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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吴宜归和拿兰微所想的那样,大盛皇宫里出现变故。

  小皇帝叶芑发动了针对定远侯秦仪的攻击,命令潜伏在城外的禁卫军袭击陇西军赤营,同时让殿外的禁卫军捉拿秦仪。

  一时间,朝中的肱骨之臣纷纷闻风丧胆,反应快的官员找地方躲藏起来,反应慢一点的只能软坐在地上,恍惚地呆愣着。

  越是危急关头就越是能看出派别,在秦仪被禁卫军包围的时候,有几个交好的武将纷纷站在他的身边保护着他。

  与之相对的叶芑则被内阁诸臣和瑟瑟发抖的内侍宫女护着。

  “公主殿下,请你过来我这边,我会保护你。”秦仪对叶蓁说。

  叶蓁此刻就站在叶芑和秦仪之中,殿上的几十双眼睛都在等待她的反应。如果叶蓁真有夺位做女帝的打算,她应该会走向秦仪。如果她还顾念和叶芑之间的血脉之情,她就会向着叶芑。

  内阁中有大臣道:“殿下受先帝所托做了陛下的辅国公主,难道殿下要背叛先帝残害自己的手足吗?!”

  秦仪冷哼:“皇帝软弱无能,这些年如果没有公主主持大局,大盛早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与其继续听命于人供着一个没用的傀儡,不如让公主登基做大盛的主人,这样对大盛对大家都好。”

  两边阵营的人都为自己这方发声,倒是身处漩涡中心的叶蓁一直沉默不语。

  叶芑的视线越过人群投向了叶蓁,“皇姐,你也会抛弃我吗?”

  先帝后抛弃了他,从没有给过他关爱。元春也抛弃了他,先离开了人世间。现在连他的亲姐姐也要抛弃他吗?

  叶芑捏了捏拳头,对秦仪厉声道:“大胆逆贼,你还不束手就擒?!你在城外的赤营很快就会被朕的禁卫军歼灭,没有人会来支援你们。现在如果放下武器,朕可以答应你们不诛连亲族,且留你们全尸!”

  秦仪听了哈哈大笑:“叶芑小儿,你的禁卫军个个都跟软脚虾似地,都还不够我们赤营地将士杀上半个时辰呢。”

  叶芑脸色骤变:“你休想唬我。”

  “从开始行动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不如你试试联络城外禁卫军,看他们是否会给你信号?”秦仪道。

  叶芑命人再放炮,如果城外禁卫军奇袭赤营成功,他们也会回以烟火为信。

  但是等了片刻,毫无反应。

  叶芑着急,又命人放了几炮。

  仍旧无回应。

  秦仪笑道:“看来你派出去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了。”

  叶芑咬住后槽牙,愠怒道:“你在戏耍朕!”

  “你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着运气好投胎到帝王家才坐上帝位,现在是你将它交出来的时候了。” 秦仪吹了个响哨,殿宇广场四周的城楼之上冒出来一批穿着红色铠甲的将士,这是陇西军的赤营。他们整齐划一地排列在城墙之上,手中挽着弓箭,居高临下地对准了大殿门口。

  叶芑强撑着道:“区区几千人马,还想对抗朕的几万禁卫军?!可笑!”

  秦仪轻蔑地看着他:“即使你从未上过战场,也应该读过兵书史书。我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一声令下,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几万没用的禁卫军都会沦为我箭下亡魂,此刻应该束手就擒、摇尾乞怜的人是你。”

  叶芑的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围绕在他周围的臣子们脸色也都愈发沉闷。他们心中都清楚秦仪所言非虚,这几万禁卫军在他的赤营将士箭眼下犹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够了。”

  叶蓁往前一步从容走出,站在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中间。

  “皇姐……”叶芑眼巴巴望着叶蓁。

  “公主,来我这边。”秦仪冲着叶蓁伸出手邀请。

  叶蓁侧身望秦仪那头走去,叶芑在后头有些失控地叫道:“皇姐!你若想要皇位,朕也可以给你,求你别抛弃朕,求你了……”他想要冲出去抓住叶蓁,但是却被前头的人拦下,纷纷劝阻。

  叶蓁不为所动,淡定地走到秦仪的面前,秦仪坚毅的面容上总算有了点喜悦的笑意,正要伸手将叶蓁牵到自己身边来,但却听叶蓁说:“定远侯肯定也有联络城外赤营的办法,可否问问他们是否如你所愿那般掌控住了局势?”

  “你——”秦仪心生疑虑。

  他命人去打旗语,很快得到了回应——城外营地无人回应。

  秦仪心中愈发不安,又命人火速赶往城外一探究竟。

  在等待的时候,秦仪压低声音问叶蓁:“公主可打探到什么消息?”叶蓁刚刚显然是知道了内情才会有此一问。

  叶蓁平静回:“你的赤营已经全军覆没。”

  她用如此平静的语调说出如此石破天惊的话,让秦仪缓了好一阵才回神反应,“公主刚刚是在开玩笑吗?我的赤营怎么会输给禁卫军?!我已经提早收到了风声让他们做足了准备,元春训练出来的禁卫军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不可能攻破我的赤营!”

