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敛的背部被迫抵在了一只温暖的臂膀里,他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贺铭沉。

  面对他时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可那双比常人瞳色较淡的眼睛里却沉着让纪敛看不明白的东西。

  那些东西逐渐将这双漂亮的眼睛染成了深色,细细一看,其实是因为那眼睛里满是纪敛的倒影,所以才会变得如此深邃。

  将贺铭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是自己。

  纪敛恍然间意识到这一个事实,贺铭沉就俯身靠了过来。

  密闭的浴室内,刚使用完的房间里充斥着水汽与热气,在贺铭沉靠近的同时,纪敛下意识往后退,但他忘记了,他早就被贺铭沉堵在了墙壁与贺铭沉之间,退无可退,只能前进。

  脑袋撞在了冰凉的瓷砖上,他也在此时才发现,除了与瓷砖接触的地方,他的其余地方都是热的。

  “小敛。”贺铭沉的嗓音本就低沉好听,这会带上了几丝不知缘由的沙哑,穿过耳膜,震得纪敛的胸腔鼓噪。

  纪敛的脸颊烫得吓人,偏偏还是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呆呆道:“啊?”

  环境和气氛都恰当好处,主动问他讨要亲吻的纪敛却打破了这么好的氛围,贺铭沉被纪敛的可爱打败了,他捂着脸,将无奈的笑意掩藏在了掌心之中。

  “贺先生,你在笑吗?”纪敛发觉了。

  贺铭沉将手拿开,笑意留在唇角。

  纪敛不解:“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贺铭沉:“纪敛,你好可爱。”

  纪敛:“……”

  贺铭沉又靠近了一点,刘海发尾碰到了纪敛前额的头发,轻柔地缠在了一起。

  这个姿势,纪敛能看到贺铭沉挺直的鼻子,略薄的嘴唇,他的睫毛不安地颤动了几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小敛,我能亲你吗?”尽管贺铭沉说话时极力克制了呼吸,还是有温热的呼吸打在了纪敛的脸上。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纪敛愣愣地点了下脑袋,他跟贺铭沉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拉近,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时候,他下意识抿了下嘴唇。

  脸颊被柔软的头发刮过,想象中的亲吻落在了他的颈侧。

  纪敛全身瞬间僵硬,感受到颈侧柔软冰凉的触感,一颗心却迅速跳动,快到下一秒就有可能跳出胸腔。

  祁星寒碰上来的时候,纪敛根本没有一点感觉。

  从前,跟祁星寒打斗的时候,两人少不了要有肢体接触,认真起来,手臂偶尔也会擦碰到彼此的嘴唇,在两人眼里,这都是小事,连点粉红泡泡都冒不起来。

  贺铭沉的亲吻和祁星寒的一样,但就是比祁星寒多了让他心跳加速的魔力。

  纪敛脑子混沌,迷迷糊糊间想到,贺铭沉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他刚要出声提醒,覆在他颈侧的唇突然紧紧压了过来,紧闭的嘴唇忽然张开,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皮肤上,刺得他有些痒,紧随其后的是皮肤的紧皱感。

  贺铭沉的双唇在啄吻他那块地方,口腔内的湿滑将那片皮肤弄得一片湿漉。

  纪敛全身的力气都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中抽干了,他的双腿打颤,腰肢软在了贺铭沉有力的臂弯中,这一下滑落,他成功将自己的脖子解救了出来,他整个人被贺铭沉抱在了怀里,仰着头,迷茫地看着贺铭沉。

  贺铭沉的眼眸比方才还要深邃,滚动着纪敛不理解,却本能会产生害怕的浓烈欲/望。

  “贺先生,不是说亲一下就好了吗?”

