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活祭>第29章 第 29 章

  谁也不想把神家的□□搞成这样,而且我们没有一个人完全弄明白这件事的起因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教会的气氛也变得很诡异。

  我觉得游雁在这件事上是有错的,她基督徒,照理说应当她主动忍让,既然别人已经道歉了,她就不应该再不肯妥协。主不是说“有人打你左脸,你把右脸伸过去给他打”吗?当然不是说让姊妹在这样的情况下任凭欺辱,但至少应该接受别人道歉吧。

  那个新来的弟兄我也不晓得怎么一回事情,我感觉他的见证应该是真的,我也确实没有听明白他究竟从哪一点开始感受到主的爱了,我所不懂的是他身上真的没有太多基督的成分,我猜难道是因为他刚得救不久的缘故?

  但我不想计较这些,我认为这就是一个突发的事故,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吧。

  我都没拿这个事情当回事,回去以后照样读经、祷告,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没有想到,醉酒这件事后来竟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那天晚上,我还在家里读经,突然赵姐打电话给我。

  她在电话里问我:“林逍,我想你是新来的,你的判断对我们来说会比较客观。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如实回答我。”

  “好的。”

  “你觉得钱君如讲道怎么样?”

  我不晓得赵姐干嘛突然打电话问我这个问题,而且她的语气很严肃。我猜大概是谁和谁又闹矛盾了,因为我们这里几乎都是姊妹,容易产生各种摩擦。

  我很诚实地说:“我是因为听她讲道而得救的。我觉得还行。”

  赵姐反问:“你真这样想吗?不是给我面子?”

  “不是,我真这样想。怎么了?”

  “教会里有一些同工认为她讲道不行,这两天大家有了矛盾。”

  “啊?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其实事情是因为上次孙大哥带来的那个弟兄而引起的。”

  我越听越糊涂了,那个弟兄和钱君如讲道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赵姐和我解释:“上星期大家不是喝醉酒吵架了吗?后来钱君如的老公回家就给钱君如提出要她不要留在这个教会里了,叫她去别的地方。我觉得钱君如的老公是她身边人,他是不怎么关注教会的,可是为什么教会一出事情他就叫钱君如离开?说明他们平时没少谈这些事。这才是叫我最担心的问题。”

  “这么复杂……钱君如她自己有说什么吗?”

  “哎,之前就有几个弟兄姊妹跟她不和睦,他们反对她上台讲道,是我力推她上讲台的。但是这件事一出,钱君如的老公就借着这个幌子叫她不要再讲道。她也不想上讲台,我这心里就没有底了,所以想要听听你们大家的意见。”

  我想了想说:“我记得钱君如自己也说过,虽然网上有很多名牧师讲道,但是我们不应该把名人的讲道和她的讲道相比。我觉得这话是对的。”

  “你是这样想的吗?那好,我再和其他人商量商量。钱君如现在在跟我们闹别扭,下星期我们还找不到合适的人讲道呢,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我只能自己上了。”

  电话挂掉之后,这件事就变成了我心头的担忧,当然也成为我祷告的一部分了。

  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一个好处就是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祷告,因为我身边根本没有人干扰我,晚上回家门一锁,整个场地全都是我的了。

  我为了赵姐祷告,为了教会祷告,我觉得赵姐真的很辛苦,就祷告主:“主啊,赵姐一个人支撑教会实在是太辛苦了,可是我什么也不会。我想我得好好学习才能够有机会来服侍主吧。愿主帮助她,我看她实在太累了。”

  赵姐一定努力了很久,但是到后来钱君如心里也还是有芥蒂,她不愿意上讲台。

  所以那个周末,赵姐找了其他人。

  

  周末的时候,我看到董依依很勇敢地站在讲台上面,她的手上紧紧握着5页的讲稿,A4纸的,密密麻麻都是字。

  我很想为董依依勇敢站在台上鼓掌,但游雁提醒我:“她是神的管道,不要给她鼓掌。”

  好吧,我觉得游雁真的很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讲道的时候,董依依说得非常流畅,她从头到尾几乎没有看笔记,但说到相应部分的时候,她会低头翻一下讲稿,说明那些讲稿都是她利用业余时间背下来的。

  她全程没有卡词,虽然听得出来讲稿本身也是东拼西凑的,但是能够背下来不是很厉害的事吗?

  我在心里暗暗地佩服她下的苦功夫。

  董依依讲完以后,下面有人鼓掌,这么一来,我就瞧见坐在角落里的钱君如脸上更不是滋味了。

  董依依也慌忙制止大家:“请不要给我鼓掌,请把这掌声都献给主。”

  她这样的表态,虽然别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岂不是更对她有几分敬佩吗?

  我实话实说,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我担心钱君如会从此一蹶不振。

  钱君如不讲道了,我本来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讲最好,不讲也不是犯罪吧?人总有个潮起潮落不是吗?

  可是很奇怪的是,大家突然都不愿意搭理她了。

  一张大桌子,钱君如一个人坐在桌子的那一头,而所有人都站在桌子这一头,既没有一个人去和她讲话,也没有一个人关注她,她坐在那里好像空气。

  我觉得她很可怜,好在赵姐也注意到她的情况。

  我对赵姐说:“钱君如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

  赵姐叹口气:“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说呢。大家都这样对待她,这怎么行?不过今天董依依讲道真不错,我真担心钱君如会因为这个事情变得更加沮丧。林逍,你说怎么劝钱君如比较好呢?”

