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羽又生气了。

  白芒睫毛垂下,慌乱地颤了颤,又很快抬眸看向桃羽的眼睛,本能地思考怎样哄她。

  尽管心里还很难受,比刚才还要难受许多……白芒却本能地忽视这份难受的感觉,只去想,要怎样去哄桃羽,用什么样的神色语气,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将桃羽哄好。

  冰冷的墨汁沿着她的脖颈滴落,让她觉得有些不适。

  “姐姐,我昨夜……唔……”然而白芒一开口,桃羽笔尖就往上,点在白芒唇上,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白芒睫毛轻轻颤了颤,眼尾不知不觉泛起浅浅的红,杏眸中水光轻晃。

  桃羽原本还觉着生气,气白芒吃过午食才来见她,气白芒陪在她身边还心不在焉。

  真是……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桃羽柳眉轻轻一挑,看见白芒此时的神色,以及眼下一小片若隐若现的青黑,还没发泄出来的戾气就散了大半。她放下笔,掏出一张软帕,轻轻替白芒擦去下巴、唇上的黑色墨渍。

  白芒坐在椅子上,就那么乖乖仰着头,一动不动看着她,乖顺得一塌糊涂。

  最后一丝墨渍擦干,桃羽扔掉软帕,轻声问:“累了?”

  “嗯。”白芒点头,眨眼时水珠浸在眼角。

  “行吧,准你发呆。”桃羽想到白芒一人打理教中上下,力不从心也是正常的。也对,她本就没指望白芒能帮她什么。桃羽收起几分苛责的心思,吩咐人拿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

  果子是冰镇的,除了山中野果,还有南海运来的蜜瓜,切成片摆在盘中,晶莹诱人。

  现在是初夏,下午的气温最是灼人,冰镇瓜果也就显得尤其开胃,诱人极了。白芒看着,却感觉空荡荡的胃里微微做疼。她的眉毛下意识挑了挑,微微皱起眉。

  桃羽却并没有注意到,她指尖捏起一片果肉放入唇中,清甜的果香在嘴里散开。

  “不错。”桃羽见白芒没吃,以为她在等自己先吃,心情又好了些,将果盘往白芒的方向一推,“吃吧。这些天你在教中也辛苦了。”

  桃羽捻起一块冰润的果肉,送到白芒唇边。

  白芒本想拒绝,可是看着桃羽难得的关怀笑容,她毫不犹豫,笑着接过那一片果肉。

  连带着桃羽湿丨润的手指,擦过她的唇。

  桃羽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指腹在她的唇上停留一瞬,几乎要戳进唇中。

  白芒无辜睁着眼,轻轻“唔”一声,耳根悄无声息地红了。近两个月不见,她想桃羽了,很想很想,不止是心里,食髓知味后的身体亦是如此。

  对视间,有什么旖丨旎的气息,在狭小房间里扩散开来。

  桃羽收回手指,用软帕擦干上边的水渍。

  她盯着指尖,情绪很淡地笑了声。

  “谢谢姐姐。”白芒甜甜笑道,“很甜。”

  真的很甜。

  桃羽一手执笔,问她:“还想吃吗?”

  白芒怔了怔,桃羽在问她想不想吃,但她的语气,分明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看着桃羽玩味的笑,白芒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垂在身侧的手指紧张地蜷了起来。她仍然乖乖点头,声音很弱:“想。”

  灼热的光从窗外洒来。

  桃羽真气扩散,窗子“嘭”一声关上,只有窗缝洒来一丝光,刚好洒在白芒身上。

  白芒的手下意识在椅子边,撑紧了。

  桃羽喂她一颗红色的野果,果子有点大,她轻轻咬着,注意力全放在上边,不经意间,便感觉衣衫系带被解开。

  白芒的衣衫向两边滑落,前面敞开在桃羽面前。桃羽执笔,继续认认真真地写着。

  黑色的墨洒在她身上。

  桃羽神色很专注,只是眼中的笑仍然是玩味的。

  现在是白天,毛笔落在身上的触感走那么痒。白芒觉得难堪极了,想躲,才稍稍一动,就对上桃羽的目光。

  桃羽目光微凝,冷下去,示意她不许动。

  白芒咬着野果,用力了一些,浅红的果汁,沿着她的唇角滑下。到身上时,和墨水混在一起。

  “姐姐……”终于,白芒将一颗果子吞下,才出声,桃羽瞟她一眼,又拿一颗野果堵上她的嘴。

  白芒都快哭了,眸中水光潋滟。桃羽这时却没丁点儿心软的样子,反而变本加厉,用力地写。

  一字一字,细细密密。

  ……

  一下午过去。

  桃羽写完时,一盘果子也全都喂给了白芒吃。屋里除了果香,还弥漫着一股微甜甜的糜丨丽的味道。地面上墨渍散开,伴着未干涸的晶莹水渍。

  白芒仍然双手撑着坐在椅子上,只是已经失了力,眼神略有些恍惚地看着前边,睫毛轻轻地颤着。她的呼吸很无力,很软,却又有急促。

  桃羽放下笔走出房间前,还不忘补充一句:“身上的字晚上等我回来,再洗掉。”

