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究白笑话他:“怎么了, 不开心吗。”

  宴辞摇摇头,只是抱着他没动。

  他没说,昨晚他做了个噩梦, 梦见谢究白死在了一个大雪天。

  男人的尸体躺在雪地里,被冻得冷硬, 那张漂亮的脸却安详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四周稀稀拉拉的围了一些人,像是看笑话一般,对着他的尸体指指点点。

  而梦中的宴辞,只是路过时, 淡漠地瞥了一眼。

  他看到谢究白被冻得惨白的脸, 心里波澜不起, 撑着一把大黑伞,步履平静地离开了那个巷子。

  梦里的宴辞有多平静, 醒来的宴辞就有多崩溃。

  心脏像是被刀子一片片活剐,痛得不能自已。

  他没办法原谅, 梦中的自己对谢究白那样冷漠无情。

  哪怕是上前两步, 给男人撑上一把伞,不让雪花侵染他的躯体, 赶走所有围观的人, 维护他最后的体面……

  谢叔叔最是矜贵和高傲,他一定不能接受自己死后, 还要被众人围观,被所有人点评他的尸体, 这和践踏他的尊严没两样。

  虽然这只是个梦, 但宴辞心里的震荡和心痛, 都久久不能平息。

  谢究白说爱他, 更让他说不明的心痛难忍。

  还好, 还好在梦外,他和谢究白都不像是梦中那样孤身一人,还好他们彼此相爱,不会有那样的情况发生。

  谢究白轻声说:“好了,粥要凉了,还让不让我吃。”

  宴辞悄无声息地抬起手,抹掉了瞬时落下的眼泪,这才抬起头:“我去热一下。”

  他眼睛红得不像话,谢究白有些心疼,觉得宴辞怪怪的,但他没问。

  还有昨晚的那些有关宴辞的怀疑,谢究白本想今天问一下,但现在却没了心思。

  每个人都会有不想说的事,哪怕是关系最亲近的伴侣,也会有想要隐藏的事,这很正常。

  只要不危害他们的感情,不让两人产生隔阂,就没必要非得刨根问底。

  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声响,谢究白无聊地拿起手机,想看点资讯打发时间。

  却骤然看见了屏幕上白媛发来的消息。

  白媛是谢一秋那个便宜老婆,前段时间过年,她跟谢究白达成了共识,两人统一战线对付谢一秋。

  谢究白点开聊天框。

  白媛:谢一秋最近公司经营出了点状况,不是谢家的公司,是他从谢家独立出去自营的公司

  谢一秋其实也算是个人才,早年谢家一直都是谢究白母亲经营着,他手里没什么谢家的实权,却靠着谢家每年给他的那点分红,自己开起了公司。

  到现在,谢一秋的自营公司,也仅次于谢家的公司规模,在行业里也算是个领头羊。

  谢究白打字:所以呢

  白媛:如果他公司的事情解决不好,可能会有大麻烦,我们可以抓住这次机会

  白媛:你知道盛天拍卖行吗

  谢究白:嗯

  盛天拍卖行,是A城最大的一个拍卖行,主要拍卖古董,玉石,还有一些市面上不常见的宝贝,有钱人最爱去的一个淘宝之地。

  白媛:盛天拍卖行最近会拍卖一件罕有的玉石,谢一秋打算拍这个玉石,拿去讨好一个人,这个人能帮他解决公司的问题

  谢究白指尖一顿:谁

  白媛:王菊义

  谢究白眯起了眼,这个人他听说过,也是个很牛逼的人物,谢家惹不起。

  听说这个王菊义,他祖上是专门从事玉石雕刻的,他最爱的就是玉石雕刻,所以收集玉石也是他的爱好,而罕见的玉石,对王菊义有致命的吸引力。

  谢究白勾起笑:知道了

  他绝对不会让谢一秋如愿。

  下午时,宴辞说学校有课,把屋里都收拾好了,小白也喂了。

  走前跟谢究白打了招呼:“谢叔叔,金华街那边,开了家新的餐厅,晚上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谢究白胡乱嗯了声,听见关门声,才给容清打了电话。

  到了傍晚时,容清开着车来接他。

  看见谢究白站在小区门口,旁边放着一个轮椅。

  容清下车,一边帮他把轮椅放到后备箱,一边惊讶道:“你这,腿能走了啊?”

