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赌了一上午的气,想着胳膊差点被掰断这种事传出去,以后她怎么在组织里混?

  手里攥着签字笔, 大拇指摁着笔身暗暗较劲,仿佛捏的是陆之默那个女魔头。

  越想越是气不过, 直到一声啪嚓, 无辜的笔在指尖断成了残破的两截, 像是在暗讽她那可怜的胳膊。

  此情此景直接将她恶劣的情绪点燃, 甩开断笔直冲门口,心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这口恶气必须趁热出。

  陆之默刚挂断白清让的电话,正回味着热恋的余韵, 门带着一声砰响被人狠狠踹开。

  见纪南岑气势汹汹的闯入, 她靠进皮椅里不慌也不乱, 挑拨的语气让人火大:“怎么, 不服气?”

  “不服!”纪南岑俨然一副犟骨头, 当然不容自己的颜面被人踩在地上摩擦。

  陆之默更不好惹,直接拉爆了紧张的氛围,“不服就打。”

  经不起这样的激将, 纪南岑一跃飞身跨过办公桌, 她咬紧牙根硬着腮帮子,怒目而瞪的眸子飘出毁灭一切的火苗。

  陆之默显得更内敛, 虚眯着眼睛迎接炽热的审视, 嘴角勾勒出嘲讽的弧度,根本不惧眼前无声的威胁。

  二人几乎同时从笔筒里抽走签字笔, 架起近战的拳势, 殊死搏斗一触即发。

  画风一转, 俩人深呼吸鼓足一口气,敲木鱼般就着笔头敲起桌子,血腥对战陡变成幼稚园生死局——‘棒棒鸡’battle。

  【游戏规则:二人同时叫出‘棒棒,棒棒,棒子or老虎or鸡or虫虫’,根据棒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子、虫子吃棒子的天克属性分出胜负,注意:同时叫出虫子和老虎、棒子和鸡以及相同的东西,均视作平局。】

  Round 1:

  纪南岑:“棒棒,棒棒,虫虫。”

  陆之默:“棒棒,棒棒,鸡。”

  陆之默作为第一轮赢家,优先进行攻击。

  二人没有任何交流,在视线相触的那一刹,她毫不犹豫地挥出右勾拳,带着难挡的气势,若是挡不住,碎的就是头盖骨。

  纪南岑开局不利,只能交叉着胳膊,用保守的十字格挡,抵下这一记能把人送走的拳击。

  对战五五开平局收尾,二人又迅速拿起签字笔,继续下一轮的比拼。

  Round 2:

  纪南岑:“棒棒,棒棒,老虎。”

  陆之默:“棒棒,棒棒,棒子。”

  这一次,陆之默改变了进攻方式,一把架住纪南岑的身体,直接提膝疯狂顶撞,招招都是断骨的狠绝。

  纪南岑又输了,好在迅敏的能力出类拔萃,她迅速弓起后背,双手交握形成防护,挡下猛力的膝攻,顺利保住了自己的小腹。

  “你是游戏黑洞吗?”陆之默调整站姿,顺便言语嘲讽,试图借此扰乱对方的判断能力。

  大概是已经气到不愿浪费口舌,纪南岑抿嘴不语,抓起桌上的笔,捏得指尖泛白。

  Round 3:

  纪南岑:“棒棒,棒棒,老虎。”

  陆之默:“棒棒,棒棒,虫虫。”

  纪南岑:“棒棒,棒棒,老虎。”

  陆之默:“棒棒,棒棒,鸡。”

  没想到纪南岑以不变应万变,陆之默正预判着她会怎样进攻时,对方已经挥出拳头。

  陆之默单靠一只胳膊,就能挡下如此不堪的一击,微微蹙眉发现了不对劲,这明显是佯攻。

  转瞬间,纪南岑将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到她的身上。

  陆之默抬起胳膊试图推开,又被压了回去,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尖锐的笔尖距离眼球毫厘之隔。

  二人一上一下的姿势,瞬间被定格,办公室终于恢复平静。

  纪南岑掐住陆之默的脖子,瞪着眼睛咬牙切齿:“连陆妈妈都舍不得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

  笔尖随时都会捅穿陆之默的眼球,但她依旧面不改色的嘲讽:“凭你是个不成器的废铁烂钢。”

  纪南岑愣了神,眼底浮起一抹哀凉,不明白最亲近的人,怎么能说出如此薄凉的话?

  就在她咂摸的瞬间,陆之默伺机一脚踹向腿骨,同时夺过签字笔,抵在纪南岑的颈动脉上,局面逆风翻盘。

  陆之默的愤怒来源于纪南岑的分神,她拽紧对方的衣领,低吼着:“跟你说了多少次,危及性命的关头,你必须保持冷静选择自保,寥寥数语就能让你破防,雇佣兵都白当了,还不如滚回去捡垃圾!”

  假借游戏之名的近战搏斗,纪南岑三局全数落败,被陆之默无情指责,她倔强的别开头不肯接话。

  陆之默扔开笔,起身倒进沙发,盯着天花板一阵思忖后,道出了前因后果:“今天上午苏屿汐来签合同,你把我的办公室搞得乱七八糟,不规矩无方圆,谁都不能是例外,这是第一个打你的原因。”

  纪南岑木讷地看向陆之默,发出疑问:“她来干什么?”

