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逻辑?”我嚼着口香糖,觉得没味了,就在吧台找了张纸吐掉。

  “不知道啊,似乎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对寻找女朋友的意愿便渐渐消失了。我曾经对你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今真切感受到你对我产生的影响。看到舞池中那么多美女扭动身姿,我竟没有一丝冲动。”

  “你讲话好文啊,要我说就粗俗点,拉不出屎,怪地球没引力。”我接过服务员端来的威士忌,和沈菁的碰了一下,“就这一杯啊,多了我不喝。”

  沈菁就手背搭着嘴笑,笑容中透着一种无可奈何。就像是一位自持的淑女在约束自己的笑声,不愿过度外溢,却又无法完全遏制。

  “笑毛啊。”

  被她在头顶拍了一下,还嗔了一眼。我妈有时也这样看我,但她鄙视之情居多,不知道是不是年长女性看年下都这样。

  我豁开她手。没忘今晚是来干嘛的,要给她保驾护航,她喝醉之后得给她安全送家,所以我需要清醒。

  但沈菁喝酒没人陪啊。明明是两个人一起来,只有她一个人独酌,我也觉得她说的让我陪喝一杯的要求合理,但就仅限微醺,她觉得那个气氛有了,我也觉得能交差就行。

  “我就喜欢你这种自律,很安全。”她碰了一下我的杯壁,然后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光。

  我也不拦她,说好今晚她只管纵情。

  我盯牢就行。

  沈菁在舞池中随着音乐摇摆着头发,身体跃动着“你不明白,我说不爱就更加爱,你不明白,你在我心里不出来,那快乐无可取代,可关系无限重来”手上的美甲呈现摇摆的弧线,仿佛要挥洒出所有的快乐。

  我锁定她的背影抿了口酒。

  “小妹儿,一个人在喝酒吗?”两个女人从我身后经过,其中一个搂住了我的脖子,另一个抓住了我的手腕,她们笑声肆意,说话轻佻。

  “有同伴。”我说。

  酒吧里就是这样,喝高了的时候行为变得非常随意,大胆的程度也令人咂舌。

  “那多…多认识两个人…也无所谓嘛。”对方是喝高了,一句话分三截,我给了个微信,然后就摆脱桌子往舞池走。微信不给对方还要磨磨唧唧,我觉得先给后删更省事。

  沈菁的舞姿就像一个磁铁,吸引了周围一群异性围绕着她。有的贴得紧紧的,伸出手臂想要揽她,有的摸着她甩过头发的空气,做出煽动鼻翼的招摇动作,显得很下流。不那么猥琐的也有,手里拿着一根荧光棒,傻呆呆地盯着,眼神里满是一种这儿还能遇到‘初恋’的惊喜。有的就不要脸加粗鲁,直接伸手去拉,想要把她带到卡座那。

  沈菁自己处理得相当出色,她会转身躲开,有意地跳到其他地方,动作灵活得像只狡猾的猫,无论受到多少骚扰,她都能保持游刃有余的状态。

  “你也会跳啊?”沈菁晃到我身边对我喊。

  我继续我的跳跃动作,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咱俩之间还是我比较年轻吧?”

  沈菁笑着双手挂上我的肩,“借我跳会儿,不然老以为我落单没人陪。”

  我说,“我外套借你要不要,我怕你皮草跳掉了。”

  “不要,土气。”

  那把我的单调说成土气,我也是够不服的,但我不顶嘴。

  “要不我圈着你跳吧?反正我衣服大。”

  沈菁靠过来偎了我一下,带清香的头发碰触着我颈部的皮肤,呼吸在我耳旁,“你在身边真的好暖。”

  我随意地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沈菁便埋我肩上嗡嗡发笑,“你真的会找不到对象的。”

  ……

  “你好,我是某某大学的某某专业的学生我叫某某,我现在没钱没车没房,但我有个光明的未来,我现在还有个大胆的想法,姐姐我们能不能交往一下?我对你一见倾心,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对不起,我不用联系方式来认识人,我用心电感应。”

  “是的,你已经电到我了,你能感应我的心吗?”

