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抬起一双失神的眼睛,呆滞地望向宁钦,内心有很多想说的,却不知从何说起,犹豫了一会说:“那个变态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报警了,那他还会来见面吗?”

  或许说他还应该去见面吗?阮眠脑子很乱,一时拿不准主意,寄希望于宁钦身上。

  这算是一个机会,是那个变态主动提的见面,现在还没有收到其他的消息,说明对方足够放肆,根本不在乎警方的力量。

  宁钦莫名其妙问他:“你相信我吗?”

  “嗯。”阮眠不明白什么意思,迟疑着应下了。

  “那就别去,让这事告一段落。”他说得轻描淡写,阮眠心中的谜团更大了。

  ——宁钦怎么能保证变态就此放弃了呢?

  没等他有所疑问,消息的提示音在寂静的寝室响起。

  宁钦投过来一道目光,阮眠打开给他看,“不是变态,是陆年。”

  “阮眠同学挺忙啊。”

  这个语气,这个称呼,阮眠轻轻皱了眉。

  他想起梦中与宁钦相处的画面,想到一些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但他没有表露出来,低头看完消息后跟他说:“陆年约我出去。”

  “注意安全。”

  阮眠点了点头,他是要跟陆年问清楚的,不然心里不会踏实。

  陆年跟他说的是要出一趟远门,走之前过来看看他,特意约了他出去见一面。

  约的是外面,但阮眠对他有所防备,找了个借口将见面地点改在了学校里面,至少在人多的地方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陆年穿着一身灰色衬衫黑色长裤,整个人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但阮眠说不出异样,脚步顿了下朝着对方走去。

  “陆年。”

  陆年冲他笑了笑,问道:“吃过饭了吗?”

  现在六点多,正是下训吃饭的时候,阮眠不想和他一起吃饭,睁着眼睛说瞎话:“吃了。”

  “那我们就走走吧。”陆年像是没察觉到,与他并肩走着,“我还是第一次来A大,重点大学果然不一样。”

  不远处教学楼前面红色的公示格外醒目,不难辨认出上面张贴着各种奖项,陆年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遗憾。

  “诶,陆年,你是在哪里上学啊?”阮眠好奇道。

  陆年和他年纪相仿,却好像每天都很闲的样子,都没见他上学或工作。

  “啊……”陆年听到他的问话,嘴上的笑收敛起来,低头看面前的路,声音很淡,“没有上大学…”

  阮眠看他脸色,知道说错话了,尴尬地转移话题,“要不…我们去那边逛逛吧,听说风景还不错。”

  他随意指了一处,是学校有名的情人坡,那边有一个湖,太阳落山的时候湖面波光粼粼,是饭后散步的好去处。

  陆年知道他在努力补救尴尬场面,微微笑了下,看不出刚才的沮丧,又跟阮眠聊起新的话题。

  大半个钟头过去了,眼看陆年兴致不错,阮眠琢磨着跟他聊聊娃娃的事,但这事直接说也怪尴尬的,总感觉是在妄想对方对自己有意思,说不定还会撕破脸。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在想什么呢?喏,给你。”陆年买完奶茶回来,插上吸管后递给他,也在草地上坐下,夕阳照得湖面橘黄,甚是好看。

  “谢谢…”阮眠喝了一口,有意无意开口:“陆年,你上次送的那个娃娃……”

  陆年很快回他:“怎么了,你弄丢了吗?我还可以给你做一个。”

  完全没想到是这回答,阮眠连忙摆手,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悻悻放下手说:“你说那娃娃是保平安的是吧……”

  “对啊,”陆年表情自然,像是想起某些回忆,看向远方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很小的时候我经常做噩梦小病不断,我妈妈就给我做这样的娃娃,放在枕边睡觉,后来就很少生病了。”

  “这样啊……”

  难道陆年说的是真的?他是不是误会陆年了。

  “娃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陆年转过头来,深邃的眸子看着他。

  阮眠心上一跳,觉得陆年此时的眼神像是在审视,转念一

  想其实只是心虚作祟,毕竟他把娃娃分尸了,这话可不敢告诉对方。

  “没有!”他否认道,又说:“我只是突然想起前几天看到的怪谈,说…说是有些娃娃肚子里藏有头发,会诅咒持有的人。”

  陆年明白过来,神情有些受伤,“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我没有。”阮眠一下怂了,下意识就想解释,但娃娃体内那撮头发突然浮现在脑海,他小声嘟囔,“可是……”

  “可是什么?”陆年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些,强烈的威压感传来,阮眠想要后退。

  刚触到身后的草地,猛地被陆年一把拉住手臂,在他惊恐的眼神下,对方怜爱地握起他的手,阮眠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有细小的划伤,应该是在草地上误伤的,只是他没有发现。

  “真是不小心。”陆年小小抱怨了一声,看样子真像是对朋友的关心。

  阮眠莫名舒了口气,可下一秒又屏住呼吸不敢出气。

  陆年在笑。

  陆年抬起眼看他,跟他的语气截然不同的表情,他嘴角弧度笑得很大,眼神像是要把他扒皮去骨一样,安静得极其诡异。

  背后吹过一阵凉飕飕的风,阮眠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将手从对方手中抽回,说话结巴起来,“好好像…起风了,有点…凉,要不我们,啊——”

  陆年又抓住了他的手,被这冷冷地一摸,阮眠直接尖叫了出来,加上想离陆年远点,形成了个怪异的瘫在地上的姿势。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这附近的人变得稀少,阮眠快要听不到其他声音。

  不知道陆年什么意思,就直勾勾看他也不说话,抓着他的手不放开。

  “陆…陆年?”阮眠试探着喊了一句。

  对方这才开口,重复了一遍开始的问题,“可是什么?”

  阮眠有点想哭了,一个变态林清还不够,现在还来了个陆年,也不怪原主承受不住,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精神崩溃吧!

  他想着想着呜咽出声,声音颤抖起来,破罐子破摔:“你给的娃娃里面就是藏了头发,根本就不是保平安的娃娃!你想要——”

  话没讲完,一股大力捂住了他的嘴,阮眠睁大眼奋力挣脱,身上却越发乏力,意识到捂嘴的布上有药后,脑子已经开始混沌。仅剩一丝清醒时,他看见陆年的眼神露骨放肆,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

  可怕。

  *

  阮眠在黑暗中醒来时,庆幸自己身上完好无缺,还活着。他早该知道陆年不是什么好人,就不能信他的话。

  他的手被绑在身后,眼睛被蒙了起来,周围没有其他声音,只有呼呼的风声,但他没有感觉到冷意,像是被关在某个透风的屋子。

  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学校。

  突然,脸上有冰凉的触感,阮眠身子抖了下,心砰砰直跳,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有人在摸他脸。

  不,暂且不能称作人,因为他没有听见脚步声,那他是陆年吗?陆年是人吗?

  “怎么了眠眠,你在害怕什么?”陆年慢条斯理地抚摸上他的脸,指尖从眼睛滑到鼻子,又落到嘴唇,能感觉到手下的人正在颤抖。

  阮眠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抽泣起来:“你…你要干什么啊?我很害怕……”

  陆年轻笑出声,凝视着面前因为恐惧而皱起眉头的漂亮的脸,说:“眠眠是在撒娇吗?”

  这下阮眠连哭都顾不上,愣了几秒无语住了,这陆年就是个神经病,是变态二号,他不能指望和他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