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苏水烟的回答之后，曹嘉眼看着符不语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失去了光彩的神情，心情倍感愉悦。
“这样子。”她回答道。
这样才对呀，这才是那个在学校的时候，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永远跟所有人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论多少男女表白都从来没有想过谈恋爱的苏水烟呀。
这也是苏水烟最吸引她的地方。在学校的时候，从第一眼看到苏水烟之后，她就一直在不停地制造跟苏水烟的偶遇，努力地让自己在她跟前混脸熟，好不容易才成为一个让苏水烟记住并且觉得还算不错的人。
一个小小的秘书，怎么可能就这样让苏水烟改变了呢？
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下，曹嘉内心安定下来。
接下里的过程中，除了曹嘉，其余两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饭后，苏水烟先送曹嘉回了家。
车内只剩苏水烟跟符不语时，空气便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苏水烟通过后视镜看了眼符不语，符不语脸色并不好看。
她张了张唇，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保持沉默。
一直到车开到了小区楼下，两人下了车后，符不语落后两步，跟在苏水烟后面。
还没走进楼内，苏水烟便听到来自身后的声音。
“姐姐，我今晚回家住吧。”
声色里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苏水烟心一抽，转过身，看向符不语。
这会儿符不语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但苏水烟还是能看出她掩藏其中的勉强。
一瞬间，苏水烟开始后悔刚才说出那句话。
符不语这一回去，后面会是什么样的发展，她没办法预料，也有些恐惧未知的走向。
“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突然要回家住？”苏水烟问。
符不语摇摇头，说：“没有不舒服，只是想回家了。”
苏水烟抿抿唇，看着符不语。
可符不语并不想跟她对视，微侧着脸，看向别的方向。
苏水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好，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自己打车回去。”符不语依旧不看苏水烟，又说了句“那，拜拜。”便想转身往外走。
苏水烟拧起眉，走快两步，抓住符不语的手腕，略有些强硬地把她拉到车上。
她回到驾驶座，说道：“太晚了，你打车回去不安全。”
符不语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一路上依旧是怪异的沉默，苏水烟好几次开启话题，都被符不语不轻不重的“嗯”“啊”打发了过去。
到了符不语家门口，苏水烟在符不语打开车门前，迅速说了句“晚安”。
符不语沉默几秒，回道：“晚安。”随后便下了车。
苏水烟没能将那句“明天见”说出口，只能看着符不语开了门，走进门内，随后关上门，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不长不短的二十多年的生活中，符不语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以前她觉得，活着就是为了快乐。
所以她找到了一些让自己快乐的方法，比如认识新的姐姐妹妹，保持着许多暧昧不清的关系。
而现在，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那些姐姐妹妹们聊天了，现在还有在断断续续联系的朋友，除了步凝，便只有两三个认识挺长时间、也已经交了男朋友的直女。
她忽然发现，这一段时间里，她的生活里似乎到处都充斥着苏水烟的痕迹，像是跟苏水烟活成了一个人。
跟苏水烟在一起时候的快乐，远超过跟其他任何人在一起。
可她也不能忽略，自己在听到苏水烟说她不喜欢女人的那一刻，心中涌现出来的巨大的失落、伤心、生气，以及迷茫。
混乱的思绪让她再次蜷缩起自己的四肢，藏进了外人无法进入的壳中。
隔天，她没有准点上班，而是踩着她知道苏水烟会外出的时间，来到公司，悄无声息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并留下了一封辞职信。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也没有回家，找了个海边的酒店，就这样住了下来。
在这期间，有不少人给她打过电话，但她一个也没接。其中也包括苏水烟的电话。
符不语每天起床就是出去看渔民出海，看人捡贝壳，在海边闲逛。
就这样过了一周，有一天午后，符不语忽然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已不记得梦中的画面，只剩下心有余悸的感觉。
她坐起身，察觉到床头的手机画面闪动。
这一看，顺带看到了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步凝。
