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方设法地逼走了一些人，挑毛拣刺地调岗了一些人，留下的人都小幅涨了工资，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办公室内似乎又恢复了一片祥和，就好像前阵子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刀没砍在自己的身上，所有人都只当是一个看客。竟还有人私下里嘲笑那些主动离职的人，说忍一忍不就好了，公司还给主动加薪，薪水已经比别的公司经理级别赚得还多，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能忍，来上什么班，去当忍者多好。
终于在春节之前搞定了裁员，公司大概还省下了一笔年终奖吧，还真是算计进了骨子里。十二月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冷了，人心也凉透了。
在这场风暴中，江思辰其实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毕竟楚昱早就跟她透露过对她的欣赏和重用。只是现在，江思辰心里却觉得，对楚昱的感情变得有点复杂，整个裁员过程操作下来十分的熟练迅速，像个冷漠的□□者。可是她平时又经常能接触到生活中的楚昱，是个挺善良又可爱的人。所以，到底哪一个才是她呢？一个人真的能做到公私分明地分裂吗？在她凭空捏造理由贬低他人努力和能力的时候，心里真的不会有些愧疚吗？
看着仍旧端坐在办公室里的楚昱，江思辰第一次觉得她们之间是那么得遥远，她对楚昱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了。
工作还是那些工作，但人员变少了，相对的，每个人的工作量都增加了很多，虽然薪酬也小幅上涨，但江思辰觉得这不值得。思考了几天之后，江思辰还是失望的决定辞职，以前虽然听年长一些的朋友说职场如何的黑暗压迫，她没有太多的切身体会，最多也就觉得有些办公室政治尔虞我诈之类，但是这样的血雨腥风她还是头一次见识。
就在江思辰正要发邮件的时候，楚昱却先叫住了她，江思辰抿着嘴微微低头的跟着楚昱进了办公室。从来也没有多余的客套，楚昱直接递给她一张人事调动的单子，只说让她签字，连是否同意都没有过问她。江思辰拿着那张纸，看着上面主管经理的名头，内心却一点喜悦都没有。
楚昱自然很快就看出了她的异样，有些不解，抱着手臂靠坐在桌边，“怎么？不满意？”
“我……我想辞职。”江思辰说话的时候没敢抬头去看她，内心特别的纠结，她知道楚昱有意提拔她，不想辜负她，但是整个公司的作风和她处理裁员时的手段，又是江思辰特别接受不了的。虽然江思辰明白工作是工作，不该代入太多的感情，但是那也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能那样的践踏别人尊严，总归会有更好的方法吧。
“嗯？”这个答案是楚昱万万没有想到的。
见她一时没答话，楚昱坐回了办公椅，朝着她摊手，示意她坐下慢慢谈。“有下家了？”楚昱还是非常的不解，“之前我有跟你说过要给你升职，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说话间，她的表情带着些似笑非笑，楚昱以为是个误会而已。
“没，就是觉得这阵子气氛挺压抑的，我认为就算是裁员，也不该故意贬低别人吧……还说得那么难听……”
随着她的话，楚昱的眉毛抽动了几下，挑着一边的眉毛，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表情似乎在说，“就这？”
楚昱轻轻叹气摇了摇头，果然二十几岁还是太过单纯了，没经历过什么事才会有这种自以为是的正义感。难得地，楚昱耐着性子和江思辰解释道，“不论年龄因素，被裁员最大的问题就是能力不足，就算是四五十岁，如果业绩依旧名列前茅，我不可能把人给裁掉。公司和项目要不断进步，淘汰跟不上的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所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虽然觉得楚昱说的很有道理，但江思辰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可她一时又找不出问题所在。
楚昱继续说道，“我也不反对你跳槽，人往高处走，有更好的机会就要抓紧。在这个行业里，女工程师很不容易，就算不在这个公司了，我希望你能坚持你想走的路。”一番话很是真挚，楚昱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她是真的很看好江思辰，自然不希望为对手公司添砖加瓦。但如果江思辰真的去意已决，自己也不会阻拦，刚才这些话，也确实是她真情实意的祝愿。
听着楚昱这些话，江思辰竟感动的有些鼻酸，她也说不上来楚昱是不是个好人，但她对自己真的是很好。其实江思辰并没有那种在这个行业坚持到底的决心，但听了楚昱的话，一颗心竟有些热烈，楚昱能坐到这样的位置，确实有她的道理。
不过江思辰还是没有被完全安抚下来，只是暂时打算再工作一段时间，过完年再说吧。
“要不这样，你先做到年后，这段时间集团内部在甄选明年五月参加XX国际展会的人员，我个人来说，是很希望你和我一起去的。”
你看，又是让姬佬难以招架的话语，江思辰真的要怀疑恐同即深柜了。
“嗯。”江思辰答应了下来，这和她的想法想到了一处，心里又暗自有些高兴她们还是有点默契的。
看着江思辰出了办公室之后，楚昱的心情不太好，捏着眉心的位置有些头疼。虽然说江思辰在工作上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但是想找到一个用着顺手还老实听话的人却不那么容易，最近一段时间明明感觉她们工作配合的默契度越来越高，哪里想得到会突然跟自己提离职，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昨天集团开会关于参展人员人选的时候，楚昱还努力想给江思辰争取个名额，自然是遭到了众人的反对，尤其是董事长，甚至连楚昱都想刨除在外，美其名曰得展示公司实力，名额有限肯定要能代表公司形象才行。楚昱当然明白，什么实力不实力的，她唯一的短板，就是自己不是个男的。虽然据理力争，但最后楚昱的提议还是被驳回，因着其他领导的推荐，这才定下来楚昱做一个随行的副手，江思辰？根本就没人记得这个名字。
之所以没有把这事告诉江思辰，还是希望能暂时稳住她，毕竟现在这个项目的进展还算顺利，楚昱不想横生枝节。而且江思辰这个人也比较好糊弄，想把她安抚到明年展会前期，并不算难，到了明年五月份，项目前期她所负责的部分，应该也弄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她再离职，影响也不会特别大。楚昱心中的算盘打得很响，不过她也并不是传言中那么的冷酷无情，她想着等江思辰离职的时候，将她推荐给行业内不涉及竞争的其他知名公司，也不算埋没了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