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究白在车上闭目养神, 路过一个巷口时,车子行驶突然变得缓慢,随后停了下来。
司机有些为难地回头叫他:“先生, 先生!”
谢究白懒懒地掀起眼皮,就看见车子被一群人围住了, 他们分别堵在车头和车尾不远处十米的地方。
这些人个个都身强力壮,而且面色不善,长相凶恶,是那种平时在街上撞见了, 都会绕道走的类型。
这个地段偏僻, 又是个巷子, 几乎没什么人往来,也没摄像头, 是最适合进行‘伏击’的地方。
谢究白勾了下唇角,拉开车门下去。
看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巷口, 满意地点点头。
好地方, 就算是揍得他们鬼哭狼嚎,都不会有人听见。
那些人也不废话, 看了眼手机, 似乎在确认什么。
随后抄起手里的棍子,歪着头活动着手脚, 整齐地朝他过来。
铁棍拖在地上的滋啦声,在空巷里格外刺耳, 混着十来个男人的脚步声, 厚重又威慑感十足。
谢究白淡定地靠在车旁, 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一只手顺着车窗进去, 摸出一瓶酒。
这是他走的时候, 从老宅里顺的,本想着宴辞偏爱这种口味不太烈性的,带回去给小孩儿喝。
没想到在这里先用上了。
那些人逐渐走近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嗜血的兴奋,还有让人颤栗的暴烈的攻击性。
谢究白漫不经心地脱下外套,挽起袖口,拎着酒瓶子,在车上点了两下。
为首的混混死死盯着他,不轻不重地下令:“上。”
一群人顿时像闻见了肉味儿的饿狼,拎着棍子一拥而上。
谢究白抬手把头发往后捋了捋,这才加入战斗。
他身体没好全,不是很有力量,但却对格斗技巧十分熟稔,招招下手不至于致命,但却足够痛击对方。
对付这些人,就像是打地鼠一样。
很快,十来个壮汉倒了一半,在地上□□着爬不起来。
为首的老大也被谢究白的凶狠惊着了,喘着气躲在人后不敢上前。
资料上明明写的,目标人物是个病秧子,要死不活那种,随手就能解决掉。
要不是因为对方给的钱多,他都不乐意带这么多人过来,自己就去解决了。
但眼前的这个,哪儿是个病秧子!
就是个比他们还疯,还不要命的!
而且这身手,干脆利落,十分漂亮,绝对是个练家子,而且是个打架的行家。
老大有些慌了,踢了踢地上躺着的人:“赶紧起来!”
那些人颤抖着在地上翻滚,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谢究白一边解决扑上来的人,一边恶劣地勾起笑,气息微喘:“放心吧,他们这半个月都别想起来。”
老大看他游刃有余的样子,还有自己倒地不起的兄弟们,怕得腿肚子转筋,拔腿就想跑。
谢究白也不追,跑步他可不擅长。
直接捡起地上的木棍,朝着男人的腿投掷出去。
那个高大的身影哎哟了一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
宴辞心里着急,为了快速完成任务,几乎是不要命地冲在最前面。
最后事情解决了,他的右手被划了很长的一条口子,深到能看见鲜血淋漓的肉。
秦臻把他骂了一通:“你是不是有病?!”
“想死给我死远点,别让我看见!”
宴辞脸色沉得像浓黑的墨,他不理会秦臻,直接抢了同事的车,飞快地开走了。
那开车的方法和速度,跟不要似的。
秦臻高血压都上来了,气得踢了一脚墙。
这人从来都学不会爱惜自己,跟他说多少遍都没用。
让身边的人,还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迟早有天他会被这狗崽子气死。
宴辞一边开车,一边强逼着自己冷静,理了理谢究白可能经过的地方,以及最适合埋伏的地方,最后把目的地确定了。
等到了那条小巷,却看见有几个人堵在巷口。
是那群人里被派来把风的,不让普通人进入巷子。
宴辞只能把车停在巷口,抄起一旁的棍子,面无表情:“让开。”
那几个人不耐烦道:“诶,滚开,里面我兄弟办事儿呢,不方便。”
宴辞没功夫跟他们废话,直接上手。
两分钟后,几个人被放倒在地。
宴辞拎着棍子在巷子里狂奔,朝着里面去了。
那几个人很快又爬起来,追着他缠斗。
宴辞远远就看见前面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用想就知道他的谢叔叔在里面。
他眼神变得阴鸷,攻击性顿时拉满。
身后几个人又追了上来,宴辞这回毫不客气,直接招招致命,把他们全都解决掉。
这才拎着棍子往里走。
但这时,他却发觉,原本围在一团打斗的人,都纷纷躺倒在地上,巷子里都是他们痛苦的呻.吟。
地上人倒了一串,而他最爱的谢叔叔,正拎着半个碎酒瓶,优雅地立在人群中,衣衫都是工整的,只是稍稍起了点褶子。
男人脸上的笑容,那样勾人又漫不经心。
头发零碎地捋在脑后,露出凌厉的眉眼,显得他有一股异于平常的散漫痞气,和危险又迷人的攻击性,让人不自觉想要对他臣服。
宴辞有片刻哑然,一时愣在原地。
谢究白欣赏完自己的战果,慵懒地掀起眼皮,这才看见就站在他几步开外的宴辞。
还有宴辞脚下倒地不起的几个人。
两人还对视了一眼。
谢究白怔了一瞬。
这一刻的时间被拉得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宴辞猛然想起什么,拿着棍子的手悄无声息地挪到了背后,把棍子藏了起来。
谢究白喉结微动,也下意识把沾了血的酒瓶往身后捎。
随后他缓缓蹙起眉,面色柔弱地咳嗽了几声,咳得脸色发红,眼尾都挂着惹人怜爱的泪珠。
宴辞趁着他不注意把棍子丢掉了,赶忙上去扶住他的腰:“谢叔叔,没事吧。”
谢究白微喘着气,柔弱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身体不好,被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吓着了……还好柳司机把他们都解决了。”
躲在车后面的柳司机:“??”
