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应帝王【完结】>4、第四章

  小丞相元拾朝之所以抓着获嘉书院师生不放,其根本原因就是他以扩大北里面积为由欲占获嘉书院已有用地为己用。

  读圣贤书的地方让给北里去建造下九流勾栏妓院,以刘盟之为首的获嘉书院师生自然宁死不愿意,从未被人违抗过意愿的元拾朝正在想法收拾这些人,恰好赶上获嘉师生掺和进巡盐钦使身死的事,那小丞相还不是逮着机会把那群腐儒朝死了整。

  结果咱们那位大理寺卿铁弥是精钢玄铁打的心眼,瓷实成那副德行,让他用刑就用刑,没几场刑讯下来就要了刘盟之的老命,由是而在天下读书人中引出巨大反应,更出乎人意料的是摄政亲王围魏救赵,为平息矛盾而将自己引入更大的朝堂漩涡。

  亲王在六易居请庶士末官吃席的事果然盖过学子罢课要为获嘉师生讨公道的热闹,亲王拉拢势力的事不仅惊动朝野,甚至也牵扯动了后宫。

  不过才十来日过去,朝廷里各方势力已经转移注意力,都想趁摄政势力尚在萌芽期而早些击散六易居吃席的低阶官员们,诚然那些人又很是畏惧辅国威势,终日试试探探不敢轻举妄动,这日,亲王留中与天子共用午膳,得父亲兄弟数次授意的太后驾临光明殿,意图试探亲王虚实。

  都说知子莫若母,依照太后对亲儿子的了解,少年天子此时当因外间摄政势力兴起之事倍感焦灼不安,而她眼前所见却是穆家叔侄二人同桌而食,少年天子对辅国亲王的态度不仅无有忌惮惧怕,似是隐约比以前更加亲近,看来在后宫听到的天子与摄政关系融洽的说法并无虚假。

  几方行过礼,太后叫人把她带来的吃食拿出来,说:“入秋干燥,昨日中午陛下想吃炖雪梨,我今日得空做了些,得知小叔留中,便正好多送过来些。”

  亲王道谢,与天子分享冰糖炖梨,食之的确有滋润之感,遂赞好谢恩,又看一眼提食盒的宫女,随口问:“怎不见申掌宫?”

  以往太后身边提盒布食这些事情,都是申无方躬亲而为。

  “是啊,”小皇帝也停下筷子跟着说:“好像有四五日没见申无方了。”

  太后仍旧神色温柔,端坐在穆家叔侄二人对面,说:“不日前雨天,他不慎摔倒伤到腿脚,我便让他歇着去了。”

  “这样,”小皇帝说:“回头朕让大公安排送点东西过去瞧瞧,申无方侍候母后时日不短,算是个难得安生的奴婢。”

  自宦害结束,宫中留下的有点资历的太监只剩三五个,申无方就是其中之一。

  “那本宫就替申无方谢陛下圣恩了。”太后尚未开始试探就被亲王精准捏住七寸动弹不得,活脱脱出师未捷,不出意外落个铩羽而归。

  回宫后,一瘸一拐的申无方将元太后迎进殿门,太后借扶臂之机拉着申无方手挥退去殿内诸奴婢。

  “你脚伤还未痊愈,不在屋里好生休息,此刻跑来这里做甚?”元太后拉申无方走过来,她坐到床边,理理衣袖叮嘱说:“陛下膳时问到你,我说你下雨天摔伤腿脚,是故这几日许会有赏赐送到你屋里,”

  瞧着申无方神色微变,太后改口问:“怎么了?”

