子火气。

  张蔚岚赔笑道:“林大夫,这是犬子张离寒, 您瞧这……”

  林冬阮默然点头, 那纨绔却不干了。

  张离寒指着她俩, 不满意极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来人, 把无故闯入我府邸的歹人赶出去!”

  张蔚岚抬手就在张离寒脑袋上来了一下:“你闭嘴。”

  张离寒捂着脑袋盯了张蔚岚片刻,问:“我爹都不怎么管我,你凭什么……”

  张蔚岚轻车熟路地叫人把他绑了,随后请林冬阮为傻儿子把脉:“林大夫勿怪,他疯起来连自己爹都不认识。”

  林冬阮默然点头, 就要搭脉。

  “姐姐。”羌宁眼疾手快地搭了一块帕子过去,唯恐林冬阮碰到那纨绔, “衬个帕子。”

  张离寒的病已有多年, 林冬阮切脉许久,又问张蔚岚道:“令郎患病之前可受过什么刺激?”

  张蔚岚回想道:“并无什么变故。”

  林冬阮又问:“在此半月前, 见过什么陌生之人, 去过什么陌生之地。”

  “见过什么陌生……”张蔚岚话说一半, 突然眼神一凛, 目光灼灼道,“七岁那年, 是老夫第一次带他入京。”

  入京见何人, 自然是不必问的。

  三启郡也算富庶, 地理位置可谓十分重要,自古都有“三启峡关隘难过”的描述, 张蔚岚携子入京见先帝,没有为独子求来官爵荣华,反而先触了先帝的疑心。

  这一面圣,直接埋下了十数年痴傻的祸根。

  离开京城半月之久,自家独子才变得疯疯癫癫起来,张蔚岚从未把此事与入京联想到一起,対于这种延后才犯的疯病表示闻所未闻。

  ——当年先帝应当是想要借自己独子相挟,但后续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将自己不明不白地蒙在鼓里,十数年过去了,先帝驾崩,他得知真相后却依旧不敢深思,不敢多问。

  长公主羌宁就在这里,自己已经投靠于她,就算为了自家独子,也没办法把先帝从皇陵里刨出来了。

  张蔚岚一时间百感交集。

  羌宁何尝听不出林冬阮的话中有话,她见识到了自己父皇的另一面,不免觉得新鲜,父皇还在的时候,从未重视过她这个女儿,母后去世后,她父皇只让她留在封地,借着“封地偏远路途不便”免了她的朝觐之事,只一心一意地栽培她的皇弟。

  这么多年,因她甚少入京,她连林冬阮的面都没有见过,更别提先一步认识林冬阮了。

  她的林冬阮平白无故地让给别人那么多年,要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虽是荣朝第一位公主,中宫皇后嫡出的孩子,但只因她是女子,便失去了争夺皇权的资格。这些年一直被压抑着的不甘与落寞再次涌现心头,羌宁无声转身,没让任何人瞧见她眼底奔涌的情绪。

  眼看张离寒的病涉足皇家秘事,林冬阮自然也不再继续追问,她最后只提了一句:“若要寻求解铃事,怕是还须系铃人,此病虽属疯症,但并未不可逆转,令郎脑中如薄雾蒙云,若想云开,需找来当年的解药。”

  林冬阮怜悯地看向疯癫的张离寒,心想,此事真是像极了先帝的一贯作法,当年対方临终托孤时,也给自己下了难解的奇毒,只不过为了继续利用自己,仁慈地没有叫自己疯掉,只偷偷把解药留给了新帝。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精通医术的林冬阮找不到合适的解药,也不愿受新帝要挟,用嫁给対方的代价去换取求生的解药。

  她一生事事从心不从权,权势荣华如若困住了自由身,她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多谢林大夫指引明路。”张蔚岚庄重地谢过她,随即又挽留道,“天色不早,老夫在府中为二位设下宴席,还请林大夫赏光。”

  这一次,林冬阮看了看身边出神的羌宁,没有再推脱。

  “林大夫,鹿茸是三启郡的特色宝产,这是我府珍藏的三十年陈酿——花鹿玉延龙山酒。”张蔚岚抬手,叫人为林冬阮与羌宁斟酒,笑道,“林大夫精通药理医术,一闻便知其中门道。”

  不开玩笑,这酒的珍贵程度,天王老子来了也只能尝一点儿。

  可这次是长公主与帝师一同赴宴,一位是他独子的救命恩人,一位是他攀附的皇室贵胄,他必须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招待。

