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 纪南岑坐在车里短暂的小憩。

  昨天到孤儿院拜访了陆妈妈,顺便安顿好富贵和五朵金花,今天又跑来医院看望黎楚楚和小安安。

  短短两天的时间, 行程安排紧锣密鼓。

  所有在乎的人与事都已安置妥当,在心中细数一番, 她似乎已经了无牵挂。

  ‘滴滴滴——’

  一听到传来讯息的提示音, 便有种风声鹤唳的紧张, 纪南岑迅速抓起手机查看, 果然又是那陌生人发来的。

  【季颜今天晚上会在xxx会所招待客户,把握好机会。】

  显然,发信息的人对季颜的动向了如指掌。

  纪南岑再次陷入沉思,究竟是谁, 非要暗地里协助自己,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发动车子, 纪南岑决定还是先寻清楚关于法律顾问的事, 晚上再考虑是否对季颜展开行动。

  ......

  苏屿汐在家里睡了整整一天, 准确的说,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这样看上去更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门铃响起, 起起伏伏的不知疲倦, 直到叨耳不绝扰了她的耐心,方才温吞起身开了门。

  林洛怀里抱着打包好的餐点, 标志性的微笑, 勾勒出期待的灿然,不问也知道, 她为了讨好自己的故人, 费尽心思做足了功课, 其中不乏有苏家父母的助力。

  “你来做什么?”苏屿汐没有邀请她进门的意思,言语里咂摸不多余的情感。

  “阿姨和叔叔很担心你,怕你照顾不好自己,只好托我过来看看...”林洛明知道提及苏家夫妇会惹苏屿汐不开心,但依旧如实解答,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的来意是光明正大的。

  苏屿汐微蹙眉心,表现出强烈的反感,“人已经看到了,没别的事就走吧。”言下之意满是驱赶。

  “屿汐,我希望你能对自己好一点。”林洛将脚抵在门缝中,阻止了苏屿汐关门的动作,“至少让我看你把饭吃了,我才能放心的离开。”

  这女人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找足理由,苏屿汐懒得应付这样的示好,索性用沉默报以回应,转身径直朝客厅走去。

  林洛就算贴了冷屁股,也还是乐在其中,她盯着眼前消瘦单薄的背影,心头一紧,想要好好关心却突然词穷。

  毕竟让苏屿汐心力交瘁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

  纪南岑刻意将车停在远处,熟门熟路全是好处,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攀墙而上,又麻溜的躲进花园的角落,又恰好遇见林洛上门。

  静静躲在修长丰满的绿植后面,二人的对话虽听不太清晰,但视角正好能看清苏屿汐的沉闷的面庞。

  那冷然到当时在跟空气说话的态度,足以让纪南岑为此心安。

  待到门被关上后,纪南岑轻车熟路的绕到了后花园。

  远远望去,富贵的狗窝和金花的鸡棚显得门庭萧条,她不禁吁叹时过境迁,可回头想想,其实离婚分开不过也才两天而已,只是度日如年罢了。

  闪身躲到墙角根,和第一次飞檐走壁的光景是如此的相似,纪南岑轻而易举的爬到了二楼卧室的露台。

  她坐在雕花栏杆上歇气,想起为了保护苏屿汐,鼻子被撞骨折的画面,充实的回忆勾勒出的笑容是情不自禁的回味神往。

  扫去片刻的轻松,纪南岑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像是犯了刻进骨脊的毒瘾,不作停歇的反复深呼吸,空气里弥散着独属于苏屿汐的味道,每一口呼吸都变得痴醉。

  拿起梳妆台上的口红,纪南岑调皮的在镜子角落画了一个小爱心,留下了‘n 55!w !’的暗号,寻思着弄坏了她心爱的口红,那就让牵绊更深一些吧。

  环顾屋子里的陈设,如同她的心一样,是如此的乱糟糟。

  习惯性的替苏屿汐收拾了一番,方才轻轻推开门,每一步都是极为的小心。

  穿过走廊,下到楼梯的转角处,这里能完全挡住身影,又能恰到好处的探听对话。

  纪南岑坐在台阶上,脑袋挨着墙面,苏屿汐的声音能轻易抚平她的想念。

  “屿汐,不吃点么?”

  哼,叫的这么亲热,你谁啊你?

  纪南岑听到林洛的声音,恶心的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特殊时期突然出现会打乱计划,她恨不得冲下去,揪着那心思诡谲的女人狠狠打一顿,摁在地上往死里摩擦的那种。

  “你觉得我会有胃口吃饭么?”

  “可总还是要吃点,身体是本钱,失了什么都不能失了健康,不然只会得不偿失。”林洛的劝说饱含深意,表面的关心之下满是调侃苏屿汐的失去,更是在嘲笑这段拿不上台面的婚姻。

  苏屿汐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她嗤笑着睥睨茶几上摆放有序的菜式,反问道:“你不觉得趁虚而入是很拙劣的手段么?”

  “我只是想对你好,尽管我不想拿自己跟纪南岑作比较,但有时候我也会有不甘,我也想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她,当然我没资格这样问,毕竟在一开始,是我先伤害的你。”

  林洛双手交握,她想保持自己的体面,但又在极力的挽回已经失去的关系。

  纪南岑咬紧牙关,努力克制着情绪的爆发,这女人只言片语的拉踩足以让她暴跳如雷,好在理智时刻提醒着她,绝对不能冒然行事。

  “不要妄想也不要侥幸,我这辈子只认南岑这一个爱人,除了丧妻守寡一说,不会再有第二个可能。”

  苏屿汐决然的态度在林洛的意料之中,也让她感到了棘手。

  林洛的语调终于有了起伏的色彩,她的嫉妒在一刻爆发,“你和她相识相知不到半年,为什么就非得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有时候,时间并不能衡量一段爱情的好坏,就好比我和你,这个比喻很贴切吧?

