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泊舟牵在手里并且一路都无比乖巧的小狗:“汪!”

  “......”华珺图扯扯花春想衣袖,“你家这犬是个公母?”

  花春想把抓自己嘴巴的小胖手拉开,偏头笑道:“如何,看上我家小狗了?”

  华珺图一记白眼翻过来,抓了如意的小手晃着,哭笑不得道:“都不能好好说话么什么叫我看上小狗了,我是相中它了,想要个狗崽!”

  “看上跟相中不一个意思么,”花春想坏笑,朝小狗道:“小狗,转过身去给人看看你是公是母呀。”

  听懂人话的小狗颠儿颠儿地转过身去,高高翘起的尾巴后面......“公的啊!”华珺图有些失望,“公的怎么下崽子!”

  公犬小狗转身后看见溪边草丛上飞落一蝴蝶,扽着犬绳就朝蝴蝶扑过去,泊舟一时没拉住,“噗通”一声连人再狗都扑进了水里。

  “......”华珺图被那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一愣,随即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哇哈哈哈哈这只蠢狗哈哈哈哈哈......”

  即便和车夫扎实一起把小泊舟给拉上来了,华珺图还是没能收住自己的哈哈哈大笑,小狗站在溪边抖身上水,人来疯地扑啦啦溅华珺图一身。

  华珺图:“……”

  小狗:“汪汪汪。”

  于是乎一人一犬开始了场旷世般的大战。

  花春想抱着如意施施然跟在后面,十分乐意看热闹:“老华,你最好别真的惹了小狗。”

  “为什么哇呀呀呀!”华珺图已经追着狗跑进了没膝深的溪水里,还在大声喊小狗:“蠢狗你给我站住!”

  这通闹腾并不影响花春想来到六角亭下,如今时节已入暮春,天气渐渐炎热,来这边游玩的人诚然少了太多,亭子下只他们这一伙游人,吩咐青荷等人各自忙活。

  花春想朝水面扑腾的人道:“小狗捉鱼的本事我可是见识过的,要不要它帮你就看你怎么选择啦。”

  如意被那边人追狗的大动静吸引去注意力,探身伸胳膊想往那边去,被花春想拦下来,“你也想去玩那个啊,等咱们再长得大一大好不好?等到明年这个时候阿娘就带你下水玩可好?”

  “嗯嗯嗯......”如意扭动小身子,连续发出单音节的“嗯”字,这就是十分明显的想要想去之意了。

  三岁看八十,如意不到一岁便十足十和容苏明一个德行,犟,要什么东西就非要不可。

  花春想万不可能放丫头去玩水,只好喊朝水里的华珺图喊道:“如意开始有样学样了,她姨姨,你得上来哄孩子了。”

  不待华珺图出声应答,正在水里扑水花的小狗汪唔一声朝岸上冲来。

  “看来也不完全是大傻狗,还十分听得懂人话,”华珺图提着衣袖,湿漉漉回到岸边,站在亭子外的空地上拧身上的水,边和如意说话道:“如意不急哈,待姨姨换了衣裳再来和你玩。”

  花春想笑道:“换什么,不还要再下水捉鱼?”

  华珺图:“那也等我和如意玩儿会再说,没那么着急啊。”

  此番来共驾一大一小两辆马车,栓停在路边,华珺图去马车里换干净衣裳,她的贴身女使也兀自跟了过去。

  路边盛开着许多小野花,花春想采来两朵拿在手里逗如意玩耍,小家伙抓着什么都想往嘴里塞,被她阿娘哭笑不得地及时拦住。

  扎实在溪边用带来的铁皮搭简易小灶台,青荷穗儿双双在旁帮忙,泊舟已经从小马车里拿了网和捉鱼叉,同小狗一起在水里捉鱼了,花春想在岸边不远不近跟着小泊舟走,时不时和小孩儿说两句话,帮他指一指自己看见的游鱼。

  此时鱼肥且多,简直随处可见。

  行出一射之地后,泊舟举在手里的渔叉一头扎进水里,再起来时叉缝里正好卡这条肥吞吞的鲤鱼——用渔叉叉起活鱼来,花春想叹:“好样的!跟谁学的这本事?”