  “怒马会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我费了半天的口舌,才谈下这笔业务,人家来物色保镖,一进门就看见你醉成一滩烂泥,你说我气不气?”

  “......”

  “我不会把这个任务指派给你,人家靠在桌子边当着我的面,痛诉失忆期间遭到的哄骗,人神共愤的事也只有你干得出来,我必须打你一顿,才好给她交代,这是第二个打你的原因。”

  “我明白了。”纪南岑悻悻回复,准备离开办公室。

  陆之默倏而反问道:“我下手这么狠,你生我的气吗?”

  纪南岑无力的自嘲着:“是我有错在先,受罚是应该的。”

  陆之默走到她的身旁,宽慰地拍拍肩头,“你的状态太糟糕了,别一个人独处,下班一起吃顿饭吧。”

  “算了。”纪南岑拒绝陆之默的邀约,精神萎靡的拖着步子走向门口。

  陆之默看着她失了精气神的背影,留下一句忠告:“我知道你贪恋的不是那个人,而是她带给你家的感觉,即便短暂,也足以让你上瘾,所以...不去努力争取,得不到的都是活该。”

  ......

  奚榆温婉的从钱管家手中接过果盘,轻声吩咐着:“交给我吧,让他们父女俩单独待一会儿。”

  “明白,夫人。”钱管家挥挥手,带着家佣离开了客厅。

  气氛静悄悄,苏啸坐在沙发里,指尖小有节奏的点在扶手上,直到奚榆叉起一块凤梨送到他的嘴边,才有了反应。

  “一个不问为什么,一个又不说理由,你们俩打算僵持到什么时候?”奚榆没好气的扫了二人一眼,终是打破了沉寂。

  苏啸摩挲着下巴,褪去老顽童的嘻嘻哈哈,严肃的瞥向女儿:“你是不喜欢颜颜,还是你们闹了小别扭,在一起这么久突然说退婚,你总得告诉爸妈其中缘由吧?”

  苏屿汐靠在松软的独坐沙发里,点亮手机屏幕,纪南岑的脸映入眼帘乱了心绪,也不知道那家伙的胳膊好些没。

  哀叹着放下手机,苏屿汐认真权衡后,还是决定暂时替季颜保守那肮脏的秘密,“我们的相处方式连朋友都不如,不合适又何必在一起。”

  “如此片面的理由,说给你季叔叔听,你觉得人家会接受吗?”苏啸板着一张脸反驳,奚榆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示意别生气。

  每次遇到不想浪费心神的事,苏屿汐就会陷入单机状态,不搭不理保持沉默。

  两口子面面相觑,谁都不想一回家就闹出不愉快,毕竟就这么一个宝贝独苗苗,婚姻大事出了问题,更多的还是担心顾虑。

  奚榆坐到扶手边,揽住苏屿汐的肩头,轻声询问:“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悄悄说给妈妈听。”

  苏屿汐嚅着唇,难耐又煎熬的神色落在奚榆的眼里。

  踌躇了许久,她还是妥协的选择当背锅侠:“我不喜欢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尝试着在一起没能磨合成功,这样只会浪费彼此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我不想再耗下去。”

  “好,既然在一起是煎熬,妈妈就支持你的选择。”奚榆了然的看向苏啸,将话语权扔给了自己的丈夫。

  苏啸深深吐息后,宛如对人生大事拍板一般,起身背着双手,给出了为人父母的态度。

  “我的女儿必须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既然不喜欢,那咱们就去退婚,剩下的交给你爸爸我来处理。”

  压在心口那块名作婚姻的巨石,终于分崩离析,苏屿汐扬起轻松的微笑,“谢谢爸爸。”

  苏啸的深沉都是装出来的,实在装的太累了,又变回到老小子的状态,扭摆着身子祈求:“那汐汐臭乖宝,还不赶紧给爸爸来一个爱的抱抱~”

  “爸,我已经30岁了,咱们能不能成熟点?”

  “我不管,我的臭乖宝永远3岁,爸爸才答应帮你就变脸,你的爱是闪电吗,说没就没?”苏啸倒进沙发里,埋着脑袋装自闭。

  无视幼稚的父亲,旁边的母上大人又开始作妖。

  “难道就不谢谢妈妈么?”奚榆吃醋反问,鼓着腮帮子不开心。

  苏屿汐侧身抱住她的腰,终于像个撒娇的小公主,“当然也谢谢妈妈~”

  再次袭来大力的冲撞,苏啸抱紧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开始演绎煽情大戏:“宝贝女儿为爱勇敢追,在天上放心飞,爸爸永远在你身后呐喊助威~”

  苏屿汐汗颜,但还是欣然接受了如此浮夸的父爱,“额...爸爸加油。”

  “不,是我的汐汐臭乖宝加油,赶紧物色个好对象,让咱们成为幸福的一家四口,要长的好看又大方还能上门的那种,爸爸养你们~”

  苏屿汐无奈的目光投向母亲,实在招架不住她那聒噪的爸爸,“奚榆女士,请管好你这位异想天开的丈夫,他太闹腾了。”

  “闹腾点好,你不觉得我的先生很可爱嘛~”

  “老婆你真好!Mua~(╯3╰)~”

  (冷·小废物·冰沁的脾性,原来有迹可循,和苏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

  作者有话说:

  胡耀耀踢了踢她那可怜的存稿箱,含泪向大家道一声:端午安康。(今天会日三章,表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