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岑在人生名言语录里, 添上亲身体会的一笔——炸毛的老婆要顺着撸!

  她抽出纸巾想要替苏屿汐拭去可怜巴巴的泪花,结果人家大小姐根本不买她的账,红着鼻子生气的挥开手, 歇斯底里:“你滚开!”

  小财迷发动狗皮膏药的技能,扑通一下, 双膝跪地就差磕响头谢罪了, 又忙着给老婆捶捶腿, 百般无奈的祈求着:“你别哭嘛, 有什么事咱们好商好量,你一哭我就没辙了...别这样好不好?”

  不搭理纪南岑示弱的哀求,苏屿汐眼尾飘红,终于把矛盾的根源敞开了说:“你以为我没听到下午那通电话么?”

  无端腾起的浓浓醋意, 瞬时弥散在空气里。

  苏屿汐的理智渐褪, 眼下只剩委屈的控诉, “我先不问那女人是谁, 就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货色这么厉害, 随随便便一句需要你,你就能大动干戈翻脸不认人?你也厉害,玩得一手吃在嘴里看着锅里!”

  见老婆喝了成吨的老陈醋, 说着阴阳怪气的酸话, 纪南岑急得百口莫辩,“都什么跟什么呀?这明显是一场误会!”她想要挨着老婆坐下, 好以解释来龙去脉。

  奈何正在气头上的苏屿汐, 全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抽身朝楼梯走去, “你不是要回渲城么?好啊, 你现在就可以走, 想怎样就怎样,我不管了。”

  纪南岑听不懂字句里的反面意思,傻不愣登的坚持着同来同归的想法,“我们得一起回去,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水北。”

  交谈再次陷入无解的困境,为了结束蜜月还是留在水北,斡旋到底的两头倔牛,终是吵得精疲力尽,徒留愤怒搅着沉默的气氛难以消散。

  “你当婚姻是儿戏么?也对...我们本就是一纸协议的假婚。”苏屿汐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终究还是出口伤了人心,明眸黯然之后,只剩冰冷的安排,“既然我都不管你了,那你也别管着我。”留下无情的斥责,她径直走上了楼。

  纪南岑孤零零的坐在地上,没有再去纠缠老婆,她伤神的揉着额心,在良久的心里斗阵后,依然坚持了立马动身回渲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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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卧室,苏屿汐无力的扑倒在床上。

  捂着脸颊的被子,还留有纪南岑的味道,她努力的深呼吸,想要留住迷恋的味道,但又厌弃自己一再退缩的底线,这样的她实在有失坚持原则的态度。

  疲惫的闭上眼,她不敢多想电话里的陌生女人,害怕胡思乱想生出更多的不信任。

  原来动情不仅会让人无法自拔的蜜恋,衍生的猜疑与患得患失,也叫人无法自控的心烦意乱。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感,乱了心神也乱了脾气。

  指尖抓紧被子,扯出深深浅浅的褶痕,苏屿汐在思绪里同另一个自己做着强硬的斗阵。

  倔强也好,傲慢也罢,似乎所有独属于自己的脾性,都站在了爱情的对立面,形成了水深火热的交织。

  终究是狠不下心和纪南岑分开,引以为傲的理智被击得溃不成军。

  在一阵哀然的吁叹后,她缓缓坐起身,面无表情拨通了肖乐遥的电话。

  “喂,苏总,蜜月旅行愉快么?”肖乐遥愉悦的问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将苏屿汐的痛点生生撕成了口子。

  “订两张回渲城的机票,时间越近越好。”

  “这么快就...”肖乐遥顿了疑惑的语气,已然在老板的声音里寻到了不爽,只能连连答应:“好,我马上处理。”

  .

  纪南岑坐在床边,将偷偷藏在床下的东西摸了出来。

  爱惜的捧起小绵羊棉花糖,她的脸上流露出落寞自嘲的表情,怎么会有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不出去的一天?