  谢究白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还好,到时候你多扶着我。”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吃张医生开的中药,吃到嘴里都发苦,自己都嫌弃自己,好在效果显著,最先出现好征兆的就是他的腿。

  再加上宴辞每天早晚都给他按摩,腿部知觉在逐渐恢复,现在出去逛两条街不是问题。

  谢究白想着,反正出行都是坐车,到了拍卖行,也一直都是坐着,索性就不坐轮椅了,不光麻烦,那东西还显眼,很容易暴露他身份。

  到时候谢一秋也会在,他不想被谢一秋认出来。

  容清一边开车一边随口同他闲聊:“所以今天咱们的目标是,跟你大伯抢那个玉石?”

  谢究白:“嗯。拍卖时你叫价,钱我管够。”

  容清:“行。”

  车子停在拍卖行门口时,天色已经昏暗,街道上的灯一盏盏亮起。

  容清先下车,从后座拿了一件大衣,又绕道副驾驶座去开门。

  谢究白修长的腿从车里探出来,容清立马将大衣披在他身上。

  谢究白:“?”

  容清:“披上,主要是遮掩身形,这样就算是你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

  “你先在这等我会儿。”

  谢究白拉了拉大衣,古怪地笑了下,这种装扮,让他有种旧上海老大哥的感觉。

  很快容清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两个面具,递了一个给谢究白:“戴上,这是拍卖行的规矩。”

  毕竟在拍卖行玩儿的人,非富即贵,身份上都不一般,而拍卖时叫价本来就是竞争行为,容易得罪人。

  所以拍卖行规定入内要戴面具,这样大家都跟瞎子一样,哪怕因为同一件拍品起了矛盾,也会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而忌惮一些。

  谢究白笑了下:“这拍卖行的老板是个人精。”

  容清:“可不是嘛,这里头的人,都是大佬,要真想知道拍品去了哪儿,事后肯定能调查出来。”

  拍卖行这个规矩,不过是掩耳盗铃,不想让这群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闹起来而已。出了拍卖行他们要怎么样,就管不着了。

  面具是白色的,用红色和黑色的颜料,勾了几笔简单的表情,能遮住全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戴上后完全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谢究白拿到的面具,是一个笑脸,容清的是一个哭脸。

  两人戴上后,进入了拍卖行,一路都有服务生领着,并帮他们找了个座位。

  这里的座位是有拍号,坐下后,号码数就固定了,如果中途离开,回来后也只能坐回原位。

  容清压低声跟谢究白说:“放心吧,服务生我买通了,到时候你大伯,会坐在那里。”

  他抬手指了指斜前方不远的一个座位,号码是332。

  谢究白打了个哈欠:“行,眯一会儿,开始了再叫我。”

  虽然他的腿是能走了,但身体里子还是腐败的,经常容易感到疲劳,有时候早上醒来会吐血。

  这病要根治,是个长远的大工程,得一点点调理,不过他也不着急。

  临近拍卖会开始的时间了,周围逐渐喧闹起来,座位不断被人坐满。

  期间谢一秋到的时候,容清喊了谢究白一下,谢究白没理他。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谢究白拿出来看,是白媛的消息

  白媛:想起一个事儿,你最近要小心,不要去宴辞的学校

  白媛:我之前看到谢一秋,让人在查宴辞,就跟踪了他的手下一段时间

  白媛:发觉他手下的人,接触了宴辞的一个同学,估计会对你不利,对宴辞不利

  谢究白收起手机,缓缓眯起了眼。

  难怪,他之前就觉得张万这事儿有些古怪。

  张万就是一个穷学生,没有任何背景,茫江大桥事件可不是普通性质的事件。

  修桥修路这些是民生工程,政.府至少要掌控一半的权利,一般人不可能查到内幕。

  这也是谢究白虽然睚眦必报,却没有找张万的茬的原因。

  白媛的消息,让谢究白有种拨开云雾的清明感。

  如果是谢一秋在背后捣鬼,唆使的张万,那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谢究白撑着脑袋,皮鞋散漫地点着地面,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下,对容清说:“我改主意了。”

  容清脑袋凑过来:“怎么个事儿?”

