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埋葬在废墟里,但我的阿沫不可以,她值得天下最好的一切。】

  翌日,谢楠身着黑金色铠甲,身后披着大红烫金披风走在被红墙包围着的宫道上。

  谢楠没有想到会在昭化门偶遇元毅,元毅身姿伟岸,面容俊逸,一举一动皆是儒雅又从容,但是他没法对这个男人有一点好感,谁让他要求娶雨师沫呢?

  谢楠并不打算搭理元毅,她目光直直的望向前方,一点余光都没有留给元毅。

  元毅却伸出有力的手臂挡住了与他擦肩而过的谢楠的去路,谢楠不得不停下,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其实看他的服饰,她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谢楠装傻到底,并不行礼,只是双手背在身后“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挡住我的去路?”

  元毅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朕乃靖安国国主元毅,久闻安定将军勇毅之名,今日一见,果然飒爽过人。”

  谢楠装作吃惊的样子“原来是靖安国主,刚才我多有冒犯,国主您大人大量,定不会与我为难吧?”

  “怎会?朕对将军满是钦佩,怎会与将军为难?”

  “那就多谢靖安国主厚爱了,我要去上朝了,告辞。”谢楠说着就转身欲走。

  “朕有一事欲与将军相商,想必将军定会感兴趣,今日午时,御花园锦鲤池边。”元毅看向谢楠的目光透着精光,充斥着算计与谋划。

  “好”

  朝堂上,针落可闻,人人都屏气凝神,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脚下的地板,谢楠站在武将之列首位,与国主对峙。

  一刻钟前,谢楠启奏“臣以为将三皇女嫁给靖安国主不妥,我雨师国自古以女子为尊,靖安国以男子为尊,若是将三皇女送去靖安国,只怕世人以为我雨师国无人,要靠女子的罗裙来守护国家。有我在一日,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国主沉着脸色,压下心头被冒犯的怒火,尽量平和的说“那安定将军以为如何?”

  谢楠当即高声答到“臣以为不如让那靖安国主与臣比试一番,若他文韬武略皆不在臣之下,才配得上三皇女。”

  雨师国主冷冷道“此计甚妙,不若就由安定将军说服靖安国主答应比试吧!退朝……”一身繁复金丝纹绣的女人转身离开,群臣跪地。

  正午的骄阳散发出火一般的灼热,将锦鲤池边上小亭子的瓦片晒的滚烫,在亭中的两人正在缓缓喝着碧螺春,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这灼热的温度。

  谢楠将土色瓷杯放在大理石圆桌上,看着元毅开口“我按时赴国主之约,也请您直言。”

  元毅闻言抬了抬英挺的眉毛,微微笑了笑“将军,想必您不愿雨师沫嫁给朕吧?”

  “国主何出此言?”

  “将军何必与朕见外,朕早就听闻将军自幼在宫中与雨师沫一同长大,情意深厚。”

  “有话直说。”谢楠微微蹙眉。

  “朕可以放弃求娶雨师沫,不过嘛?自然要将军付出一点代价。”元毅手中把玩这土色茶杯,修长素净的五指映入眼帘,目光看着杯中缓缓转圈的茶水。

  “什么代价?”谢楠此刻想到了谢言被贺守贿赂的那次。

  “定北军压了五万大军在两国边境,我靖安国百姓都不敢去边境处居住,垦荒,实在是不方便的很啊!”元毅薄唇微勾,露出一个令人玩味的笑容。

  “呵,你凭什么以为能以此要挟我?我自幼便是从豺狼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可我已经十八岁了。

  你不要以为我同你们靖安国的女子一般,依靠男人而活,今日我能座在你面前同你对峙,便是天下人对我的认可。

  五万定北军压在与靖安国的边境上绝不会退缩半分,三皇女你也别想带走。”

  女子的目光中透着野性的精光。

  元毅一时有些不可置信,从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放肆,更不用说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气愤之余,不由高看了谢楠几分。

  元毅素手微伸,将茶杯置于桌面,抬起的眸子中满是威慑。

  “将军果然是人如其名,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听说雨师国主命将军说服朕与将军比试,不知将军打算如何说服朕呢?”元毅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素手轻拍桌面,天下间难得的儒雅从容之姿。

  “国主迟不求娶,早不求娶,偏偏在我统管了定北军后主动求娶三皇女,大皇女失明多年,不可能继承国主之位,二皇女嚣张跋扈,有勇无谋,多年前便与我同三皇女结仇。”

  谢楠将目光从面前的茶杯移到元毅的面颊上,目光中透着真诚,好似没有一丝威胁之意。

  “若是国主知晓,雨师骁与靖安国主勾结,欲左右雨师国主之位,你才国主会不会不舍得杀了雨师骁呢?”

  雨师国主一心偏爱大皇女,对雨师骁与雨师沫并不亲近,谢楠料定,元毅定是与雨师骁达成了某项共识,也许是他刚刚说的,五万定北军后撤,也许是雨师国的粮食,兵马,人民,也许是谢家世世代代守护的雨师国土。

  元毅闻言一愣,转而微弯凤眸,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

  元毅知道,他与雨师骁的交易瞒不过雨师国主,瞒不过谢楠,瞒不过天下悠悠众口,但他没有料到,谢楠就这样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开始欣赏安定将军的率性妄为。

  元毅在他之前二十三年的岁月中所见女子,皆是终生困于深宅大院,为了夫君的宠爱使尽了阴谋诡计,腌臜心肠,依附男人而活。从未见过如谢楠一般快意恩仇,英勇率性的女子。

  “将军,你诬陷雨师国二皇女与朕有勾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你不怕死?”

  “呵-,九族,我的九族早就葬在了雨师国的每一处边关险塞,至于我,我从不畏死,若有人欲伤害阿沫,攻打雨师国,我拼了性命也要同之玉石俱焚。

  靖安国主,想必你堂堂一国之主,不会没有胆量与我比试一番吧!”谢楠眸子微抬,露出一个不可置信中带着几分轻蔑的神情。

  元毅心中不觉有些畅快,再率性而为也有必须要做的事,他将自己的一生全数倾注到了靖安国的繁荣昌盛之上,从没有机会做自己,眼前的谢楠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渴望成为的人吗?

  可惜,若是盟友他也许会与谢楠交心,可作为对手他要招招致命。

  “怎会?朕只是怕将军在蛮荒之地待久了,心智未开化,诗词歌赋,逊色于朕,再者说,将军年不过十八,朕正当壮年,与将军比武,若是伤了将军该如何是好啊?”

  谢楠置若罔闻,直视着元毅开口“靖安国主只管使出全力,接不接得住招,是死是活皆是我谢楠之事。若我技不如人,命丧于靖安国主之手,也绝无半句怨言,日后踏忘川,也不言你半句罪过。那谢楠就在此谢过,多谢靖安国主给我这个比试的机会,我必定全力以赴。”

  狼王的眼中闪烁着对于猎物的觊觎之光,少女满腔热忱,野心勃勃。

  元毅只是笑笑,不答,素手再次轻举茶杯,送到唇边,宛若画中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