  申无方抱手立在旁,轻声柔语说:“听闻今日午膳,辅国也在光明殿。”

  “是呢,”太后轻声叹息,抬抬手示意头上发饰,神情略显几分秋季午后特有的松懒疲惫,说:“想是这几日朝务繁忙,中枢阁臣几乎都是留中用饭,别人都有家眷送饭,殿下府上别无他人,可不就要过去光明殿与陛下同食。”

  申无方熟稔地为元太后卸着妆饰,说:“奴婢过来时,在元吉门下见到乔姑娘了。”

  “你想说什么?”太后抬起眼睛微微回头看过来,难得生出几分女人家特有的敏感:“好端端的又是殿下又是阮阮,你跟谁学说话,说得这般不清不楚?”

  申无方告声知错,知道太后并非真意要斥责,于是手上继续帮太后卸着钗环,说:“许是奴婢多心,在元吉门处见到乔姑娘同时,奴婢也看见了辅国。”

  那是辅国去陛下处用膳之前的事了。

  “他二人见面了?”太后先是略感意外,随后自己琢磨说:“他两个素无交情,若有攀谈,也许是碍于姑父在殿下身边当差。”

  乔秉居父亲乔弼达乃中枢阁臣,正在亲王手下当差。

  “您说的是。”申无方终究也不想让单纯良善的太后娘娘沾染太多人心脏污,后面的话他选择烂在肚子里。

  他崴脚其实不是雨天滑倒,而是那日雨天从住所出来去当差,路过元吉门附近时无意间听见小丞相与宫中奴人对话,他险些被发现,逃跑时崴了脚,后为掩人耳目而故意在长宁宫当着宫里多位宫人的面摔倒摔伤,这才从小丞相眼皮子底下逃过一劫。

  当时是,他听见小丞相想找机会谋了莫家那位末小的姑娘去,并让乔姑娘尽快与莫家儿子确定亲事,必要时可以用些非常手段,而且还要借太后的名义在长宁宫行这些腌臜事。

  虽然觉得这位小丞相真是嚣张惯了,竟然敢动这种攀扯长宁宫的心思,但按照申无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他原本绝不会多嘴管这件事,他甚至可能还会在太后纵容胞弟时帮太后一把。

  谁知那件事不知被谁暗中化解了去,直到今日中午,他无意间在元吉门下看见了乔弼达家那位离过婚的姑娘,看见了摄政端亲王,看见了端亲王暗中看乔姑娘的沉静目光。

  时亲王负手立于某处转角,目光里分明无有丝毫异样,申无方却总觉得隐约有哪里不同寻常,他拿不准,故不敢在太后面前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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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亲王是打少时起视人观物显出若即若离之态的,尤其眉心舒展时,那双眼睛瞧着更颇有几分迷朦情深之意,其实身边人都知道亲王就是眼神不好,少时读书成年公务,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几乎从不停歇,亲王坏了眼睛。

  多年来亲王万不得已从不碰弓箭类器具,遇见光线不好时亲王走平地还可能会被绊倒,除去亲王近前左右别无人知亲王此项弱处,由是观亲王总有万事尽在掌握之色,倘有人欲于亲王面前撒谎,端看亲王高深莫测的眼神就得千万掂量了要说的话。

  是以莫说申无方琢磨不透亲王目光,连久经官场的直弼阁大学士们都不敢说自己懂一二亲王神色。

  大学士乔弼达在摄政手下当差,这日半午,他票拟好大理寺就获嘉师生案处理方法的提报,并上几本急需亲王朱批的奏书一块送来亲王案前。

  因是急本,需亲王朱批后立马下传,乔弼达没走,立在案前稍作等待。须臾,伸手舔墨的亲王问:“外面风可大?”

  这几日京城进了起秋风的日子,每年这时候都要狠狠刮上几天风,万幸京城西北方向有山脉相护,听说每年这种时候山脉西北侧都能刮起从北原卷来的风沙。

  低眉敛目的乔弼达不知在想什么,反应慢半拍地转头隔紧闭的窗户往外看,抱手说:“回辅国知,臣过来时,风的确比早上小很多。”

  亲王下笔批注着,不是不知道乔弼达藏在敦厚相貌下狡兔三窟的谨慎品行。亲王温醇说:“三司秋后决审判处事宜进展如何?”

