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实说啊,沈菁想不想我犹不犹豫,我们都得上前,因为那家伙压根没走的意思,我们等多久她就站多久。

  起初我还想拖延一下,看看她是否会耐心告罄主动离开。

  但她就像一尊雕像,屹立不动,就算把一面墙盯出个花儿来,也不见有其它动向。

  我也不能就这么无限期地等下去呀,我就算体力好,一直背着个成年醉酒女性也会两臂发麻啊。

  “你是……”她问我。

  我说话能赶上机关枪,“我是她现任,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说,但是我们刚从外面疯玩回来,她睡了我也想睡,我们最好别再搞得不愉快了,明天下午你联系她。”

  我这么说完就想走了,她拉住我胳膊,要知道我背沈菁做不出抽胳膊的动作,所以只好回身和她对视。

  她的眼神有点凶,像只狼幼崽在挑战我,你知道吧,狼幼崽凶归凶但威胁力并不大,我大她那么几岁,也不是白长。

  “你们已经住一起了?”她试图用眼神向我施压。

  我其实有点好笑,韩国有部喜剧搞笑一家人,有一集敏浩露出凶狠的表情想称霸李家天下,就她这种眼神。

  比起所谓的凶,‘奶’成份更高。

  是挺可爱的,但我还是说,“是啊。”

  其实这样说不对,万一沈菁还想回头,我这么说不是给人造成误会了?

  但现在有什么身份能让我毫不犹豫地带走她,并且不需要叫醒她,也不需要做过多解释。

  房东吗?房东的权利是不够的。

  必须是现任。

  而且夏洛有心想复合的话,就多忍一个晚上,等沈菁明天睡醒了,神清气爽了,再跟她解释不行?

  她前面说退出就退出,让人白伤心那么久,这点程度可以忍的吧?

  不会因为这一晚就变心的对吧?

  其实,我在说服自己的同时,也在想:我是不是还可以找其他方式?就是,没必要这么伤人,对夏洛来说挺刺心的吧,仔细想想,可能有。

  但我当下就是…不能说没顾及到夏洛的心情,我故意的。

  我是有点故意。

  ……

  按照白天的计划,给沈菁拾掇好所有的睡前工序,我应该回自己家。但给夏洛这么一搅,不太想走。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走后这家伙用其它手段混上来?

  是,我下面的大门已经锁了,除非我住户,不然她没可能进来。

  但……会不会有住户像我这样疯玩到半夜,夏洛顺着他一起进来?倒也不太可能,人家没警觉心吗?

  虽然但是,排除各种可能,我就依旧还觉得恋爱的人脑子很疯,会在年初一的凌晨两点站我家楼下半天不带动的,好像沈菁不回来她就望夫石不走了,这还不够疯?

  那现在终于看到人了,会不会‘排除万难’另辟个我想不到的蹊径上来?

  我觉得我还是得在沈菁家客厅睡才行。回我屋头不行啊,我睡熟了怎么知道这边出什么岔子?

  所以我回家拿了床被子就过来了。

  正常八小时睡眠嘛,睡到十点多。我给睡过了,睡到十二点。起来的时候眼皮沉重,脑海中还残留着断续的梦影,让我形容的话,这觉就睡得跟猪一样,时间又久又懵,醒来也没活力,过了新陈代谢肝脏排毒最旺的时段以后补足的没什么意义的觉,睡眠质量贼差。我用被子把自己脑袋裹了一圈。

  沈菁双膝弯曲抱索着身子,蹲在我身前地上,不知道看了我多久。

  “看什么?”我问她,掩嘴打了个呵欠。

  沈菁微微仰起头,眼角带笑,“你这么喜欢我,非要在我家睡,也可以睡我的床啊,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这样多不方便啊。”

  我闻言,垂目看她。

  熟了,已经开始太熟了,以至于现在说话都不客气直接开玩笑了。

  我感觉口腔里还有夜间细菌的繁殖,味道难闻,不想讲话。

  沈菁用力揉了一下我的头,刘海被她揉得乱上加乱,“谢谢你啊。”

  我皱了皱眉头,小力地挥开她的手。

  沈菁轻轻地笑了笑,走远又回来,伸出食指和中指掐了一把我的脸,“你这小孩子气的家伙,还生什么气啊?”

  我转过头不理会,继续盖着被子,“昨天楼下遇见夏洛了。”

  在被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沈菁的回应。在我想要掀开被子看看她的时候,才听见她分外平静的声音,“是吗?”

