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上没有掉落的新鲜椰子,海岸边挖了好一会也什么都没挖到,之前很容易就能找到的“菠萝”树,好像消失了似的,怎么都找不到了,江思辰在那一片树林里不停地转圈寻找。

  最后,江思辰蹲在树林里,特别的无助,又开始想哭。她所有的坚强都用在了面对楚昱的时候,她怕在楚昱面前流露出懦弱,会让现在本就脆弱的楚昱更加的绝望。而且也是楚昱本身,在支撑着江思辰,再难受再累,都可以继续走下去。

  就在江思辰觉得精神上有些撑不下去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了不远处地上的鸟巢,应该就是昨天抓到大鸟的那个,鸟巢里还有四个孤零零的鸟蛋。像是抓到了希望似的,江思辰赶紧跑过去,跪在鸟巢边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她不敢放在包里,怕不小心磕碎了,也许这几颗鸟蛋,就是接下来维持她们生命的重要食物,江思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得了鸟蛋,江思辰就不敢再走远了,只在海边捡了两块被冲上岸晒干了的海藻,便急匆匆地往回赶。临近营地,江思辰又难以抑制地脸上挂上笑容,就好像刚才楚昱对她的冷落并不存在一样。

  好在楚昱似乎恢复了之前的态度,见她回来,朝着她轻轻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眼神的触碰一触即离。江思辰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样子,献宝似的捧着那四颗鸟蛋给楚昱,然后她就开始生火。有了工具也有了经验,加上天气干燥,火很快就生了起来,楚昱轻轻地将鸟蛋摆放在火堆周围的地方,时不时地翻动一下。

  其实楚昱看见了江思辰脸上干涸的泪痕,江思辰虽然总是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她是很敏感又心思细腻的人,而且,她还很善良,否则不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偷偷地哭过之后,又对自己笑脸相迎。

  越是这样,楚昱就越是有种负罪感,江思辰是无辜的,并且是不知情的,所有的情绪波动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却实实在在的影响到了对方。从这一方面来讲,楚昱知道自己在恋爱中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恋人,自私、任性,常常会只顾自己的感受。

  双臂抱着膝盖,两只手互相轻捏着指尖,其实,应该坦诚一些的,但一向高傲的楚昱,从来没做过主动表白的事,她说不出口。而且,说出口之后呢?楚昱并不觉得自己真的会和江思辰怎么样,所以,还有说的必要吗?

  这一餐,吃得尤其沉闷,两个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说话。

  楚昱的烧退了之后,依旧还带着些虚弱,毕竟这么多天也没有好好地摄入营养,血只流了两天就几乎没再流了,但肚子还是时不时地抽疼两下。身体上的难受还可以忍受,但是逐渐减少的淡水和没有新鲜掉落的椰子,成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她们几乎得不到什么水分的补充。

  一股焦虑绝望的气氛在她们之间蔓延,这大概是她们登岛以来,最严重的一次。

  “我去礁石那边海里找点东西吃吧。”四个鸟蛋两个人分,不过片刻之间就吃没了,江思辰感觉自己肚子还在咕咕地叫着,她看楚昱也意犹未尽的舔着嘴角。

  “你又不会水,我去吧。”楚昱撑着膝盖站起身,吃了点东西之后,她感觉自己好了一些。江思辰有些欲言又止,她昨晚还高烧那么严重呢,今天怎么能下水,可是介于早晨时楚昱的态度,江思辰有些不敢开口,只担忧地看向她。

  感受到视线,楚昱偏头看她,朝她一扭下巴,“走吧,一起,但是你在礁石上面接着东西,不要下水。”

  “好!”江思辰的情绪马上就好起来了,顺手从火堆旁拿了一根树枝才起身。

  “拿这个干嘛?”

  “给你的,万一有螃蟹之类的,有棍子就不容易夹到手了。”

  楚昱只是望了江思辰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地接过木棍,先一步往海水里走去。

  江思辰挎着背包,跳上礁石,跟着楚昱的速度,慢慢地踩着一块块的礁石向前。礁石上附着的贝壳残片扎得她脚疼,但她也一直忍着没吭声,多走一走,也许就习惯了。

  楚昱认真地低头看着水中可能存在的能吃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江思辰跟着她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安心。虽然楚昱明白这种安心其实没什么道理,江思辰又不会水,关键时刻她能救自己吗?别让自己救她就不错了。

  感觉小腿边有些痒,楚昱低头竟发现是有小鱼游过,“这有鱼,我们该怎么捞呢。”在现在的楚昱眼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变得无比重要,她一边盯着脚边游弋的鱼,一边想着对策。

  “是吗?!”江思辰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马上又皱着眉眯起眼,似乎是水里有鱼在游。她赶忙从背包里拿出折叠刀,“那个木棍给我,我把它削尖了,看能不能插到鱼。”

  因为日光强烈,海水被晒的很温暖,楚昱站在水中也并没有觉得冷,小腹的抽痛似乎也好了一些。她微微仰头看着蹲在礁石上削着树枝的江思辰,那种被她压下的悸动险些又浮上来,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因为江思辰把削好的树枝给她,楚昱要专心盯着水里的鱼,尝试着狩猎。

  虽然楚昱也预计到了光的折射之类的影响,但要真的插中一条鱼,还是太难了,有几次感觉已经碰到鱼了,也不知道是力道不够还是鱼鳞太滑,全都让它们溜了。

  楚昱扶着礁石有些气喘,太阳晒得她头晕,手上就更是少了力气。“不行,这样根本抓不到鱼。”有些颓然的说道。

  “要不然我试一试?”

  楚昱摇头,就凭江思辰那个眼神,楚昱还怕她扎到自己的脚呢。

  “想想别的办法。”楚昱已经很累了,她爬到了旁边的礁石上,坐了下来。

  江思辰似乎是在踱步思考似的,摸着下巴,然后站到了楚昱的身后,刚好挡住了炽热的阳光。

  “你……”楚昱回头,仰着脖子看她。江思辰就坐在了她的旁边,不明所以似的,“怎么了?”

  “没什么……”阳光又直射过来,楚昱只觉得太阳穴都突突地跳着,而且内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泄了气似的,整个人软趴趴地缩成一团。

  荒岛上始终无法摄入足够的能量,楚昱觉得自己此刻的大脑已经快要宕机的感觉,明明是想着一件事,没多一会就思绪不知道飘去哪了,注意力总是无法集中而且还变得混乱,这种感觉是楚昱从来没有的,让她有些抓狂。

  “可不可以这样,利用潮汐,建一个渔场。”

  “什么意思?”

  江思辰为自己的灵光乍现而兴奋,站起身眯着眼睛四下里观望着,手上还跟着比划,“就是,就是,用石头围起来一块区域,涨潮的时候鱼会游进来,退潮的时候水位下降了就被困在里面了,到时候我们再下水去抓,应该会容易些。”

  楚昱缓慢地眨了眨眼,思考着江思辰的提议,“应该可行。”

  “那你来挑选地方吧,我看不清楚,最好礁石底部缝隙小一点的。”江思辰手心在T恤侧摆搓了两下,一副劲头十足的样子。

  明明她比自己吃的东西都要少,怎么还能这么有精力呢,而且楚昱发现,江思辰的执行力超强,以前工作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呢。“好。”于是楚昱勉强提起精神,观察脚下周围的礁石,她都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呢,江思辰就迈步走了,“我去找石头。”

  楚昱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弯了弯嘴角,难得的,得到了一些别人给予自己的安全感。曾几何时,她一直觉得人心总是会变化的,安全感这种东西,还得是自己给自己的,才叫真正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