  这是乔弼达如今正在跟进的紧要公务,张口就是提纲列要地做出简单回答,亲王听罢,神色如常。未几,亲王批好奏书递回,放下笔墨准备出门,乔弼达忽然开口问:“辅国何往?”

  亲王停住脚步,摄政五载以来,这是乔弼达大学士头次主动和自己说不带公务内容的话,不由得小有新奇,醇润中音几分轻惬意:“往吏部去,乔辅弼有事?”

  先帝遗诏命端亲王摄政为辅国,另点重臣数位佐摄政共商国是,称呼“辅弼”,此乃亲王称呼乔弼达“辅弼”由来。

  “若辅国不着急去吏部,”乔弼达得体微笑,示礼说:“臣斗胆占用辅国一时半刻。”

  停步书案侧边的亲王左手撑住案边,右手微抖衣袖示意窗户前的交椅茶几:“乔辅弼请坐,茶可自斟。”

  “不多耽误辅国时间,”乔弼达从官袍袖子里掏出封朱皮请柬,双手呈递过来:“下月十六是小女与莫家订亲宴,臣斗胆请辅国拨冗降贵,到鄙府吃杯喜酒。”

  亲王并非那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人物,亲王虽摄国政而辅天子,其本人性亲和,中枢阁属臣亦或朝中大臣谁家有红白事时,但让亲王知道便多少都有人情往来,亲王从不耽搁臣子脸气。

  “订亲宴?”亲王接下请柬简略扫眼封面,温声疑惑。国朝风俗中,二婚夫妻是不行订亲之礼的。

  乔弼达微微低下头,两手抱到身前,说:“不怕辅国笑话,臣知此举会惹人笑话,但臣自觉欠女儿良多,她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我这个当爹的想弥补,幸好,老天爷给了这个机会。”

  三年前,莫玉修发妻不幸难产而亡,莫玉修想提已有儿子的妾室为正妻,莫玉修母亲莫夫人不同意,一心想给儿子续正儿八经的官宦女儿为正妻,母子俩摽着劲,一来二去就拖了三年,如今着急些可以理解。

  至于乔秉居,无论是当年被过继去乔家还是与前夫秦家脱离关系后再回来,据悉乔弼达对这个过继来的女儿的态度都是不好的,乔家还曾经为此闹过矛盾,乔夫人接乔秉居回家,乔弼达不让女儿和外孙们进家门,说是嫌乔秉居趁夫家遭难解婚丢人,是不忠不义,不忠不义的女子没资格进乔家门。

  后来是元拾朝和乔思明从中运作,竭力与乔弼达商议,乔弼达才勉强答应让女儿回家,但条件是叫乔秉居弃养收养来的两个儿子,七岁的隋让和四岁的岁长都不是乔秉居亲生,他们不姓秦也不姓乔,乔弼达不让这些来路不明的野种进乔家。

  再后来,是元拾朝暗中出面,与乔思明里应外合才逼乔弼达同了乔秉居母子三人进乔家门。乔弼达对女儿与外孙们的态度一直都不算好,如今又怎么大张旗鼓地办什么订亲宴?

  亲王不再追问,内敛一笑,收请柬入广袖说:“如此,届时孤就要到辅弼府上讨杯喜酒,沾沾喜气了。”

  得亲王亲口应允,目含期待的乔弼达似乎也没显得有多高兴,他抱着奏书先一步离开,亲王站在原地良久未动,是想起了原本打算带少年天子出门生活一段时间的事。

  今年六月份时候,老丞相尚在闭府养病,元拾朝重点不在朝事而在捞钱,中枢阁揽去朝中大头政务,百官各有所忙,里外安定无事,亲王曾同小皇帝商量欲带他微服出宫生活些时候,小皇帝欣然答应。