  小泊舟收了鲤鱼装进腰间鱼篓,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小孩儿一口白灿灿的牙齿,“跟方总学的,她说会捉鱼是本事,会各种抓鱼才是能耐,啊,阿主也会捉鱼,阿主还会捉虾和做虾,主母,阿主做虾可好吃了,待河虾肥美时咱们再来捉虾罢?”

  小孩子总是规规矩矩十分懂事也会招人心疼,好在泊舟三不五时贪耍好玩,花春想自然是满口答应,“捉了虾让你阿主做,我也没吃过她做的虾呢。”

  “嘿嘿嘿,阿主做虾,好吃得不输三大酒楼!”泊舟吃过容苏明用河虾做的醉虾,拍着胸脯跟他主母保证好吃,只是不知他家阿主何时有时间有空闲。

  想起这个,泊舟低下头去继续捉鱼——阿主这阵子好忙好忙啊,花朝节都没陪主母和小姑娘出来赏红种花,按往年来说阿主这会儿不该这么忙的,可阿主和方总都特别忙。

  花春想看出了小孩儿心思,也就不再多话,把手里这几朵被如意抓坏的小花朵扔了重新采几朵小的来,那边,就在泊舟捉住第二条巴掌大的小草鱼儿时,容夫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低低唤了声“小六”,那带着犹疑和试探,似不敢确定被唤者是不是花小六。

  花春想眨眨眼,手里还捏着粉白色的小野花,须臾才抱着女儿回过身来,扬起嘴角向对方笑眯眯道:“好久不见啊,文远哥哥。”

  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歆阳山环水绕,人杰地灵,歆阳是晋国公认出美者的地方,近几年歆阳美者三甲里,第三是缉安司温离楼,第二是碧林书院何孝,第一便是眼前的徐文远了。

  花春想脸上笑容依旧,心里却想,自己当初喜欢上的,大概其实也是这张脸罢。

  “你怎么......”徐文远既惊且喜,看见如意那张像极了花春想的小脸儿,男人心里一阵情绪复杂,笑容都尴尬了几分,“你,带孩子出来玩啊。”

  “对啊,”花春想掂掂托在小臂上的如意,另一只手揽着孩子后背,以防小家伙自个儿从后头翻倒,“你也出来玩啊,一个人么?”问完这句话姑娘就后悔了,暗骂自己人是不是独自出来的管你什么事啊!

  徐文远点头,下意识往花春想这边挪近半步,目光殷切,“我来这边散心,见你一行人在此垒灶生火,便过来同你打个招呼。”

  “如此,”花春想下意识后退半步,已经踩到了松软的溪边湿土,余光见背对着自己的泊舟又往前行了两步,花春想迈步追上近和泊舟的距离,“花朝节已过半月,一路来少见甚么游人,没想到能在此偶遇文远哥哥,真是巧。”

  两相无话,如意一手抓着她阿娘衣领,一手朝泊舟和小狗抓啊抓,嘴里“嗯嗯嗯”的还是想要玩水。

  水里扑腾撒欢而的小狗子看见小主子朝自己招手,甩着大尾巴就从水里跑了上来,围在花春想脚边打转,“汪汪汪汪汪......”

  徐文远知花春想怕狗,本想上前为她驱赶,却见花春想随意用脚尖拨了拨大黑犬,丝毫没有惧怕之色,还朝小狗努嘴道:“上那边玩去,蹭我一身水。”

  小狗素来听话,这回却没乖乖离开,反而在挪开些许后朝徐文远呲牙咧嘴,态度不怎么友好。

  徐文远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指了下小狗,“好漂亮一犬,你养的?”说完他就悔了,小六自幼怕狗,又怎会弄这么条大犬养身边,定是那姓容的养的。

  “是容昭养的,”花春想微笑,轻轻哄着怀里小丫头,似打开了话匣子,“没几个月时候就抱回来养的,可听话啦,它就是体型大,跟寻常小狗无二的。”

  大概是听见自己名字被主人念,小狗迈着步子又挪过来转圈,身上还湿哒哒滴着水。

  被花春想往旁边撵,“去那边抖干净身上水再过来,小狗,去。”

  小狗甩着尾巴去那边抖身上水,徐文远欲言又止,从荷包里摸出颗碎银塞到如意手里,“新岁已出,这时给个压祟钱也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