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桀掺着陈千歌的左肩往营地走,岩坎他俩往上爬那肯定是不现实的,这个岩坎靳子桀有点印象,相当于被风雨退化成的望远山山顶的第二条路,越往前岩坎离山顶的距离就越深,越往后岩坎的高度就越低,跟一个小坡差不多。
“这电筒咋这亮?”陈千歌看着前方一片通明的路,毫无保留,一览无遗。
“为你量身定制的,”靳子桀嗤了声,“以后夜晚出门你就带这个电筒,保证你不再掉落在岩坎底下。”
“傻逼,”陈千歌骂了他一句,“刚你找我的时候,你叫我什么?”
“陈千歌啊。”靳子桀回答的很快。
“是么?”陈千歌眯眼,“陈学神我能理解,陈漂亮你是怎么喊出来的?”
“我操?这你都听到了?”靳子桀十分讶异,侧头看着他。
“嗯啊。”陈千歌说。
“你听到你不答应我?”靳子桀说,“我他妈喊你你没回应你知道我多急吗?”
“我怎么答应?”陈千歌说,“我要是没受伤,你敢在我面前喊出这三个字我直接给你来个旋风三连踢你信不信?”
“我不信。”靳子桀笑着摇头。
“靳子桀,没看出来啊,你这人怎么贱嗖嗖的?”陈千歌纳闷地问。
“你才认识我多久?”靳子桀反问,“你没看出来的很多。”
“操。”陈千歌突然觉得靳子桀的嘴皮变利索了,酷哥人设逐渐在崩塌。
他俩回到营地时其他人还没休息,围坐在炉石前聊天,看见靳子桀掺着一身灰头土脸的陈千歌焦急地问:“咋了这是?”
“甭提了,”陈千歌摆手,“妈的看个萤火虫滚岩坎底下去了。”
“歌仔,那你伤到哪儿了?”余滇蓝上前把陈千歌左看右看,急得不行。
“没大事,就背上伤了一点儿。”陈千歌朝他挤出安抚地笑,不过笑容并没有维持几秒,背上的疼痛牵扯着神经生疼。
“时间不早了,”靳子桀对他们说,“快去休息,别忘了订好闹钟,我带他去上药。”
说完,靳子桀不给众人还嘴的机会扶着陈千歌进了帐篷。
“我操,靳子桀把我和歌仔的帐篷占了我去哪?”余滇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满脸迷茫。
“滇蓝哥,我们这些帐篷不是帐篷吗?”任驰问,“你随便选一顶都可以啊。”
“就是嘛,都是爷们儿怕什么。”王连旭说。
“唉,好吧,”余滇蓝妥协地叹了口气,“那你们.....谁欢迎我?”
“都可以。”任驰说,“看你。”
“那就和你吧。”余滇蓝说。
他钻进本该是任驰和靳子桀的帐篷,回头望了一眼陈千歌的帐篷,咬牙嘁了声。
“看我干什么?”靳子桀莫名地看坐在地垫上半天不动的陈千歌,手里拿着药,“衣服脱了。”
“啧。”陈千歌听着这四个字感觉有点别扭,慢吞吞地拉开冲锋衣的拉链,里面还有一件卫衣,“我这怎么脱啊,好疼哦。”
靳子桀叹了口气,把药放下,扯住陈千歌的卫衣袖子,手指伸进去时触摸到陈千歌手腕的皮肤,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达到他整条胳膊上。
“你手好凉啊。”陈千歌嘶了声。
靳子桀握了握自己的手,又张开,“是么?”
两个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卫衣给脱下来,在帐篷灯的照耀下,陈千歌脊背上的肌肤很白,显得右肩上那一块紫红色的淤青特别明显,而且面积也挺大的,都快绵延到左肩上了。
“你这撞得好严重。”靳子桀盯着淤青说。
“有多重?”陈千歌稍微侧了侧头,他从背包里面翻出手机递给身后的靳子桀,“给我拍一张照看看。”
靳子桀对着伤口拍了张照,“你看。”
陈千歌看见照片倏地瞪大眼:“我的妈呀,好吓人。”
“回去还是要到医院检查看看。”靳子桀把云南白药喷在手心里,随后轻缓地抚在陈千歌受伤的右肩上。
“操!”要不是靳子桀早有预料地把陈千歌的肩膀压住,估计他马上就要跳起来了,“怎么这么凉?比你的手还凉?!”