  刚才那不止一下了吧,而且还那么奇怪。

  贺铭沉笑了:“小敛,我没答应过你只亲一下的。”

  纪敛瞳孔放大,第一次在贺铭沉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落在贺铭沉眼里,只觉得纪敛更加可爱,让人想要全部吞下去。

  可现在不行。

  “这里还没清扫干净。”贺铭沉的指腹按在纪敛的颈侧上,那块地方被他啄出了一小块红痕,痕迹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消下去。

  虽然很想在那上面留下几天也消不下去的痕迹,但因为考虑到纪敛接下来还要拍戏,所以他没有过火。

  可还是会觉得不甘心。

  如果打上了记号,就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纪敛已经有对象了,不是谁都可以觊觎的。

  “清扫……”纪敛被贺铭沉的形容弄得有片刻无语,下意识说出了心里话,“贺先生,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贺铭沉坦诚道:“我喜欢的人。”

  纪敛:“……”

  纪敛哑口无言,猝不及防又被贺铭沉告白了一次,他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明明已经很清楚贺铭沉的心意了,可贺铭沉再一次跟他告白,他仍会感觉羞臊。

  “我们的约定是直到它彻底干净为止。”贺铭沉的指尖轻轻按揉纪敛的皮肤,紧紧凝视着纪敛,不想错过纪敛任何一个表情,只要纪敛表现出不适或者厌恶,他会立即松开纪敛。

  让他欣喜的是,纪敛没有表现出他担忧的神情。

  “所以,我可以继续亲它吗?直到它彻底干净,我就会停止。”

  贺铭沉的眼神太可怕了,纪敛闭上了双眼,他抓住贺铭沉的衣服,吞咽了下干涩的喉咙,缓慢地点了下头。

  下一秒,熟悉的触感再次侵袭上了他的脖子,依旧是温柔的亲吻,这次却加了牙齿与舌头,磨得他难受。

  纪敛隐隐感觉喉间被什么东西堵着了,他想将它吐出来,嘴巴张开,刚吐出了一声,他就吓得闭紧了嘴巴,将那声呜咽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那是什么?

  纪敛仰着头,脖颈拉伸到极限,在雾气氤氲中,呆滞地睁大双眼。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间浴室的天花板贴满了镜子,他们站的位置在浴室门边,室外的冷气从缝隙灌入,将他们这边的雾气吹散了不少。

  蒙着雾的镜子清晰了一点,让纪敛得以看清他跟贺铭沉现在的姿态,也看清了他此刻的表情。

  意乱情迷,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让纪敛害怕,只能紧紧抓住身上的这根强有力的浮木,却被能拯救他的浮木拽着往未知的深海下坠,滚烫的海水逐渐将它淹没,掠夺了他的呼吸、肢体、思考和意识,逐渐沉沦。

  ……

  纪敛迷迷糊糊之时,还记得自己是被贺铭沉抱着躺回的床上。

  “你明天还有拍摄,今晚我就先跟点点一起睡了,好好休息。”

  纪敛懵懵地点了下头,贺铭沉替他盖好了被子,温热的大掌贴在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嗓音带着餍足过后的慵懒:“晚安。”

  纪敛身体往被子里一滑,躲开了贺铭沉的大掌,已经濒临极限了,今天能够接受贺铭沉的勇气已经告罄了。

  他要快点睡觉,一觉睡醒,那些羞耻的记忆就能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贺铭沉看得好笑,拍了拍蒙着纪敛脑袋的被子,轻声提醒:“记得出来透气,别闷着自己了。”

  贺铭沉点到即止,说完就站直了身,快速出了门,给了纪敛独自消化的空间。

  门关上,他却没有走开,背紧紧贴着门板,感受着还没消失的纪敛的体温与气息。

  眸中的深海还没退潮,一波波海浪交汇在一起,将浅滩尽数淹没。

  良久后,浪潮褪去,贺铭沉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顺着门板滑下,蹲在了地上。

  他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没被遮挡住的嘴角一直高高翘起,后知后觉的羞耻将他淹没,他揉搓着自己的脸,努力将浴室里那些画面从脑中删去。

  前半辈子从没做过那么大胆的事情,好不容易做到能在纪敛面前不暴露自己的羞怯,却还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全数爆发。

  贺铭沉无奈一笑,笑自己的懦弱与胆怯。

  这副模样要是被纪敛看到了,肯定会笑话他的吧。

  他在纪敛房门口独自消化了很长时间,才渐渐缓过来,站起身的时候,腿脚都麻了,他艰难地回到了另个房间里,上床时,身体都是僵硬的。

  原本睡得正香的贺笙翻了个身,短胖的小脚踢开了被子,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

  贺铭沉笑着替贺笙重新盖好了被子,他的动作十分小心,还是惊动了贺笙。

  贺笙像是做了个噩梦,在睡梦中打了个抖,迷迷糊糊睁开眼,闻到熟悉的香味,他抱住了贺铭沉的胳膊,奶呼呼喊道:“小爸。”