  只是没料到,七月底,太后刚刚同意亲王带天子出宫,心思尚不成熟的小皇帝自己在朝议上采纳三师于书房之豪迈论言,以天子绝对威荣施压中枢阁,点钦使南下巡盐,为国梳理盐税收入。

  亲王是个颇为有趣的人,教育孩子鲜少大道理灌输,但与少年将利弊优劣剖讲分析后,少年仍旧不改心意,朝中文士忠君父以一腔热血洒江南,只为点醒天子暂时之执迷,告诉少年坐大殿该求何索甚。

  八月底,巡盐钦使命丧江南路,元老丞相病愈再掌权,获嘉师生狱中求公道,工部尚书索命刘盟之,天下学子一片哗然。紧接着,亲王摆酒宴末流,摄政势力露锋芒,朝野震动,天子惊骇。

  为抚皇帝不安心,亲王致命把柄交于天子手中,至此方消王权威胁皇权之忧虑,从此安然无畏。如此看来,亲王本亲和,却也极其残忍。少年天子的成长几乎每一步都带着腥风血雨。

  乔秉居认真整理搜集来的最近半年事宜,时间截止八月三十日,收笔后泪遮眼前物。

  纸上所记分明都是他人的经历,由她笔而书时,笔下之人仿佛从纸上一跃而出,让她窥见走过的那些明枪暗箭毫不间断的荆棘路,窥见那并不高大魁梧的身躯肩上扛着江山社稷,怀里护着少年天子,前斗狼后搏虎,前行中伤痕累累也仅是咬紧牙关,只在她偶尔停笔时才能趁机稍作歇息,谁知抬头见旷远苍穹下万家祥和灯火,便又选择默不作声继续前行。

  摄政端亲王至今的人生太苦太苦,苦到她乔秉居一个外人都不忍翻阅旧记去回顾那些曾经。

  在她的册子上,亲王德行品性及为官为政事记录多齐全,只是至今尚有一大遗憾,或者说亲王的人生至今尚有一大缺项,无法让乔秉居在笔下为亲王构出一个鲜活的人生,那就是风月。

  身在草野时乔秉居曾有过想象,不知亲王将来会有一位怎样的王妃,想来那必得是位德才兼备有大智慧的温柔女子,不然要如何配得上亲王殿下这一路来的颠沛流离。

  从藏书楼出来已是落幕,乔秉居遇见加班才放衙回来的哥哥。乔思明满身疲惫,见妹妹怀里抱着册卷,忍不住调侃说:“为你家辅国做事,可实在太不容易。”

  “哥哥慎言!”乔秉居忙观左右,唯恐此等有损名节的顽笑话为下人所听去,她暗暗为端王写传记,是野史,倘为外人知去,父亲或会为名声考虑而将她赶出乔家,以她现在的基础,还不适合带着孩子出去,她暂时没有能力带着孩子独立生活。

  前几日母亲以定亲事忙为借口,强迫她将孩子暂时寄居在城外陀方寺,新的身份文牒没有办下来,她暂时违拗不了父母之意只能照办,但她在继续和莫玉修交涉。

  目下离真正的订亲还有些时候,请帖都还没写,若是莫玉修执意不肯接纳两个孩子,乔秉居会顶着和父亲彻底闹掰的风险悔了这桩她本就不喜欢的婚事,届时若她要做的事也有了着落自己和孩子也有了京城的身份文牒,她不怕离开乔家。

  若说乔秉居是个利用他人的卑鄙坏女人,她不否认。

  乔思明浑然不觉小妹心思,他遮嘴露出些许懊恼色,笑了笑说:“可吃饭?”

  乔秉居说:“没有。”

  兄妹二人并肩往前走,乔思明说:“怎又是这样晚还没吃饭?”

