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十二月底>第85章 套牢啦

  后来一段时间俞北愈发黏人,连写个论文都要搬着电脑跟时骆挤在一起,时骆还没说话,就先找借口为自己开脱“我马上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不能终日做个跟屁虫,就得抓紧一切可用的时机。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意外的,时骆的作品在比赛里获了奖,被邀请去隔壁市领奖,顺便参加什么交流会。原本俞北也想跟着,结果碰巧赶上那几天答辩,只能老实待着哪儿不能去。

  看出他不开心,时骆哄说:“我就去三天,三天一结束我立马回来行不行?”

  俞北收住表情,“不用那么赶,我还得准备答辩也挺忙的。”

  “行吧。”但时骆还是订了结束当天的机票。

  时骆走后,俞北蔫儿巴巴地去了学校住宿舍。付博延正奇怪怎么俞北还会回来住,听俞北说是因为他哥出差一个人在家没意思,立刻不想再跟他说话。

  这几个月几乎天天和时骆待一起,乍地分开,俞北就是感觉不习惯。大概之后两年也是过这样的日子吧,平时各忙各的事儿,抽空聊天说完早中晚吃了什么之后,继续没意义地聊天打屁,偶尔再腻歪打趣一下。俞北顿时觉得既索然又寡淡,所以说嘛,现在珍惜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光做得很对。

  俞北收拾资料去了图书馆的自习室,暂时把其他事情抛到脑后,以和时骆待一起换来的时间,不能浪费了。

  大概是奖励他吧,答辩被提前了一天;头一天最后一位同学有事请假,他这个第二天的第一个顺势顶上。

  高兴坏了,俞北立马火速买了张机票,一做完答辩,草草跟付博延道了声再见便冲去机场。

  时骆不知道俞北改了时间,还发消息让俞北不要紧张,好好表现,他明天就回来了。

  俞北一边乖乖答应,一边办好登机。

  不声不响靠地图找到会场,在台阶下,踱着步等里面散场。

  暮色降临,伫立在陌生的街头;顾着赶过来,今天才吃了一顿饭,可倒是有种被期待感充满肚皮一般的饱腹感。天色擦黑时,脚边的路埋灯和悬挂着的小灯泡齐齐亮起;俞北低头一瞧,被晃了眼睛,悄悄拿脚盖在上面,又慢慢一点点挪开。

  忽然,台阶上木质大门被打开,明亮刺烈的射灯光线倾泻而出,俞北视线恍惚起来,仿佛任何一个光线的折射点都能看见时骆的影子。

  很快,在一群西装笔挺中间锁定目标。时骆在人群中身量挺拔,跟人交谈时带着一股谦和的自信。俞北注视着时骆,觉得站在那儿的哥哥跟会发光似的,心里有种骄傲的满足,也想早点成长为能配得上哥哥的样子。

  此时没办法脱身的时骆心中有一点不耐。刚才看到几小时前俞北的消息,让他读到消息立刻回电;俞北很少说这一类的话,他正纳闷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刚要拨出电话的时候被人截住了。

  结果这位朋友看起来不要一点时间是不会停止话头了,时骆只能不得已打断他:“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急事,要不改天再聊。”

  好不容易打发人走,时骆赶紧打给俞北:“宝贝儿对不起啊,我这儿刚完事。”

  “哥哥,”听筒里俞北轻笑一声,“朝下看,我在这儿呢。”

  时骆猛然望向前方,本该在家里准备答辩的小崽子怎么站在面前对他挥手?

  “愣什么,”传来的声音带着笑意,时骆看着俞北收回胳膊,“快下来啊,等你等得我都要饿扁了,我们去吃饭。”

  时骆急急答应,三步跨两步地下到俞北身边,借着惯性冲过去揽他一下,惊讶道:“你怎么来了,答辩怎么办?”

  俞北眼神儿亮晶晶的,“提前一天结束,我就过来找你了。”

  时骆又凑过去搂他一把,“怎么样?”

