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建回去之后，江思辰非常有行动力的在家附近找了个游泳馆，报名学游泳，还特意选了一个女教练。因为是高级VIP，可以享受一对一教学，女教练也很温柔有耐心，一遍遍地给江思辰讲解。大概是确实没有游泳的天赋，她学了两天了，还只敢在浅水区里漂着，而且只能像浮尸似的仰面漂着，一旦换了姿势，又马上沉下去了，很是挫败。
不过教练一直鼓励她，这才让她没有马上放弃。
“能漂起来也很厉害了。”教练开玩笑似的跟江思辰说。“如果遇到意外落水的情况，可以自保，算是多学了一个保命技巧。”
“也对。”这么想的话，江思辰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而且就这么在水里漂着不是也挺好的，不累，还挺放松的。此刻的她早就把减肥这件事给忘了，直到她一睁眼，就看见泳池边抱着手臂带着笑意看她的楚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江思辰眨了眨眼，确实是她。
“哎，楚总，你……咕噜噜噜——”江思辰一张口一紧张，又沉底了。
楚昱真是既好笑又无奈，这人也不知道在这学了几天，竟然还没学会游泳呢。
不过这次毕竟是浅水区，江思辰一口气沉到底了，稳住身子然后就站了起来，水大概才到她肩膀的位置。
“你，慢慢学吧。”楚昱还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然后戴上泳镜往深水区的方向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以前在公司上班这一两年的时间，几乎从来没见过楚昱笑，还以为她是冰山面瘫啥的。结果最近怎么感觉总会看到楚昱对自己笑，江思辰的心难免又有些活络，生活中的交集多了起来，楚昱在她心中的印象也变得鲜活立体多了，能渐渐看到她“本来”的样子。
“教练，我能不能也去那边啊？”江思辰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一定技巧，只要不张口说话，她还是能漂得起来的，而且虽说是深水区，但也没过两米，应该还好吧？
“不能，你过去了要挡住泳道的。”安全方面已经不是太过担心，但江思辰如果漂在人家泳道中间，怕是要挨骂。
“好吧。”江思辰最后只能可怜巴巴地扒着泳池边，看着楚昱在另一边游泳。
本来平时很难有毅力坚持锻炼的江思辰，发现楚昱每周都会有两三天的时间来这家游泳馆游泳，一下子就来了动力，也跟着楚昱的时间去游泳。不过她们在游泳馆里的交集很少，就见面时打个招呼，回家时顺路走一段，仅此而已，毕竟江思辰还没有游出浅水区。教练既觉得这个客户很好带，自己很轻松，但又觉得非常没有成就感，就是怎么教她都只会漂着。江思辰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反正她现在也并不全是为了来学游泳的，她的心思全挂在远处的楚昱身上呢。
中秋之后十几天就到了国庆假期，结果就在放假前一天，布置了很多的工作。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江思辰都特别讨厌这种在假期前往死里布置工作的，虽然没有明说让你假期加班，但谁都知道这么多的工作不可能假期回来就马上能完成的，完全就是变相逼你加班。
公司又制定了新的工作流程，各种规矩和程序越来越多，一天里一多半的时间都花费在这些形式主义上面。
若是以前，大家肯定都怨声载道，小群里更是谩骂声不绝，结果今天竟然都特别安静，江思辰心想，这大概和之前传言要裁员的事有关。公司在业内里是本地一顶一的位置，离职再找工作，如果想要工资更高的话，要么去更大的城市，要么改行，在这里，这儿就是天花板了。所以平时虽然多有抱怨，但大家谁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既然要裁员，以公司一贯的作风，肯定是先拿加班时长之类的来说事。这一次的突然安排不符合常理的工作量的事，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反倒是没有人再多嘴了。
江思辰叹了口气，感觉这就是内卷的开始，越是这样卷，大家的工作量就会越来越多，待遇却未必能成比例地增加。但是你如果不跟着卷，滑跪得不够快，那么最先被淘汰的就是你，收入的降低是肉眼可见的。
整个十一假期，大概除了江思辰，没人能好过吧。虽然江思辰知道这些工作肯定不可能七天之内完成，但她可不想把大好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些工作上，而且有些工作在她看来，完全都是没有意义的，几乎都是些重复劳动。所以她找了个学弟，把不重要的又不涉及产品机密的琐碎事情，都交给了他，付给他一些报酬，他还特别的开心，这样子皆大欢喜多好。
江思辰联系了一家慈善组织，匿名的捐建了几个学校，然后还资助了一些贫困山区的女童，之前在她思考人生意义的时候，觉得能够帮助别人这件事本身，就挺有意义的，不求名声不求回报，内心上却有十分的满足感，也当是积德行善了。有了那么多钱之后，总是怕自己钱没花完就嗝儿屁了，所以对玄学一类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就相信了一些，怪不得有钱人都很喜欢做慈善，一方面可能是善良，另一方面还是想破财免灾吧，江思辰很狭隘的想着。
相比之下，在工作上奋斗的动力几乎没有了，要不是为了多见楚昱几面，真想直接辞职，打工是永远也没法实现自己的任何梦想的，她已经深深明白了这一点。
果然如大家料想的那样，在下一个月开工资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被扣了很多绩效，而且最让人恶心的一点是，加班时长最少的几个人，都被约谈了，说是工作不够积极，取消了年终奖金。这一次闹这么大，自然有人去找了劳动监察和仲裁，最后都因为公司强大的法务部门而败下阵来，浪费很多的时间最后要么被调岗调到边缘位置，要么受到各级领导轮番的人格贬损，从而忍受不了就自己离职。
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一个人能从公司里拿走N+1，越是在危机里，才越能展现出这家公司业内毒瘤的形态，吃相真的太难看了。以前风平浪静的时候，江思辰只觉得这家公司在加班文化上比较剥削人，现在看来，真的就是资本家的敲骨吸髓了。更让江思辰无法接受的是，之前一直带头鼓动大家集体离职跳槽到对手公司的人，被公司许以加薪升职的待遇，第一个举了白旗，还把那些积极响应的人的名单给了楚昱。但大家心知肚明，这人在公司肯定也干不长久，谁会留个吃里扒外的人在自己的重要岗位上呢，可就是这么一点点的短期利益，就能让一个人出卖大家。
一时间，江思辰竟有种身在战争乱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