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屿汐已经彻底没了气力, 裹着绒毯紧紧的挤在小老攻的怀里,半阖着眼皮已经打好半天的架,但依旧在强撑着精神。

  该死, 这家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精力,似永远用不完, 硬是把她折腾得快要奄奄一息!

  翻了云覆了雨, 夜夜笙歌不眠不休, 竟然临到日出时, 抱着老婆坐在露台上守着第一缕晨光。

  “岑岑,我好困...”苏屿汐有气无力的撒着娇,蹭着爱人的脖颈闭了眼,但又倔强的想要陪她疯狂到底。

  纪南岑兴奋的嗅着老婆的发丝, 哄宠着:“我抱着你睡一会儿, 再耐心等一等, 太阳已经露了尖尖头。”说着, 她拿起身旁的相机, 偷偷拍下怀里娇羞的女人昏昏欲睡的诱人模样。

  叠起的浪,不知疲倦的拍打着十里银滩,望不见尽头的海与空际划拉出深浅不一的蓝。

  炽热的太阳, 将天地融成一片充满希望的火光, 云不舍离开,便生出了层次渐变的橙黄飞霞。

  飘摇的红色光芒衬在二人的脸上, 如若幸福有了模样, 那一定是二人此刻迎光注目的神色。

  苏屿汐不明白纪南岑为什么执着于日出,但她没有刨根问底, 她想让深爱的人保留自己深沉的见解, 静静的陪伴是最好的温柔。

  “很喜欢?”大小姐懒洋洋的问着, 又吻了吻小老攻的下颌。

  纪南岑托起相机,一边取着角度抓拍日出,一边笑着回忆:“上一次遇见日出,还是在流弹横飞一片废墟的战场上,黎明将至时的希望,带着生还的触动,所以我喜欢日出,预示着我还活着。”

  站在云端的人当然不知,在世界的角落,依然有人流离失所不知温饱,有人已经死在废墟上无法魂归故里。

  苏屿汐微哑,不知道怎么去劝慰纪南岑,她更不知道那所谓的战争是怎样的惨绝人寰,只能从纪南岑一身旧伤咂摸出无法言喻的惨烈。

  她明媚的笑着,伸手挡去相机的镜头,“谢谢你活了下来,丰富了我的人生。”在一天最为辉煌的时刻,她想在爱人记录的美好里,只留有自己的身影。

  纪南岑被相机遮去小半张脸,她在镜头里寻到了无法形容的美好,所以愣了神,顿住摁下快门的动作。

  苏屿汐迷蒙着晶莹水透的眸子,慵懒的半撑着脑袋,下意识的摆好了拍照的动作,见小老攻迟迟没有动作,她闷着鼻息呢喃:“怎么了?”

  捕捉到了梦寐以求的渴盼,纪南岑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颊,轻声自语着:“谢谢你给了我最渴望的东西。”

  “什么东西?”苏屿汐不解,只知道此刻的爱人沉浸在溢出的幸福里。

  “家。”

  纪南岑的声音淹没在呼啸的海风中,伴着浪打沙滩的此起彼伏,但又落出轻盈的脆响,让大小姐触动了心绪,以至于眼底浮起温柔的难耐。

  “傻瓜!”苏屿汐嗔唤着将相机挪开,继而拥紧心爱的人,在逐渐升起的红日下,忘我的醉吻。

  “屿汐...”纪南岑被那炙热的亲吻,扰乱了呼吸,但又急忙贴着柔软的唇瓣迎合,“你是毒药,也没有解药,怎么办?”

  轻抚爱人的眉目,苏屿汐轻笑,但语气变得愈发的认真笃定:“你知道么,在你将我从巷子里背回家的那一刻起,你已经为自己筑起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家,是你说的...咱们一家八口必须整整齐齐。”

  “屿汐,其实你可以在我的世界索取更多想要的,我想听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因为你拥有的东西太多太多,让我无知自己还能付出什么。”

  “我想要你好好的,健健康康安安全全的陪在我的身边,让我们这个家如你说的那样整整齐齐,你一定知道我在担忧什么。”

  苏屿汐从没有表现出,像白清让那般害怕失去,但这不代表她没有恐惧,只是基于对爱人的尊重,她选择了隐忍。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怎么办?”

