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绣回家,进门就吓了一跳,客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玩具,程锦挽着袖子像个勤勤恳恳的长工,正把玩具盒都码到电视机旁边的空地上,康康则像是围在金元宝中间的土财主,笑得见牙不见眼。

  “程锦!”程绣崩溃的大喊一声,冲过去就拿起盒子检查价签,“你疯了!给他买这么多玩具?!”

  程锦无奈的叹口气,“不是我买的。”

  “是一个戴口罩叔叔送给我的。”康康乖巧的说。

  “谁啊?”程绣有点懵,他们家连个走动的亲戚都没有,谁会这么大方,这些玩具还都是大品牌,她平时都舍不得买,加起来得好几个w。

  程锦难得出现了心虚的心情,“杨又明。”

  “他……”程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又释然道,“是啊,也就只有他了,这个大少爷还是跟以前一样,花钱大手大脚的。”

  想到什么,程绣又数落起程锦,“还有,他送你就收啊?这太贵重了,还回去吧。”

  程锦看着眼前的玩具堆,无可奈何的说:“我找过他了,他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让我不要就丢垃圾桶去。”

  “这个败家少爷!”程绣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凝眉沉默了一会儿,絮絮叨叨的说,“我看看还点啥礼合适……算了,他把你当朋友才会对康康好,直接还礼显得咱们要跟他两清似的,以后你们来往的时候多买几次单,别总让他出钱,我想想,下周让他来家里吃顿饭吧。”

  程锦:“……”

  程锦垂着眸没说话,程绣推了推他,“跟你说话呢,你现在就去问问他喜欢吃什么,我提前列好菜单,好买菜。”

  程锦“嗯”了一声,转身回房间,他握着手机找到杨又明的聊天框,敲了几个字:你感冒好点了吗?

  想了想又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不合适,纠结半天最终删掉了,临睡前才快速敲出那几个字,点了发送。

  【程锦:下周有空吗,我姐想请你来家里吃饭。】

  翌日清晨,程锦醒来看手机,7点30分,没有收到回复。

  到店里给员工们开完早会,忙完上午的工作,他拿出手机,11点48分,没有收到回复。

  下午参加总公司的视频会议,结束的时候15点54分,仍然没有收到回复。

  程锦不知道杨又明到底是真的没有看见,还是故意不回他消息。

  气他犹豫不决,故意晾着他,或者又突然觉得不喜欢了?

  程锦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捏着手机叹了口气。

  “程总,怎么了,刚刚开视频会议领导批评我们店了?”小韩看到他苦大仇深的表情猜测道。

  “没有。”程锦快速收敛起情绪,看着小韩手里的清单岔开话题,“要签字吗?”

  “噢,不是。我是进来跟你说安装广告物料的事,我们定好后天晚上10点半进场。”小韩把清单递给程锦,“这是进场的协调报备单,启悦那边流程已经走完了。”

  程锦扯了扯嘴角,“辛苦你了。”

  小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先出去了。”

  “嗯。”程锦垂眸看着清单上的签名顿了顿,叫住小韩,“等等,总经理这里怎么是郝副总代签的?”

  “听说杨总生病了,在医院打吊针,所以都是郝副总代签的。”小韩说。

  程锦没想到他竟然病得这么严重,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发现,他艰涩的张了张嘴,“知道在哪个医院吗?”

  “这个……我没问,我去问问安助理。”

  “好,问到了发给我。”

  小韩原本是准备出去再问的,可看见程锦一脸着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他咽了咽口水,当即就拿出手机给安助理打电话过去。

  安助理听见是程锦问的,没有犹豫,立刻就把地址发了过来。

  程锦穿上外套就往外走,边走边吩咐小韩,“我有事情,今天早点走,如果有要事就给我打电话。”

  “噢……”小韩怔怔的点点头,他还从没见过他们程总脸上有这么多表情和情绪,只是没想到,他和启悦的总经理关系竟然这么好。×?

  程锦开车来到医院,看着熟悉的建筑物,不免想起他因为脾破裂在这里住院的那段时间。那时杨又明每天晚自习下课都会绕路过来看他,明明不喜欢写笔记,却为他整理了所有科目的笔记和重点,整整一个本子。

  程锦吸了口气,往病房走,只是当他将手机里的房间号和眼前的病房对比时,心脏却遏制不住的跳动,仿佛要溢出胸腔。

  这是他七年前曾住过的那间病房。

  巧合吗?

  他不愿意面对的感情,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到他的面前,逼着他不得不正视。

  门上的小窗口,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杨又明闭着眼睛斜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身上盖着薄被,手上打了吊针,只是眉间微微拧着,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疼。

  程锦轻轻的旋开门把手,时隔七年,再次踏进这间病房。时间像是一个轮回,将他从病患变成了探病的人,他和杨又明颠倒了位置,但不变的是,仍然只有程锦和杨又明。??l

  程锦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虽然他放轻了动作,仍然把杨又明吵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程锦时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杨又明一开口就成了破锣嗓子,哑得特别厉害。

  程锦听着心里特别不舒服,拿起柜子上的水壶给他倒水,板着脸反问道:“这是小感冒?”

  杨又明清了清喉咙,艰难的说:“别生气,我嗓子疼,现在哄不了你。”

  程锦手上动作微滞,轻飘飘的看了杨又明一眼,没有计较,病成这个样子还有心情调戏人。

  他摸了摸杯身,才将水杯端给杨又明,淡声道:“嗓子不舒服,就别说话。”

  嘴硬心软。

  杨又明眼珠转了转,轻轻抬起打吊针的那只手,“手疼,你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