  谢究白勾起一个恶劣的笑:“等会儿到了谢一秋想要的那件拍品,你跟他抬价,但最后别买。”

  容清眼神犹疑:“哦,所以你是想让他倾家荡产?不现实吧。”

  谢家可是老牌豪门,买下整个A城都是轻轻松松,一块玉石再怎么抬价,他也买得起。

  谢究白:“别管,照我说的做。”

  容清:“行叭。”

  十分钟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负责人上台讲了几句话,走了下流程,随后开始拍卖。

  周围叫价声此起彼伏,谢究白无聊地打量四周。

  突然,他视线被一个男人吸引了。

  那人跟他一样带着笑脸面具,看不出长相,但穿着一身优雅的高定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风衣,气质不凡,既成熟绅士,又极具压迫感,带着一股危险的攻击性。

  双手食指交合,搁置在膝盖上,随意翘起的二郎腿,能看出他双腿修长有力,而且肩宽腰细,胸膛挺阔。

  身材,气质,都是极品,没得话说。

  谢究白稍稍被勾起了点兴趣,是那种被雄性荷尔蒙吸引的欲.望。

  但他已经有了宴辞了,所以对那个男人,只是单纯地欣赏。

  心里盘算着,宴辞穿西装的样子,也不差,很能勾起他的欲.望,但宴辞没在他面前穿过风衣。

  等有空,他要给宴辞也这样打扮一下,一定迷死人了。

  正走神,容清突然拍了他一下:“唉唉,到了,你大伯看中的应该就是这件。”

  “等会儿看他叫价不,他要叫价,我就跟,跟死他,今天非得让他打出血。”

  台上的负责人一敲小锤:“竞拍开始。”

  一些人开始零星的叫价,但谢一秋却始终没动。

  容清:“他怎么不叫价?难道不是这件?”

  谢究白挑眉:“没事,他在等。”

  容清:“等什么?”

  谢究白:“等所有人都停止叫价,他再突然出来用一口气的价格拿下。”

  这样就不会担心被人恶意抬价,谢一秋这个老狐狸精着呢。

  容清笑了:“成,那咱也等一等,这老东西城府还挺深。”

  大厅里叫价的声音逐渐停止,终于在负责人喊下第二声:“五百二十万,第二次。”

  一个嗓音徒然截断他:“七百万。”

  谢一秋坐在座位上,一副势在必得的悠然样。

  容清立马跟上:“一千万。”

  谢一秋举牌的手明显顿了下,但还是加价:“一千零五十万。”

  容清都笑了,同谢究白咬耳朵:“你大伯真抠,才加五十万,咱们这次叫价多少?太狠了我怕他不跟,到时候坑着咱们自己。”

  在他分神时,负责人已经叫到了第二声:“一千零五十万,第二次。”

  眼看第三声就要落下,谢究白不耐烦地踢了一脚容清。

  容清哪儿都好,就是话痨,关键时刻容易误事儿。

  但在容清开口前,突然有个低沉的嗓音响起:“一千五百万。”

  谢究白下意识看向声源的方向,发觉是刚才那个很勾人的男人。

  谢一秋有点恼了:“一千六百万。”

  容清立马跟:“一千八百万。”

  又是那个男人:“两千万。”

  谢一秋立马扭头,警告式的看了眼容清的方向,又看了眼男人的方向。

  谢究白估计他大伯现在脸都气绿了。

  容清:“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儿?他也想要这玩意儿?”

  谢究白脚尖悠悠地点着地面:“不是,要算的话,他应该跟我们是一伙儿的。”

  容清笑得忒坏:“所以他也是来抬价的啊,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看来谢一秋仇家还挺多。

  “两千一百万。”

  那个男人不紧不慢地跟上:“两千五百万。”

  容清:“三千万。”

  谢一秋整个人都要发疯了,能看见他举牌子的手,青筋都凸起来了。

  谢究白:“下一轮我们撤。”

  容清:“不抬价了?”

  谢究白:“不用。”

  他了解谢一秋,如果谢一秋想要的东西,大幅度超出他所要付出的价值,那他会选择放弃。

  他这个大伯,是个很精明的商人,最会权衡利弊。

  容清停止了叫价,但那个男人还在跟谢一秋抬杠。

  在价格抬到四千万时,男人终于也退出了,谢一秋买到了他想要的玉石,但却兵不高兴,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他整个人压抑的气场。

  下一件拍品,是一块粉红色的钻石,据说是自然形成的,而且净度极高,还是心形。

  容清突然对这玩意儿有了兴趣,第一个竞价:“一千万。”

  拍卖行一般都是拍卖古董,来的很多人也是冲着古董的,所以这种钻石,倒是不太受欢迎。

  容清还以为势在必得,结果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一千一百万。”

  容清一抬头,发觉是刚才跟他一起给谢一秋抬价的男人:“一千两百万。”

  男人跟了:“一千三百万。”

  容清啧了声,问谢究白:“他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他是谢一秋的仇人吗,怎么跟我杠上了。”

  谢究白瞥了男人一眼:“可能他也中意这件拍品吧。”

  容清烦躁:“一千四百万。”

  男人:“两千万。”