符不语今天心情还可以，便接了电话。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姐妹！”
要不是这几天一直给符不语发微信，断断续续都有收到符不语的消息，步凝几乎要以为符不语是想不开要跳海了。
“嗯。”符不语慢悠悠地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感受到阳光洒在自己身上，像是被一件暖洋洋的纱衣包裹住，让她惬意地眯起了眼。
“你这几天都在干嘛呢你？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还不能跟好姐妹一起说说了？”
步凝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着，一时半会儿没得到符不语的回答，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步凝凝。”符不语忽然出声打断了她。
“啊？”步凝立马停下絮叨，她现在把符不语当成一个十分敏感的人，得小心伺候着情绪。
符不语笑了笑，说：“早上吃什么？”
这话直接把步凝噎住，她沉默了会儿，还是顺着符不语说道：“包子吧？”
“好。”被阳光晒得有些热了，符不语后退几步，躲进了阴影里，跟步凝说：“我想吃老余记的包子。”
“天杀的，你知道那家店要排多长的店才能买到吗？”步凝先习惯性地抱怨了句，才回过神来，生怕符不语反悔一样，立马答应下来：“行！想吃多少都行。快把你定位发给我！”
符不语挂了电话，便将定位发了过去。
这些天步凝大概知道符不语是在海边，但并不知道她具体的位置。头一次面对符不语这么不同寻常的样子，步凝除了每天给她发发消息，也没有别的办法。
最近几个晚上郑钧有来找她旁敲侧击过符不语的位置，郑钧都没有说，除了她本身也不知道符不语具体的位置外，她也明白，这次符不语异常的原因，估计也跟苏水烟逃不开关系。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她从最开始就没能明白，到现在也还是一直搞不懂。
如果从符不语的角度出发，她其实是希望符不语能够跟苏水烟断了的，她希望符不语能够开心幸福，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苏水烟似乎并不能给符不语带来幸福。
可毕竟她不是符不语，她不知道两个人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能确定苏水烟本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郑钧总算是买到了包子，接着火速开车前往符不语给她发的定位的方向。
也不知道符不语从哪找到的这个地方，开了好长一段弯弯绕绕的小路才终于开到。
特意让店家用保温盒装好的包子，终于热乎乎地送到了符不语手里。
步凝打量着符不语的落地窗海景房，啧啧两声：“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符不语被还有些烫的豆浆烫到了舌头，呼吸两口气，才回答：“是不错。”
听到这句话，步凝头上差点冒出腾腾火焰，白瞎了她狠狠担心了符不语一个多星期。
被步凝火辣辣的目光瞪视着的符不语非常怡然自得，依旧淡定地品尝着步凝带给她的老余记包子。
步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让自己消消气，觉得符不语真是修了多少年的福才交到自己这么个好朋友。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朝符不语翻了个白眼，接着也没再管她，自顾自掏出手机打起游戏来。
符不语吃完，优雅地瘫在沙发上，随后并不优雅地打了个饱嗝，然后收获了步凝看傻逼一样的眼神。
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步凝还以为会面对符不语伤心不已、面容憔悴的样子，没想到符不语面色红润，整个人精神得不得了。
她迟疑地问了句：“你真没事？”
“我有什么事？”符不语脸上带着比她还要疑惑的神情。
“哦……”步凝顿了顿，说：“我还以为，你跟苏总又怎么了呢。”
再次听到这个人，符不语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都停了瞬间，她将情绪掩藏在平淡的面容下，道：“我跟她能有什么事，本来就什么事也没有。”
步凝嘲笑她：“没事你能辞了职，跑这大老远地方躲起来？”
符不语顺着沙发椅背滑下去，整个人躺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就算我想有点什么事，人家也没那个想法啊。”
“怎么会？”好不容易感觉到符不语流露出一点心里的情绪，步凝抓着机会问了下去。
大约是有些难以启齿，过了好半天，符不语才说：“她说，她不喜欢女人。”
“噗。”
步凝没忍住，笑出了声。
符不语一个冷目射了过去，然而却没起什么作用，步凝笑得越来越大声，好像被点了笑穴一样。
被迫听着她笑声的符不语感觉脸有些热，丢了个抱枕过去，砸中步凝的脑袋。
把抱枕扒拉下来，步凝擦了擦眼尾的泪点，这才终于停歇下来。
笑得太狠，步凝一下子脸有点麻，说不出话。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半晌，步凝揉了揉还有点发麻的脸，表情也有些严肃起来。
她咳了咳，问道：“那你呢？你喜欢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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