  林冬阮捏樽浅闻,心中默念其中的补品:鹿茸、赤蛇、白山药、人参、肉苁蓉、椒花……果真就如这酒的名字一般,“鹿”即鹿茸,“玉延”为山药、“龙”应该是去头毒蛇的意思。

  这东西只一小口,便能滋阴壮阳大补身,除此之外,还养血治虚损,像阿宁这种患有心悸喘促气短病症之人,最适合补身了。

  林冬阮只浅闻一二,便叮嘱羌宁道:“阿宁,此酒対你颇好,多喝些。”

  羌宁一直在出神,没有听张蔚岚方才在说什么,她还不知晓这是什么酒,被林冬阮一提醒,下意识地点头一饮而尽。

  好辣——

  羌宁呛咳出声,惹来全场的紧张。

  毕竟做戏也敌不过临时反应,除了傻子外,张蔚岚府上在场的都知道羌宁的真实身份,怎么能不在意长公主的安危呢?她咳嗽的瞬间,好些人明显绷紧了肩头。

  林冬阮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浅笑道:“好酒辣喉,阿宁莫急。”

  羌宁蹙眉,想不明白这酒怎么这么难喝,她不禁问出声:“这是喝酒,为何如此辛辣?”

  张蔚岚连忙再次解释了一番,羌宁整个人都惊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捏着空酒杯,满脑子都是“鹿茸”两个字。

  这就是林冬阮说的“対她身子好的酒”吗?瞧不起谁呢?

  羌宁心头一阵闷火,不悦地放下杯盏,不是很想理会林冬阮了。

  宴席再次继续,羌宁百无聊赖地看着场中丝竹乐事,突然感觉到林冬阮又悄然为她推来了一杯酒。

  羌宁板着脸:“不喝。”

  林冬阮:“阿宁,你正需要此酒补身……”

  羌宁脸色更黑了:“姐姐你胡说什么,谁告诉你我需要这酒才能……了?”

  “我为阿宁把过脉。”林冬阮知她的心疾是生来就带的病疾,必须上好的补药才能行,于是颇为耐心地哄她去喝,“阿宁身子的一切都瞒不过我的。”

  羌宁一顿,明明不愿相信,但还是被林冬阮笃定的语气给唬住了——是啊,林冬阮是医术超凡的大夫,対方说她不行,她是真的无法辩驳。

  终于,羌宁还是被她说的不自信了,犹犹豫豫地看向了酒樽。

  林冬阮见她终于松口,脸上也带了欣慰之意:“阿宁乖,就算不为自己,全当是为我,也多喝些,好吗?”

  羌宁手一抖,险些没绷住,她刚刚听到什么了?

  林冬阮说,就当是为了自己,也要多喝这鹿茸酒?

  林冬阮她……是在暗示自己吗?

  羌宁心跳如鼓,当即急迫地接过了那杯酒:“好,姐姐,我这就喝。”

  林冬阮滴酒未沾,是因为舍不得。她把自己的那杯也递给了羌宁:“今晚或许有些难捱,阿宁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

  羌宁知道鹿茸酒是做什么的,心里也有个准备,她喝了这么多,当然会情动,会很难抵,好在林冬阮都开口说要舍命陪君子了,她自然没有临场退却的道理。

  対方嫌弃她身子不行,给她递了这么多的鹿茸酒,她就一定得证明自己,不止能行,还很行!

  长夜漫漫,她必然会展露最绵长的耐力。

  羌宁一连喝了三杯,被辛辣的酒弄红了耳,喝到张蔚岚抠搜地看向酒,心疼到不行。

  林冬阮觉得行了,再补就过了,这才搀着羌宁准备回家。

  张蔚岚连忙送客,生怕长公主临时起意把他的酒一窝端了。

  “您府上可有锁链镣铐?”林冬阮瞧着天色太黑,铁匠铺子都关门了,于是只好问询张蔚岚,“烦劳赠与一二。”

  张蔚岚府上有奴隶仆人,这种东西也自然是有的。

  最终,林冬阮回家的时候,不止带了羌宁,还带了一根细长的锁链与一対镣铐。

  而这时,宋骆刚巧监督一部分影卫跑完了圈,正好隔着不远目睹了这一幕,又听手下禀报了郡守府上发生的事情,他顿时很警觉地把屋顶的影卫都撤了,叫他们去稍远一些的地方,别偷听偷看。

  ——毕竟这种时刻要是被瞧见了,那可不是跑三圈这么简单的惩罚了,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众人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表示不会触这个逆鳞。

  宋骆这才安安心心地退下,等着第二日的好消息去了。

  屋内,林冬阮把羌宁扶到榻上,为她褪去鞋袜与外裳,帕子沾水为她擦拭微红的脸颊。

  羌宁迷迷糊糊感觉到了凉意,酒稍醒了些,她睁眼,隐约看到床头的林冬阮在悉心照顾自己,心中热意更甚:“姐姐,你今天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

  林冬阮灰眸盛满笑意,话语温柔:“阿宁,我何时骗过你?答应的事情,自然都是作数的。”

  羌宁被这么一句话弄酥了骨头,耳畔碎发沾在脸颊上,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得难掩得意:“真的啊?”

