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岑被送到诊所的时候, 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嘴边溢出的白色泡沫,让人看着胆战心惊。

  冷冰沁似落汤鸡, 凌乱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侧,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狼狈, 因过度紧张而死死地拽着裤脚。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色土灰的纪南岑, 一刻都挪不开眼, 生怕转瞬间就会失去她。

  “怎么会搞成这样?”薛医生皱着眉头做了简单的检查, 不可思议的惊呼,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不行,咱们小诊所搞不定食物中毒,得马上送去医院。”

  这样的回答很不乐观, 冷冰沁无法想象没有纪南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她可以失去一切, 但不能失去自己的女朋友, 只能不停的祈求着:“薛医生帮帮我, 我背不动岑岑,你一定要救救她!”

  薛医生怎会拒绝,迅速安排着:“我马上开车送她去第一人民医院, 你先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 顺便也给她带一套,你记一下我的电话。”

  冷冰沁卖力地点点头, 抓着纪南岑冰冷的手舍不得松开, 却又不敢耽搁时间,咬紧牙关转身一头扎进了雨夜。

  孱弱的身影在湿滑的巷子里飞奔, 一脚踩进水坑, 被凹凸不平的石板绊了脚, 她扑身摔在地上,泥水溅得满脸都是,强忍着膝头的疼痛,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垂头看向膝盖,裤子划破隐隐能看见浸血的伤口,扶着墙壁龇牙缓了缓,回家成了信念,支撑着冷冰沁一瘸一拐的朝前跳着步子,不敢停留片刻。

  临近家门,院子里传来富贵的犬吠声,门口矗立的黑衣人堵住了去路,他侧身看向单薄的冷冰沁,毫无没有离开的意思。

  冷冰沁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将近,她怯生生的绕开路,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家。

  高大的男人穿着连帽的雨衣,让人看不清模样。

  就在快要进门的一瞬,他伸出粗壮的胳膊,擒住了冷冰沁的衣领,仿似拎小鸡一般轻轻松松。

  冷冰沁被大力的甩到墙边,膝头本就有伤也无力反抗,被撞得晕头转向,她顺着墙面滑坐到了地上。

  “苏屿汐,总算找到你了。”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

  那陌生的名字传进冷冰沁的耳朵里,她忍痛看向对方,眼里充斥着惊惧与疑惑,“我叫冷冰沁,我不认识什么苏屿汐。”

  大胆的反驳只会惹来更恶劣的暴力,黑衣人掐住冷冰沁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慢慢提了起来,“少跟我装蒜,你藏的够深啊。”

  强烈的窒息感席卷全身,冷冰沁拼命捶打着男人的胳膊,眼角滑落的泪水不只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未知的焦虑。

  她要怎样才能挣脱这样的束缚,要怎样才能回到纪南岑的身边。

  男人并不是真的想要夺走冷冰沁的生命,只是单纯的享受恶趣味的玩弄,他松开手又接替着飞来一记手刀,狠狠地砍在了冷冰沁的脖子上。

  她瞪着眼睛瞳孔微颤,张合着唇来不及呼救,便涣散了眼神失去意识。

  扛起晕倒的冷冰沁,黑衣人准备离开。

  巷子深处一抹高挑的身影徐徐而来,另一边也被突然出现的几个人堵住了去路。

  陆之默抬眼看向再熟悉不过的院子,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她举着雨伞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懒得同对方交流。

  另一边的手下在电闪雷鸣间,飞速逼近黑衣人,实力悬殊根本不需要激烈的搏斗,几招之下便轻易的放倒了黑衣人。

  陆之默走近,蹲身盯着被摁在地上的人,她当然知道对方的背后是强大的怒马会,但依旧选择将所有的威胁埋葬在雨夜。

  “我很抱歉,你不能活到明天。”她用最轻柔的声音,道出最很绝的话。

  话音刚落,她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眨眼一瞬插进了男人的脖颈,动作娴熟且精准。

  为了以绝后患,她握着刀柄又用力的捣了几下,男人在悄无声息中毙了命。

  起身走到冷冰沁身旁,陆之默捏着她的下巴反复确认着模样。

  确定就是苏屿汐后,她勾着手指头招来手下,吩咐道:“我带苏小姐离开,你们把现场收拾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线索,这个人交给‘清洁工’处理。”

  “明白。”

  ......

  光在浆白色的墙面,映出枯枝的残影,随风摇曳生出秋瑟落寞。

  空气里弥散着消毒水的味道,纪南岑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一阵天旋地转。

  坐在病床边的人,正静静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听到动静后不咸不淡地问着:“醒了。”

  “沁沁呢?”纪南岑的气色不太好,虚弱地坐起身,开口便是询问冷冰沁的去向。

  一向平易近人的陆之默没给好脸色,将手里的资料直接甩到她的脸上,“你知道你跟我开了多大的玩笑吗?”

