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那边在上演着顶楼飙车,国外这边正在上演速度与激情。

  只见降谷零脚踩油门,让车子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在马路上自由奔驰。尤其是在遇到夹缝一样路段时,降谷零竟然不减速反而继续加速。看着越来越近的车尾,诸伏景光的脑子里都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遗言写了吗?

  降谷零在看到了诸伏景光的眼神后,笑了一下,找了件圆润的东西,丢在了车下,结果整个车子倾斜了起来,硬生生地从夹缝中挤了过去。

  诸伏景光:“……”

  看着诸伏景光震惊的表情,降谷零心中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他勾起一抹明快的笑容:“放心吧,不会让你随随便便死掉的。”

  “只是有些惊讶而已。”诸伏景光松开了握着安全带的手,“我原本以为你的水平已经很高了,没想到是我少见多怪了。”

  透过后视镜,降谷零看到没有人追上来,他才减缓了车速,接着慢悠悠地回答:“你不知道的地方多了去了。”

  “确实,降谷你确实有很多秘密。”诸伏景光温和地笑了笑。

  降谷零本以为他会接着问下去,但诸伏景光却没有继续追问。反而低下头安静地给公安发报告。

  为什么不问呢?像诸伏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会发现志保的去向存疑,为什么不问呢?诸伏景光冷不丁地抬起头,降谷零的目光没来得及收回,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在四目相对时,两人愣了一下,而后诸伏景光露出一个柔软的,带有安抚意味的笑容。

  “只是在跟风见先生汇报情况。对了,明美现在很安全。过几天你可以跟她见面。”

  降谷零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快速地收回来了目光,留下一句干巴巴的哦。他不明白,明明不了解我,诸伏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么真诚呢?难道这就是公安利用人的套路?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自打认识了诸伏景光。他就感到自己对于人的认知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被对方刷新。很多卧底并不会拿组织成员当人看待,哄骗利用,最后抛弃。

  这样的事情他在组织中见得多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跟卧底们打交道,或者说对那个组织投诚。这也是自己在知道了黑麦的身份后,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忧。

  他太害怕黑麦知道一切后,会想法设法地接近宫野姐妹,利用亲情哄骗着那两个缺乏关怀的孩子。他答应过艾莲娜老师的,绝对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的。

  就在自己晃神的时候,爆胎声在耳边乍起。在车子失控的瞬间,他听到诸伏大喊道:“当心!”

  然而,车子最后还是撞开了护栏,坠入了水中。

  车子一旦进入了水中,就成了一具巨大的铁皮棺材。流水从缝隙中渗入,渐渐地没过了胸前,降谷零心里清楚,很快水就会没到头顶,如果不能及时逃脱的话自己就会死,或者被FBI抓住。

  可是,因为刚才撞到护栏的缘故,车子的变形,致使气囊卡住了他,让他一时半会儿没办法逃脱。就在他思考自己要怎么逃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帮他挣脱气囊了。

  他转过头颇为惊讶地看向诸伏,他不明白这个时候了,不应该马上离开吗?否则被FBI抓住再放出来,怎么想都是一笔不合算的买卖。

  第一,组织会怀疑逃出的人是否被策反了;第二,FBI一旦知道了诸伏的身份,肯定会加以利用,使出威胁的手段,逼迫诸伏将情报分享给FBI。在这种关键的当口,被抓绝对是下下签。

  “别管我了,你快走吧。”降谷零说话的时候,水已经摸过的下颌。言语间已经有河水呛进了嗓子,引得他咳嗽不止。这一咳,反倒有更多的水进入了口中。

  诸伏景光见状连忙用一个空瓶子罩住他的口鼻,防止了水进入口腔。这时水已经从没过了头顶,降谷零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忽然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拖住了自己的手,在自己的掌心敲出一段摩斯密码。

  【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降谷零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诸伏浮起的帽子。可是仅仅看到一节帽子,他便不由自主地安心。

  若是旁人对他说这句话,他只会觉得对方是在虚情假意。可是偏偏诸伏说的,他就相信对方一定会说到做到。

  在很早之前,诸伏知道他是组织成员,但依旧会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对待。他会关心自己的伤势,会注意自己的心情,会在自己力所不及的时候伸出援手。