  林冬阮:“真的。”

  羌宁低头扯高了一些被子,含蓄道:“姐姐你真好,还亲手为我脱了衣裳。”

  林冬阮问她:“现在有何感受,还能忍吗?”

  “能忍。”羌宁十分体贴地和她说,“不过姐姐你如果要在此之前沐身,还是要尽快些的。”

  林冬阮:“说好要陪着你的,我怎可独自抛下你去沐身?”

  她这话直接把羌宁弄迷糊了,羌宁不是很懂地思考片刻,和她说:“姐姐,我真没这么严苛,你离开片刻,我完全可以等。”

  林冬阮:“待到天明再洗也不迟。”

  羌宁心下一喜,觉得她说的很対,一夜辛劳,第二日清晨沐身方能叫整场幸事都淋漓尽致。

  “阿宁起热了,若是难受,记得舒气出声。”林冬阮俯身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把她搭在外面的手安置在被中,复又轻抚她的脑袋安抚她,“身热出汗,才能达到益气补身的效益,这花鹿玉延龙山酒,是上好的补身酒,対去除阿宁的心疾有很大效用。”

  羌宁:???

  等等,她是不是理解错什么了?

  羌宁:“姐姐,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和我作陪吗?”

  林冬阮转身拿起一册书卷,温和出声:“这是自然,今夜你入睡,我守着你夜读。”

  羌宁愤愤挣身:“你骗我,明明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姐姐不会骗你的。”林冬阮耐心和她解释,“今夜我定然如约,不会离开你半步。”

  她怎可故意引人遐思,而后却独自在这里清心寡欲的读书?羌宁心头的期盼落了空,怎么能乐意?

  她拼尽全力対抗着酒劲,想要起身把林冬阮也拉来,至少也得占点儿便宜,不然自己真咽不下这口气!

  “唉。”林冬阮见她挣脱了被窝,无奈叹息出声,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锁链与镣铐,“阿宁不乖。”

  羌宁:???

  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是她喝醉太多,出幻觉了吗?

  林冬阮,这么温柔和气的林冬阮,这么能与镣铐这种野蛮的东西扯在一起?这二者简直不是一个画风,就好像文人雅士的山水泼墨画卷与艳俗的低俗民间绘本摆在一起似的,完全格格不入!

  不……不是的……

  直到冰冷的锁链触及自身,羌宁还是不敢信,自己有天能被林冬阮亲手捆绑在这里,毫无反抗的余地。

  “姐姐,松开锁链,别逼我。”羌宁目光陡然幽深,欲酒起欲念,她实在忍不住着愈发汹涌的感受,只能威胁対方,“若你不松开,等下就不要怪我。”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她叫自己的影卫破门而入生擒了林冬阮,到时候局势逆转,林冬阮就算在这里哭晕过去,她也不会心软松开対方。

  林冬阮笑了:“阿宁长大了,学会说狠话威胁人了。”

  羌宁冷笑一声,口中学做三长一短的鸟鸣,紧急呼唤外面候着的影卫们。

  可惜她没能及时等来影卫,倒是先等到了林冬阮的评价:“阿宁学得鸟鸣倒是挺像。”

  羌宁以为外面的影卫没听到,于是又唤了一次。

  这次,还没有任何动静。

  林冬阮摸摸她脑袋,疑惑道:“醉酒的人为何会突然学鸟叫呢?阿宁你是小雀变的吗?”

  羌宁尴尬到了极致,咬牙不理她了。

  良久。

  鹿茸酒的效益完全上头,羌宁面色通红,周身起了一层香汗,身下仿佛沉入欲海暖池,叫她又难堪又难忍。

  羌宁一开口,声音里带了忍到极致的哭腔:“姐姐,我错了,我受不住这个。”

  林冬阮认真地在烛火下看着书卷:“阿宁别怕,我会陪着你。”

  她在这里,羌宁更难受。

  “姐姐,如若你不来榻上与我共沉沦,就别在这里让我瞧见,我真的受不了。”羌宁胸脯起伏,说一句话就要吐息半句,她眼尾微红,不甘心地望着上空,“你在这里,我更……”

  林冬阮是个守信之人,她答应的承诺必然不会反悔:“可是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

  羌宁真的快憋哭了:“不用了,真的没必要。”

  林冬阮摇头,温温柔柔地拒绝:“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帝师:喝吧,不为你,也全当是为了我(哄人喝药语气)

  阿宁理解的——喝吧,她好我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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