  贺铭沉:“……”

  贺笙没有清醒,念了几声“小爸”后,又很快睡了过去。

  贺铭沉身体僵硬,等到贺笙再次睡熟后,他才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他把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柚子香味,这是纪敛身上的味道。

  只不过跟纪敛接触了一会,他身上就沾满了纪敛的气味,怪不得贺笙会认错。

  贺铭沉嘴角扬起,闭上了眼睛,没过几秒,他又睁开了双眼,他拉高胸前的被子,轻轻嗅了嗅。

  被子上的柚子香味浓烈了几分,是纪敛的味道。

  他转过头,鼻子碰到了柔软的枕头,在那上面也闻到了柚子清香,还是纪敛的味道。

  这张床纪敛躺过,但是床单、被套和枕套都没有换过……

  想清楚这一点,贺铭沉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胸腔内的鼓噪声在寂静深夜里愈来愈响,呼吸也渐渐粗重。

  -

  贺铭沉本以为解开了‘纪敛被亲’的心结后,跟纪敛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他会睡得很好,但结果是,他沉浸在被纪敛的气味包裹的欣喜中,一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幸好,纪敛看不到他这副模样,不然只会将他当成痴汉来看。

  纪敛已经被打磨出了佛系性格,不管什么事情,当时产生的情绪过一会就能忘得一干二净,贺铭沉离开没多久,他就在羞臊中睡了过去,他以为他可以跟以往一样,一夜好梦到天明,但他算错了。

  许久没有做梦了,近一月来难得做了一场梦,却是一场荒唐的春/梦。

  这一次,背后不是冰冷的瓷砖,他被贺铭沉压在了柔软的大床里,即使是这样,贺铭沉也要用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从一开始就堵住了他逃离的机会。

  贺铭沉的唇从他的脖子一点点上移,滑过下颚,脸颊,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逼着他与贺铭沉对视,他还是深陷在了那双变得深邃的双眸中。

  梦中的贺铭沉也很坏,他的鼻尖被贺铭沉的鼻子撞了一下,强行拽回了他躲闪的视线,在贺铭沉的逼迫下,他再次与贺铭沉对视,亲眼看着贺铭沉的眼睫垂下,一同下坠的还有落在他唇上的冰冷嘴唇。

  他的体温很高,贺铭沉在那阵高温中感受了那么久,唇依旧那么冷,在与他的唇接触之后,才逐渐有了正常温度,他的唇被贺铭沉温柔地撬开,湿滑的舌头趁虚而入,不需要再次撬动他的牙关,成功侵袭到了最深处,抓出藏起来的舌头,与之交缠。

  呼吸与思考再次被掠夺,他沦陷在这场近乎疯狂的吻里,被贺铭沉的气息包裹,亲身感受到被野兽一点一点吞食入腹的感觉。

  梦醒时,纪敛全身像是水洗过了一般,他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恍惚中想起了昨晚看到的浴室天花板。这间卧室的天花板没有镜子,他无法看清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额头贴上来一片冰凉的触感,耳边响起奶呼呼的声音:“小爸,你、你很热吗?”

  这道稚嫩童音如同西方传来的梵音,立刻将纪敛的所有邪念都扫除干净,他猛然清醒,看向跪在他枕头边的贺笙。

  贺笙手里拿着一张湿巾纸,正帮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小爸,是不是暖气开得太大了呀,你、你流了好多汗呢。”

  纪敛握住贺笙的小手,笑了笑:“是有点热。”

  他从贺笙手里抽出湿巾纸,自己动手擦去脸上的汗,缓缓坐起了身。

  一大早,纪敛就被迫洗了个澡,洗漱完走出房间,在看到贺铭沉忙碌的身影时,他又想起了昨晚那场梦,刚洗干净的身体似乎又要出汗了。

  贺铭沉听到脚步声回头,冲傻站在客厅里的一大一小笑道:“早饭好了,快过来吃吧。”