  我们从小认识,在一起的年月可以换多少个半年,可是结果呢?

  一句就这样吧,一句我不会再回来了,你就寥寥草草的跟我撇清了关系。

  别做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抛弃的一方有什么资格装作无辜?

  你怎么能和她比,拿什么比?引以为傲的家世?还是先来后到的秩序?

  在我的人生里,拢共就经历了三段感情,感谢你们的出现,让我深刻的认识到,纪南岑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她的优秀建立在物质之外,她的善良是你和季颜永远都学不会的东西。

  这样的人,才值得我牺牲所有去把握机会。”

  苏屿汐对纪南岑的执念,在这一刻被注入了灵魂,言语里的坚定不容悔改。

  纪南岑捂住唇,她终于明白乔波尔的那一段让人深省的问话,她了解自己的妻子吗,也许她从未了解过,甚至不知道在她的眼里,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

  直到此刻,她躲在看不到苏屿汐神色的角落里,只靠聆听,便能从不容质疑的语气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被保护。

  这种无须理由的偏袒,刻入骨血的执着与认可,让一直以来都在充当保护者的人,尝受到了被保护的滋味。

  纪南岑松懈的塌下了肩头,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是如此的特别。

  怪不得自己总是贪恋苏屿汐的拥抱,原来那单薄的身体也能迸发出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够了!”林洛终于忍无可忍,她压着嗓子低吼一声,似不肯面对的打断了苏屿汐的发言,“你可以把我说的一无是处,但你不可以覆灭我们曾经在一起的事实,更不能否认我们在一起时,是快乐的!”

  “那又能代表什么呢?你所谓的快乐,对我而言是一段并不美好的过去,一厢情愿的可笑,倒是你,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道理这么简单,怎么就不懂呢,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苏屿汐字句皆是剜心的锋刃,她犯不着给林洛台阶下。

  在这无趣的纠缠中,她早就嗅到了林洛的诡计多端,不给机会的撕破脸皮,是眼下唯一能做的事,即便她以为的纪南岑不知情。

  纪南岑隐去唇角的笑,被苏屿汐炽烈的爱拥抱的同时,也在担心林洛会不会受到刺激,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客厅里的沉寂让人窒息,悬心的紧张像蛆虫爬满了神经,叫人抓心挠肺的不安。

  伴随着沉闷的吐息,皮质沙发随着躯体挪移的摩擦,发出吱呀的惨叫。

  林洛探着身子想要靠近,那虚伪的微笑面具,终于在此刻分崩离析,她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样子,爱而不得的嫉妒衍生出愤怒的狰狞。

  “我推翻自己曾经幼稚可笑的骄傲,像乞丐一样求着你的垂怜,只为了能好好在一起重修旧情,而不是为了让你一度的用言语伤害我,苏屿汐,你不能这样对我!”

  “林洛你疯了!别碰我...滚开...混蛋...”苏屿汐的挣扎与谩骂,在四肢推搡间显得苍白无力,她的反抗只会让对方加剧占有的念头。

  彻底失去理智的林洛,如纠缠不清的恶鬼,她扑身钳制着苏屿汐的手腕,甚至想要霸王硬上弓,这不计后果的冲动很快便让她吃到了苦头。

  对于纪南岑而言,无法保护爱人是件多么可耻的事,她破灭了计划,终是按捺不住的站起了身。

  有时候,愤怒不是裂变的爆发,而是悄无声息的报复。

  在火烧眉毛的关头,那抹矫健的身影撑着扶梯栏杆飞出,带着从天而降的威慑。

  缠在手上的皮带更像是索命的鞭子,挥舞出带风的咻声,精准的抽在了林洛的后颈。

  在深寒的冬季,不受衣物保护的部位只有这里,纪南岑的判断只在一瞬,那皙白嫩滑的肌肤即刻浮起皮带抽打的深深印痕。

  炸裂的抽痛让林洛一时半会失去了行动能力,她抱住脖子想要回头看清是谁时,纪南岑早已经单膝跪在沙发边,双手攥紧皮带牢实的缠住了她的脖颈。

  “唔...你...”林洛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她双手抓挠着皮带,却也无济于事,脸颊因为缺氧涨成了猪肝色的暗红。

  将身体所有的重量全都压到林洛的身上,这样能很好降住她的挣扎。

  “别动...放轻松...不然你的死相会很难堪....”

  纪南岑憋着的那一口恶气,化成了双手拉扯的用力,皮革发出紧实的微响,她的语气是鲜明的轻松,轻松之中旋生出苏屿汐未曾见过的邪恶面。

  “你什么货色,敢动我的女人?大概是活腻了吧...”

  杀戮沸腾着血液,席卷了全身,嘴角勾勒的笑容随着林洛生命的流逝,越发的诡异。

  一个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在邪念之间,便成了能轻易杀人的机器。

  直到一双冰冷的手覆在了她的脸上,轻易的唤回了理智,“南岑,别这样...好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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