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太不赞同地摇头,把包裹往侄媳妇跟前推:“不管她两个,这是给你买的,裁缝我都带来了,快快挑几种喜欢的,让他给你量了尺寸好裁衣,四五月份正好穿。”

  锦缎裁缝都有了,若花春想再拒绝,就会显得刻意了,更何况,许太太说话行事比她侄女容苏明还不容商量,花春想只得挑来几种喜欢的锦缎,让裁缝进来量尺寸。

  裁缝未带学徒帮手,许太太古道热肠,就拿着尺子在旁边给裁缝帮忙。

  她和花春想闲聊道:“上午在全照街麻将馆玩,遇见你花家六婶,她跟我聊天,话里话外总想打听你跟苏明的情况,听那意思,好像是说花家香跟丰豫之间的事情全赖你没侍奉好苏明,还明嘲暗讽的,托大要我转告你找时间去花家看望长辈。”

  花春想:“……”

  花春想:“啊?”

  “切,”许太太冷笑一声,继续道:“当着我的面,她倒是挺敢说,还托大让你特意去看望她,呸,我容氏门庭的孩子岂是旁人能作践的!”

  花春想配合着裁缝师傅,抬起双臂让人量尺寸,涩涩道:“姑母不必入心,我六婶说话随意了些,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个傻妞,就替她说好话罢,”许太太更是直言不讳,甚至都不在乎花春想和谁的亲缘关系更近:“你姑我在全照街搓了十几载麻将,听声音就能把牌听出个东南西北中,还能不晓得你六婶的意思?”

  扭头看过来,许太太与花春想视线相交,问:“她是不是要你给苏明填房?而且填的还是她推荐的人?”

  “这事儿都过去很久了,”花春想抿抿嘴,有些尴尬:“而且家主也已经拒绝了,我六婶她最多就是发两句牢骚。”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再与许太太对视。

  许太太戳花春想脑门:“说你没心眼儿你还真不要谦虚,你怎么敢跟苏明说这个,你俩才成亲多久啊你就急着给她收填房,依着苏明那狗脾气,她不跟你摔杯碎盏才怪呢!”

  花春想羞愧地低下头,任裁缝给自己量腰身:“她倒没摔杯碎盏,诚然生了好大气……”

  说起这个,容夫人眉目低垂,显得有些气馁:“可是姑母,我自幼受教在我祖母身边,尝学如何打理中馈,亦以贤德大度为榜样,自觉此举未有不妥,至今不知家主当时为何要生气。”

  更何况,爹娘之间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更加证明花春想的想法做法没有错误。

  许太太看了眼认真工作的裁缝,深深叹出口气,似乎一言难尽。

  察言观色之下,花春想喊青荷过来给许太太换热茶,这才将那个话题带过。

  其实这些时日以来,许太太看得出侄女两口子之间的问题,想她一个外人都如此了,可见那小两口之间的问题有多大。

  好死不死,她那侄女还是个什么都不说的古怪脾气。

  许太太为侄女操心操了二十年,谁知这孩子便是成家之后也还是如此不让她省心。

  看来有些事情,若是她这个长辈不给侄媳妇说,那么俩孩子前面要走的弯路就绝对不会少,侄媳妇还有了身子,可绝对不能有什么枝节趁机横生。

  想到这些,许太太唤了声“春想”,随意道:“待会儿可有它事?若无,咱们姑侄俩也聊几句。”

  花春想:“敬喏。”

  ……

  许太太和花春想聊了很久,不知不觉,金乌坠落。

  世间余光尚存,西天边的散云中尚糅着缕缕橘红色光芒,暮风愈发温暖,许太太在容家用过暮食才离开。

  花春想一路把人送到东侧门。

  “夜里有风,回屋里去罢。”许太太朝门前的人挥手。

  花春想屈膝行别礼,许太太钻进自家马车而去。

  许家马车哒哒离去,侧街上行人往来匆忙,货郎脚踏暮色,还在摇着手中响鼓,与收摊归家的修旧人擦肩而过。

  花春想回头看向西边天空,目之所及,夜幕低垂下还有一缕柔光弱弱挂在院墙上,她心里突然生出股淡淡的惆怅。

  “夫人,夫人?”穗儿连唤两声,这才把走神的人喊回来:“姑奶奶的马车已经走远了呢。”

  花春想努努嘴,未出声,挽起穗儿胳膊往家走去,心里想着明日上午定要亲自去库房里寻找一番,给许家向晴向晚准备点东西送去。

  有来有往才是亲戚,没有人会只付出而不望回报的,至少花春想没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了存稿……抱歉

  27.春想搭桥

  丰豫在邮钧城里的一家酒楼被人以“私藏禁品”的由头匿名举报,其公府缉安司派人搜查后,果然在酒楼仓库里发现过量五石散。

  若公府最终核查容氏酒楼私藏五石散情况属实,私藏者死路一条,容昭以及丰豫商号亦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牵连。

  容苏明给花春想说自己一天便回,实则离开后至今五日未归,大东家在总铺要处理的事情,自然而然分担在了大总事身上。

  丰豫总铺:

  方大总事瘫在椅子里捂脸叹气,脚边虽已放了好几摞批注过的呈报事簿,面前的书案上却还是堆着很多待处理的书件信函。

  毕遥提着茶壶推门而入,来方绮梦身边添茶:“姑娘,余庆楼的易大东家来铺子了,”朝外面努嘴:“就在下头。”

  “她来做什么,”方绮梦从椅子里坐起来,揉眼睛问:“来找我的?”

  毕遥:“不是,是盛理事接待的,我过来时见人去了盛理事的公务室。”

  闻此言,方绮梦的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弯下腰在脚边的文书堆里刨来刨去,很快就刨出卷来自盛理事的呈报。

  “我下楼散散心,待会儿若有人来找就让他等等罢……”在毕遥的默默注视下,她家三姑娘揣起呈报手舞足蹈地嚷嚷着,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

  此番来丰豫总铺,易墨的确是找丰豫盛理事有事商量。

  事本非大事亦非急事,余庆楼打发个管事过来处理就行,易墨偶然间听到总事点人来丰豫,便搁下手里事情亲自跑了过来。

  回歆阳五天,她约方绮梦四次,结果次次都被拒绝,今天第五次,她换了个法子,亲自来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