  不管是贺铭沉还是贺笙,看上去都很清爽,纪敛为自己的邪恶心思感觉可耻。

  他淡淡“哦”了声,牵着贺笙走进了餐厅。

  这个套房有个小厨房,纪敛前天晚上才住进来,还没用上厨房的机会,就先被贺铭沉抢了去。

  贺铭沉做的是很平常的中式早餐,蔬菜粥,鸡蛋饼。

  “油条包子和豆浆是我在附近早餐店买的。”贺铭沉给纪敛和贺笙盘子里各夹了一根油条和一个肉包,解释道,“这些东西我还不会做。”

  贺铭沉几句认真的实话就将纪敛那场梦翻了篇,这会的贺铭沉跟昨晚在浴室里堵着他啃咬的贺铭沉完全不一样,变得老实巴交的。

  纪敛的防备心和羞臊感消失,也用正经的语气回答道:“我知道你还在学习阶段,这几样东西看着简单,做起来很复杂。”

  贺铭沉如果真要做这些东西,那得很早起床,准备做这些的材料,油条和肉包的面都需要发一段时间,做豆浆的豆子也要提前浸泡一夜。

  贺铭沉:“你喜欢吃的东西,我都想学习,想亲自做给你吃。”

  纪敛:“……”

  贺铭沉:“好不好?”

  纪敛:“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贺铭沉:“自己做了决定,但不代表你就会接受,我怕你会觉得有负担,那我这样做只是徒劳无功,我不想做会让你觉得为难的事情。”

  贺铭沉说的诚恳,讲话时的语气和内容都不掺杂一分暧昧,纪敛的耳根却热得不行。

  他埋头啃着包子,淡淡“嗯”了声。

  肉包汁水充盈,他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汁水瞬间爆开,流了他满手。

  好在,贺铭沉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包子早就不烫了。

  但紧张过度的贺铭沉不知道,他不由分说抓起纪敛的手,带着纪敛冲向厨房,将纪敛的手放在水龙头下。

  水流冲刷过手,冬天的水很冰,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抖动了几下,贺铭沉更加担忧。

  “你先冲会,我让他们送冰块和烫伤膏过来……”

  纪敛拉住了就要走的贺铭沉,将水龙头关闭,好笑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解释道:“贺先生,我没有被烫伤。”

  纪敛的手背依旧白皙干净,烫伤应该有的红痕没有出现。

  贺铭沉松了口气,仍是不放心,抓住纪敛晃动不停的手,再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

  贺铭沉低着头,专注的模样减淡了纪敛嘴边的笑,他的手又本能地抖了两下。

  贺铭沉再次感觉到了,不放心道:“还是痛的吧,痛就要说出来,别忍着。”

  纪敛:“不是痛才手抖的。”

  贺铭沉抬眸,看向目光不自然的纪敛,明白了什么,还是明知故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纪敛:“因为……水很冰。”

  “真的吗?”贺铭沉握紧了纪敛的手,掌心里的手立刻又抖了几下,他压下笑意,两只手都握住了纪敛的手,使劲揉了揉,“我帮你捂捂。”

  纪敛:“……”

  纪敛想要抽出来,没抽动。

  跟被阮新维死抓着不放不同,被贺铭沉握着,他没感觉到一丁点厌恶,不适的是,他全身都觉得难受,古怪感一波接着一波,折磨的他想要暂时藏在一个贺铭沉看不到的地方,独自冷静地消化贺铭沉带来的冲击。

  贺铭沉还想继续逗弄,难得看到纪敛吃瘪,他想要撬开纪敛的嘴巴,听到纪敛诚实的回答。

  还没行动,哒哒哒的脚步声一路传了过来,贺笙一头扑进纪敛怀里,扯住纪敛的胳膊,强行将纪敛的手从贺铭沉的掌中解救了出来。

  “呜,小爸,你、你手没事吧?是不是很痛呀!”贺笙跟他的儿童座椅较劲了半天,防止发生意外,贺铭沉给他绑上了安全带,锁扣缠在了一起,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将它们解开,等跑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

