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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辛书看着手上的水杯发起呆来,

  “……啊,我知道。”

  ——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和楚郁在一起了……

  “你家的暖气坏了多久了?”

  阮景融满脸不愉快地看了她一眼。

  “……”阮辛书想了想,“有几天了。”

  “这种生活必需用的东西,坏了就要马上找人修,暖气弄不好,就像你一样容易感冒。”

  阮景融拉开了客厅茶几放药的抽屉,对着阮辛书又开始批评了起来。

  阮辛书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找了,人说明天来。”

  听到阮辛书说了找了,阮景融的表情才缓和了一点,但他语气依旧是冷硬的,

  “找了就好。”

  “你都这个年纪了,还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生病。”

  在阮景融对阮辛书的批评中,这句话是经典例句了。

  ——人又不是长大了就不会生病了。

  阮辛书撅起了嘴。

  阮辛书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和父亲也是很亲近的,不过,自从妈妈死了之后,那个温和的父亲也好像不在了一样。

  妈妈死了之后,阮景融对自己比以前严厉了几倍。

  他对自己的什么都不满意,有时候看见自己的脸就会说出这样的牢骚,压抑的情绪就在心里面让人烦躁。

  所以,不知不觉地,她就不愿意和这个男人说话了,总是不想看见这个人的脸。

  阮辛书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

  “我老是生病是因为你小时候老带我去输液打针,医生说我身体有了抗体,所以才这样……”

  “生病输液打针那不是应该的?!”

  阮景融严肃地合上了阮辛书放药的抽屉。

  “你身体不好怪谁?还不是怪你这个生活习惯?”

  “喝酒也是,熬夜也是,现在身体才这么差……”

  阮景融继续数落起了阮辛书的不是。

  “我看你那些坏习惯都是她带过来的……”

  这个她,不言而喻,大概就是楚郁了。

  ——怎么就又扯到楚郁了……

  阮辛书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地瘪着嘴,不知怎么地就顶了一句,

  “这些和她又没关系……”

  “和她没关系?”

  阮景融看着阮辛书反问了一句。

  “她不来之后,你每天占着家里的厕所哭,弄得和你妈不在之后一样……”

  阮辛书动作一停,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她抿了一下嘴唇,低下头看着客厅的地面,机械性地往嘴里送水。

  阮景融看着她的表情,好像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但他也没有把这句话收回去。

  过了许久,他开口,

  “人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对自己不好的话,别人对自己不好就可以理解。”

  阮辛书眨了眨眼睛,喉咙微微滚动,手上的水杯又放了下来,

  “我从来就没这么想过。”

  阮辛书觉得阮景融想得太多了,虽然她生活是有各式各样的问题,但是谁的生活没有问题?

  况且她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没这么想过’。”

  阮景融重复了一句阮辛书的话,慢慢的取下眼镜拿出眼镜布擦了擦眼镜,

  “那就好。”

  阮景融收起了放在阮辛书桌子上的书,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

  似乎是觉得时间已经晚了,他起身往门口走了过去,阮辛书也站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打算送他走。

  “阮辛书。”阮景融背对着阮辛书穿上皮鞋。

  “嗯?”阮辛书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着阮景融。

  阮景融叹了一口气,“给自己添麻烦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不要给我添麻烦,我以后还需要有人给我送终。”

  “……”

  阮辛书有些无奈地看着阮景融,“送终。”

  “您别这样说。”

  阮景融哼了一声,整理好了外套后,打开了阮辛书的家门。

  “我走了。”

  阮辛书沉默了一下,“嗯。”

  “对自己好一点儿。”阮景融的脚步声慢慢离去。

  “不要活得像个孤儿样。”

  阮辛书关上了门,拿出今天画好的素描不知不觉地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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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学楼空荡荡的,除了一班的灯还是亮着的,其他的班级和年级的学生几乎都回家了。

  “害怕?”

  楚郁侧过头来看了一眼阮辛书。

  阮辛书看向了面前一班的大门,闷闷地摇了一下头,

  “……没有。”

  “那是紧张了?”楚郁接着问道。

  “……不是。”

  ——其实都有。

  阮辛书有些忐忑地望着面前教室的门,门里面班主任正在开家长会。

  渲北高中的一班是个以升学为目标的优等生班级,阮辛书实在是没有想到期中考试都可以把家长请过去开家长会。

  这比起她以前待的五班开家长会的频率高了不止一个度。

  最烦人的是,她没有想到阮景融竟然真的来了。

  阮辛书瞟了一眼教室门上的小窗户。

  在她的位置上坐着阮景融。

  不知是不是因为保养得好,他的面容年轻,穿得不像是一般人一样地正式,所以在一群中年人的家长之中看着格外显眼,格外突出。

  ——明明以前都是叫自己的秘书过来的……

  阮辛书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楚郁靠着墙轻声问。

  “……”阮辛书没有说话。

  她不想让楚郁看着自己被父亲说教的样子。

  阮辛书觉得那样很丢脸。

  楚郁看着阮辛书不说话的样子,慢慢伸出手握住了阮辛书的手,

  “没事的。”

  她好像总是很明白阮辛书在想什么一样轻轻地贴在阮辛书的耳朵边上,

  “我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阮辛书看了一眼楚郁,忽然又想起来在海边的那个晚上,楚郁亲自己锁骨的感觉。

  她有些心神不宁起来,“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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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家长会开完了。

  阮景融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阮辛书安静地眯了眯眼。

  他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定制西服,眯眼睛的时候看着十分冷漠。

  阮辛书有些不自然地站在了他的面前,“爸。”

  “你们老师说你上课一直在画画。”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煞有介事地点评起来阮辛书的上课表现。

  阮辛书垂着头。

  她也不是没有挨过阮景融的骂,打算就这样当成耳旁风过去了。

  “我说过,你要面对现实,为你自己的前途着想,不要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阮景融说话声音从来不大,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常在会议上发表意见的原因,阮辛书总觉得他的声音让人觉得压抑。

  “……”

  阮辛书没有应声。

  ——不切实际。

  “我知道你听不进去……所以叫我助理给你找了一个老师。”

  阮景融说着,摘下了自己的方框眼镜,擦了一下。

  眼镜的银色边框反射出了冷白的光。

  “你这周开始就不要上学了,到那个老师的家里去补课,吃住都在人家家里,对方是有着高考出题经验的老教师。”

  阮辛书没有想到阮景融会这样说,肩膀顿了一下。

  “到你高考的时候,你的成绩大概还是能有点儿起色的。”

  “我不去。”

  阮辛书听着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心里面更加厌烦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想要去上课,还是想要继续画画,又或者,是想要继续待在一班……

  总之,她现在不想去那个自己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的家里。

  “我不去……”

  阮辛书低着头,声音十分倔强地又念了一句。

  “你不去?”

  阮景融重复念了一遍,他在走廊皱着眉抱起了自己的手臂,

  “阮辛书,你说说,从小到大我叫你做的事情有错的吗?我叫你好好读书,是为了你以后的将来。”

  ——又来了。

  阮辛书捏紧了自己的手指。

  阮景融的经验比自己多,正论比自己多,自己总是说不过他,在他的面前总是抬不起头。

  “你必须去。”

  阮景融下判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