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消了?”谢沥走到他面前。

  松奚没说话,呆呆地盯着谢沥刚才被亲的右脸颊。

  谢沥感到莫名的心虚和尴尬,松奚在他眼里就像一个小孩子,让小孩看到这种场面有种被他带坏的感觉,于是转移注意力道:“还能找到这里,不算太傻。”

  “不傻。”松溪低喃。

  “气消了以后就别随便跑了。”谢沥看表演时回想松奚的言行举止,对于别人向他示好,产生这么大反应估计是小孩子缺乏安全感的独占欲,怕自己不要他了。

  “嗯。”松奚点头,突然抓起谢沥的手腕在脸颊边蹭了蹭,“不跑。”

  谢沥心里扬起一阵怪异感,又觉得松奚是个傻子哪里懂那些东西,这样如同小猫小狗向主人示好的动作在他看来大概也是一种示好,没再多想,顺手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脸。

  “这才乖。”

  两人再次和解。

  想到松奚还没吃东西,陪他去吃了点小吃填肚子,继续在寨子里逛,等晚上的篝火晚会。

  路过一家民俗展览馆,解说员在里面介绍苗疆风俗文化,谢沥对这方面挺感兴趣,带着松奚一块进去了。以前看一些电视剧和武侠小说,里面的苗疆人会下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蛊虫这种玄妙的东西存在。

  他正好听见女解说员的声音:“苗疆的蛊术呢在社会上是我们民俗文化的一个特色标签,其中情人蛊最为有名。传说在很久以前,我们苗族寨子里有一位姑娘,爱上了一个外来男人,展开热情的追求,但是......”

  谢沥一边听一边跟着人群走,认真看玻璃柜里象征民风民俗的展览品。

  “听得懂吗?”到了展馆中段,他才想起来松奚脑子估计接收不了这么多信息,转头去问,结果没看见人,心脏瞬间一紧。

  他试图用目光去搜寻松奚的身影,发现根本不在跟着解说员的这群人里,逆着人流艰难地从大部队里挤出来,返回来时的路寻找,直到出了展馆都没看见松奚。

  “这小傻子怎么又跑了,非得拿根绳拴着才省事。”谢沥忍不住说道。

  从展馆里出来,在街道上找着,一家门店一家门店朝里面看,始终没见到那个高挑的身影。

  他脑子里在拉扯,一面想着丢了就丢了不关他的事,本就应该是一个人的旅程。而另一面又觉得两人才互相妥协和好,小傻子除了性格倔了点多数时间都很乖,一起去滇州路上还能有个伴。

  在这样的自我纠结中他路过一家苗服店,瞟见了里面穿着苗服的松奚。

  拉扯戛然而止,替代的是心里那丝未燃的无名怒火,从星星点点瞬间燎原。

  “一声不吭跑这里来,什么意思?”谢沥问道。

  松奚见谢沥来了原本特别开心,结果瞧见他的神情,上扬的嘴角小心翼翼收了回去。

  “想要。”他轻声回答。

  一旁的老板娘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立即出声劝解:“这位小哥,你是他的朋友吧?我们这儿是租苗服的,刚才看他一直在门口盯着衣服看,就把他叫了进来。这模样长得像电视里的,想让他穿着,我女儿给拍点照片,发网上宣传宣传。衣服等会儿也可以穿去篝火晚会玩,不收钱。”

  “想要也不能直接跑过来啊!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回去我已经走了怎么办?”谢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刚才找的时候只有焦虑,现在找到了倒烦躁起来。

  “沥沥,不生气。”松奚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喜欢不打招呼就走,干脆别跟我一块去滇州了。”

  “不要!”松奚对这句话反应格外大。

  谢沥问:“那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松奚小心翼翼扯他的手指:“错了。”

  老板继续劝道:“他都知道错了,就别生气了嘛。”

  谢沥淡淡地瞥了老板娘一眼:“他脑子不好您也看出来了,容易丢。”

  老板确实看出来松奚脑子不太好,几句话就能叫进店来哄得穿上衣服给他们当模特。

  他回头继续教训松奚,试图让他学会道歉:“错了应该说什么?”

