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岑一路驱车赶回别墅区, 已是凌晨时分。

  曲烨留下的刀伤虽不致命,但凝结的血块粘黏了背心,动作稍稍大一点, 便会扯得伤口血肉模糊。

  左胳膊因为严重的伤势,吃力的抬不动, 正愁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进屋, 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看来苏屿汐特意为她留了门。

  闪身躲进门厅, 她警惕的探听着屋内的动静,确保没有脚步声才踮着脚往里走。

  黑漆漆的客厅里,不见苏屿汐的身影,纪南岑松懈的塌下紧绷的背脊, 看着桌上还放着医疗箱, 她翻找着酒精和棉球。

  啪嗒一声, 客厅瞬时间灯火通明, 水晶吊灯比炸眼的闪光/弹还要叫人胆战心惊, 仿似连犄角旮旯的黑暗都不肯放过。

  纪南岑条件反射的挺直了腰板,借着胳膊挡住腰侧,就算扯得伤口钻心眼子的痛, 也不敢表露出任何异样。

  屋子里开了地暖, 空气中弥漫着香薰的味道,和自己常用的洗液调性相似。

  苏屿汐穿着单薄的真丝长裙, 勾魂诱人的性感锁骨曝露在光明之中, 虽卸掉了精致的妆容,但苍白的面庞不减绝美, 只是徒添了憔悴。

  “你还知道回来。”似乎等待了一晚上, 她的责问不赋气势, 只剩难以化解的疲惫。

  “我...我去弄了个防护面罩,走的比较急,忘了跟你说一声。”

  纪南岑向苏屿汐的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直视,明明是个满嘴跑火车的老手,此刻却显得格外生涩。

  “你的面罩很金贵吗?是要现找材料现做呢,还是做的时候不能接电话?”苏屿汐强势的逼问,周身散发着冲天的怨气。

  不会爆发的愤怒的最为恐怖,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似一道无形的巨石,重重的压在纪南岑的肩头。

  纪南岑嗫嚅着唇角,不知道怎么回答才算是正确答案,她也没办法解释关于任务的内容。

  伤口伴着阵痛溢出温热的感觉,暗叹不妙,只能装作无意的用胳膊夹紧腰侧,试图止住鲜血的暗涌。

  若是一直这么站下去,只怕会弄脏茶几下昂贵的地毯,她不想让苏屿汐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

  “你早点休息,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谈好不好?”纪南岑的脸色越发苍白,商量的语气变成了无力的祈求。

  苏屿汐冷冷地盯着她,那一汪澄澈里渐生出失望,失望自己等了一整晚的人,到头来连敷衍的解释都不肯给,连搪塞的理由都没有。

  沉默的凝视后,她转身走进了书房,留下的又是一片凉透心的沉寂。

  纪南岑化解不了这样的矛盾,哀叹着抱起医疗箱,匆忙躲进了客房的浴室。

  脱掉背心时,被摩擦的伤口再次撕裂开,纵容习惯了疼痛,但还是忍不住的龇牙,连带着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着背心揉作一团,暂时将伤口堵住,顷刻间,白色背心晕成了骇人的红。

  矗立在盥洗台前,镜子映出她那残败不堪的身躯。

  肩胛上清晰可见的枪眼,贯穿整个腹部的刀疤,整片背脊密布着凹凸不平的烧伤。

  即便长年累月坚持训练,让她拥有让人艳羡的肌肉线条,也无法掩住遍布全身的疤痕。

  这些新旧交叠的伤痕,在无声的诉说着,纪南岑曾无数次挣扎在死亡线上,也许她知道死神是什么模样。

  把浸血的背心塞进嘴里,她拧开酒精的盖子,在沉闷的深呼吸后,毫不犹豫的朝着伤口灌注。

  “唔!”击溃神经的剧痛,化作鼻息间沉重的闷哼。

  急促的呼吸牵动着起伏的腰腹,酒精在血肉模糊的伤口里疯狂作乱,混搅着鲜血散落了一地。

  纪南岑不敢撕心裂肺的哀嚎,牙齿深深嵌入背心,唇角溢出的口水沾染了鲜血。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狠狠踹开,打破了沉寂,也分散了疼痛的注意力。

  苏屿汐的脸上本是愤然与委屈,却在看到纪南岑伤痕累累的身体时,化为乌有。

  空气凝固成冰,窒息感攀着心脏席卷了全身。

  纪南岑狼狈的弓起背脊,她想把可怖的伤口藏起来,却又无处可躲。

  苏屿汐注视着鲜血如注的伤口,微张着唇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哑然的发不出一声惊呼。

  “我...”纪南岑的眉梢抽动,她想安抚被吓到的苏屿汐,但心中腾起积压的怒火,爬满了神经,最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嘶吼:“出去!!!”

  是的,没有人愿意将狼狈捧在手心供人观赏,即便是一向温和又乐观的小财迷。

  苏屿汐没有被爆发的盛怒震慑,反倒颤着指尖抢过了纪南岑手中的酒精,她不再纠结对错,只是反复的哀求着:“听话,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纪南岑冷漠的拒绝,消毒棉球的包装怎么也撕不开,在慌乱中失去了仅剩不多的耐心,终是负气的将袋子砸在了地上。

  人生富贵岁月静好的大小姐,从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问题,面对纪南岑固执的拒绝,她没有选择了顺从。

  “你是我的妻子,你有一半的命在我的手上,是你说的!”

