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花春想点点头,似乎察觉到了容苏明正在盯着自己看,她有些羞涩地转过身去,将车窗拉开些许,凑过去往外瞧着:“这一天下来真的好累,何时才能到家呀。”

  容苏明开始闭目养神,低声道:“快了,估计再过三四座坊,几条街,就能到家了。”

  她也忙碌一日,脑子有些累,闭上眼之后就不想再说话。

  觉身后那道不容忽视的视线悄然撤去后,花春想将车窗彻底拉开,让街上的光亮透进来,自己拥着暖毯半遮住脸,偷偷扭过头来看容苏明。

  变化的光线明暗交错,落入马车里,将容家主的脸照得影影绰绰,她闭着眼睛,好似睡了。

  花春想咬唇,笃定自己和容苏明之间还有很长路要走,但是否一起走却很难来确定。

  容昭,容苏明啊,你是个心思很深很深的人,诚然,你对我设防也很重。

  可假如我试着靠近你时,你可能会选择接受我么?当你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你可能轻易放过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是个没得感情的码字机器,用冰凉僵硬的手敲下四个字——谢谢阅览。

  6.腊八日常

  腊八当日,一大早,天光尚未完全亮起,花春想穿好里面衣物,窸窸窣窣爬起,准备下卧榻。

  在越过外侧的容苏明时,不防被人拉住了胳膊。

  “去哪里?”这人声音沙哑,眼睛勉强睁开条缝。

  花春想一条腿已跨出去,此刻胳膊被容苏明拉住,看起来有些像是刻意压在对方身上。

  她勾起嘴角,干脆将两只膝盖跨在容苏明腰两侧,俯下身来,两手按住容苏明肩膀两侧的被口,将人如蝉蛹般困固在了被子里。

  她威胁般问道:“昨日夜里,你曾说什么来着?”

  这的确是个轻易降困住别人,使人动弹不得的好方法,但容苏明此刻还有条胳膊露在外面,虽能轻易反抗,但却也未做丝毫挣扎,反而是揉着眼睛,调笑着问道:“昨日夜里好像说了不少话,你问的是哪一句?”

  “……”花春想被这人突如其来的不着调给闹得脸皮腾地红起来。

  拿额头撞了下容昭小臂,她羞涩地提醒道:“那时我都哭了你还欺负我,哄我的时候,你了说什么?”

  “……那时我说的话也挺多,也不知你具体指的是哪一句,”容苏明被撞到小臂外侧的骨头,惊讶“呦”出声来,忙抬手去揉花春想额头,带了笑腔:“没打算不认账的,怎还自残起来了,疼不疼?”

  “不疼……”花春想躲不开,就抬起手去拍容苏明的手:“莫想随意就糊弄过去,你说要是我有本事在上,就任我欺负回来!”

  花春想抬了手,被子口的禁锢撤去,容苏明将另一只胳膊也伸出来,亮出手腕内侧偏上地方的牙印给她看,辩驳道:“谁说要是这个牙印若到了早上都未消,那就一笔勾销的?”

  “我当时迷糊,后来又想了想,觉得勾销不了,”花六姑娘开始耍无赖,别过脸去,无视伸到面前的这个带牙印的手腕:“何况现在屋里太黑,看不见牙印消没消,谁知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你这个大骗子。”

  “我若是大骗子,你就是小赖皮,”容苏明嘟哝着,将另一条胳膊曲起来,闲适地枕到脑后,坦坦荡荡道:“就当你说的都在理,喏,我就在这儿,你欲如何欺负?”

  听完容苏明的话,花春想后知后觉般一阵腰腿发酸。

  “还要起来做腊八粥,不跟你在这胡搅蛮缠,这笔账就暂且先记着,回头再算,”想不出如何欺负回去的人鼓了鼓嘴,一溜烟儿跑下卧榻。

  点亮盏油灯,花春想跑到衣屏前往身上套着外衣,边催促容苏明道:“你快些起来嘛,洗漱后随我去厨房帮手,不然没饭吃哦!”

