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应帝王【完结】>5、第五章

  获嘉师生的事在辅国操作影响下悄然收场,学生对朝廷的怒意与不满日渐淡去,风吹云散事如烟,天下人很快就忘这茬,只是朝廷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工部营建诸国使馆的事就前后脚地接上来。

  这是件大事。

  下头各部官署臣僚日日报上来无数奏报公文要亲王批阅裁决,虽是大家的问题百种花样地出,但归结起来无非就那一个事:钱不够用。

  小朝议几番议此事,户部反映说,他们在整理旧账时发现很多朱门爵户账面上有巨大拖欠,今岁因夏季涝灾导致各地收成不好,国库入不敷出,希望欠官账的人能尽快把钱还上。

  经老丞相与辅国议,双方一致决定以天子之名下令停止户部向个人再借钱,并敦促欠债门户按照欠债数额及欠钱时间在限定期限内连本带利补齐欠款,不然依律惩办。

  户部借钱给私人的条例和朝廷给百姓放贷款一样开在德帝朝最后五年,为的是活络国朝银钱流通,先帝继位后因此举确实有效且牵扯甚广是故未曾叫停,多年积累,一些朱门高户随着逐渐没落而欠下的债越积越多,本朝以来问题逐渐严重暴露。

  眼看将天寒,国朝各地军武上报财需,无有财权在手的亲王也要着力保障天下兵马安稳过冬,遂顺着元氏意思暂时出此下策,亲王私下里也想借元氏之手处理掉一批有问题的勋爵门户。

  未几日,从三司牵头户部联办发出的同时印着摄政和宰执两方红专大印的令书上,乔弼达家赫然在列,倒不是乔弼达这个辅弼大臣缺钱去向户部借,是乔家其他人打着伯爵府的名义去户部借钱,如今总账一清算,十余年来乔伯府欠朝廷钱共计白银三千万两。

  三千万两究竟是何概念?那是连乔弼达本人想都不敢想的数目!还钱?那便是现在把乔家上下连人带东西以及所有庄田铺子都按市场最高价变卖了,也是半个月内凑不齐白银三千万两!

  鲜少过问几个弟弟屋中事宜的乔弼达气得险些昏厥过去,他三催四请地召集四个弟弟共开伯府正厅议此事如何解决,谁知拖拖拉拉许多日才肯现身的兄弟四个口风出奇一致,那就是咬死自己没钱。

  乔老二往椅子里一坐,要死不活说:“大哥也知道我那孱弱儿子,为给他治疗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病,我们几乎掏空了全部家底,他前些年娶媳妇的钱还是大嫂帮忙垫的,大哥,谁欠朝廷钱您就让谁自己去还,我的日子不好过,没来由让我去给他均摊!”

  乔老三把两个胳膊往胸前一抱,说:“大哥你知道的,当年父亲压根没有给我分多少家当,这些年我只在公署里挂个微末小职,一家老小糊口都勉强,哪里还有余钱去帮伯府平账!”

  乔老四撅起嘴挂着眼泪说他自己疾病缠身恐不长久,全家人的日子全靠向钱庄贷钱才能过,乔老五垂头耷脑说他不久前与人合作做生意亏损连棺材本都赔了进去,老兄弟几人还一致认为,户部欠条上写的谁名字就该由谁去还钱。

  乔弼达顿时一口猛气堵在胸口,终于气得当场昏厥过去。给户部打的欠条上写的都是乔伯府,没的说这债就得由伯府还。很不巧,乔弼达袭父爵,乃是这一代伯爵府主人。

  说来说去,乔家几房多年来吃喝嫖赌欠户部的钱铁下心要乔弼达出面还款解决,大房百般无奈,对几房弟弟怎都要不出钱,问得狠了,老二媳妇往院子里一趟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老三媳妇回娘家躲起来不见,老四媳妇往床上一躺说自己就要死了,老五媳妇当场逮着老五就是一顿揍,骂老五不成器败光了家底。