  虽然他知道其中夹杂着几分目的性,但他也知道就算自己没有价值,诸伏依旧会这么做。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恪守着一个警/察应该有的原则,平等对待每一个人,无论那个人的身份有多么不堪。

  水中的世界是朦胧的,在昏暗的光线中,他只能看到诸伏露出的耳廓,白白净净的,就跟他这个人一样。脖颈修长脆弱,只要他想,他可以马上要了诸伏的命。

  你是笨蛋吗?竟然敢在磨合期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给一头深入黑夜的凶兽。

  可降谷零心里也清楚,诸伏就是这样的笨蛋。他早在对方解释自己拒绝自己的表白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甘愿冒着自己会恼羞成怒的后果,依旧决然地选择了拒绝。要是换成其他卧底,早就死死地抓住那个机会了,早就开始利用自己深挖组织的情报,然后在自己失去价值后,丢弃在一边任他自生自灭。

  在其他人的眼中,组织是罪恶的。而他们这些人同样是罪恶的,不值得同情,不值得被当做人。所以利用就利用了,死了就死了,他们是不会任何愧疚的。

  就在自己以为外界的人对他们这些人都是这样的态度的时候,诸伏的出现让他的观念有所改变。他开始相信艾莲娜老师说的,即使在幽深的黑夜中,依旧会有星星垂在空中,为迷途的人们指引方向。

  终于,诸伏景光赶在FBI到来之前暴力拆卸掉了变形的方向盘,让降谷零得以脱身。

  就在诸伏景光思考怎么离开车厢时,降谷零早就提起方向盘砸向车窗,虽然在水下破窗有些吃力,但降谷零死里逃生那么多回了,早就熟能生巧了。咣的一下,车窗碎掉了。

  他转过头挑眉,别以为就你厉害,我也不差。走了。

  诸伏景光似乎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眉眼弯弯,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降谷零被取悦了,但不表露,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诸伏赶紧走,少拍马屁。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从车子中逃出。在终于逃到FBI搜捕范围之外后,两人找了快空地休息了一会儿。

  降谷零双手撑在身后,虽然狼狈不堪,但他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好。他用余光打量同样双手撑地的诸伏景光。

  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对方健美的曲线,起伏的胸膛让人想到了延绵的小山。湿漉漉的头发被他全部拢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水滴从鼻尖滴落,让人想到了秋日里霜露从枝叶滴落的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诸伏景光转过头,宝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小动物般的懵懂:“怎么了?降谷。”

  降谷零收回视线,随口问了个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就是在想,明明知道救我是一个糟糕的选择,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我们不是同伴吗?”诸伏的回答如他所料,“既然已经是同班了,也还有时间,那我为什么要选择那么残忍的选项呢?”

  “那时间来不及了,你就会那样选了?”降谷零笑着问道。

  诸伏景光:“会的。因为胜利的果实可以救更多的人。但我会非常愧疚的,大概到死都忘不了吧。”

  “所以你已经有了愧疚的事情?”

  “是的。”诸伏景光点头,“所以我在减少这样的愧疚出现的频率。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作出违心的选择。”

  这样坦诚的诸伏反而让他更放心了。这人是有原则的,是不屑于使用那些卑鄙肮脏的手段的。

  直白地说,如果自己真的遭遇不测的话,他会选择将那两姐妹托付给诸伏。不是托付给公安,而是托付给诸伏。这是降谷零对诸伏景光的信任,只属于两个个体,无关于世间的任何事情。

  “这么坦诚,就不怕我心生怨念或者提防,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吗?”降谷零故意问道。

  诸伏景光笑了笑:“我觉得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才会让你心生提防吧。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了,我想我还是了解你的。你宁愿听残酷冰冷的真话,也不想听粉饰太平的假话。”

  “……你倒是了解我。”降谷零喃喃道。

  “我是卧底,自然要察言观色的。正如我观察到你是个好人,所以才会这么放肆。”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有些难为情道,“说实话,我现在其实犯了不少卧底的禁忌。”

  降谷零自然知道诸伏景光说的是什么意思,无论是让自己做协助人,还是展露真实的自己,这对于诸伏景光这样一个卧底实在太冒险了。万一自己反水,诸伏必死。

  “那你还这么做,疯了?”