  “不许在充满希望与红霞的清晨,说不吉利的话,要死也是我们白头夕阳之后的事,奈何桥等三年,那也是我比你先走,因为我比你大~”

  苏屿汐点着纪南岑的唇,生气的呵斥着,却被那家伙挥开了,她也急了!

  学着老婆的语气,大狗狗攻焦急的呸着嘴:“呸!不许在充满希望与红霞的清晨,说不吉利的话!”

  ......

  渲城的冬,怎么会如此浸骨冰寒?

  陆之默深夜翻墙,在苏屿汐家的客厅沙发,潦草的解决了一晚上。

  富贵蜷着身子陪在她的脚边,似乎是嗅到了主人的好友心情不佳,它也耷拉着耳朵显得精神萎靡。

  陆之默盯着天花板上高高悬吊的水晶灯,晃得眼睛胀痛,自残般的不肯眨眼,宛如被抽走了心魂,除了眼睛扑闪着怅然失落,她更像是一具尸体。

  伴着一声落寞的吁叹,终于坐起了身,“富贵,走。”

  走进后花园,她拿着饲料在鸡棚里陪着五朵金花,掏了并不算盛产的鸡蛋,又调试着棚里的温度,一阵折腾后,才发现时间不过才去了二十分钟。

  不知道小区另一边的白清让在干什么,她有好好吃早餐吗?或许已经驱车去上班了吧。

  拍掉手中的饲料,陆之默牵着富贵,似幽魂,飘荡在人烟稀少的别墅区。

  神不知鬼不觉的,兴许是由了习惯,再当回神时,她已经走到了那熟悉的别墅花园前。

  透过铁门栏杆,依稀能看到客厅里映出的灯光,看来白清让还在家里。

  陆之默傻傻的矗立在马路牙子上,垂头盯向正哈拉着舌头的富贵,伸出手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它的脑袋,指尖扯下了一小撮毛。

  如当初一样,陆之默给自己设下了限制,把一切都交给了冥冥之中的缘分。

  一根一根拨去狗毛,嘴里念叨着:“去找她,不去找她,去找她,不去找她,去找她...不去找她。”

  结果差强人意,陆之默再次看向富贵,可爱的狗子眼神无辜,像是在祈求,别再扯它的呆毛了。

  “看来都是注定了的,我们回家吧。”陆之默欣然接受事实,拉着狗链子朝回去的方向走。

  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花园的大门缓缓展开。

  白清让驾着车转向到了小区马路上,明明一片雾霾,她却戴着厚重的墨镜,也许昨晚无法安眠的人不只是陆之默。

  看到路边熟悉的存在,车子的主人故意放慢了速度,好像注视着那宽厚的背影,才能真实的慰藉一夜的孤寂。

  “滴滴——”白清让与理智一阵斡旋后,终究是摁响了喇叭。

  陆之默下意识的回身看去,隔着不远的距离,隔着不厚的挡风玻璃,却又隔出一片难捱的苦闷,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回应,是大方的走向她,还是大方的走向另一个方向。

  “滴滴——”白清让依旧执拗的鸣笛,她也看不透自己了。

  明明说分手的是她白清让,明明让陆之默不要留下的也是她,明明当初激情一夜后推开陆之默的还是她,好像每一次她都在做伤害的事,好像每一次,陆之默都是笑笑了之,不曾抱怨。

  陆之默终究没有走向她,只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微笑,向她礼貌的挥挥手,便牵着富贵继续散步。

  所有故作无畏的笑,都是脆弱的修饰,陆之默再是强大,面对爱情,她也只是普通的女人,她也会在受到伤害后,痛苦难耐。

  白清让停下车,一汪沉重的晶莹,顺着高挺的鼻梁骨落成曲折的疼痛。

  她直勾勾的盯着陆之默渐行渐远的身影,反复的质疑着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因为我知道你的处境很危险,所以你怎么能有软肋呢?”

  ......