  暗叹它从初秋到深冬,从巷子飞往水北,却依然滞在身边,也许棉花糖也有它自己无可言说的无奈。

  原封不动的重新装进行李箱,又是一阵简单的收拾后,门忽而被苏屿汐推开,她提着行李箱赫然出现。

  “最近一班的飞机已经订好了。”漂亮的女人,连生气都能美出栩栩如生的灵动,蕴着不爽与屈服的眸子,眨出薄薄的一层雾气,宣布回航班的声音已经凉到极致,“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苏屿汐的妥协使得纪南岑一时手足无措,将余下的行头胡乱塞进背包里,草草了事,“好了好了,都收拾好了。”走到门口,她试图接过老婆手中的行李。

  大小姐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避开她示好的亲近,转身疾步走在最前面,将彼此拉出一定的距离。

  就连把行李装进后备箱这样的琐事,她都沉默的亲自完成,似乎在无声的表明,没有纪南岑依然可以把自己顾的很好。

  最后一声不吭的钻进车后排,没了动静。

  车内狭窄的空间除了无穷无尽的低迷,难以找到其他的情绪。

  纪南岑坐进驾驶座,指尖轻敲着方向盘,她想说些什么,却笨拙的编织不出像样的言语,只得化出一句诚挚又简短的致谢,“谢谢。”

  “......”苏屿汐眼神空洞的盯着窗外的一处,不予回应,那是她已经余留不多的孤傲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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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屿汐迈着又急又稳的步伐,穿梭在水北机场,就算穿了高跟鞋,也不怕行动匆匆的步履会否崴脚。

  纪南岑不声不响的跟在她的身后,办完托运的同时,她拿到了登机牌。

  只是二人不同的舱位,像一根卡喉的鱼刺,梗得她压抑又难受,哀怨的嘟哝着:“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看着你,我烦。”苏屿汐终于有了争吵之后的第一次互动,只是并不友好的冷言冷语,戳得小财迷心窝子更疼了。

  语毕,大小姐先一步做了安检,没有任何为之停留的意思,在贵宾接待的带领下,直接头也不回的进了VIP休息区。

  纪南岑拿着经济舱的登机牌,只身一人在贵宾休息区的门口眺望。

  接待人员解释可以付费进去休息时,她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掏钱买吃亏,捏着经济舱的登机牌,马不停蹄的穿过大半个候机厅,才找航班登机口。

  ......

  航班有些延误,抵达渲城已是深更半夜。

  苏屿汐故意没有走贵宾通道,她扶着行李箱放慢了步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着纪南岑的身影。

  在飞机上,大小姐消化了所有的愤怒,甚至用心反思自己对待爱人过于严苛的管束,到头来竟生出了莫大的愧疚感。

  心想着放下面子,跟纪南岑回家,也许安安心心的抱着睡一晚,或者诚挚的亲吻她,再等黎明时,她们又能和好如初。

  终于快到接机口时看见了她,正要疾步跟上开口呼唤,却被另一个人抢了先。

  “财迷心窍的纪南岑。”

  纪南岑浑浑噩噩的循声望去,只见乔波尔在陆之默的陪伴下,站在靠门最近的位置挥手示意。

  忽而出现的乔波尔,使苏屿汐顿了步伐,也扰乱好不容易抚平的心绪。

  那穿着打扮精巧的混血女人,立体的五官像极了西式雕琢的艺术臻品,一颦一笑透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矜贵,矗立在人群中实在亮人眼球,哪怕是经过的路人,也忍不住侧目多看两眼。

  苏屿汐从未和谁攀比过优越感,因为她早已站在云端,只是这一刻的自己黯然失色,像是被人夺走了所有的光环。

  莫名的敌意与酸楚爬山心头,她恨不得冲出人群,去质问去撕破脸皮,去稳住自己在爱情里的地位,但天生的傲慢与理智制止了她的失态。

  纪南岑直接越过挡路的栏杆,把行李箱塞进了陆之默的手里,强颜欢笑的寒暄着:“波尔小姐?这么晚还劳烦你来接我。”