  “她来干什么?”我听到沈菁说话的同时,也听到了她喝水的声音。她似乎拿起了置物柜上的水杯,一口一口地喝着。

  “大概找你有话说吧。”

  我知道沈菁和夏洛分手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她们之间还有没有联系,还有没有感情,我都不清楚。

  毕竟曾经相爱过,或许还有话说,或许还有些事要解决。这些都是人家已经分手的情侣之间的事情,我不该好奇,也不该多问多说。

  我掀开被子站起来,很快地收拾了一下头发和衣摆,“我下午和晚上去我奶家,不过来了。”

  沈菁靠在柜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听到我说话,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你”

  她好像有些不安,我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路上小心。”她像是想结束话题。

  我拿起手机,走到门口给她捎上门。

  昨天就想了给她守到天明,等她睡醒了,神清气爽了,去处理和夏洛的事,我这算完成了承诺还提供了延时售后,现在不能再插手了。

  中庸之道讲究的就是做事不能太过,要及时审慎自己的行为,发现不妥就该有节制,我昨晚就有不妥了,现在该撒手不管了。

  ……

  “给你。”

  我把几个购物袋往茶几上一搁。

  我妈本来人躺在沙发上,腿无聊的在茶几上晃来晃去,看着她不太满意的电视剧。

  看见我放下的东西,便快速丢开遥控器,兴奋地来拆,然后眼睛一亮边捡边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这么好,还会给我吃零食。”

  我坐在沙发上,没吭声看她。

  “你拿这些东西给她干嘛?”我奶从厨房里出来,一眼看见茶几上的零食就皱起眉头,不满地说。

  我爷在另一边沙发上打盹,听见声音就是城门的火不殃及到他这条池鱼就行,爽快地翻了个身。

  我妈不高兴地嘟囔,“妈,你别管啊,过年了嘛,就让我过把嘴瘾,你不知道她平时多苛待我。”

  我奶没理她,走过来坐我边上。

  “也就过年这几天,没有经常给她吃,”我认真跟我奶解释,“平时都提醒她注意饮食健康,一直控在合理范围。”

  “我是说你给她拿干嘛,你该给女朋友拿啊!”我奶瞪了我一眼,像是说我真是个白痴,她老人家快操心死了。

  我,“……”

  我还好,反应了一会儿就好了。我妈超委屈,“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不是最疼爱我的吗?她女朋友能给你什么?”

  指着我,“能陪你到海枯石烂吗?能像我一样倾听你的烦恼吗?”

  她又拉着我奶的手摸了摸,我听着特像PUA,“妈,你可别变心啊,还是要最爱我的,一直要把我当成你的掌上明珠,好吗?换来换去的前面那么多年不都白栽培了?四十多年的心血一下子挪盆,你很亏的!”

  我奶那眼神配合她嘴角泄出的气就是一个稳妥的鄙视。

  我妈立即一把搂住我奶的脖子,像个小狗一样在她耳边哼哼唧唧地嘟囔着撒娇着。我奶就梗着脖子看天花板。

  “沈菁呢?沈菁没跟你回来?”我妈在卧室里问我。

  我在回租客的消息,就一边敲字一边应她,“她有事。”

  我妈不爽地啃着巧克力,说,“她那个公司也太不人道了,过年还让她加班,什么事都要找她,难道就没有别人吗?”

  “那也不是她公司,是夏洛来了。”我淡淡地说。

  我妈吃着的巧克力就掉下去了,连珠炮似的追问,“为什么来?来干嘛?想怎样?她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她还想缠着沈菁吗?她有没有脸啊?”

  我就拿了张纸巾把她掉地上的巧克力捡起来,再拿了张纸巾在自己耳窝上按了按,“你讲话就讲话,喷我口水干嘛。”

  我妈伸出手来扒开我的手臂,把我的手机盖在桌面上,板着脸说,“你别玩手机了,跟妈妈好好聊聊天。”

  我那不是怕她,她在我面前有什么威严,我主要是觉得不能专心做事了,于是端正坐好了,听她说。

  “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她们聊什么?你听到了吗?”

  “那属于人家情侣隐私,我听了不道德。”

  “我管你道不道德听到些什么没有?”

  “道德屏障了我的听觉。”

  我妈一把抓住我的脸,用力地来回揉搓,像是在搓衣板上搓衣服一样,“生你何用啊,想用的时候指望不上。”

  我挣扎着拿开她的手,给我自己的脸做复原,“我不是给你买了好多甜食?”

  我妈到这里就顿住了,然后指着我,“好家伙,在这等着我呢!”

  “怕我心里太愁苦,先给我喂点甜头?”

  她一拳把我用纸巾包着的巧克力敲裂了。

  “这招不好使!”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