  “但我觉得对象是你的话,倒也不会有事。”

  闻言,降谷零听到了自己如雷声般的心跳声。咚咚的,敲得他心头痒痒的。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吐槽道:“我看你跟百利甜相比,也没差到哪里。”

  骤然被降谷零放到了跟萩原研二一样的位置,让诸伏景光有些惊讶,猫猫眼也不禁睁大了几分:“为什么?”他好端端的,怎么就跟百利甜不相上下了?

  降谷零看着求知若渴的诸伏景光不禁笑了一下,心情颇好的他赏脸地解释了一下:“都会哄人开心啊。”他托着腮打量着诸伏景光,淡淡道:“我现在有些怀疑你是公安派来的蜂蜜陷阱了。”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若是蜂蜜陷阱的话,他们会派一位漂亮的女士来的。”

  “切,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漂亮的女士。”降谷零小声嘀咕,说不定我喜欢的是温柔的男士呢。

  “什么?”诸伏景光没听清降谷零的小声嘀咕。

  降谷零转过头说道:“我是说,你都常年霸榜组织的娱乐论坛榜首了,对自己有点信心。”

  诸伏景光:“……”

  见诸伏景光吃瘪,降谷零的心情更好了。他看向天空问道:“假如组织真的消失了,你想做什么?”

  诸伏景光想了一下回答:“大概还是做公安吧。毕竟从小的梦想。”

  “你还真是一个hero。”降谷零不知道是吐槽还是在感慨。

  诸伏景光轻笑一声,接着问道:“你呢?如果自由了,能做真正的自己的话,你想要做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忙的。”

  “我当然是想——”

  在撞入那片蔚蓝色的大海时,降谷零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墨蓝色的天空中繁星点点,他穿着夹克衫戴着鸭舌帽,趴在天台的围栏上,眺望着沉睡中的城市。晚风吹过,吹得他的衣摆上下翻飞。他好像刚刚结束任务,在等着谁。

  鸭舌帽在被吹落的瞬间,一只大手快他一步地压住了帽子,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弥散在鼻尖。

  他似乎并不建议那个人触碰自己的头,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你又来晚了。

  对方闻言发出一声悦耳的笑声,接着附和着自己的话:“是是是,我来晚了。还请波本大人见谅。”

  他拍掉了对方的手,咋舌:“你又像哄小孩一样哄我。”

  他抬头看去,却看不到那人的表情,但是直觉告诉他对方的表情一定是宠溺的。这是一种近乎天然的直觉,不需要任何证据证明。

  那人点燃了一支烟,烟草的味道顺着风吹到自己这里。他眉头微蹙,扇走了萦绕在鼻尖的烟味。

  “你抽烟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

  对方嗯了一声:“最近压力有些大,所以提提神。”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少抽点,当心伤身体。”

  “嗯,我知道了。”对方顺从道。

  晚风再次拂过,降谷零听到自己问身边的人:“hiro,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能够完成任务离开组织的话,你想要做什么?”

  对面的人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思考。

  “zero呢?你要做什么?”

  他被气笑了:“真是的,明明是我先问的你,为什么变成你问我了?”

  “因为没有想好,但我又突然好奇zero你要做什么,所以就先问问你了。”对面的人是这样解释的。

  “好狡猾啊。”他听到自己小声嘀咕着。

  对方只是笑而不语。

  “不过——如果能够离开组织的话,我想我大概会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降谷零看到记忆中的自己露出一抹绝不属于自己的笑容,那是像那骄阳下的向日葵一样的笑容,灿烂而又明媚。

  这不属于组织中的波本,但他属于没有加入组织的降谷零。他看着记忆中的自己发愣,已经好久没有在自己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了。

  “你呢?我已经说了,hiro你不许耍赖。”

  对面的那个人笑道:“是是是,不耍赖。”

  他能感觉到道对面的那个人露出温柔地目光,就这样安静地凝望着自己,就好像他满眼都是自己一样。

  “大概是想向喜欢的人表白吧。”他听到那个人用着温沉的嗓音满怀期待地诉说着自己的感情,“我啊,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我想在任务结束后,对那个人表白。”

