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美人首相驯养记【完结】>第75章 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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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们好好玩,我就先告辞了。”简昉千起身离开。

  飘着花香的露天花园里又只剩下简纾和阮世礼两个人,这已经是这个月他们第五次被简昉千请到家里了,每次用的都是同一个理由,离奇死人案。

  可阮世礼一来简家,简昉千也没让他跟着一起去调查,甚至连死人的事都没提起,只拉着阮世礼聊天,好吃好喝地供着。

  又因为简家这奇怪的事儿,不少贵族也常来此拜访,一来而去,简昉千每次请阮世礼来,其他想要借机搭上南郅阮家的贵族也会来。

  表面上都说是为了杀人案而来,但事实上,这完全就和贵族圈子里隔三岔五举行的茶会一样,只不过地点换到了一个以前他们不会在意的贵族家。

  简纾看着简昉千离开的方向,沉默了很久,忽然轻哧。

  正喝茶的阮世礼见状微微挑眉,“知道了?”

  简纾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如果真是这样也太可笑了,再怎么说也是历史有几千年的家族,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狗急了还咬人呢,也确实是强弩之末了。”阮世礼起身将懒懒窝在躺椅上的简纾托起,说到这躺椅,不得不说简昉千还是很有眼色的一个人。

  简纾和阮世礼第二次来简家时,简昉千看到穿索尔校服的简纾没有一点惊讶,更没有多嘴问简纾的身份,相反,他贴心地提前在用饭的露天花园找人按上了透明玻璃窗,准备好了铺着毛毯的躺椅,这样,他们和阮世礼聊天的时候,简纾就不用坐在一旁,可以在躺椅上休息。

  “去哪儿?”简纾挣扎了一下,完全不想从柔软的躺椅上离开,眼皮格外地沉重,脑子晕乎地一点一点。

  “带你去看看证据。”阮世礼连拖带拽给人带出了温暖的露天花园。

  简纾打了个哈欠,默默翻白眼,阮世礼这一开口简纾就能看出他在编谎话,虽然有的时候他在一些政治经济上没有阮世礼敏感,但在一起生活了一年,阮世礼一皱眉简纾就能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说真话。”

  “饭后直接睡觉不好,消消食。”

  “哦。”简纾没来由地歇了气,乖乖跟着阮世礼身后。

  “今天怎么乖?”温暖的大手搭在简纾的脑袋上揉了揉。

  被这么一揉,简纾脸全红了,把自己埋进脖子上不合时宜的围巾中,像是被刺激到的含羞草,他一个三十几岁的大人对着这么一个成年没几年的小孩闹脾气真的好吗!!在脑中飞速反思了一下自从生病以来他各种没有理由的暴躁行为,简纾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一直都这么乖。”光顾着深刻反思的简纾根本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道。

  “嗯,确实乖。”

  带着掩不住笑声的回答让简纾意识到自己被阮世礼耍了,脑子里那根想作的神经又断了,他一把推开阮世礼,气鼓鼓地大步走开。

  简纾自以为冷漠无情的快步离开,被阮世礼大跨几步就追上了,刚刚被甩开的笑声又回到他的身边。

  “你别跟着我,我不想看到你。”简纾扭过头,拍开阮世礼伸来求和的手。

  “生气了?生气了别憋着,说说气什么,我给你道歉,或者直接打我一顿?”阮世礼干脆直接将简纾搂进怀里,医生说病人到晚期的时候情绪都容易不稳定,一直生气或者郁郁对身体不好,所以,阮世礼倒希望简纾多闹闹,把心里压抑的情绪都倒出来,但,简纾再难受也就是说几句,然后就完全不理他,找个没人的地一个人呆着。

  怀里的人和以前一样没有出声,沉默着。

  阮世礼干脆直接将简纾扳过来正对自己,手二话不说攥着他的手腕就往自己脸上招呼,简纾完全没有意料到阮世礼会做这种事,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再说就他现在的力气哪里有反抗的余地。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庄园内响起。

  阮世礼的右脸上即刻显出明显的红痕,一双漂亮的黑眸却闪闪发亮地看着简纾,“好点吗?”

  “你……”简纾从来没有想过阮世礼的脸上会有巴掌印这种东西,上帝惊心打造的作品上生生多了一道瑕疵,这和留血的伤口不一样,伤痕是为英雄增加魅力与血性的,巴掌印那完完全全只能是耻辱了。

  看着这么一副极其违和的画面,简舒竟不自觉笑了出来,他轻轻颤抖着俯下身。

  刚刚情绪上头,出此下策的阮世礼完全没有想到效果这么好,也笑了,“要不再打几下?”