  “记得打扫干净,我可不想回来时,还看见这儿一片狼藉。”山中虽不缺下人,但这等狼藉的痕迹,总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嗯。”白芒有气无力轻声应道。

  桃羽一走,白芒便蜷到床上,身子缩进被窝中,原本迷离的眼神散得一干二净,转而满是痛苦的神色。

  空了一整天的肠胃,突然吃那么多冰冷的水果,早就开始疼了。不知从何时开始,白芒胃中就开始阵阵绞痛。

  方才桃羽在时,白芒还勉强用内力压制住,她那时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可桃羽竟然没看出来,写字的同时,另一只手一直在下边。捣得白芒也不知道,究竟是胃中的痛苦更多一些,还是桃羽指尖移动时,带来的快乐更多一些。

  但现在,或许是她昨夜几乎没睡,今晨又练了一上午剑的缘故,又或许是方才一次次强烈的刺激,彻底让她的身体失了力。内力再压不住胃中疼痛的感觉,她蜷缩在被窝中,几乎有泪挂在眼角。

  太疼了。

  像是有什么在胃里上窜下跳,疼得她恨不得伸手挖了那胃。

  “咳咳……”恶心感翻涌着,想要吐,可喉咙除了干呕时的涩痛感,又吐不出来。

  白芒很少有过病痛,谁知这一次胃痛,几乎让她疼得动弹不得。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熬过去的,视野都变得模糊,思绪恍惚,一时间除了痛,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一个人缩在床上,从下午,到暮色十分,再到天黑。

  白芒终于缓过来一些时,天已经彻底黑了。白芒坐起身,穿好衣裳,却没有立刻离开房间。她埋下脑袋,抬手捂着脸,手掌是冰凉的。她的肩膀轻轻动了动,有温热的泪滴在手掌中央,又很快变凉,她在无声地抽噎。

  白芒以前从不知道,自己竟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不过是因为胃疼,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两个时辰,心里竟有种被抛弃的慌乱感,害怕得要命。迫不及待想要到桃羽身边,想要桃羽的拥抱,但又怕看见桃羽的表情。

  从始至终,桃羽始终是淡淡玩味的笑,不曾看出她一丝一毫的不适。甚至,她感觉,桃羽虽然一直看着她,却也一直没有将她看进视野中。

  其实很早以前,白芒就有这种感觉了,桃羽看她的时候,不像在看她的人,而是在看她身后背着的那把龙吟剑。

  无论如何,她始终把桃羽排在第一位,但桃羽始终将复仇放在第一。至于白芒,她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在寻找白魔令一事上,一定有所作用,否则桃羽对她的关注,恐怕比现在还要少。

  她对桃羽而言……究竟是什么?

  白芒又想起两年前,她和桃羽离开吸血谷那晚,在山中小屋里说的那些话。

  桃羽在她耳边,用再温柔不过的声音说:

  “你是珍宝。”

  后来每次,白芒觉得难过时,想起这句话,就只觉得甜。但现在再想起,她反而感觉,是苦的。茫然无措的苦。她想,如果再问一遍,还会得到相同的答案吗?

  或者说……

  桃羽还会记得吗?

  ……

  与此同时,魔教百里之外,商都城中。

  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豪杰,一批一批赶往商都城,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商都城门依然大开着。城中四处都点着火把,火光耀耀犹如白昼。

  商都城边,夜色下几乎漆黑一片的湖水上,也泛着灼灼火光,波光一圈圈散开。

  不少江湖人士围坐在湖边空地上,坐首位的,正是五大门派之首的武当。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被几名长老、帮众围在中间,青年星眉剑目,眉头微蹙时一脸正气,身姿也是挺拔的,正是武当那位少掌门,岳南褚。

  而武当左边站着的,是几个身穿金色僧衣,单手合十、拿禅杖的和尚,竟是少林之人。站着少林最中央的,也不是少林的方丈、长老,而是一位同样略显年轻的和尚。

  年轻和尚闭着眼,他没有拿禅杖,而是一串墨色佛珠,不断转动。他眉头上一条长长的红痕垂下,犹如开了天眼一般。他的长相是极为秀气的,身姿也略显纤弱,然而他未曾睁眼,浑身透出的那股凌厉气势,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在场之人,看向年轻和尚的目光,大多带着真心实意的尊敬。

  也不知这个年轻和尚,究竟是什么人?

