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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的。”

  说着,楚郁拿起外套后就往玄关的方向走去。

  阮辛书知道楚郁从以前就是这样。

  即使发生的事情令楚郁不愉快了,也不会让人看出她的情绪。

  阮辛书有些担心楚郁在路上开车分心,也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几步路跟了上去。

  “我开车送你。”阮辛书握住了楚郁的手。

  “……”

  楚郁望着阮辛书的手,没有说什么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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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开着车赶向了楚郁父亲所在的医院。

  渲市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空是灰蒙蒙的,头上乌云密布。

  因为楚郁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所以阮辛书小声嘀咕了一句,

  “说起来,你家还在那边吗?”

  楚郁听到声音,像是一个在梦里被唤醒的人一样转回过头看着阮辛书,她很温和地笑了一下,

  “还记得我家住在哪里?”

  “怎么可能不记得。”阮辛书嘟哝了一句。

  她对于楚郁以前家在住哪里可是太熟了,她高中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把楚郁送到楼下才走。

  楚郁笑了笑,“也是,你还到我家里来吃过饭。”

  阮辛书也想起来了这件事。

  以前她和楚郁见面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就是在学校,很少去楚郁的家里,楚郁也从来不叫她去自己的家里。

  所以她对于楚郁家的印象,就是她家楼下的风景。

  只有一次,她是到过楚郁的家里的。

  “你妈妈那天一直给我夹菜,让我吃了好多,好不容易吃完一口,又给我夹菜……”

  阮辛书想起那天的事情,笑了一下。

  楚郁听着也很轻地笑了一声。

  路口,红灯亮了,阮辛书看着面前的红灯,踩了一下刹车,天空还是雾蒙蒙的,一副快要下雪的样子。

  “阿姨她今天也去医院了吗?”

  正当阮辛书因为楚郁刚才的笑而感到安心,一边问着,一边把暖气开大了一点的时候。

  楚郁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面看着外面的天气,轻飘飘地应了一句,“她不在。”

  “‘不在’,”阮辛书重复了一句,“在家里?”

  “嗯。”

  楚郁看着车载的暖气通风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摇了一下头,阮辛书看不出她的情绪,“是不在了。”

  阮辛书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楚郁话里的意思。

  她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的是因为丢失了母亲给自己的手链而站在路灯下的楚郁的背影,和高中时期的楚郁的那张茫然的脸……

  每次想起楚郁那天的神情,总是会让阮辛书心里掠过一阵痛。

  “是……什么时候的事?”阮辛书呼出一口气。

  “六月份。”楚郁简短地回答道。

  ——我都不知道。

  阮辛书听着听着,抿了一下嘴唇,视线的余光看了一眼楚郁有些纤细的手腕,她想起上次楚郁手链掉了之后,楚郁好像就再也没有带过那条手链出来了。

  “一月份的时候,查出来脑子里面长了一个东西,吃药,做手术后也一直没有好。”

  楚郁说得很平静,好像在念新闻。

  她说完眯了眯眼睛看向了阮辛书,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阮辛书也没有去问,楚郁不想说,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车子缓缓开到了医院门口,楚郁很熟练地给阮辛书指了一个地方,

  “你先回家里吧,我会自己回去的。”

  楚郁说着,打算下车。

  阮辛书看了楚郁一眼,不放心她一个人,“我和你一起去吧。”

  “……”

  停顿了一会儿,楚郁回过头,她也没有说阮辛书能不能去,只是笑了笑,

  “你不讨厌医院了?”

  阮辛书看着楚郁,没有说话。

  楚郁看着阮辛书停顿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好吧。”

  阮辛书把车停到了停车场,和楚郁一起走了过去。

  或许因为不是周末,又是下午,医院里面没有很多人。

  阮辛书一走进医院里面,一种独属于医院的气味就进入了她的鼻腔,消毒水和病人身上的气味。

  她从以前就很讨厌医院的这种味道,感觉光是在这里待着,心情就变得浑浊起来。

  但楚郁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所以几步路就走到了一间病房。

  门牌上面写着楚郁爸爸的名字。

  阮辛书看了一眼病房,有些犹豫,“我能进去吗?”