  然而简纾一直弯着腰没有抬头,等阮世礼意识到不对劲,将人扶起时,道道泪痕已经布满了简纾的脸。

  阮世礼顿时呼吸一滞,“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慌张地将人抱起,就往家庭医生住的西苑跑。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这样。”简纾将脸埋在阮世礼的怀里。

  “抱歉,我……”阮世礼刚开口就被简纾打断。

  “不许说抱歉。”

  “你没有错,我只是讨厌这样的自己。”

  讨厌因为生病这种小事就乱发脾气的自己,讨厌明明经历过一次病痛折磨但依然害怕软弱的自己,讨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保护的自己,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简纾嘴里的后槽牙微张,很快用力咬上口腔中的嫩肉,腥甜的味道顺着疼痛在大脑内炸开,他一直有一个奇怪的癖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习惯在身体上弄出点伤痕,在简纾看来这是一种非常矫情的行为。

  用□□的疼去抵消身体的疼,不过是懦夫的表现罢了。

  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个奇怪的癖好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简纾记得上一次他做这种事,还是刚到第六宿舍的时候,他因为推开简梦然被简萝打了一巴掌。

  在简纾小的时候,简臣的身体不好,因为病痛缠身,脾气也就不好,再加上家族没落带来的抑郁,一股怨气没处发,最终都泻在了每天都在跟前的简纾身上。

  在书房里,简臣发脾气了就会拿书桌边靠着的手杖敲简纾因为看书弯曲的背,那不是长辈好心的提醒,而是能在一个孩子背上留下一个月青紫痕迹的家暴,但,简纾最怕的不是简臣抄起粗长的手杖,他最怕的是祖父伸手去勾桌面上的书。

  曾经有一次,简臣的手杖落在卧房了,身边没了可以拿的东西,头疼得厉害,一把抓起离手最近的书就朝简纾砸去,完全沉浸在有关阮世礼记录中的简纾完全没有意识到向他直直飞来的东西,啪——

  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重重砸在冰冷的地上,随着倒下的椅子砸在他的腿上,温热的血液从眼前流过,世界变得一片血红,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简臣的这一砸让简纾缝了七针,一头长发也因此全剪了。

  在头发长回男孩子正常长度的几个月,简绮经常带着朋友回家,一堆比他高很多的男生将简纾团团围住,戳着他的脑袋哈哈大笑。

  被养在这样一个性情不定、病痛缠身的老人身边,有着一个以玩弄他为乐的哥哥,简纾就像照不到太阳的小草很快就枯萎下去,身体越来越差,也愈发不爱说话。

  北君和简舒偶尔来简家看简纾的时候,阴沉的孩子又表现出一副快乐的样子,粗神经的父母并没有看出儿子的不对劲,一直到俩人去世都不曾知道简纾在简家被虐待的事。

  于是,受伤了或是生病了,简纾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呆着,不哭不闹,有人的时候就用疼苦来麻痹神经,表面上没有一点反应;没人的时候就一个人默默哭泣,哭到后来,发觉也没什么好哭的,就跑去书房继续研究阮世礼,或许真相找到了的那天,他就能解脱了吧。

  曾经被剥夺的那些应该撒娇的时光,此时都在阮世礼身上讨了回来。在简纾第一次某名对着阮世礼发脾气,但阮世礼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好好哄着他的时候,巨大的快乐就吞噬了简纾的理智。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但,这样的他又和简臣有什么区别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阮世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简舒抽泣着伸手环上阮世礼的脖子。

  抱着他的人依然和之前每次一样,温柔地轻拍他的后背,“简纾,听好了——我不是你,你也不是简臣,如果这样的方式能让你好起来,我只会开心。”

  “不是这样的。”环着脖子的手收紧。

  “是不是你自己知道。”阮世礼轻轻叹了口气,“我生病的时候脾气也不好,但,每次妈妈和爸爸都会哄着我,我摔东西也好,故意气他们也好,他们从来不会生气。”

  这是阮世礼第一次在他面前称阮昆丁和安娜贝尔为爸爸妈妈,简纾愣怔。

  “甚至就连我的叔叔阿姨,甚至照顾我的夫人,都会包容这点怨气。简纾,爱你的人从来都不会觉得这点怒气是负担,因为相互亏欠,相互包容,爱才有存在的意义。”

  阮世礼一字一顿缓缓说出的话让简纾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困意翻涌,靠在阮世礼的肩膀上,简纾朦朦胧胧地想起了一些被遗忘的片段。

  原来,他的爸爸妈妈也曾安慰过他,在那间为世人所不耻的别墅里。

  大哭大闹的小简纾被简舒紧紧抱在怀里,一旁是慌张举着玩具的北君。

  “第一次看你是笑着睡着的。”

  阮世礼轻轻地将简舒放到柔软的大床上,坐在床边,轻轻地捋开黑色长发。

  那道岁月中留下的疤痕被茂密的头发遮住,已经完全找不到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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