  松奚咬住嘴唇,依旧没说出那句对不起,仿佛在他过去的人生二十几年里没向人道过歉似的,即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会向别人低头。

  片刻后,谢沥放弃了,头疼地想了想,就这样算了,两人不在这里分开,也会在滇州分道扬镳,这种性格上的缺陷他不想管了。

  松奚还是穿那套苗服出了门,他默默跟在谢沥后面,低头玩弄着手腕上的铃铛。

  谢沥这次是真狠下心没理他,漫无目的在苗寨里逛,累了就在河边坐一会儿,松奚寸步不离乖乖地跟着。

  他用手机拍了几张照发给江城的朋友秦肖,秦肖开玩笑问他有没有体验苗族姑娘风味,朋友之间开黄腔他早已习惯,和通常一样回了句滚。

  苗族风味的姑娘没体会到,假苗族男人的气倒是受了不少。

  想至此,他忍不住侧头看了眼穿着苗服坐在另一个长石凳上的松奚,松奚感受到他的目光,立即起身讨好似地坐到他旁边。

  “沥沥。”

  松奚解开手腕上一直拨弄的铃铛手串放他手心里:“给。”

  谢沥看着掌心的东西,想到中午姜郁给他的那串铃铛,松奚大概是在学他。

  “给什么?这又不是你的。”他没好气说。

  松奚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像煽动的蝴蝶翅膀,“买。”

  谢沥:“你有钱?喝水都是我出钱。”

  松奚皱眉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从嘴里蹦出一句:“拍照。”

  “拍照挣钱?拍照换的是租不是给你。”谢沥清楚,就松奚的模样,抛开脸上还没好的伤不谈,这脸和身材如果当模特能挣不少钱,苗服店的老板娘欺负他是个傻子不懂才哄骗他,他刚才正在气头上忘了和老板娘理论,但现在不想顺松奚的意,故意提这件事。

  松奚坚持:“拍多。”

  “拍更多也换不了,我不要。”谢沥拒绝他。

  松奚不管不顾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上,两人的手掌贴合盖住了那串铃铛。他骤然凑近,在谢沥的脸上落下一个吻,久不离去。

  谢沥僵住,反应过来后赶紧推开他,那串铃铛猝不及防地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摇晃声。

  “你干什么?”

  “要!”松奚捡起铃铛还想塞回他手里。

  谢沥这次更加确定,这一连串熟悉的动作是在学姜郁。苗服也好,送他铃铛手链也罢,还有...亲吻,都是在模仿姜郁。傻子的智商和小孩差不多,小孩对这个世界茫然无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模仿。

  估计觉得这样做会让谢沥开心。

  他有些头疼,有些可以模仿有些不行,松奚却不懂。

  “以后不能亲了。”他说道。

  松奚不理解:“要亲。”

  “别学这种,不好。”

  松奚唱反调:“好。”

  谢沥点了点自己的脸和嘴巴:“这里只有喜欢的人能碰,懂吗?你在大街上随便碰人这里会挨打。”

  松奚的手指绕着长发,猛得上前又亲了一下谢沥的嘴唇,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喜欢。”

  谢沥毫无防备,没想到他还会亲过来,这次还是嘴唇,吓得后退好几步,“你在想什么?这是能随便亲的吗?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不是你这种喜欢。”

  松奚不懂他在说什么,喜欢的区别他现在根本弄不明白,只知道他就是很喜欢谢沥。看见那个穿紫色花衣服的男人亲他,他也想亲。嘴唇竟然比脸颊还要软,还想亲。

  松奚不太会控制自己的欲望,想做什么遍做了,继续上前准备再亲,这次谢沥有所防备拦住了他。

  “不能亲。”谢沥抓住他的手腕,环顾四周,还好附近没什么游客。

  “为什么?想亲,喜欢!”

  该说的话谢沥都说过了,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个傻子理解,无奈道:“都说了,你对我的那种喜欢不能亲,只能亲女的懂吗?”

  松奚还是不懂,明明之前亲谢沥的也不是女的,谢沥在骗他。

  “骗子!”他突然说。

  谢沥茫然,怎么又成骗子了。

  “没骗你,”他紧紧抓着松奚的手腕,生怕对方再来一下,“我有朋友,也喜欢我朋友,但是这种喜欢不能亲,我也不想亲,只想亲女孩,就是能和她结婚的,明白吗?你以后也会结婚。”

  “结婚?”松奚困惑。

  “就是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只有两个人在一起。”谢沥解释。

  “想和沥沥一辈子在一起。”松奚说,“想和沥沥结婚!”

  “两个男的不能结婚!”谢沥懒得再解释,“反正以后不能亲,再亲就打你。”

  松奚委屈瘪嘴,“不打。”

  “那就不许再亲了。”

  谢沥意识到一个问题,松奚虽然是傻子,但还是有男人的需求,会不会是最近火气太旺无处发泄才一个劲对他犯毛病,到下个城市后考虑给他找个女人帮下忙。

  黔州发展相对落后,不做全套应该会便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