  大房没心思和这几房胡搅蛮缠。

  乔弼达夫妇与乔思明东拼西凑十来日,乔秉居也把能换钱的都换了钱,结果一家人的积攒连欠款的零头都没攒够,离朝廷规定的还钱期限越来越近,这日,恭送走户部前来催款的几位官员,摄政辅弼大臣直弼阁大学士乔弼达再次拖着病体和儿子乔思明一起出门筹钱。

  能借的已经都借过一遍了,向晚,父子二人毫无意外空手而归。三千万两,半月内还清三千万两白银,这是把乔家在往绝路上逼啊!步伐踉跄的乔弼达碰壁整日,灰心丧气地被儿子扶着一路勉强走到中庭,才在绰绰灯影下看见焦急迎接出来的发妻和女儿,大学士一口黑血呕出,再度昏厥过去。

  竟就此中风偏瘫了。

  乔思明多年来受父亲言传身教,交游多清流,三千万两债务当头砸下,如泰山般的父亲也因此倒下卧床,他该如何是好?其他几房打着伯府名义在外头做下那些乱七八糟的烂事,欠下一屁股债,为何到头来要大房出面摆平?

  这不合理!

  病榻前,乔思明和乔秉居兄妹俩用喂药器给几乎短短数日之间白发横生的老父亲慢慢喂药,乔夫人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问题始终不得解法,乔夫人思忖着低声说:“思明,过会儿趁夜随为娘去趟你舅父家罢,你父亲病倒了,但乔家不能被这件事就此压垮。”

  乔弼达与元氏政治立场不同,不让乔夫人去向她母家求助,可是乔家哪拿的出三千万两欠款!别说半个月时间拿不出来,朝廷就是再多给十年时间乔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母亲,”乔思明思量良久,放下空药碗说:“父亲一直千万叮嘱,不让家里耽为此事去打扰舅父他们,儿这里还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试试,请母亲再给儿个机会。”

  乔夫人停下踱步,站在屋子中间扭过脸来问:“你可是准备去找端亲王?”

  猛然从母亲口中听见“端亲王”三个字,一旁沉默不插话的乔秉居心底深处某个地方顿时被悄然揪起,她觉得自己真是薄情寡义,自己家分明都大难当头了,她竟然还能分出心思来想与别人有关的事。

  乔思明点头,说:“儿几年来与辅国虽只在六部会榷时有过往来,但那日六易居吃席,辅国亲口说有难处时莫要吝啬去找他,那是位能缓人燃眉之急的人物,三千万两对于那位来说,想该不是什么难事。”

  乔夫人摇头叹息,说:“那位虽权柄滔天可凌驾天子之上,但三千万两终归不是小数目,且他与我们家非亲非故,如何肯轻易帮我们?若他肯出手相帮,那当别家也因此事而找上他门时,他帮还是不帮?他到底只是大权在手,论起钱财事,我们还是得去找你舅父和表哥。”

  乔思明不用想就能知道丞相府会趁此机会对乔家提出怎样的过份要求,舅父一直想让他投到元氏麾下,想让阮阮与元家重归于好,他不肯,妹妹也不肯。

  乔思明看看站在榻尾垂首不语的妹妹,语气不由微冷,“请母亲恕儿顶撞,敢问母亲,儿今夜求去舅父家,舅父和表兄就肯轻易答应帮忙?他们就不会有条件?”

  “放肆!”乔夫人果然一声轻斥。

  见势不对,乔秉居忙拉着哥哥给母亲跪下告错。

  乔夫人哪里会真的跟自家孩子生气,捏着帕子的手揉揉额角说:“起来吧,都是为我们家着想,思明的想法其实不失为一条可选之路,这样,思明你即刻去亲王府,阮阮则随我去丞相府。”

  “不妥!”乔思明抱起手反对,小妹这辈子最不想去的就是相府,这不是捡着要拽断阮阮的肺管子么!

