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遥控器一看，没坏，还在正常运行，只是叶封华温度太低，暖气打不过他。
张寒策这才明白，叶封华是喊他回来暖床的。
说来是奇怪，张寒策来了之后，房间的温度，真就缓慢升高，叶封华身上也疼得好些了。
张寒策坐在床边，见叶封华面色不虞，他没有开口招人嫌。
张寒策就跟一个高功能暖气片一样，杵在叶封华床边，很快就让叶封华身上的温度上来了。
让叶封华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于是他在心底问无渊：为什么他在的时候，我就是暖和的？
无渊本来睡得正香，突然被叶封华叫醒，烦得要死，不耐烦地说道：因为你破了身子给他啊！
叶封华没有想到是因为这样.......这样令人尴尬的问题，顿时哽住了。
居然真的是因为破身的原因。
难怪他看了那么多书，都是强调，没有确定一个合修的人时，不要轻易破身。
合修一旦开启，就不要轻易停下。
叶封华感到身子逐渐回暖，困倦的感觉也重新袭来，多年失眠，他总算有点困意。
他终究还是没有一直让张寒策杵在床头，枯坐一夜，他裹着被子，说道：“另一边还有个小床。”
张寒策看着床上那个蒙成一团的人，觉得很庆幸。
也许是叶封华始终很好心……
也许叶封华......没有那么讨厌他。
张寒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睡在那张小床上，他在哪里都能睡着，还能在叶封华身边，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惜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张寒策就被床上的动静吵醒了。
叶封华缩在床头，小腿抽筋了，他正在费劲地用法力去揉腿，可怎么都缓解不了，烦得叶封华克制不住力量，一击砸下去，弄伤了左腿。
张寒策被法力波动给震醒的，连忙坐在床头，习惯性将叶封华抱住了，“冷静点！别急。”
叶封华完全失去理智，连被张寒策抱住都没有反抗，剧烈喘息着，接触到张寒策的气味之后，他的焦躁稍缓，恢复理智。
再低头，小腿流淌着鲜血，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被法术攻击的蓝色纹路。
张寒策见他缓过来了，拿出医药箱，给他处理了腿上的伤势，又给他揉搓小腿，缓解了抽筋的疼痛。
叶封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熟练的手法。
这些年过去，叶封华和无渊的融合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无渊以负面情绪为营养，想要融合，就只能接受无渊吞下的那些苦痛。
可叶封华一步一步被那些情绪带得痛不欲生。
他以为走出来了，被带回去才明白自己是半点长进也没有。
导致他们的修炼，卡在一个艰难的境地。
真是让人灰败的事实。
张寒策处理完一切，转过头，就看到了叶封华肃穆的眼神。
眼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情感。
引得张寒策一阵心疼，想要去碰一碰叶封华的手，却没有那个勇气，犹豫再三，只是给他拉了拉被子，盖住腿。
叶封华看着张寒策，只是想起了命盘的推演，推演了那么多次，却次次指向一个结果：纠缠一辈子。
于是乎，叶封华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张寒策。”
“嗯？”
张寒策抬起头，耐心地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对待叶封华的每一句话。
叶封华看着他和曾经一样虔诚的眼睛，也察觉到了他眼底的那一抹小心翼翼。
“为什么不彻底离开，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
叶封华难得跟他心平气和的讲话，张寒策觉得很高兴，但表面依旧没有什么大表情，冷静地说道：“也许没有意义，但能看到你，就是最大的值得。”
“你可真腻歪。”
叶封华发自内心地说了这样一句，补充道：“睡吧。”
他自暴自弃地撇过头，张寒策看入了迷，顺势揽住了他的肩，克制地蹭蹭他的脖子。
他的发质很好，蹭得叶封华很痒，想推开他，却被对方捏住了手心。
他一时松懈，竟被张寒策压在了枕头上。
他的动作很轻，干燥温热的手指抚摸他的手心，像是在讨好。
对方缓慢地吻住他不冷的唇。
叶封华浑身疼，实在没有力气抵抗，只是抿着唇，抵抗他的入侵。