  “谁说是禁卫军攻破的?”叶蓁眼神陡然一变,拔下头上的银簪抵住秦仪的喉咙,“你的赤营其实是被我剿灭的。”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措手不及。

  秦仪微仰着头,垂视着叶蓁,此刻他的性命就在叶蓁手中,但是他却不知道叶蓁何时生出了想要杀了自己的心。难道这些年她和皇帝的决裂是假的?难道她不想当女帝吗?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些年你一直都依赖于我,你没有自己的军队,你从何处调派来的兵马攻击我的赤营?你一定是在骗我。”

  “淮南军现在归我调派。”

  “那就更不可能了,直到昨夜我的探子回报淮南军一直留在原地驻守,不可能一夜之间赶到京师。”秦仪松了一口气,“除非他们长了翅膀飞来……”

  叶蓁的簪子近了几寸。

  “你们看,那边好像着火了!”

  “瞧着方向,是陇西军赤营驻地。”

  “怎么会突然着火了?难道有人在放火?”

  “报——”秦仪派出去的探子恰好回来,叶蓁示意他近前通报,秦仪也点头示意。探子说:“城外赤营失火,军中将士——”他一字一顿地说,“无人幸免。”

  “你说什么?!”秦仪爆喝。

  “那里一片火海,我们全军覆没,都烧成炭灰了将军!”探子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灰烬。

  “叶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仪怒不可遏,但是叶蓁依旧淡定,手腕稍稍一动就能令秦仪再不敢妄动分毫。在秦仪稍微冷静下来后,叶蓁说:“我只调用了一小批淮南军,因此你在淮南的探子并未觉察,他们一路奔驰赶到京师,在你们沉浸在剿灭禁卫军的虚假胜利的时候,这一小队淮南军已经布置好了一切,最终将你们送入火海烧得一干二净。”

  “就算你们奇袭,就算你们放火,又怎么可能毫无痕迹地将我的数万赤营悉数烧死?!”

  “你刚刚无意中说对了一件事。”

  “什么?”

  “这支淮南奇兵确实长了翅膀能飞,这多亏了我的一位朋友鼎力相助。”叶蓁道,“除了能飞之外,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带了火油,你可以试着想象一番,如果从空中投掷下无数火油就像一场雨一般降下,在你的脚边、身边无处不在,只一会儿就会遍布整片营地以及营地里的人,车和马匹。然后只要一点点小小的火苗……”

  叶蓁眉眼抬起,犀利冰冷,簪子刺入了一点秦仪的喉咙,沁出的血珠犹如烈火一般炙热鲜红。

  “抱歉,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我会为所有牺牲的将士安葬抚恤他们的亲属,也会留你一具全尸。”

  “皇姐,我就知道你没有背叛我!”叶芑转忧为喜,心中的大石头落下。

  秦仪怒不可遏:“叶蓁,为什么,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可以借助我的力量成为大盛的女皇,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地位,为什么你要选择维护这个无能的皇帝!”

  “就算我做了女皇,我真的可以不用受制于人吗?你不会继续要挟我强迫我做你的妻子吗?”叶蓁冷静清晰地反问秦仪。她不求能得到答案,因为她早已知道秦仪心中所想。

  “秦仪,让你的人都退了吧,今天这一场闹剧也应该早点结束。趁着天还亮着吉时也还未过,你们都整理整理仪容,继续进行陛下的冠礼吧。”

  “皇姐,替朕杀了他!”叶芑指着秦仪说。

  叶蓁道:“此贼应当交由大理寺审讯后判刑,以昭告天下。”

  “皇姐!”

  叶芑上前几步,瞪着秦仪,“是你杀了元春对吗?”

  秦仪冷笑:“你想要替他报仇?来啊,你杀了我吧。”

  落到如此地步,全都是秦仪咎由自取,但他不甘心做他人手中的人质,日后还要遭受□□,他宁愿此刻死去。

  “城墙上的陇西儿郎,听我命令——放箭射杀,一个不留!”他大吼一声,声音振聋发聩。

  叶蓁逼近他半寸:“你疯了吗!”

  “我记得有句话——士可杀不可辱。我虽然没有读过几本书,但也知道落在你们手上没有好处。你们会拿我去要挟陇西秦家,又会借我羞辱秦家,不过一条命而已,你们拿去吧。”秦仪说罢,凄惨一笑。拿捏住叶蓁的手腕带着用力将他自己的喉咙刺穿。

  瞬间一道血流喷涌而出,溅了叶蓁满面。

  叶蓁呆愣,恍然地看着缓缓跪在地上的秦仪。

  “叶蓁,终有一日,你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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