  话出口意识到情绪有些激动,被妹妹悄悄拉扯衣袖同时,在乔夫人微沉的面色中,乔思明轻咳一声解释说:“母亲容禀,玉修少年时曾与辅国同读,二人多少有些同窗情分在,儿想带阮阮去趟亲王府,想着若是阮阮在,辅国就不仅要考虑与父亲在中枢阁的上下官情分,也还要多少考虑一二与玉修的交情,借钱的事想来也能因此而多份保障。”

  他真是走投无路,竟然胡诌起来了。

  乔夫人隔着半间屋子的闪烁烛光紧紧看着这个庶出而寄养在自己膝下的孩子,不被信任的无力感悄然漫上心头,她想,果然还是这样,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无论平时自己为他们付出多少心血,关键时候他们还是不会信任自己,不理解她为他们的好心。

  阮阮与元家认亲有何不好,分明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乔夫人想不通,思明的脑子怎就和他那死心眼的父亲一样不愿开窍呢!

  半个时辰后,秋夜寒凉,大书“端”字的风灯挂在门下静静亮着,乔秉居双脚踩着端亲王府东侧门门房前的青砖,尤未敢相信事情会往这一步上发展,以至于她终于有机会见到亲王了,机会却是遭逢大难所给。

  端亲王府门房方才拿着哥哥的拜帖向府里通报去,隔着打开半扇的朱门往里瞅,只能看到条一车宽的青砖路直蜿蜒向王府深处,路两旁每隔十五步左右置四角石灯一盏,灯光所及,植被在影影绰绰中尤显些绿。

  静谧悠宁不见往来,若非门外数辆高轩停放及数多别家侍从等候,当真不敢叫人相信这是一国摄政居之所在。

  又过许久,终于见到不知通向何处的青砖路上有人提着风灯引人过来,乔思明拢平整妹妹肩头披风吐着冷雾低声叮嘱说:“别紧张,辅国很是位好脾气的年轻人,过会儿要是见到他,该有的礼拾到就行。”

  乔秉居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她控制不住别样的心绪,她知道此时她当为家中困难发愁很不该想自己的事,可她站在端王府的地界上啊,她还即将要见到亲王啊!

  乔秉居低眉敛目尽量遮掩神色,嘴巴发干,低声回说:“我记住了。”

  门里面,由王府仆引出的访客越走越近,随着门附近光线比小路上亮,乔思明瞅清楚那位是官居从三品的广威侯爵,侯爵神色难看至极,看来见亲王也未能解决广威侯爵之困。

  听人说,广威侯府欠户部钱四千万余两,侯爵此时来拜亲王约莫也是借钱,不过瞧侯爵那沉重难过的神色,约莫是借钱没借成。

  乔思明心中忐忑顿生,恐自己也会像广威侯爵一样空手而归,捏着双手顿了顿,他对妹妹补充说:“礼不全亦不妨事,辅国不是刻板迂腐之人。”

  几句话不痛不痒,乔秉居看出哥哥不安,她靠近半步握住乔思明露在披风外面凉飕飕的手,说:“我知道,哥哥,我相信哥哥。”

  广威侯走近了,乔家兄妹拾着礼退避到路旁,二人衣着皆素净,立在那里不引人注目,眉心紧拧的广威侯却在路过时扭头看过来。

  “我记得你是乔辅弼府上公子。”广威侯停下脚步,说话时没忍住多看了乔秉居一眼。

  乔思明抱着手说:“是,乔思明问侯爷安。”

  “安,”广威侯摆摆手,语气有些说不出来的隐晦:“我听说你们家的债也不轻,不过年轻人呐,”侯爵再扫一眼低着头半躲在乔思明身后的女子,说:“省省吧,你这条路在辅国这里是走不通的!唉!”

  广威侯重重叹息着请送者留步,出了门由自家仆从接引着上车离去,留乔家兄妹在原地面面相觑。方才送人的仆侍打扮的青年男子送走广威侯,转回来向二人作揖,说:“可是乔贴士兄妹?”