  “我们先去医院看曲烨,然后到我家聊正事,让你舟车劳顿没时间休息,我很抱歉。”乔波尔安排着紧密的行程,脸上满是歉意。

  “可是我的妻子...抱歉,我们闹了点小矛盾,所以可能...”纪南岑解释的语无伦次,她在人群里寻找着苏屿汐身影,见不到老婆心慌得厉害。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那吃了大醋的女人已经悄然离开。

  “需要跟苏屿汐交代的事,我来处理,你安心执行任务。”陆之默直接下了命令,让二人先行一步。

  “我得给她电话,不然她会很担心我的。”纪南岑拿出手机拨通了苏屿汐的电话,期盼着老婆已消气。

  听筒里传来暂时无法接通,她失落至极。

  “先忙正事。”陆之默拍拍纪南岑的肩膀,“一会儿我再帮你联系她,走吧,已经很晚了。”

  纪南岑心里空落落的,但又被赶鸭子上架,实在无法抽身去寻找苏屿汐。

  陆之默转身看向背道而驰的另一边,轻易瞅到了茕茕孑立的大小姐。

  她的目光很快挪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微偏着头虚眯起锐气的眸子,但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径直折身跟上了纪南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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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屿汐。”林洛的臂弯里搭着一件厚实的外套,朝着苏屿汐迎面而来,轻唤一声后加紧了脚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屿汐的心本就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纪南岑和那陌生女人的互动,倏而出现的林洛,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没想到,时隔多年久别重逢,竟然会是在机场,这样的相遇带着讽刺的味道。

  对呀,当初叫我别等你的地方,不也是在机场么,如今你在这里想要旧情复燃,多可笑啊!

  林洛的长发松松散散批在肩头,刘海有些凌乱,看得出她为了见到苏屿汐,路途是奔波的,但也一定是期待的。

  在苏屿汐的印象里,林洛的变化不大,发型没有变,模样没有变,唯独变化的是被岁月冲淡的感知。

  苏屿汐眉心紧锁,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时间点见到林洛。

  林洛也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主动的将外套搭在她的肩头,又牢实的紧了紧,温柔的嘘寒问暖:“渲城的天气不比水北,你穿的太少了,小心别感冒。”

  一见便知,林洛是有备而来的,至于她是怎么知道航班信息的,这倒是很迷的一件事。

  苏屿汐并没有拒绝林洛的好意,相比之下,她的心比渲城的深冬更刺骨。

  “你的太太呢?”环顾一圈不见有人跟来,以林洛对苏屿汐的了解,眼下二人一定是闹了什么别扭。

  明知故问这一招在爆发争吵后,是挑拨离间的好方法。

  显然,林洛懂得如何玩弄人心,她比季颜更可怕,她会在平静如水的对话里,寻找着渗入心绪的机会。

  “你别问,我也不想答。”苏屿汐将糟糕的情绪发泄到了她的身上,言语之间写尽了冷漠。

  对于林洛而言,这样的反应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甚至是欣然接受的,至少在她的解读里,苏屿汐对自己还能施加情绪,最怕的便是她置之不理。

  自然的接过行李箱,林洛轻言细语的哄着:“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走。”

  “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林洛并不是厚脸皮的人,但她知道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将利益最大化,就好比此刻,她的行为无疑是趁虚而入。

  心烦意乱的苏屿汐没再搭话,似乎默认了她的好意,只是步履匆匆,并不想让跟在身后的人靠近自己。

  坐进车里,苏屿汐刻意避开了副驾驶,她躲在后排的角落,报了苏宅的地址。

  “你们小两口住和父母住在一起的么?”林洛有些诧异,在她收到的匿名信息里,苏屿汐应该回临玺台别墅区才对。

  那样一来,才能有好好独处的机会,奈何心想事不成。

  苏屿汐可不是单纯的傻白甜,之所以这样刻意安排,就是为了断去林洛城府的心思。

  她们之间,是了解彼此的。

  见苏屿汐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林洛一笑了之,想着来日方长,追回失去的人,本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操之过急只会让摇摇欲坠的关系岌岌可危。

  后视镜里并不能看到苏屿汐的脸颊,林洛略显失望,她能感受到身后的人在故意避开自己的目光。

  索性放了松弛神经的舒缓音乐,这样能在车里营造出轻松的氛围,林洛扯出叙旧的话题,“这些年,你还好么?”