  容清咬咬牙,放下了手:“妈的给他了,一块钻石至于吗。”

  这边,在负责人敲下钻石的最终获得人时,男人温柔地笑了下。

  虽然今天他是为了谢一秋而来,但那块钻石,很稀有,而且在负责人展示的瞬间,他就觉得很适合谢叔叔。

  宴辞想拍回去,做成求婚的钻戒。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谢究白就发觉谢一秋起身要走,他朝容清点头示意了下。

  容清不明所以,但还是起身跟他一起出了大厅。

  这时离开的,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宴辞。

  谢一秋在拍卖行门口,摘掉了面具,由于他来得晚,门口车子停满了,他只能把车停在不远处的一个巷口。

  谢究白和容清就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容清:“咱们干嘛去?”

  谢究白脸上的面具一直没摘,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露出几分狡黠:“抢东西。”

  容清面具也没摘,脚步一顿:“我草,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谢究白挑眉,当然,他从来都是不肯吃一点亏的人。

  谢一秋设计他,让他在冷库里受了那么大的罪,他当然要扳回一局。

  不光要谢一秋出血用来四千多万买下那块玉石,最后他还要抢走,让谢一秋财物两空,哪怕半夜想起来都气得肝疼。

  容清:“这、这我怎么帮忙?要去买个麻袋给他套上吗?”

  谢究白看了他一眼,就凭容清这小身板,上去只会拖他后腿:“你在这儿等我。”

  容清一乐:“咋,就凭你病殃殃的,你还能搞得过你大伯?”

  那谢一秋看着挺斯文,但好歹也是个壮年男人,还经常健身,一身肌肉隔着西装都能看出料来。

  谢究白缓缓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容清一顿,突然就想起之前谢老爷子寿宴上,谢究白对付甄献时的场景,那武力值是他的n次方倍啊。

  他恍然:“行。我就不去拖你后腿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谢究白背对着他往前走,举起手晃了两下。

  他悄摸跟着谢一秋,等到了街头的拐角处,特意看了下,四周都没有摄像头,到时候谢一秋被抢,也只能自认倒霉。

  谢究白淡定地数数,一边拉了拉风衣,把领子扣上。

  在第三个数落下时,他一个闪身从拐角蹿了出去,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觉得怔了下。

  谢一秋已经跟人打起来了。

  对方就是之前在拍卖会上,跟他们抬价的男人。

  男人也戴着面具,看不清他是谁,但他身手矫健,谢一秋原本装玉石的盒子,已经被他抢了过去,现在两人正在缠斗。

  怕把盒子里的玉石碰碎,男人动作幅度不敢太大,这导致他受到束缚,手脚施展不开。

  谢一秋也不是吃素的,朝巷子里吼了一声,保镖从车上下来,顿时男人面临一对二的窘迫处境。

  谢究白就靠在墙边,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看戏。

  男人被包围了,正僵持着,眼神突然扫到谢究白,他眯起眼,做了个假动作,却趁机把玉石盒子扔给了谢究白。

  也就两三步的距离,扔的力道不大,不至于把玉石碰碎。

  谢究白乐了,也不跟他客气,抬手接住,转身就跑。

  可惜他的腿,不能承受这样高强度的奔跑,没两步速度就慢了下来,很快被三个人追上。

  谢究白无奈叹气,朝男人一扬下巴:“合作?”

  反正现在他们的目标,都是从谢一秋手里抢走那块玉石,只要不让谢一秋拿到,谢究白都可以接受。

  男人凝视他片刻,缓缓点头。

  谢一秋一向注重仪态风度,但现在脸都气绿了:

  “请问二位,是我哪里得罪了你们吗?如果可以,大家摘下面具聊一聊。你们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开。”

  谢究白嘴角勾起笑,但被面具完美挡住了,他一句废话都不想跟谢一秋说。

  把装玉石的盒子,往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容清怀里一塞,算是没了负担。

  随后朝男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同时出手。

  谢一秋和保镖很快就被打趴下,两人狼狈地在地上爬不起来。

  到了这时候,谢一秋索性一咬牙,放弃了玉石:“东西给你们,让我们走。”

  谢究白居高临下地一扬下巴:“嗯。”