  乔秉居说:“这几日大家都在为我忙碌定亲之事,母亲总是胃口不好,是故晚饭迟开些,如今赶上你回来晚,我们一起吃正好。”

  “你哪里是乐意等我一起吃饭,”乔思明摇着僵硬酸疼的脖子,促狭说:“你分明是怕和母亲独处。”

  说到此处,乔思明心中也有些复杂。

  和莫家的订亲宴日子愈发临近,母亲对小妹的态度愈发不好,甚至还找借口把隋让和岁长送走了,母亲从头到尾不乐意小妹定给莫家,奈何父亲执意要促成此事,母亲原本的打算是将小妹嫁到表姨家,给表姨的独子做续弦的。

  阮阮最初的婚姻就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如今都要二婚,难不成还要称为他人追逐利益的牺牲品?!乔思明心中打算若小妹想为此与父母抗争,他也是愿意竭力相助的。

  乔思明冲小妹夹在胳膊下的厚册努嘴,叮嘱说:“莫玉修人品虽还行,但以后若是可以,这个就不要再写了。”

  哥哥之言,正是近来乔秉居的最大困扰。夹在胳膊下的册子是倾注她数年心血之作品,中途曾经断过,甚至新写的还曾被一把火烧干净过,但她仍旧没有放弃,以前那些难熬的日子里她都是靠着撰写这个熬过来的,这甚至已经融入她生活成为她日子里不可或缺的东西,但是再成亲之后,为了夫妻生活和谐计,她似乎必须得舍弃这个。

  纵然莫玉修脾气再好,也没有哪个男人乐意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心里整日惦记着另外一个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品行得天下士民赞、权力凌驾天子上的摄政辅国。

  “摄政亲王是世间真正的君子,是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真正君子,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无论其是有八斗高才,亦或有治世大能,甚至是誉满天下的潇洒名士,他们在亲王面前或多或少都会自叹弗如。”

  这是直弼阁诸大学士在国子监与天下学子对论经书文章时对亲王生出的评价,莫玉修在亲王面前同样不免俗地会自卑。

  夜里回去后乔秉居很快洗漱睡下,却然心中情绪难静,躺几刻后又点灯起身,拖出藏在床榻下面的朱漆小木箱打开它来。

  里面装的都装订成册的手写本子,封皮陈旧泛黄,册里的字迹甚至还有些稚嫩,她当年嫁去秦家后,这些是思明哥哥帮她妥善保存着的。

  按照排序找出页脚已经泛黄得有几分模糊的第一本,她用手心擦擦上面不知是否存在的灰尘,就这样披着外袍坐在地上翻阅起来,像深夜里扣开柴扉造访一位经年旧友,陈旧的纸墨味淡淡萦绕,旧友轻踏月色款款而来。

  “德朝二十年八月廿八,幼子诞乾庆宫,序十五,帝知天命,大赦,免税。太子彻岁间胞弟二十,喜爱甚,天下奇珍无不予之。”

  “相国裴仑罪宦官吴玉堂罢官流放潮阳地,是年冬得赦归乡,入京谢恩,引元在入崇仁殿。”

  “二十六年冬德帝崩殂,太子彻继位,衡岁在六,母弃,养于天子宫,师帝师。”

  “先帝九年,爵亲王,赐号端,入朝听政,立储副阶,年十五……十一年春,帝不豫,王奉旨监国。”

  监国摄政,亲王一干就是数载春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投身朝政,辅国几乎无有个人时间和私人事情,又哪里有精力去整什么风月情感的幺蛾子。

  乔秉居放下这本亲手写的传记,心绪复杂间起身推开窗户。

  白日里刮了整天风,夜里一轮圆月格外皎洁,就连旁边常伴月的那颗星亦是清楚明亮。

  望着这般月色,乔秉居心里生出种万不该有的冲动,她想在定亲宴前再见一次亲王,她想和亲王说几句话,什么话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猫被关在家门外回不来,只能通过门缝给它喂点吃的,小狗憋得撒疯咬断了院子里那棵来年准备移栽送人的小枣树苗,我有好多话想说,又不敢说啥,也不知道该说啥。

  希望读者可以多多反馈读感,鼓励留言评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