  “能吃能喝,死不了,挺好。”

  苏屿汐不咸不淡的回答,惹了林洛轻笑,不禁感叹着:“性格倒是变化挺大的。”

  “谢谢,多亏了你。”

  苏屿汐字里行间全是讽刺,林洛接受了她的指责,“确实该怪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我咎由自取。”

  “旧事不必重提,这样只会让彼此更难堪,不是么?”

  人烟稀少的街道似走马灯,在苏屿汐的视野里转瞬即逝,就像她和林洛的过去,过了便就是过了,生拉硬拽着聊及,不也是过去了么?

  不可否认,林洛离开渲城出国深造的那些日子,苏屿汐过的很煎熬。

  “可能在另一个平行的空间里,和你结婚的人是我,此时此刻渲城刺骨的晚风吹不到你的身上,我们可能踩着午夜的浪花,在沙滩上捡贝壳。”

  “够了!”苏屿汐厉声呵斥,制止了林洛的幻想。

  在片刻的沉寂后,苏屿汐说着自己都不敢信的话:“林洛,我已经结婚了,别越界也别妄想,我和她会好好的。”

  “我也希望你在婚姻里是好好的,但事实是,今晚你独自一人出现在机场,坐在我的车里,送你回家的人是我,她呢?三更半夜扔下你,又去了哪儿?”

  林洛把过错砸在并不在场的纪南岑身上,她想让苏屿汐看清这段婚姻,不过如此。

  ——回忆分割线——

  某年某日的某个初夏。

  苏啸夫妇坐在花园阳伞下,接待着林家贵客。

  正和奚榆聊着孩子教育问题的林母,无奈的解释:“洛洛有些内向,不太喜欢陌生的环境,不过遇到年纪相仿的孩子,倒是会让她自在点。”

  明白林母的意思,奚榆朝着走来的苏屿汐招招手,温婉的要求着:“汐汐,去陪一陪小客人好不好?”

  苏屿汐扬起灿然的笑容,嘴角的梨涡生动又可爱,她走到茶几前,俏皮的端起一叠糕点,似要送给母亲嘴里的小客人,“小客人?”

  “喏,她在那儿,快去吧。”

  顺着母亲指去的方向,苏屿汐愣愣的盯着榕树,终于发现了探出来的小半个脑袋,继而又笑了起来,“她在玩捉迷藏么?”

  大方的走到榕树前,苏屿汐一手端着糕点,一手敲了敲树干,礼貌的问候着:“你好,可以给我开门吗?”

  林洛怯怯的又将脑袋探出,对上眼前似葡萄晶莹的眸子,她愣了神,又指了指苏屿汐手里的糕点,“我有点饿。”

  “吃吧。”苏屿汐绕到树的背后,主动捏起一块送到林洛的嘴边,“我喂你,我的手是干净的。”

  愣头愣脑的林洛留着齐刘海的短发,像个假小子,但又似怕生胆怯的小猫,局促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她迟疑的避开那漂亮的眸子,羞红了脸蛋,叼着糕点傻乎乎的笑,“谢谢!”

  “我叫苏屿汐,你呢?”

  “林洛。”并不稀奇的糕点,林洛却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效果,她的脸蛋红扑扑的。

  “林洛,你好呀~”

  “你好呀!!!”

  那年她们14岁。

  苏屿汐不会吝啬笑容,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冷漠,会主动的与人示好,不知道惜字如金带来的伤害,喜欢让所有人看到自己拥有灵动的小梨涡。

  林洛喜欢躲在树后,每次去苏家都会躲在树后,然后等着汐汐给她带好吃的,陪她一起躲在树后。

  ——回忆分割线结束——

  作者有话说:

  1.快乐蜜月结束了,耀式火葬场开始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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