  “凑合吧,正常发挥。”

  “那肯定稳了,”时骆退开,捏捏俞北的脸,乐道,“走吧,哥请你吃大餐。”

  “我要吃好多,”俞北说,“都给我饿瘦了。”

  “德行,晚上我检查看看瘦哪了。”

  俞北第一次来柑仔蜜,时骆也对这儿不算太熟,随便挑了家装潢不错,店面整洁的餐厅。进去才发现店里小酒馆氛围浓厚,灯光幽暗,情侣居多;他们俩的搭配引来一些侧目,虽然两人不是太在意,但还是稍微束手束脚了一阵;小酌两杯,也逐渐忽略周遭环境,专注和对方说话以及品尝食物。

  喝过酒后,时骆和俞北兴致略高涨,回酒店的路上,摸黑牵了一小会儿手。直到走进房间关上门,才终于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相视一笑无需多言,二人拥抱在一起。俞北埋在时骆颈窝,瓮声瓮气道:“我好想你。”

  时骆抚摸着俞北的后背,“我也是。”当看见风尘仆仆大老远跑来找自己的俞北,他就想这么抱住他了。

  在时骆颈侧亲一口,俞北说:“本来想半夜偷敲你房门,假装特殊服务,可惜不知道你房间号。”

  “这儿才没有特殊服务,”时骆笑说,“你敲门我一定把你赶出去。”

  “有特殊服务就不赶我了?”俞北松开时骆,走进房间,领导一般视察环境。当看见与大床相连透明的浴室玻璃时,不禁“哇”了一声,回头兴奋道:“晚上我能在床上观看吗?我可以付费。”

  “去你的,”时骆走到浴室内,按下一个开关后玻璃立刻雾化,最后只能看见彼此模糊的轮廓,“付费吗?”

  俞北假意失望叹气。

  听到他叹气,时骆觉得好笑,再按一次开关,玻璃又逐渐变得清晰。俞北和时骆隔着玻璃对立而站,彼此的模样随着雾化效果的消失,映在彼此眼前。

  俞北突然上前一步,嘴唇轻轻贴在玻璃上,“亲亲。”

  时骆刹那红了脸,嘟嘟哝哝:“什么啊,几岁的人了还搞这些。”见俞北在玻璃那边,表情煞是可爱,立刻抛开害羞,嘴巴对准俞北的贴了上去。

  翌日早晨临出门,刚摸上把手俞北便瞥见门缝卡着一张小卡片,他弯腰捡起来看清内容后,回头举着它,挑眉道:“这就是没有特殊服务?”

  “什么东西?”时骆定睛一看,表情无奈,“人家发广告也能赖着我?而且我住的两天真没这玩意儿,谁知道怎么你一来就有了。保不准是谁把人家引来的。”

  俞北煞有其事点点头,“那我今晚打下这个电话。”

  “你敢。”

  俞北一乐,把小卡片丢到桌上,凑到时骆面前轻啄一口,“走咯,该出门了。”

  头天晚上说好今天在柑仔蜜多待一天,由俞北安排一日游,时骆便甩手不管,安心跟在俞北后头走。

  俞北带时骆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全透明场馆外停下脚步。

  “这是?”

  俞北一边找出二维码扫码入场,一边说:“我知道你想看这个。”之前时骆看见这个展览的宣传广告后提了一嘴,说是感兴趣。但估计因为打算交流会一结束就回家,也忘了这回事,“我既然都来这儿了,没理由不满足一下哥哥吧。”

  “滴”一声,俞北对时骆说:“走吧。”

  时骆特惊喜,早都把这展览抛到脑后了;就算知道俞北会来,他也没想着要和俞北约这个活动。毕竟是自己的爱好,不需要消耗两个人共同的时间,但没想到俞北却替他记住了。

  逛的时候,时骆开始还有点收着,后来见俞北一直耐心地听,时不时还提个问题或给出反应,所幸敞开来,想到什么说什么。

  俞北一点也不嫌烦,反而感觉很有意思,尤其是在听到一些平时聊天根本涉及不到的和时骆内心奇思妙想有关的内容,或者是某些没听他说起过的观点;也从中领会到了些许两个人的相处之道。也许,之后远距离时,两人有机会变更亲密、更了解对方也说不定。

  从展览馆出来时还有些意犹未尽,时骆问:“接下来我们去哪?”