  谢一秋松了口气,正要爬起来,旁边的男人却突然给了他一脚。

  那一脚正中胸口,直接把他踹出了两米远,胸骨似乎都断了,他痛苦得整张脸都皱巴在了一起。

  宴辞始终记得,谢一秋用张万做局,让谢究白陷入危险的事儿。

  要不是那次张万还有点良心,他的谢叔叔真的会冻死在冷库里。

  他看着谢一秋,缓缓上前,每一步都沉重、压迫感十足,整个人像一只攻击性蓄满的恶狼,充满了危险的张力,迷死人了。

  谢究白在旁边看着,觉得真是赏心悦目。

  他的阿辞要是再长两年,肯定也这样迷人。

  谢一秋还是头回在一个人面前发怵,甚至捂着胸口的手都抖了几下:“你、你想干什么。”

  宴辞只是眸色沉沉地看着他,看了半晌。

  谢一秋被他注视着,就感觉像是被一头野兽盯上了,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撕碎。

  这种恐惧感,让他压抑,窒息,浑身不敢动弹,甚至额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忍不住动了动,下一刻,男人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好像肋骨都断了两根。

  谢一秋痛得惨叫出声。

  谢究白却是笑意渐深,眼里自然流露出欣赏,这男人是真狠,而且果决,很对他胃口。

  宴辞冷声:“滚。”

  保镖赶忙扶着谢一秋上车跑了,片刻都不敢停留。

  宴辞收拾完了谢一秋,转身朝谢究白过来,他指了指容清怀里的盒子。

  那意图很明显,是让谢究白把东西给他。

  谢究白也不是吃素的,既然东西吃进了自己嘴里,就没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他抬手试探性地搭上男人的肩,对方没有反抗,于是谢究白得寸进尺,摸上了男人的面具。

  他还真有点想知道,这男人是谁。

  但下一刻,他的手腕被钳制住,对方手下力道很大,捏得他有些发疼。

  谢究白倒是不生气,语气带笑:“不好意思,东西能让给我吗,我可以用其他东西跟你换。”

  他有意伪装了下,把嗓音压得低沉了些,是熟人也听不出来的程度。

  这是为了保险,万一对方是他惹不起的人呢。

  A城的豪门圈子就这么大点,日后要是不走运碰上了,对方找他算账会很麻烦。

  宴辞冷冰冰地摇了摇头。

  这东西,是他给谢叔叔抢的一道筹码,到时候对付谢一秋会顺利很多。

  谢究白抬头同他对视,弯了弯眼:“就当,交个朋友?”

  宴辞对上他那双熟悉的眼睛,微怔了下,有片刻失神。

  怎么会有人跟谢究白的眼睛这么像,就连眼尾小痣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宴辞有一瞬的怀疑,但很快又觉得不太可能。

  谢叔叔的腿都还不能走,而且他的谢叔叔那样柔弱不堪,眼前这个人却打架时出手狠辣,招式老练……

  在他愣神的这会儿,谢究白已经飞快退后几步,跟他拉开距离。

  这男人身手跟他不相上下,他怕要是等会儿男人对他出手,会没有胜算。

  但男人看见他逃走,也没有追过来,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谢究白跟容清上了车,脑袋探出车窗,还笑着朝他喊了声:“诶,下次交个朋友。”

  车子开动了,谢究白检查了下装玉石的盒子,又不禁笑了。

  容清也笑:“你大伯估计要气死了,花了那么多钱,啥也没捞着,还平白挨了一顿揍。”

  谢究白指尖把玩着玉石,这还真是一块好东西,虽然他是外行人不太懂玉石,但这玩意儿挺好看的。

  车子又从拍卖行门口过,谢究白突然想到什么,叫停了司机。

  容清:“怎么了?”

  谢究白:“有点事儿。”

  他脱下风衣,拉开车门下去,又使唤着容清搬着轮椅随便进了一家店。

  谢究白去厕所整理了下,出来时把西装都换了,换成了平时很随意的黑色外套,还是坐在轮椅上,让容清推着他出去的。

  容清无语:“你整这一出是干嘛呢。”

  谢究白懒懒地:“你不懂。”

  现在宴辞还不知道他腿能走了的事儿,谢家那边也不知道,他想尽可能地瞒着。

  现在他身体还没完全好,前世这个时候,也正是他病入膏肓时,他只有病着,谢家那边才会对他放心。

  谢一秋就算旁敲侧击搞些小动作,但至少不会直接对他出手,所以他会装病一段时间。

  而瞒着宴辞,是因为谢究白总觉得,宴辞有事儿瞒着他,那为了公平起见,他也瞒宴辞一两件事,就当扯平。

  两人随意聊着天,刚出了店门,一扭头,就看见了宴辞恰好从旁边的店里出来。

  谢究白同宴辞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像是偷/情被抓包。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超级大长章么么么QVQ乖乖们晚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