  “感应不到哦弟弟,我已经心有所属了。”说到这里,沈菁挨了一下我的手背,我从善如流地配合微笑。

  “我是这一带的老大,大家都叫我常哥,我看上你这个妞儿了,够劲够辣,跟我走保证让你过瘾。”

  “对不起,我不喜欢暴力,我喜欢和平。”

  “那你跟我走吧,我们去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谈和平。”

  “谢谢,我的和平已经有人守护了。”沈菁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假装依赖的样子,我有些麻木地抿嘴点头。

  “你好,我是从事短视频行业的,你很有潜力,加入我们的团队吧,你可以成为网红富豪哦,想不想了解一下?”

  “那不要,我已经傍到大款了,”沈菁仰头看着我,“而且她才二十几岁,非常漂亮呢。”

  等那些男人走了,我跟沈菁说,“你把指甲剪了吧,指甲弄得这么妖,招惹的都是异性,要是像我一样光秃秃,说不定有小姐姐搭讪,毕竟哪里都十分精致的美女唯独不做指甲肯定会有姬达扫到。”

  “你想我在夜店里找吗?”

  “我说平时!平时指甲也要剪掉!”

  “我又不是T,我不干。”

  “那你是枕头公主吗?一次都不愿意还手?”

  “……你还说你不是,真会说行话啊。”

  “姐姐,现在是短视频时代,我也不想成为秒懂女孩。到底是谁找不到对象啊?我看是你呀。”

  她哪像一个想找女朋友的人。

  她好像想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正好砸到她怀里,她正好收了,就要这么巧的。不巧的都不带要。

  ……

  我不想谈恋爱,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觉得谈恋爱的人夜生活都很热闹,那么睡眠一定很糟糕,比如说凌晨两点,我要背着沈菁在街上走。

  四周寂静又空荡,路灯寂寥又昏暗,背上的人不吵但有点闹,一会儿捏捏我的耳垂,说,“你的耳朵真软啊,像棉花糖,想咬一口。”

  一会儿拨弄我的头发,说,“你的头发真顺滑,像德芙如丝般顺滑,那个广告知道吗?”

  又掐我脸,“你的脸还很有弹性和水润感,像……水煮蛋白。”

  “你的嘴很敷衍呢,我们无法建立有效的互动和交流。”

  “那你想怎样?”我问。

  “我想你把我放下来,我要眼睛看着你说。”

  “老实待着吧。”

  她从车上说到车下,刚才代驾小哥帮我开车一路也闷笑,干代驾这一行的见过各种各样的客人,都已经该司空见惯了,但沈菁的话还是让他笑出声几次。我只背从车上下来的这一段,怕她话多之后就会陷入睡眠。

  那我真是无法理解啊,你说谈恋爱的人,为什么凌晨两点还不回家睡觉,在大年初一的寒风中站在我家楼下仰望我那栋楼,眼神中充满深情和眷恋,在追忆个毛线。

  我看着夏洛想冒火,心想沈菁都快睡着了,难不成因为她又要把她弄醒对聊到凌晨四五点吗?

  我承诺沈菁在酒后把她安全送回家,清理她的呕吐物,并且让她舒服地睡觉,沈菁没有吐也快睡着了,我马上就要交满分作业了,来个夏洛。

  我就很窝火。就像你急着上厕所,结果来一个插队的。我当然不是说沈菁是厕所,我就是比喻那种心急。

  我背着沈菁站在侧角的阴影里,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上前。

  “那我们来建立一下有效的沟通,”我侧头问沈菁,“如果说你前任现在来找你,你想见她吗?”

  沈菁抱着我的脖子,双手扣在我的锁骨前,呼吸逐渐放缓,变得轻柔而均匀,如果我再闭嘴几分钟,她应该就能彻底陷入睡眠了。

  “嗯。”她这呢喃不是说想,纯粹是睡音磨在我后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