  布着厚重尘埃的房间里,只有一扇可怜的排气窗,透不进的光,让整个空间附着了绝望的气息。

  “凌教授,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为什么你那有钱又有势的女朋友,还不肯来救你呢?”段承霈推开客房的门,轻松自在的语气里,暗藏着深深的威胁与愠怒。

  软禁在屋子里的凌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脸色因为彻骨的寒冷,而变得毫无血色。

  本就羸弱的身板,如今看起来就像薯片,好像随时都会脆掉,她被单手铐在床头的铁杆上。

  由于段承霈灌了她太多镇定的药,此刻精神萎靡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死心吧,我不会帮你的,绝对不会...”凌希狼狈的甩着头,试图借此清醒头脑。

  她眼神空洞,唯一还剩的半分理智,驱使着她矢口拒绝着凶徒的威胁。

  “我只是希望借你,讨回一些我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叼着雪茄,段承霈一阵吞云吐雾,“只要乔波尔肯出面,事情会很轻松的解决,真的会非常轻松。”

  凌希孱弱的靠在床头,硬气的警告着:“虽然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我不会让她陷入到危险的境地,我劝你最好不要招惹她,不然你的下场会落得很难堪!”

  “你甚至不知道我所求的是什么,就一口咬定不会帮我,你太不给我面子了。”段承霈自始至终保持着绅士般的笑意,无人知晓他究竟在密谋着什么大局。

  他拉着椅子坐到床前,翘起二郎腿抖了抖烟灰,“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像你这么优秀的考古学者,一定很爱听故事的。”

  “哼...”凌希嗤笑,表示不以为然。

  段承霈将搭在腿上的另一只脚,大势的搭到了床上,他握成拳头的手敲了敲小腿,发出了金属磕碰的回响。

  他撩起裤腿后,一条定制的机械加推落入凌希的眼帘,“曲烨和赞达你一定很熟吧,毕竟他们是你的女朋友最得力的手下。

  当然,这个故事的主角并不是乔波尔,对对对,我也应该尊称她微珀尔·乔瑟法女士,故事要从赞达说起。

  十多年前,我也是PA-40的优秀雇佣兵,那时候的翡冷翠以及周边的国家,常年战争不断。

  赞达是我的搭档,我们收到翡冷翠军方的指令,配合主力军在前线厮杀搏斗。

  战争不会给人类带来进步,只会让手握权利的人,享受到更多优越的滋味,像我们这样的棋子,只不过是炮灰罢了。

  作为翡冷翠古老贵族的乔瑟法一族,在当时的困境,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吗?

  为了缩短紧缺的物质,他们竟然让军方削弱了雇佣兵团的武器装备和干粮,这无疑是釜底抽薪的事。

  多么愚蠢至极的笑话啊!

  我和赞达带着一支不到三十人的队伍,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在前线拼了三天三夜。

  鏖战惨烈,快要看到希望的曙光时,我踩中地雷废掉了一条腿。

  更可笑的是,我被昔日的搭档抛弃在战场上,明明他知道我还活着,却毅然决然的选择带队离开。”

  “即便乔瑟法家族和赞达有过失,那和我,还有波尔有什么关系!”凌希拉扯着手铐,她并没有被这干瘪的故事打动。

  “当然,你们不过是故事里,连名字都不需要谈及的甲乙丙丁,不过...我这个人,最喜欢揪着软肋不放,你是乔波尔的软肋,乔波尔是赞达和曲烨的软肋,擒住你,我的成功便有了一半的希望。”

  段承霈深吸一口雪茄,他蛰伏了这么多年,当然有更多的耐心逼出想要见的人,以及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的目的特别简单,我要赞达死,我要PA-40垮掉,我还想得到一样东西,至于是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而这些,乔波尔只要愿意帮我,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啊!!!”

  段承霈笑容明媚,仿似明天他就能如愿以偿,雪茄被硬生生的摁在了凌希的腿上,裤子被烧出了动,深深的揉进了她的皮肉里。

  瞬时间,客房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作恶的人依旧保持着轻松的笑容,甚至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羡慕,“啧啧,有腿有知觉,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呢,多好啊~”

  ......

  作者有话说:

  1.别看是剧情章,这对于后面主线非常重要哦

  2.凌希和乔波尔是《虽然是精神病但超好哄》的主角,对于本文的故事和人物关系,其实讲述的很清楚,实在不懂,问出来,我可以一一解答

  3.预收文《案发现场禁止谈情说爱》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