  记忆中的自己愣了一下,心中泛起了不自在,但马上又被他强压了下去。随即摆出一副八卦的面孔,追问着对面的人喜欢的人是谁。

  可是,他却感受到心头被一层苦涩的潮水包裹。每流淌一下,心就像被针扎的一样疼痛,懊悔的情绪在潮水中翻涌,让痛苦包裹着躯体。让他痛不欲生,让他悔不当初,让他悲痛欲绝。

  如果,如果早一点点就好了。为什么我总是差一步,我总是差一点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的心中盘旋着这样的话语,让他无暇顾及天台中的两个人又说了什么。

  只是伴随着槍声响起,他听到了自己的内心发出崩溃的叫喊,眼泪也从眼眶中流出。

  “降谷?降谷零!”

  他实在诸伏景光的一遍遍的呼喊中回过神,他看向诸伏,却发现自己已经泪眼朦胧。

  见自己恢复了神志,诸伏景光才松了一口气,他一边温柔地替自己擦拭眼泪,一边不安地询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降谷零却在看清诸伏景光的脸庞的瞬间,眼泪更加止不住地涌出。他抓着诸伏景光的手,死死地抓着,就好像自己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如同童话故事的人鱼一样,化作泡沫消失在清晨的潮水中。

  我要怎么办呢?我要怎么样才能留下你呢?降谷零的心中有一个小人,他在放声大哭,嘴里不停地喊着我该怎么办?

  温热的泪水滴在了手背上,诸伏景光竟然觉得有些灼人,心也不自觉地跟着痛起来。

  在他破碎的,不完整的记忆中,有过这样的一幅画面。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插了很多管子,连接着好多设备。他虽然不懂,但知道自己陷入了性命垂危的险境。

  可这些都并不能让他着急,最让他着急的地是抓着他的手不停掉眼泪的降谷零。他总是笑着,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向来清明的眸子,被泪水搅成了令人心碎的颜色。

  睫毛是湿漉漉的,眼圈是红红的,落了线的珍珠总是在啪嗒啪嗒地掉落,温热的水珠在手背上渐渐变亮,却让他感到痛苦。

  他想要伸出手拂去那苦涩的泪,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让他更着急了。

  终于,在他的坚持下,干涩的喉咙终于吐出了一句:“zero。”

  这是这句话没能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让降谷零哭得更伤心了。他握着自己的手,那力道就像是溺水的人握住了一根浮木一样,生怕丢了自己一样。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抓住你了。Hiro。”降谷零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恢复点力气,试图回握住对方的手,给予对方一些安慰。

  “别哭,你抓住了。”

  直到这时,诸伏景光才从这个时候品味出自己对于降谷零的重要,而他也欣喜于在对方心中自己如此重要。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因此开心呢?诸伏景光抚摸着自己跳动的胸膛,他感受着记忆中的自己跟自己留下的感受。难过,心疼,欣喜,种种复杂的感情在心中一一上演。

  记忆可以被抹去,但是残留在其中的情感是作不了假的。在很早以前,他就猜测记忆也许被人动了手脚。这几天的记忆的出现,又告诉他,他和波本有可能在幼年认识,并且经历了非常多的事情。

  可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诸伏景光看着已经休息下来的降谷零,眼圈红红的,整个人像动物一样蜷缩在被子里。嘴里发出不明的呜咽声,想必是做了噩梦。但是却依旧死死地拉着自己的手,不肯松开。

  他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发,安抚着对方的情绪。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有一种直觉,降谷零的情绪失控也许也跟记忆有关,而且这段记忆对降谷零的冲击一定很大。

  他不免有些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记忆,会让一向冷静的降谷零那么失态,那么难过。总不能是自己在医院的那段吧,他觉得凭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就算降谷零看到那段记忆也不至于跟记忆中的降谷零一样哭成那个样子。

  不过,他也不会主动过问就是了。能让降谷那么伤心,想必是很痛苦的回忆吧。他还是不要戳人家的伤疤了,等降谷愿意说再说吧。真相虽然重要,但也要顾及别人的心情啊。

  降谷:我有一种痛失所爱的感觉

  萩原:跟我一样知冷知热不好嘛!为什么这么嫌弃!

  松田:……我怎么有一种五个人中有个是叛徒的感觉

  伊达&诸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