  乔思明未报携妹而来,不由与妹妹互看一眼,他回仆侍说:“答小郎,乔思明与舍妹叨扰辅国。”

  青年仆从粲然一笑,恭敬说:“二位久候了,可请快随奴婢来,殿下在惠襄堂等着二位呢。”

  此话一出,乔思明与妹妹再度互看一眼,难免疑窦丛生,从这位王府之人的口中听来,亲王似乎本就在等着乔家人来。

  惠襄堂位于王府中庭,挨着亲王日常起居之所悠然居,乔家兄妹由人引着进来时,坐在书案后的亲王正好批阅罢手中奏文。

  亲王之尊所在,屋中陈设不凡,麒麟瑞兽吐祥云香雾缕缕,淡淡萦绕似有若无,与屋子里公务时产生的墨香互相缠绕,竟然别有一番意趣。

  兄妹二人在月亮门下伏身叩拜,亲王唤免礼,放下笔起身走过来,轻快而柔和说:“贴士与女郎来的正是时候,厨房上才备齐晚饭,不知二位肯否赏脸,让孤请二位用个便饭?”

  乔思明借起身之机暗暗看妹妹一眼,那神色似乎在说:你看吧,亲王态度多亲切,我就说来找亲王没有错,他是不会因为我们位卑言轻就不搭理我们的。

  乔思明在外跑一整日,与父亲回家后又经历父亲昏倒,上下一通折腾,此刻已然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干脆不做推辞,说:“小臣恭敬不如从命。”

  “善,二位这边请。”亲王眉眼染上似屋中烛光般柔和的笑意,抬手做请,引二兄妹绕过正厅东边的屏风,可供四五人围坐的三兽头脚圆桌上不仅饭菜已经布好,甚至连三副碗筷亦皆备妥。

  乔思明和亲王有来有往说着话坐下,乔秉居来在乔思明身后未敢入座,亲王于她而言不仅是无比尊贵的亲王,更是外男,即便有哥哥在,女子与外男同桌而食也是会毁名声的。

  乔思明有些后知后觉地起身告错,亲王连忙摆手说:“是孤考虑不周,女郎见谅才是,”说着朝屏风方向吩咐:“立纱屏,同样饭菜再送一份。”

  屏风自外有人应声去办事,乔家兄妹再次双双向亲王拾礼,即便在刻意放松了,仍旧略显拘谨。

  不多时,同亲王饭桌上一模一样的晚膳再送一份来,乔秉居与那边二人分桌而坐,这才发现原来亲王的膳食并不像外面说的那样晚饭至少六个菜三荤和三素,亲王和他们一样吃饼喝粥,亲王也没有很大胃口,一餐饭吃不了三荤三素燕窝鱼翅,以及,亲王饭后也不用百年人参汤漱口。

  啊,这些都是后话。

  亲王甚至都不守“食不言”的规矩,用膳时还边不时和乔思明你一言我一语有问有答,从乔秉居这边听来,哥哥和亲王关系似乎真的不错,而亲王要比旁人口中所言的随和亲切中更多几分无法具体形容的翩然儒雅。

  比如哥哥在与亲王的对话中逐渐放松情绪,以至于哥哥最终向亲王提借钱提得那样自然而然,不碍乎文人体面,无关乎臣属等级,就仿佛亲王主动说了句现在晚上可真冷,哥哥便随口应说,是啊,毕竟季已入深秋。

  只是亲王的回答并未能让人愁绪消散,亲王说了句抱歉,温润中音更低些许,略显几分窘迫:“三千万两,孤一时也拿不出。”

  亲王姓穆,和国朝其他皇室宗亲一样吃穿用度等日常及其他非日常开销全被相权拿着,被小丞相元拾朝捏在手里,亲王其实并不是多富裕。而且这些年来,亲王还把节省下来的钱以及王府名下田铺等产业经营所得,以天子名义拿去补贴别人。

  比如在京低阶寒门官员每月能得朝廷补助饭宿钱,在京寒门学子除食宿补贴外还有学习补贴,包括灯油补贴、笔墨纸砚补贴等,虽补贴数额不算特别多,但也实实在在帮助到不少需要帮助的贫困学生。

  在乔家兄妹明显低落下去的情绪中,亲王问说:“不知贴士可曾问莫辅弼家?”