  担心纪敛手受伤,又因为迟迟解不开安全带,他急得不行,这会眼睛都急红了,说着说着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被贺笙强行打断,纪敛十分庆幸贺笙的闯入,他差点就要对贺铭沉坦白了。

  “贺先生,不是因为水很冰,是你的手烫到我了。”

  “宝宝,我没事哦。”纪敛蹲下来,将脸埋进了贺笙怀里,看似在欣慰贺笙的关心,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赧与庆幸。

  纪敛见过许许多多的巨型生物,它们拥有毁灭一个军队的力量,但它们加起来,都没贺铭沉这只怪物来的可怕。

  他以前觉得待在贺铭沉身边很安心。

  现在,他为自己的无知觉得羞愧与后悔。

  跟他告白后的贺铭沉,转变的太大了,也吓人的可怕。

  -

  “纪老师,昨天真的对不起,昨晚回去后,我认真的反省了自己,我这人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因为这个毛病,得罪了很多人,我说那些话全无恶意,是对您的真心赞美,如果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一定改,请您不要生气了。”

  纪敛刚到片场,就在门口和阮新维撞上了。

  阮新维是故意等在这里,等他出现,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跟他道歉。

  只照了次面,纪敛就看出了阮新维的意图。

  阮新维这一番说的着实挑不出刺,在场那么多人都听到了,纪敛要是不接受阮新维的道歉,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但偏偏纪敛不是‘纪敛’,‘纪敛’需要颜面,纪敛可不需要。

  他对红没有兴趣,接这部剧也只是一时兴起,出来打份零工,要是再被全网黑了,那他就藏起来,再也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因此,他在阮新维期待的目光中,从阮新维身边走过,不冷不淡丢了个“哦”字。

  走了两步,又觉得自己的回答,对方可能没听清楚,后续还要再来骚扰他,他又补充道:“我听到啦。”

  我听到了,但原不原谅是另一码事。

  阮新维笑容僵在脸上,眼里闪过诧异,很好地在众人面前维持住了自己的人设。

  他看向门外,听完了他跟纪敛对话的祁星寒,故作难过道:“星寒,纪老师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我看你们关系不错,你能不能帮我跟纪老师说几句好话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祁星寒板着脸,学着纪敛,经过阮新维身边时,高傲地扬起了自己的下巴,不咸不淡道:“关我屁事。”

  阮新维:“……”

  众人:“……”

  祁星寒看着傻,能在纪敛大哥身边做事,还占着不低的职务,基本的思考能力是过关的。

  阮新维的演技对比他见过的那些人精,只能说是差劲至极。

  他最看不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看上去柔弱无辜,其实干着道德绑架人的事情。

  ……

  阮新维的演技还是靠谱的,他没有因为在纪敛和祁星寒那碰了壁就没了状态,上午几场戏,他一次NG都没有吃,像是真的如他所说的,昨天回去后好好反省了,连跟着状态也找回来了。

  只是,阮新维没有出错,频繁出错的人又换成了祁星寒。

  “停,小寒,你的眼神和表情不对哦,你这会已经喜欢上了小新,但自己没有发觉,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不该那么平淡地看着小新……”魏冬依旧是个好脾气的,好像不管演员出多少次错,他都不会生气一样,也不会将错误完全怪在演员身上,更不会做出在片场里大骂演员的事情。

  祁星寒被魏冬拽到了身边,被迫听魏冬给他讲解角色人设的心理变化。

  魏冬说的他其实都明白,但对着阮新维这张脸他是真的演不出来深情。

  刚拍摄的前两天还好,祁星寒还能跟阮新维和平共处,自从阮新维学他说话,三番两次当着众人面调戏纪敛后,他就对阮新维没什么好感了。

  他会对纪敛说那样的话,是临时找的借口,他跟纪敛那么熟了,说这种话没什么问题。

  阮新维是谁啊,才跟纪敛认识几天啊,张口闭口就夸纪敛有多好看,因为看纪敛看入了迷才被迫吃了NG。

  阮新维把纪敛塑造成了什么?

  红颜祸水吗!