老板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满地被痛殴的混混们:“??”
身体不好??
被吓着了??
宴辞满眼心疼:“对不起谢叔叔,是我来晚了。”
谢究白瞥到他流血的右手,眸色顿时冷了几分:“这是他们弄得?”
宴辞没回答,只是垂下眼。
这反而显得他乖巧,又可怜巴巴,惹人怜爱。
谢究白脸上都是心疼:“我的阿辞心善又纯良,这群狗东西竟然敢对你下手……”
被宴辞打得爬不起来的混混:“??”
要不要听听你俩在说什么。
众人想起刚才一人干翻全场的谢究白,又想起刚才拎着棍子大杀四方的宴辞,无声愤怒。
他柔弱??
他纯良??
两个狗东西!
他妈的滤镜不要开得太重!
此时正好柳司机叫的人来了,他们把地上的混混都拎走。
谢究白用纸巾擦了擦手,嗓音淡淡的:“好好招待他们。”
经过刚才的那一架,众人对谢究白已经有了压迫性的心理阴影,听到这话都顿时一抖。
谢究白和宴辞正要上车离开,秦臻后脚也赶到了。
见状,三人上了一辆车,秦臻坐副驾驶座,谢究白和宴辞坐后排。
谢究白扫过宴辞被鲜血染透的右臂,拧着眉:“我看看。”
宴辞乖顺地把胳膊伸过去。
谢究白放轻了动作,温柔地撩起他的衣袖,当看到手臂上巴掌长、深可见肉的伤痕,他眼神冷了下来:“王八蛋。”
那群混混拿的都是木棍,这种伤口不可能使他们弄出来的。
谢究白心里一清二楚,但没有追问,只是心疼:“以后要爱惜自己,知道吗?”
宴辞浅笑,专注又温柔地看着他:“嗯。”
秦臻从后视镜里把两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冷笑了声:“你得让他写保证书,发誓。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小子经常抽风,不怕死一样。”
谢究白认真地看着宴辞:“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身上有伤,就别回来见我。”
宴辞有些受伤地垂下眼。
再加上他绝美颜值的攻击,谢究白每次都会为他这幅样子心软。
秦臻乐得看戏,他还从来没见过宴辞这服软又可怜巴巴的性子。
这小子,在外面就是个煞神,脾气阴晴不定,总是沉着脸冰冷又阴郁,让人心里发怵又不敢接近。
在他们这群朋友面前,虽然会好点,不会经常板着个脸,但从来没有过服软的时候。
谢究白从车里翻出医疗箱,用酒精给宴辞的伤口消毒:“会很疼,别忍着。”
宴辞一双桃花眼巴巴地望着他:“嗯。”
谢究白这才开始上手给他清理。
酒精刚淋上去,就听见宴辞轻嘶了声,好看的眉头委屈的蹙着:“谢叔叔,我疼。”
谢究白心都软得塌陷了一块,低头轻轻地给他吹着。
秦臻在前排大跌眼镜,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这小子,以前执行任务时,不要命地往前冲。
有次那钢筋插进他手臂里,肉都翻出来了,哼都没哼过一声,没事儿人一样。
还有次也是,为了能逮住目标人物,直接跳到另一辆车上,被拖行了好几百米,腿都断了,腿上的肉都烂了,硬是没皱过眉。
现在就这么一条小口子,就哼哼唧唧的喊疼?