  再往旁边看,一侧是执剑的九华山帮众,边缘站着一群吊儿郎当穿着破烂的乞儿,正是丐帮长老。另一侧是身穿黑色劲装的潜龙山之人,带队的是当初那个前去吸血谷剿匪的年轻堂主,白云。

  中原五大门派中,武当派、少林寺、九华山、丐帮,竟来了四个门派。而类似于潜龙山之类新起的小门派,也来了不少。还有许许多多江湖游侠,其中年迈者居多,还有不少隐居闭关多年的世外高人,竟然都出现在此处。

  人群中一片喧哗,将寂静的商都城吵得嘈杂起来。可见今夜,江湖中定有大事发生。

  夜色越来越深,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说话声吵得人耳朵疼,却仍没有谁站出来主持大局,九华山的长老终于有幸等不及了,抱着剑不悦地开口:“这百花谷的人还来不来了!”

  原来不止到场的四大门派,五大门派竟是要在今夜聚首。

  九华山长老此言一出,人群中就响起一阵抱怨声:“是啊,都等半个时辰了!百花谷的人要不来,我们便先行商量着吧!”

  还有人暗戳戳地呸一声,这一年来江湖大乱,百花谷位于富足的江南,远离纷争,没被这把火烧到,事不关己当然高高挂起。

  “对!说不定百花谷压根儿没有派人来!”

  喧哗中,少林的那位年轻和尚依然紧闭着眼,佛珠转动的速度都没一丝变化,显然完全没受到外界影响。

  最后武当那位少掌门岳南褚向前一步,抱拳向大家躬身作揖,起身时,浑厚内力将他的声音扩散出去:“还请诸位英雄好汉稍安勿躁,我们与百花谷约定的时间是在今日亥时,如今还差小半个时辰。若是我们提前开始商议,便是误了约定。若是亥时过后,百花谷还没赶到此处,我们再商议也不迟。”

  岳南褚声音浑厚,飘得很远,在场之人一听就察觉到,他的内力竟已突破七重!

  要知岳南褚不过二十三岁,便已突破七重大关,别说在武当中,放眼整个江湖,他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诸位远道而来,只因武当的一声号令,实在辛苦了,也让岳某感激不尽……”岳南褚说着,又一次躬身,他立马挥手吩咐下人搬来桌椅板凳,各类瓜果吃食也摆上来,人群这才安静一些。

  “看在岳少掌门的份上,我们便等上一等吧。”

  岳南褚虽然年轻,但他身后有整座武当山坐镇,生父更是当今武林盟主,他自己内力也已经突破第七重,他说的话,自然是有几分分量的。

  眼看到了亥时,百花谷的人终于赶了过来。

  说是“赶”并不确切,一名戴着浅色面纱的漂亮女子坐在十六人齐齐抬着的轿中,优哉游哉地晃过来。

  其余人看见百花谷姗姗来迟,本还想阴阳怪气地嘲讽几句,然而看清女子的眉眼后,都将声音给咽了下去。他们本以为,百花谷压根儿不会派人前来,可谁知不仅来了人,来的还是百花谷中的少谷主云月!

  江湖人都知道,云月虽是“少”谷主,可自从十五年前谷主云清渺重病开始,当时年仅十九岁的云月,便独自揽下百花谷中诸事,以极其狠厉的手段整顿百花谷上下,谷中无人敢生出二心。

  这些年,在云月的主导下,百花谷规模也越来越大,让人不敢小觑。

  方才那些阴阳怪气的江湖人士,纷纷埋头收敛表情,极不自在地拱手问好。九华山的人愤愤“哼”一声,到底没多说什么。

  既然百花谷的人到了,今天的商议便正式开始。

  这场盛大的江湖集会由武当的几名长老主持,岳南褚退至后方,安静地听着。

  络腮胡长老大声道:“这一年里,魔教妖女凭空出现,将整个江湖搅得不得安宁,不少江湖豪杰莫名其妙便命丧于妖女之手。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想必诸位今日前来此处,都是为了此事而来。”

  此话一出,人群中喧闹一阵,又很快随着络腮胡长老的手势安静下去。

  “魔教妖女首次引起我们注意,是在我武当——”