  被冷漠对待,纪南岑不解的拾起散落在身上的纸页。

  资料里的正面照熟悉得扎眼,姓名栏‘苏屿汐’三个字像是在宣布,关于‘冷冰沁’的闹剧彻底结束了。

  “苏屿汐...”纪南岑呢喃着陌生的名字,微翘的绒睫在颤动,喉间滚动压着嗓子,挤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陆之默的态度得以缓和,叹息着解释:“你那个沁沁就是客户一直在找的人,兜兜转转一大圈,结果是你玩了一手金屋藏娇。”

  “她失忆了,什么信息都问不出来,我想着留在家里照顾一段时间...”纪南岑简单解释了前因后果,病房里再次陷入到沉寂。

  “不知者无罪,我不会找你的麻烦,反正人已经送回家了,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陆之默例行公事告知结果,转身拿起保温杯递到纪南岑的面前,“医生嘱咐多喝水,你要是再晚半个钟送来,命就没了。”

  纪南岑没有接过保温杯,没了冷冰沁的咋呼吵闹,她一时半会儿无法适应,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愈加死灰一片。

  陆之默轻易看出端倪,无奈的放下杯子,“所有的不习惯都会在时间流逝里,形成新的习惯,你的适应能力我从来不担心。”

  双手覆在脸上试图掩盖疲态,纪南岑倏而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诡异又凄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食物中毒吗?那小废物在做的饭菜里,放了好多好多泡菜坛子水,那坛子水...”

  声音戛然而止,纪南岑隐去了嘴角的笑,双目无神地看向窗外,秋风瑟瑟萧条了残枝败叶。

  一个从来没有家的人,在享受到温暖后,就像食髓知味的瘾君子,会贪念会不舍。

  她终究受到了谎言留下的惩罚——失去。

  陆之默看在眼里,给出中肯的评价,“你喜欢她。”

  纪南岑就像抽了魂一般,失去没心没肺的那股劲儿,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个世界没有冷冰沁了,只剩陌生的苏屿汐。”

  陆之默看了看时间,准备回公司处理事情的后续,离开前她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她的资料在你手上。”

  ......

  苏屿汐昏迷不醒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

  正如纪南岑说的那样,脑袋这东西很难说清楚,兴许是淋了那场瓢泼大雨,或者是被黑衣人打晕了,也可能是无数次的撞脑袋。

  再当睁开眼时,她奇迹般的恢复了记忆,苏家上下为此恨不得张灯结彩。

  奶白色的营养液滴的很缓,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她靠在床头,痴痴地盯着输液管发呆。

  ‘岑岑,你什么时候娶我?’

  ‘岑岑,我想吃棉花糖。’

  ‘岑岑,好冷啊...’

  发烧时,那个背着自己的人走在冗长的巷道里,画面清晰的浮于脑海,这些本不属于自己,却又真实发生的事,见缝插针般挤满了思绪。

  “纪南岑...”不由自主的呢喃,压低的声线一如既往的薄凉,像是在抵触关于冷冰沁的一切。

  卧室门倏而被推开,季颜抱着一捧新鲜的百合矗立在门口。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会来苏家,陪着醒不来的未婚妻说说话,今天也不例外。

  当看清苏屿汐虚弱地坐在床头,季颜眼里溢出无法藏匿的欣喜,“你终于醒了。”

  苏屿汐实在懒得应付,便想着联系肖乐遥,让其汇报公司的近况,这总比即将发生的纠缠更有意义。

  拿起枕头边的手机,不自觉地想到纪南岑哄骗的鬼话,‘小天才手表算什么,我给你买大天才手机’,那张眉眼生动的脸庞,又开始侵扰她的神经,挑得太阳穴生疼。

  季颜拉着椅子坐到床边,满心满眼都是她爱而不得的人,甚至想要冲破理智予以深情的拥抱。

  苏屿汐漠视身旁的人,看向手机的那一刹,冰冷的神色松动,季颜也顺着视线瞟向了屏幕。

  设置的屏保照片,是开机仪式时的合影,冷冰沁紧紧搂着不情不愿的纪南岑。

  那一抹被抓拍的浅吻,蛰疼的不只是季颜的双眸,还有她那颗飘摇不定的心,她的笑容渐渐生硬,终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只瞟了一眼,那张陌生又眼熟的脸,已经刻在季颜的心头,先不论是谁,仅凭苏屿汐难得一见的主动亲热,足以让她喝掉一整缸的老陈醋。

  苏屿汐权当无事发生,摁了锁屏键将手机放到一旁,目光冷然地看向她:“你来做什么?”

  压制住汹涌迸发的不爽,季颜努力保持着和颜悦色,“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病倒了,我当然要来陪着你。”

  即便是病到精神萎靡,苏屿汐对待季颜依旧不改强硬的态度,再次面对订婚的问题,她坚持着自己的选择,“纠正一下,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也不需要你的陪伴。”

  季颜悻悻地揉着鼻梁,沉默片刻后,还是按捺不住的发出了质问:“你屏保里的陌生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即日起,每天00点、18点各更一章

  求预收:《案发现场禁止谈情说爱》

  禁欲系强迫症刑侦队长x刑事技术分析科冷艳美人

  求预收:《被迫和反派大佬先婚后爱》

  身负巨债狐狸精社畜x恋爱脑偏执血族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