  大抵是过了一夜已经习惯,仗着在陌生的地方自由自在,俞北牵起时骆的手,带着点劲儿,拉他朝前走。

  驻足在街尾巷口,俞北说:“哥哥,未来两年,很大一段时间我们只能隔着屏幕相见。”

  时骆用劲握了握俞北的手,“嗯。”

  “所以我想找一个方法把你套牢,”俞北说,“不知道哥哥愿意吗?”

  “嗯!”

  日光下俞北卷在脸上的酒窝比平时更深。两个颀长的身影在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街口,彼此贴紧;影子从脚下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条距离趋近于零的直线。

  当店员问他们要量哪个手指指围的时候,两人同时开口:

  “中指。”

  “无名指。”

  店员笑笑道:“要不你们商量商量?”

  “好的。”俞北凑到时骆耳边说:“无名指要留给以后。”

  时骆耳朵痒痒的,低声答应道:“知道了。”

  切下足够长度的银条后,便开始跟着师傅的步骤学做戒指。首先用上喷火枪,煺火会使银条发白变软,方便弄成想要的形状。互相给对方量好指围,再用小锤子将银条敲平整。俞北想给时骆扭一个莫比乌斯环,时骆则想亲自给俞北手印些图案;对于要长久戴在对方手上的东西,两人都十分认真。

  专心手上作业,间或抬头偷看对方的进展或者对望一眼。时骆学着师傅多做了一个敲锤纹的步骤;他在上面刻了一条直线和“Moment”的音标,看到戒指便会回想起这个当下。

  随后利用戒指棒将戒指的圆敲得更完整些,直到小心翼翼地做完焊接,看见辛苦的成果基本成型,两人才松一口气。

  等他们进行抛光打磨的时候,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操作室了。

  俞北把莫比乌斯环举到时骆面前,得意道:“有那个意思吧?”

  “是啊是啊,做得可好了。”

  俞北撇撇嘴,继续给环内抛光,“真敷衍。”

  “你乖啊,我这儿忙着呢。”时骆目不转睛盯着在戒指上拉直线的铁线,满耳都是金属摩擦的声响。

  终于大功告成,时骆吹吹戒指上的灰,满意道:“搞定。”

  俞北拄着脑袋在旁边,“哥哥有空看我一眼了?”

  “你最听话了,”时骆笑着转过身正对俞北,“手伸出来。”

  俞北故作骄矜地伸出手,“喏。”

  时骆抓住俞北的手,认真地将新鲜打磨到锃亮的指环套上俞北的中指,一节一节推到指根,然后连忙将自己的手递到俞北面前。

  俞北轻笑,学着时骆的动作,执起时骆的手指,缓缓推动指环套在他的指根。完成一套动作,似是真如他说的那样将时骆套牢了,不觉之间,掌心竟出了汗。他抬起眼睛望向时骆,顿时撞进莹黑深透的目光中。顺应心意,俞北亲亲时骆的手指。

  “哥哥跑不掉啦。”

  时骆勾过俞北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就没想过要跑。”

  十指相扣,戒指不时碰撞在一起。迎着凉爽的夜风,俞北和时骆徐徐朝酒店走。一路上俞北都克制不住地炫耀手上的戒指,动不动甩起相牵的手,嘚瑟说:“真好看。”

  “好看。”

  “我好喜欢,哥哥喜不喜欢。”

  “特别喜欢。”

  “不过,留给无名指的会更好。”

  时骆笑说:“不会有比这个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