  他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

  圈内人比吃瓜网友们还爱吃瓜,圈内的人都知道,阮新维背后有靠山。

  祁星寒如今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康家庭,‘祁星寒’能红全都靠早年运气好,不然他也会跟普通人一样,正常长大,大学毕业找一家公司过着社畜生活。

  所以,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跟魏冬老实说:“魏导,我觉得阮新维这人不行,会侮辱了你的角色的,不然你把阮新维给我换掉吧,我立马就给你演好。”

  祁星寒心里憋着话,没忍住叹了几声长气。

  魏冬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在自责,使劲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加油打气:“没关系的小寒,咱们再理理,等你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我们再来,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我们慢慢磨,总会过的。”

  祁星寒再次叹了口气,他太佩服魏冬了,魏冬的精神世界远远领先他几十年。

  魏冬不厌其烦继续给祁星寒做疏导,祁星寒麻木地看着某一点发呆,视线里闯入一抹眼熟的身影,他眼里重新聚光,看着阮新维向纪敛靠近,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纪敛跟着阮新维出了片场。

  “卧槽这小子想干什么!”祁星寒刚起身就被魏冬扯住了衣袖。

  “小寒你跑什么,我还没给你讲完呢,你先等我讲完再走。”

  祁星寒:“……”

  讲什么讲!

  他的白菜(朋友)都要被猪拱了,他哪还有耐心听魏冬讲那些他早就知道的东西啊!

  “你放开我!”祁星寒大喊道。

  魏冬:“你不要逃避,你得正视问题才能改变,才能有进步!”

  改变个毛线啊!

  他一点都不想进步!

  除非你先给我把阮新维给换了再说!!

  祁星寒没想到,有人还能在力气方面胜他一筹,他的袖子都快被魏冬撕裂了,咬牙切齿道:“你松开我!”

  魏冬:“不行,在你正视对小新的感情前,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祁星寒:“……”

  魏冬他妈是有毒吧!

  谁要正视阮新维的感情了!

  -

  纪敛本不想搭理阮新维,阮新维告诉他,他发现了纪敛的秘密,如果纪敛不想在今晚的娱乐头条上看到自己的话,就跟着他出来。

  纪敛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周围没人。

  他跟阮新维在这里站了足有一分钟,阮新维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拿一双不再掩饰的贪婪双眸注视着他。

  纪敛被看得发毛,眉心越皱越深,出声提醒道:“你说的秘密是什么?”

  “别皱眉,你长得那么好看,一直皱眉很破坏美感的,而且,会长皱纹的哦……”阮新维的手在碰到纪敛眉心前,就被纪敛大力拍开。

  纪敛用了十足的力道,阮新维的手背都被打红了,他怔怔看着自己发红的皮肤,像是没料到纪敛的力气那么大,还那么狠。

  “你的道歉很没有诚意。”纪敛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慢条斯理地将每一根手指都擦干净,就连没有触碰过阮新维的位置,他也擦到了。

  看似只是简单的擦手,落在阮新维眼里,是纪敛对他的挑衅和嘲讽。

  纪敛:“这种话就别说了,如果你还想在大家面前丢脸的话,你倒是可以继续说,反正我无所谓。”

  阮新维:“纪老师,我是真心想跟您道歉,您为什么会这么看我?”

  纪敛抬眸,含笑看着阮新维,眼里却没半分笑意,反问道:“哦,你觉得我是怎么看你的?”

  阮新维:“您似乎很讨厌我。”

  纪敛擦完了手,看了眼周围,将脏了的手帕放在了旁边的长椅扶手上。

  在阮新维看来,纪敛处理手帕都比回答他的问题要重要。

  纪敛擦手的行为让他难受,被纪敛无视和不在意后,更加让他难受,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最后只呈现出了让人不适的假笑。

  纪敛扔掉了手帕,似乎才想起来阮新维还在这里,他装作诧异的模样,问快要被点燃怒火的阮新维:“怎么啦?”

  阮新维压抑着满心的怒火,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纪老师,您似乎很讨厌我。”

  纪敛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可以将似乎两个字去掉。”

  阮新维:“……”

  纪敛轻飘飘的话也成功激怒了阮新维,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讽刺道:“别装的有多纯情了,能在自己房间里养情人,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

  纪敛一怔,看向阮新维手中的照片,看清那抹熟悉的身影,他被铺天盖地的无语给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