  “嗯,”楚郁很平静地推开了房间,“他知道你。”

  “……”

  阮辛书感觉自己想问的事情又变得更多了。

  进了病房,阮辛书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窗边,手臂上正打着点滴,明明是病人但是却坐得笔直。

  阮辛书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见楚郁的父亲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高大的人,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十分的瘦小。

  他看见病房里面进来了人,安静地转过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穿着病号服,他的脸色看起来比这一路上看见的其他病人要好上许多,只是因为年龄到了,他的头发已经变得雪白,脸上也带着皱纹的痕迹。

  他的视线先是看向了阮辛书,然后看向了楚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沙发,

  “你们随便坐吧。”

  病房窗外风景很枯燥,只看得见灰蒙蒙的一片钢筋水泥。

  楚郁很平静地看了一眼病房,没有坐下地走到了他身旁,她半蹲在老人家的面前,

  “爸,医生说什么了?”

  楚郁的爸爸看了一眼吊水,他的声音很淡然,“医生说要做手术。”

  “什么手术?”楚郁问。

  阮辛书听着‘手术’两个字,心里面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但楚郁和她的爸爸两个人都很处变不惊的样子。

  楚郁爸爸应了一声,很温和地看着楚郁,“小手术,没什么大事,切了就好了,但是医生说需要你签一个字。”

  “您已经办了住院了?”

  “医生说可以回家,只是每天过来做下检查,数值到了就可以做手术了。”

  “是吗,那我等会儿回去给您准备点您需要的东西,不然不方便。”楚郁拿出了一个手账,开始记录要拿什么东西。

  楚郁爸爸‘嗯’了一声,“你不要操心,该工作还是工作。”

  “我知道。”

  父女两人应得十分流畅,有来有回,阮辛书怀疑楚郁对这个流程已经轻车熟路。

  说完,楚郁的爸爸看了一眼阮辛书,楚郁抿了一下嘴唇,好像想起似地对着爸爸指了一下阮辛书,

  “这是阮辛书,您知道的。”

  ——知道什么?

  阮辛书心里面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楚郁,又对着楚郁的爸爸问了一声好,“伯父好。”

  楚郁的爸爸看着她,十分客气地点了点头,“你好。”

  他的声音听着很和蔼。

  阮辛书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就看见病房的门被拉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他伸手调了一下楚郁父亲的点滴,然后转头看向了阮辛书和楚郁,

  “我来说明一下手术的须知,病人的家属过来签个字……”

  楚郁走了过去。

  医生拿起了病床上挂着的病例,看着是要带着楚郁往办公室走。

  阮辛书也立马转身,看着是打算跟着楚郁一块儿往走。

  但是她刚迈出一脚打算跟着楚郁出去,医生就指了一下阮辛书,“留一个家属在这里陪一下病人。”

  阮辛书眨了眨眼睛,瞟了一眼楚郁爸爸。

  楚郁爸爸正一动不动地眯着眼望着楚郁的脖颈,神情凝重。

  阮辛书有些在意他表情到底为什么这么凝重,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就看着楚郁脖子上的那个刚才在家里被自己啃过的印子。

  “这位家属,你留下吧?”

  医生对着阮辛书摆了摆手。

  阮辛书因为有些出神,不知怎么地就很自然地就应了一声,

  “哦,好。”

  听着阮辛书对那句‘家属’应了一声,楚郁的爸爸又回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阮辛书看了许久。

  阮辛书有些不自在,感觉如芒在背。

  主治医生和楚郁走后,他突然问道:

  “我是你的家属吗?”

  作者有话说:

  快结束了,后面楚郁视角会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