  问完,亲王目光放低落向桌上饭菜,未敢看对面乔思明,以及看乔思明身后纱屏那边的乔秉居,亲王到底揣着什么样的心思问这句话?谁知道呢。

  有什么东西从乔秉居心底一闪而过,乔思明心思未细腻到这一步,他放下手中筷,恭敬说:“家中出此事端后,莫家送来口信说推迟订亲宴,不怕辅国笑话,舍妹与莫家的事,怕是要就此作罢。”

  这些都是很不该让外人知去的家中秘事,尤其牵扯女眷,乔思明乃明经儒士出身,受天地亲君师礼教长大,绝对知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可不知缘何,在亲王面前他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放下那厚厚的伪装,卸下整日小心翼翼的提防,似乎,似乎这位尊贵无匹的摄政亲王于他而言其实并非外人。

  亲王总有这样种神奇力量,能让人轻易卸下心防,尤其还是在这样碗筷触碰的小小饭桌上。乔思明吃口杯中酒酿,扭回头看纱屏一眼,转回来叹说:“辅国是否还会问元家?”

  亲王下意识移目看纱屏,绘着江南烟雨的纱屏后柔和烛光绰绰,淑静人影端坐,在方才他二人停筷后她亦无声停下用饭。

  见亲王温和不语,吃几杯酒放解愁绪的乔思明说:“父亲千万叮嘱莫因此事求元家,他……”

  乔思明说着抬头,不期然恰好迎上亲王平静而沉稳的目光,一股清明从天灵盖侵润而下,乔思明顿住原话,神色温柔对身后之人说:“已坐挺久,可想请辅国差人带你出去转转?”

  “如此,”乔秉居识趣,撑着膝盖站起身,冲这边蹲蹲膝说:“劳烦殿下了。”

  唤王府婢女来领乔秉居出门,亲王问贴士:“令妹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乔思明说:“她腰上有旧疾,坐卧立久都不妥,多谢辅国垂问。”

  亲王往屋门口方向看一眼,温和说:“不至于到言谢地步。辅弼不让和丞相府往来此事,想该是与令妹有关喽。”

  “然也,”乔思明倒杯酒,一口吃尽,紧握酒杯的手指节泛白,须臾,他说:“可恨元得之,不知为何纠缠住小妹,甚至还欲设陷害阮阮,那可是他亲妹妹!而今再提起这个,思明还要再拜谢辅国,”

  乔思明撤步起身,一个作揖礼到膝盖前:“倘非辅国及时提醒,那日小妹若入长宁宫,后果不堪设想!”

  那后果怕就不是简单的促进和莫家结亲,而是直接导致和莫家成好了!

  亲王早就得罪元拾朝,又经过不日前坏元拾朝欲在长宁宫谋莫家女之事,摄政与小丞相关系能好到哪里去,二人虽无摆放在明面上的龃龉,亲王府近些日子从务府领月份银已然变得艰难,却也都是不为外人知的后话罢了,亲王万不会向乔思明提起。

  这一回,讷言的乔思明和亲王说了很多很多话,乔秉居也因此得恭顺良谨的王府婢女领着在王府里转看了不少地方。

  倾力八载,乔秉居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如此接近亲王殿下,在这般一个情境中。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知道可以说点什么

  阮妞登门,亲王该有多高兴啊,可是这个家伙偏偏藏的那样深,什么都不肯表露。

  阮妞中间被迫断了几年,所以只说倾尽八载

  希望读者可以多多反馈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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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seven的严谨,3000万两折合现在RMB也是60亿,对,是天价。

  作者对经济这方面一窍不通,当时写是按照银钱比例1:200算的,60亿猛然一看的确是不太现实的价格。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