秦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行,理解不了。
他只觉得毛骨悚然的。
消完毒,谢究白又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宴辞整个人搭在他身上,把脸埋进谢究白的脖颈,手上的手半空悬支着,方便上药。
一边还柔弱地喊着:“谢叔叔,我疼……”
谢究白就会摸摸他的头,又给他吹吹,然后一边轻声哄着人,一边上药:“乖,很快就好了。”
宴辞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个笑,享受地抱着人。
谢究白对他的小把戏心知肚明。
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还心疼,仍然柔声哄着他。
他们是爱人,阿辞对他撒娇,对他喊疼,对他恃宠而骄,都是他的权利。
而他作为被撒娇,被喊疼的一方,自觉有义务哄着对方。
秦臻简直没眼看了,很想直接戳破。
直男最见不得铁汉子撒娇。
他硬是咬碎了牙,都没能忍下去,在中途就下了车。
谢究白:“他怎么突然走了。”
宴辞挑眉:“可能他嫉妒我吧。”
谢究白笑了,弹他额头:“皮。”
两人都默契地没提起对方的可疑点。
又过了几天,谢究白受到了白媛的消息。
白媛:谢一秋破产了,是容家和王菊义联合狙击的
谢究白挑眉:好消息
白媛:他可能要走另一个极端了,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跟你抢谢家,你最近小心
谢究白:我有数
上次来围堵他的人,被收拾了一通后,又挨个警告了他们,那天巷子里的事,他们不敢说出去一个字。
而且这几天谢究白频繁地梦到前几世。
他又想起了一点东西。
原主的母亲,有一个记录了谢家重大秘密的U盘,他已经想起放在哪儿了。
谢究白有种直觉,只要拿到那个U盘,就能直接扳倒谢一秋。
所以他不着急。
最近比较奇怪的是,宴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绪始终很低落。
平常都爱黏糊他,就算是在屋里,他到哪儿,宴辞也要跟到哪儿。
但最近这几天,宴辞却离他远远的,似乎害怕见到他。
有时候谢究白叫他,他也神色游离,好半晌才回过神,跟他面对面,宴辞神色闪烁,似乎不敢看他。
谢究白以为是上次巷子里打架的事,让宴辞发觉了真相,推翻了他在宴辞心里柔弱温柔的形象,宴辞一时接受不良,才会出现这种反差。
所以谢究白也没怎么管他,想着等他自己想明白,他总会接受的。
谢究白就是拿准了宴辞离不开自己,被他吃的死死的,所以才这么放心。
但现在,已经好几天过去了。
谢究白看了眼在窗户前蹲着喂小白的人,无奈地叹了声:“阿辞,来。”
宴辞怔了下,站起身朝他过来,在他腿边单膝半蹲:“谢叔叔。”
谢究白伸手摸着他的软发:“过一阵就是我们上次定下的,结婚的日子了,婚礼你想怎么办。”
宴辞垂着眸,眼底一片青黑,似乎没睡好很疲倦的样子:“谢叔叔想怎么办。”
谢究白:“你知道的,我一向讨厌这些仪式繁琐的事,也讨厌人多,你来办就好,我都依你。”
他就爱当个甩手掌柜,乐得清闲。
宴辞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谢究白啧了声:“说话。”
宴辞:“好,那交给我,谢叔叔那天,只管跟着我。”
谢究白莞尔,指尖拂过他眉眼:“没睡好?你最近总走神,黑眼圈也重。”
宴辞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有点,老做噩梦。”
谢究白:“梦见什么了,说给我听听。”
宴辞垂下眼,神色有几分难掩的悲戚:“梦见,谢家着了火,谢叔叔被烧死了,我冲进去,拼命想救你出去……”
这种梦,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了,自从他被谢究白选中,留在谢叔叔身旁起,就频繁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
只是最近梦的内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他痛苦。
谢究白心头一颤:“然后呢。”
宴辞笑着摇摇头:“我救不了你,然后殉情了。”
那天在浴缸里做的那个梦,那种痛心的感觉又被勾起,谢究白眼眶微热:“梦而已。”
他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会不会,宴辞也是重生的?
宴辞又是从他的哪一世重生过来的呢。
又或者,宴辞跟他一样,重生了好几次?
谢究白突然不敢深想。
火灾那一世,宴辞在发觉他死亡后,就在他的尸体旁边殉了情。
可以看出,宴辞用情至深,至痴。
如果宴辞也跟他一起重生了好几次,那其余的几世,他每一世都不得善终,最后死得凄凉。
是不是宴辞也都殉情了。
谢究白只要一想,心口就好像是有把刀在剜他的心脏,疼得不能呼吸。
他缓缓抱住宴辞:“梦而已,我们现在都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
大概下一章就大结局了QVQ
我晚上会再写点,但不确定更不更,宝子们明天再来看吧QVQ
哦哦,番外宝子们想看点啥,可以评论区告诉我么么么QVQ
感谢在2023-07-24 21:16:45~2023-07-25 21:5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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