“这是药啊,当然凉了,”靳子桀说,“别乱动,待会儿牵扯到伤口你更疼。”
陈千歌的肌肉很漂亮,背脊上薄薄的一层,涂药时蝴蝶骨轻轻颤抖,在左肩胛骨的下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靳子桀眼睫下垂,一抹药陈千歌的腰就止不住地往下坍塌,露出两个腰窝,再往下就是工装裤的松紧腰带,紧紧地勒住陈千歌的腰。
他立即移开视线,不小心手上的力度重了一点。
“我服了,你就不能轻点吗?”陈千歌扭头看他。
“啊,”靳子桀嗓音低哑,“抱歉。”
“不会抹就别抹,”陈千歌把头埋进自己的衣服里,闷闷地说,“我怕我忍不住想抽你。”
靳子桀望着陈千歌后颈凸起的颈椎骨,笑了笑,“这个时候别说大话了昂,你看你这伤,你蹦的起来算我输。”
“傻逼。”陈千歌骂。
“反弹。”靳子桀说。
“你他妈是小学生吗?”陈千歌问。
“跟你学的。”靳子桀说。
等了一会儿,陈千歌没说话了。
靳子桀停止抹药的手,凑着往前看了眼,陈千歌闭着双眼,长睫覆盖下眼睑,呼吸那是相当的匀称。
得,给人抹药抹睡着了,看样子不疼了,还挺享受。
靳子桀啧了声,抽了张湿巾纸擦手,心里的忐忑余悸在这儿才慢慢地散去。当看到陈千歌无力地靠坐在岩石上时,靳子桀是有点怕的,怕这小少爷出什么好歹,又怕自己如果来晚一步陈千歌被毒蛇咬,望远山猛兽是没有的,但不代表没有什么毒性生物,例如陈千歌害怕的虫,山上潮湿,什么种类的毒虫都有,还有随时出没的毒蛇。
他不敢想,现在陈千歌安然无恙地躺在这儿他才踏实那么一点儿。
帐篷外有脚步声,靳子桀擦手的动作蓦地一顿,靠在陈千歌的旁边儿倒下去装睡。
余滇蓝拉开帐篷的拉链,发现两个人都已经睡着了,灯都没关。
他捏紧拳头,无能狂怒,很想把靳子桀轰出去,这是他的帐篷!凭什么擦药擦着你就睡着了!
余滇蓝咬牙切齿,对着空气啪啪朝靳子桀的脸佯装扇了扇耳光,替他们把灯关了然后拉链拉上回到任驰的帐篷里去。
彻底没声后,靳子桀才缓缓地起身,把自己的冲锋衣搭在陈千歌的身上,呆愣地看了会儿陈千歌的睡颜,才又躺下睡去。
离得太近,陈千歌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一股一股地浸入他的鼻,靳子桀迷迷糊糊地想,怎么跟个女孩子一样,身上还自带香味儿呢,是香妃吗?
夜有所梦,靳子桀还真梦见陈千歌摇身一变,变成了小时候看电视剧里面的那位能招来蝴蝶的香妃,他就是那个强取豪夺的皇帝。
在梦中,他马上就要强制爱成功时,闹钟响了。
“靠...”陈千歌的声音唤醒靳子桀,他唰地睁开眼,看到陈千歌半裸着背坐起来,一头黑发乱着,背上的伤已经完全变紫了,看起来怪吓人的。
“你怎么睡到我这里来了?”陈千歌还没睡醒的脸有些迷茫地看着靳子桀。
“昨晚给你擦完药很困,”靳子桀撑了个懒腰起身,“顺便就在这儿睡了。”
“哦。”陈千歌点了点头,拿着卫衣缓慢地穿,“几点了?”
“五点的闹钟。”靳子桀看了手机一眼。
“帮我一下。”陈千歌的右肩还是很疼,疼的他都有点举不起来手。
靳子桀像给小孩儿穿衣一样捋开卫衣衣领套在陈千歌的头上,“右手抬一下可能会很疼,你忍忍。”
“嗯。”陈千歌被疼的睡意全无,垂着眼睫任由靳子桀抓着他的胳膊摆弄,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闯入靳子桀沉敛的眉眼,问:“唉靳少,你是不是第一次伺候人穿衣啊?”