  容大东家不忙生意的时候是个特号起床困难户,闻言,她拉起被子蒙住头,全身都在抗拒着起卧。

  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实实在在逗笑了花春想:“不吃一餐朝食也饿不死人的,没饭吃就没饭吃!我不起,就不起……”

  “你少来了!”花春想穿好衣裳,折返过来拍容昭:“昨日回来时还答应一起过腊八的,容大东家怎能言而无信,说的话转眼就不作数呢!”

  容大东家在被子里哀嚎:“你这女子,一大早哪里来的这么大精神头啊!往后再在床上喊累,打死也不信你了呜呜呜!”

  “撒娇也不行,威胁更没用,”花春想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莫名被容苏明的反应戳得心里发痒,忍半天还是咯咯笑出声来。

  顿了顿,她拍拍容苏明身上锦被,好言劝道:“好了莫耍无赖了,阿昭乖,快起了。”

  “……”锦被下,容苏明顿住,倏而被这小丫头突然的温柔搞得老脸一红,无奈掀开被子选择投降:“起起起起,我起就是了,你别这样,我受不住。”

  花春想递上容苏明的棉衣,笑靥如花道,道:“我难得这般温柔,瞧你分明顶受用的,如何就受不住了?”

  诚然,花家香六姑娘在闺中时,就是个温婉乖顺的丫头,但凡是与她接触过的人,无不夸她温柔贤惠。

  容苏明穿好中层棉衣,下卧榻来深深看了眼花春想,压低声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着:“你如此,我总得忍着把你再按到卧榻上的冲动,所以说受不住。”

  “……”花春想到底还算年纪小,这种露骨的话听得她羞涩难掩,慌忙扯开话题,不敢再与容苏明对视:“煮腊八粥用的生肉都挂在粮仓的梁上,一会儿你爬梯子上去割一块。”

  见花春想这副模样,容苏明忍不住将人拥进怀里,额头抵额头,揉着那温软的耳垂,问:“凭什么我上去取,又没比你高出多少,再说,万一迦南将肉挂得很高,我够不着怎么办?”

  “你怎么怎么没高出多少,人家高出一指宽都是高呢,何况你高出我半寸!”花春想将脸埋进容苏明颈间,用力嗅着那似有若无的奶糖香:“我瞧过那些生肉,挂得不算高,你踩梯子绝对够得着,而且我问过迦南,他说你偶尔也会自己去弄点肉下来自己做饭,今次休想找借口偷懒。”

  “不偷懒,不偷懒,”容苏明使坏地把人往怀里按了一下,后背实实在在挨了花春想一拳,这松开手笑道:“我去穿衣服。”

  花春想得了允诺,满意地去那边倒水洗漱,藤壶里装着昨日夜里灌的开水,今早用温度正好。

  待花春想洗过脸,站到旁边的小木桶前净牙,容苏明穿好衣服从衣屏后出来。

  她挽起袖子过来洗脸,花春想扭头看她。

  穿的还是昨日那件深色长袍,腰间束着平民能扎的无銙皮制躞蹀带,腰带下什么装饰品都没有,没有玉佩更也没有香囊或昨日的荷包。

  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容苏明兀自哗啦啦地洗脸,没注意到花春想悄悄打量的目光。

  花春想打量得更加随意,只见容大东家将腰带扎得松紧正合适,弯腰洗脸的时候,正好显现出这人的瘦腰长腿,胯部略窄,整个人显得修长。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亮起,屋里光线还算明亮,容苏明洗脸时,花春想清晰看见这人手腕附近的牙印,忙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嘟嘟哝哝问道:“鞋子怎的不穿好?”

  容苏明脚下,棉履的后跟被她踩在脚跟底下没拔上,她擦着脸,懒散道:“在家里穿那么齐整做甚,又没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