张寒策钻进他的被窝，温暖的身体贴上来，暖暖的，驱散了被子里的寒冷。
“封华？”
在黑暗里，他试探对方的心意。
叶封华没有回应，只是闭上了眼睛，他太累了，提不起一丁点力气反抗。
温热的手钻进他的睡衣，揉搓他的小腹，游弋到他的胸口，只是重逢一样地触碰，没有任何调情的意味。
只是一种确认。
“别摸我，想吐。”
不是说张寒策恶心，他是真的头晕想吐。
张寒策明白他的意思，收了手，只是抱着他，缓慢地抚摸他的脊背，一遍遍确认他是真的在自己怀里。
叶封华身上散发着清新的木香，闻着便很好入眠，张寒策一点也舍不得睡，看着他紧闭的双眼。
在月光下，恬静、美好、动人。
看着，他身上越来越热，烘得叶封华脸颊浮红，热得将手拿出了被子。
灼热贴在他的大腿上，叶封华已经睡熟了，没有察觉到张寒策的反应。
“封华？”
对方没有反应，呼吸平稳。
每次他在叶封华身边，对方都会睡得很死。
张寒策靠近了他，将他揽进怀里，挤进他白皙柔嫩的腿。
“唔，别闹我……”
叶封华说梦话似的嘟囔了一声，蜷了蜷小腿，反倒夹得更紧。
……
……
……
张寒策可不敢弄他腿上，妥善处理干净，庆幸没有把他吵醒。
他又看了叶封华很久，亲亲他的脸，回到了他的小床，叶封华安安静静地窝在被子里，后半夜再也没有声音。
后来的一段时间，叶封华又处于闭关的状态了，张寒策找不到人，只得发挥工作狂的属性，一直忙碌。
叶封华闭关时，再次推演命盘，发现除了单重华，他还有另一个亲缘存在。
可惜命盘的推算并不能精确到个人，叶封华留了个心眼。
张伯看着叶封华从楼上下来，打趣道：“有没有精进很多啊？”
叶封华无奈一笑，“没有什么作用，还是老样子，身体像一个漏水的罐子，不管往里面装多少，都会漏出来。”
张伯摸了摸他的背，安抚了他几句，让他不要心急。
“你身体没有完全稳定，加上在神铬诞生之前就破身了，对身体的恢复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无渊几乎把叶封华的底裤都透露给张伯了，平白惹得叶封华又脸红了一回。
张伯是故意逗他，见他脸色好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
“你是有事要出去吗？”
“嗯，我用那个完全能把脸遮住的面具。”
叶封华拿了面具，才去见了余臣琰，发现对方其实是个爽快人，很快敲定了合作。
思来想去，叶封华还是决定将还阳阵交给余臣琰。
解决完了这一切，叶封华站在街头，又陷入了茫然和发呆的状态，他恍惚地走在大街上，在走入人群之前，他换上了只遮住下半张脸的面具。
他一路慢慢地散步，嗅着周围的烟火气。
他突然很想叶双。
曾经他也会在晚上吃完饭之后，拉着叶双出去散步，每次也都是这个时间，甚至还会让叶双去买一些水果，然后一起回家。
叶封华靠在路灯旁，口袋里有别人塞给他的烟，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第一口就被呛到了。
呛得他喉咙生疼，蹲在路边咳嗽了很久。
顿时觉得自己是个蠢货，将烟灭了，丢进垃圾桶。
站起身的时候，迎面飘来了烧烤的味道。
恍如隔世。
他有多久没有吃过烧烤了？
从叶双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
叶封华茫然地跟着香味走，一步一步从市区走到了老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裴哥！这一家好辣啊，我想要喝可乐。”
叶封华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下就看见单重华扒在冰柜旁边，在里面掏可乐，裴醉玉好笑地看着他，说道：“哪里辣了啊？你就是想喝可乐。”
单重华抱着可乐，坐在裴醉玉对面，递给了裴醉玉一罐。
叶封华站在街道对面，看着那烟火气十足的烧烤店，静静地站在原地。
这一家店，和之前，他和叶双一起去过的很像。
就连老板都和那一家的老板长得很像。
叶封华却不敢回想到底是不是同一家，他的身体很疲惫，赶紧转身离开，扶着墙壁，慢慢从街头，走到了街尾。
街尾一片安宁，叶封华坐在长椅上，看着路灯投在地上的昏黄。
张寒策得知叶封华到外面来了，就一直跟着他。
他知道叶封华见了余臣琰，又跟着他来到了老街。
他也看到了单重华和裴醉玉。
明白叶封华肯定被勾起了往事，才会如此落寞地坐在这里。
那两人，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他们的另一种可能。
他自责，是他没有照顾好叶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