靳子桀给他套卫衣袖子的手顿了顿,额角一抽:“什么叫伺候?我这叫帮你,会不会用词儿?”
“好嘛,”陈千歌撇嘴,“都说了不要吼我,再吼我跟你急。”
“对不起。”靳子桀道歉道的挺快,颇像那种惯犯了。
两人穿好衣后出了帐篷,其余两顶毫无动静。靳子桀用手机放音乐放到最大去喊他们,陈千歌用湿巾纸边擦脸边看山那边雾蒙蒙的风景。
现在天还没完全亮,只能看到太阳即将升起时一条平行线,模糊且不真实。
靳子桀放的歌吵得他耳朵疼,不知道这个鬼才怎么能想到这个方法的。
“歌仔,你背上的伤还疼吗?”余滇蓝揉着睡眼惺忪的眼,满脸都是被靳子桀吵醒的不耐烦。
“疼啊,怎么不疼,”陈千歌揉着右肩说,“估计得好一阵子才能完全好,唉。”
“我来帮你吹吹就不疼了。”余滇蓝隔着陈千歌的衣服布料吹了吹。
陈千歌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你这哪有效果啊?”
“那你把衣服脱了。”余滇蓝指着他。
陈千歌一脸惊恐:“你好吓人呐,跟耍流氓似的。”
“昨晚靳子桀给你上药那就不是耍流氓了?”余滇蓝挑眉问。
“也是,”陈千歌点点头,紧紧扯住自己的衣领,“你俩叫我脱衣服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歌仔,你好可爱。”余滇蓝伸手挠了挠陈千歌的下巴。
“别可爱了,”陈千歌笑着说,“去擦个脸吧,你眼睛上有眼垢。”
“操!”余滇蓝顿时脸红,尴尬得不行,“你....我,算了,妈的,你太直白了。”
陈千歌忍着笑看余滇蓝决绝离去的背影。
其他三个也都上前问了问他的伤,池野还对他说:“待会儿把你背包给我吧,我帮你背。”
“不用了,”陈千歌很意外,“这包很重,你可能背不起。”
“我背得起,”池野满脸自信,“相信我。”
陈千歌看他这么热切,笑了笑:“那谢谢你了,要不这样吧,你帮我背一半,分担一点儿就行啦。”
“你好客气啊学长。”池野有些无奈。
“不是客气,”陈千歌说,“而是那个包真的很重。”
“行。”池野点点头。
早上他们没有做东西吃,各自啃带的能量棒或者压缩饼干垫了垫肚子,坐在草坪上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太阳才渐渐升起来。
远处山顶云雾被升起的朝阳晕染开,泛着橙色的光。
形容不出来那一刻有多么的漂亮。
那种感受就像是过去的日子无论多么沮丧,你看着即将而出的光芒给予你新的希望与理想。
陈千歌眯眼看着晨光,右肩上的疼痛都被他忘却了。
靳子桀举起相机记录日出的这一刻,录着录着镜头就转向了陈千歌。
“嘿boy,看镜头。”靳子桀对他说。
陈千歌微微侧头到完全正脸对着相机,靳子桀咔嚓咔嚓一连串抓拍。
照完后,靳子桀低头看照片,其中一张他看愣了神。
那是一张陈千歌的侧脸,晨阳的光刚好打在脸上,不知道是他手抖还是相机的滤镜没调好,少年嘴角扬起的弧度刚好,画面模糊的看不清楚,很有意境感。
好似在梦中出现的画面。
“我看看。”陈千歌凑了过来,他随时不怎么关注自己的样貌,只是从小在众人的夸奖中听到这孩子长得有多么多么的漂亮,他想有那么好看吗,要他自定义他还真定义不出来,只觉得自己长得有鼻子有眼的。
但在靳子桀镜头下看到自己的照片,他还是有那么一刻的自恋。
“我这么帅。”陈千歌摩挲着下颌,笑着说。
“嗯,帅。”靳子桀应和他说。
“日出这个东西啊,应该跟自己爱的人看才有意义。”任驰在旁边感叹了一句。
“跟我们看还委屈上你了是吧?”王连旭说。
“你等我把话说完嘛。”任驰说,“当然跟兄弟看也不错。”
他们听到笑了笑。
靳子桀眯眼看陈千歌,少年背处光,整个人都被日光包裹住,置身在明亮的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