  “她先是杀我武当王烈玉长老,再闯进我武当禁地,安然无事地逃了出去,从此不断在江湖中兴风作浪!整个江湖都深受其害呐……除此,我们私下调查过,在这之前,妖女就已经杀了不少江湖豪侠,甚至隐退江湖的九华山修明长老,曾经征战南荒,为大白国打下南蛮诸国的刘将军,也惨死于她手。”

  底下人群一片愤懑,九华山的人咬牙切齿骂出了声。少林几位长老也摇头念着“阿弥陀佛”,唯有那位年轻和尚,仍然闭目转着佛珠,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潜龙山的人听见“刘将军”三字,淡淡抬了抬眼皮,亦没有出声。

  至于百花谷,少谷主云月从头到尾都看戏似的,懒懒散散坐在轿中,唇边噙着浅浅的笑。

  “那妖女武功诡谲,身法也异常鬼魅,每次下手更是狠辣无比,让人心惊!”

  “她既然是魔教余孽,修的定是那魔教邪功!那妖女不过二十出头,内力便高深莫测,若不是拥有那吸人内力的邪功,她又怎会有如此内力?此等邪功,实乃我正派之大敌!”

  络腮胡长老慷慨陈词,愤懑地摘出妖女一桩又一桩罪事,在人群情绪最激昂时,他猛地一拍手,高声道:“所以我武当邀请各位豪杰聚集于此,便是为了剿灭魔教!现如今新魔教才成立一年,还未发展壮大,我们这时同心协力将其剿灭,时机正好!若是再等些日子,等魔教的势力渗透至江湖中,可就晚了!”

  一片附和声中,百花谷谷主轻笑一声,轻声和旁边侍女道:“不就是欺软怕硬么,说得倒是正义极了。”

  络腮胡长老最后道:“所以诸位是否愿意与武当一同剿灭魔教!”

  “愿意!”人群沸腾。

  “就在三日之后!”

  “三日过后,攻上魔教!”

  “……”

  一直到五更天,人群的声音才渐渐变小。

  少林那位一直闭着眼的年轻和尚,也终于睁眼,轻轻念一声“阿弥陀佛”。他的声音很轻,柔得像水一样,却让在场所有人安静下来,齐齐向他看去。

  年轻和尚闭眼时气质凌厉肃穆,睁眼后却截然不同。他的眼眸是深棕色的,里边藏着柔和荡漾的水波,与这样一双明镜般温柔的眼睛对视时,没有人心底能生起恶念,甚至会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堪。和尚眉心那一抹红色竖痕,反而显得他比真实年纪还要年轻一些。

  年轻和尚向前迈出一步,领着少林众僧离开人群。

  他所到之处,周围人无不停下说话声,朝他躬身行礼。

  “见过佛子。”

  原来这名年轻和尚,竟是少林内门佛子。少林分为内门外门两处,内外两门各不相扰。外门住持掌管整个寺庙的大小事务。内门弟子大多隐世而居,低调内敛,内门弟子平日里极少在江湖中露面,但每次出世,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譬如多年前与五大门派齐名的明湖山庄,便是由少林内门弟子创立的。

  但少林寺中,地位最高的却不是外门住持,而是内门的佛子。

  原因只有一个,少林内门弟子本就精于武艺,尤其是每一任佛子,武功天资在同辈之中,都无人可比。这一届少林佛子虽然才三十三岁,却已经在冲击十重内力的大关,一旦突破,他甚至有突破十一重内力的可能。

  就如同别的大门派一样,数百年风雨飘摇间,始终屹立在江湖中,而不是风一吹就散了,总归是门派中有所倚仗。譬如武当的岳家传承,譬如百花谷从苗疆学来的蛊毒之术,譬如九华山凌厉的剑法……而山林,但逢乱世,佛子的武功,便是少林得以生存延续的重要支柱。

  此次剿灭魔教,少林佛子竟然都出山了,可见此事在江湖中影响有多大……

  人们目送着佛子的背影远去,一片唏嘘的声音中,聚集的人群终于散去。

  然而先前一致针对魔教的愤懑情绪散去后,每个人脸上,情绪都各不相同,各怀鬼胎。

  百花谷少谷主云月睡前,走到窗边向外环视一圈。

  这时已经快天亮了,可四周客栈中,每一间房中仍是烛火闪烁,不少人一夜未睡。

  “剿灭魔教?”云月浅浅嗤笑一声,关了窗,吹灭桌上烛火。

  今日聚集在此处的江湖豪杰,大半都不是为“魔教”而来。他们前来此处,只因一点——

  那便是,明湖山庄。

  云月粗略地扫过一眼,那些年龄超过四十的,不消说,几乎都与十八年前明湖山庄一事有牵连。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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