  “我说了我可以自己处理,你不要添乱!”

  “带你就医是我的责任,我不想跟你吵!”

  .

  家庭医生提着箱子火急火燎的出现在门厅,“苏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这么晚让你来一趟,麻烦你了。”苏屿汐难得言辞礼貌,领着医生朝客厅走去。

  纪南岑侧身靠在沙发上,就算医生来了,也没挑起她的丝毫反应。

  医生戴上手套,不便询问伤口的缘由,只是打上灯光检查了伤势,“太深了,需要缝针。”

  苏屿汐担忧询问:“你能搞定吗?”

  “可以的,您要不去旁边坐着等?伤口这么严重,怕您看了会不适应。”

  “不用顾我,你忙你的。”

  苏屿汐坐到纪南岑的身旁,好让她能安稳的枕在自己的腿上。

  医生见苏屿汐比受伤的人还要紧张,便例行公事告知:“苏总放心,打了局麻就不疼了,不过我得先清创,需要忍一忍。”

  苏屿汐的胳膊环着纪南岑的脑袋,像是在哄小朋友,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纪南岑将脸深深的埋在她的怀里,有多疼已经不在乎了,毕竟她的感知已经麻木。

  她更在意无端爆发恶劣的脾气,有没有伤害到苏屿汐,于是捂着脑袋闷声闷气的道歉:“老婆,对不起。”

  “傻,我接受你的道歉,原谅你了。”

  难得一见冰山逢春化水般的温柔,像是三月纷飞的柳絮挠人心痒,以至于医生都诧异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纪南岑似犯错的小学生,呢喃着:“我不想让你担心,才发脾气的。”

  “陆之默有给我打电话说明情况,其实我什么都知道。”苏屿汐揉捏的小财迷的耳垂,心想这样也许能让她更舒服点。

  “陆之默竟然主动跟你联系,她还说了什么?”

  纪南岑扬起脑袋,面罩戴着不舒服,她想扯掉,却被苏屿汐拍开了那不安分的手。

  “说你弄脏了她的车,椅子上全是血,怕你死在回家的路上,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气。”

  苏屿汐尽量让对话显得轻松点,只是谈话间她收紧了胳膊,将纪南岑的脑袋埋在怀里,深怕这不听话的家伙说不见又不见了。

  “这样喔...”小财迷嘀咕,清理的伤口被酒精浸得生疼,扶在苏屿汐胳膊上的手,无意识的用力攥紧。

  纪南岑的力道出奇的大,苏屿汐也跟着皱紧了眉头,却没有半句怨言。

  她知道怀中人此刻所忍受的,可比自己被拽疼的胳膊,痛苦千百倍。

  小财迷急忙揉着她的胳膊,卖乖的眨巴眼睛:“弄疼你了?”

  想要分散小财迷的注意力,苏屿汐俏皮的点了点她的眉心,“你不是说合法的婚姻,让我们共享彼此的一半嘛,可是我没办法分享你一半的疼痛啊~”

  只是闲聊而已,纪南岑却一脸惶恐,深怕这事一语成谶,她慌乱的摆着手:“不行不行,这可不能共享。”

  “可是我想。”不知苏屿汐出于什么样的心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简单的四个字认真而严肃。

  纪南岑怔松片刻,随即笑着伸手点在了大小姐的唇上,“不,你不想。”

  挥开那还沾着血渍的手,苏屿汐双手护在小财迷的耳边,叽叽咕咕:“我想我想我就想。”

  领证第三天,纪南岑见红两次,小两口吵架N次,最终还是幼稚的抱在了一堆。

  医生os:这年头破红见血了都还可以秀恩爱吗?还当我是人吗?卿卿我我的分点场合行不行,啊喂!

  迅速缝合伤口,医生已经把狗粮吃撑了。

  他一边整理医疗箱一边叮嘱着:“伤口不要碰水以免发炎,另外把这些消炎药吃上,如果出现发烧的症状请及时送医,不要拖着不管,注意饮食清淡。”

  “麻烦你了。”苏屿汐也没有送客的意思,抱着纪南岑淡笑着致谢。

  “那我就先告辞了。”

  目送医生离开后,纪南岑突然羞红了脸。

  苏屿汐隔着单薄的衣袖,能感受到骤然的滚烫,“怎么了?”

  “我...我要洗澡怎么办?”

  “那只有我来帮你擦身子了,不然怎么办?”

  纪南岑的脸已经从小番茄变成了烂番茄,“不行,不行,这行不通。”

  苏屿汐的语气急转直下,小心眼子又来了,“难不成你还想请外面的女人来帮你搓背?”

  “说起搓澡呀,我知道有一家特别不错,那个技师的手法能让人欲/仙/欲/死!”

  “纪南岑!”苏屿汐揪着她的脸蛋,使劲掐了掐。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家暴我!”

  “你这人见不得光,是一点都见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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