  “我不会劝人。”

  “你试试嘛。你是新来的,心地比较单纯,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说?”

  “如果真要我说的话,我觉得我会从基督的审判台说起。你知道我们最后都是要受审判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姐立马打断我说:“这不行,这样太吓人了。”

  “不行吗?可是我没有想说得很吓人,我的意思是反正都要上审判台,应该尽可能多吃亏,多吃苦,这样主会赐福。”

  “不行不行,这太厉害了。还是我自己想想办法。”

  赵姐是走了,可是我心里并不买账,因为我真的没有想要说什么太责备的话,我觉得应该让钱君如放眼看看未来,也许她就不会再多计较眼前得失了,但既然赵姐没有采纳,那就相信她的判断吧。

  我们教会,懂真理的真的不多,除了赵姐在中间忙里忙外,她是整个教会的主心骨,其他人都不是很确定自己所认为的到底对不对,所以碰到事情如果是赵姐不赞同的,我们一般就不说话了。

  穆云来了一次就不再来了,按她的说法是:“我觉得你们教会都不懂。我要到处跑跑,找一个比较好的教会来牧养我。”

  我把这事跟赵姐说了,她说:“她这样是要吃苦头的。一个人得救以后就应该待在一个教会,不能四处乱跑,否则四处乱吃东西,说不定会吃到有毒的草。林逍,你这样是对的,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我们教会,你的聚会也很稳定。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因为肢体都是要在身体当中尽功用,你也应该有自己的服侍。你祷告祷告看看,主是不是愿意让你来带领慕道班?”

  

  我觉得赵姐的执着真是叫我挺佩服的。但我真没有带领小组的感动。我实在是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了,这次不知道要怎么再拒绝。我对她说:“赵姐,我觉得至少让我把《圣经》连贯起来通读一遍。”

  赵姐说:“林逍,你想得太复杂了。带领查经无非是把别人的资料你先看一遍,然后你把他们的资料复述给大家听,这就表示你得着了。”

  “可是,这不就是抄袭吗?”

  “我们大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这是练习的过程而已。等你以后慢慢会讲道了,就可以把拐杖扔掉了。”

  作为原创作者,我骨子里很反对抄袭。可是在我不会写的时候,曾经“致敬”过一篇很火的文章的开头,别人提出质疑的时候我还给自己找理由,可是写到第二章,我就感觉不可以这样,后来就没有再借鉴了。我能理解赵姐说的“一开始练习”的过程,但我不晓得这样做是不是神要的。

  想了想,我说:“可是,我觉得我的服侍是在写小说上面,我心里一直对写小说有个压力,好像这就是主交给我的任务,如果我完不成这个任务,我这辈子就白活了,我回去的时候也不好交代。”

  赵姐摇摇头:“林逍,写小说是好的,你可以等有空的时候再慢慢写。可是你看,教会里有越来越多的人需要你。像蒋志行一家三口,他们的聚会还不稳定,如果你可以依靠查经小组来帮助他们,他们就会慢慢稳定下来,还有像穆云那样的人,我相信以后还会再有。”

  看到教会有需要的时候我也很犹豫。但我仍然摇头:“我真的不行,我口才不好。”

  “你应该好好在讲台锻炼锻炼。反正我们这里又没有外人,上次你给我们做见证不是说得很好吗?我看很多人都哭了。”

  

  做见证那件事,我想是神的带领。

  这个教会里流行作见证,那天我有感动,就想和大家分享那个我不晓得说了多少遍的故事。

  其实在那之前,这个故事我已经和不少人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只是这一次说的时候,版本不太一样。

  我说:“当我和朋友躲在亭子里避洪水的时候,我看着天空,向着天空祷告——”

  赵姐突然插嘴:“我能问问吗?你那时候不信神,你是怎么祷告的?”

  我想不起来具体的情况,但是心里突然涌动起许多感动。

  我不常在教会哭,不像其他人,尤其是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我更加克制自己的感情。但那一次,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游雁递给我三张纸,后来看看不够,又递给我一两张。

  我边擦眼泪边说:“其实,我以前给人说这个故事的时候,都是说我看到天上有许多黑云很快地退走。但我现在想起来了,其实是有一小片白云以很快的速度靠近我,把那些黑云给逼走了。当时我心里知道那白云到我头顶的时候水就小了,我们就可以跑过去了。果然,当白云到我头顶的时候,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了下来,我就拽着我朋友拼命地跑过去……”

  我在说的过程当中,感觉自己的记忆正被不断地补充,我想起了很多以前没有想起来的细节。

  我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这样狼狈,不光哭得稀里哗啦,还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我也看到有一些人跟我一起哭,但大部分人都是满脸的惊讶。

  “感谢主。”“感谢主。”我听到所有人都这样啧啧赞叹,我感到很轻松,也很高兴。

  这个见证是在圣灵带领下做的,我很清楚的是这一次做见证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主带领我看到了许多当时我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我才明白主为了救我多么温柔。

  

  这就是赵姐说的“作见证”的事,但是这样一次性的作见证是一回事,长久地带领查经又是另外一回事,可能那一次我可以受圣灵感动,但并不代表每周查经的时候圣灵都会来感动我。我很难保持这样的状态,这根本就不是我自己可以操控的。而没有状态,我又没有合适的神学装备,我用什么来讲道呢?

  赵姐一点也不理解我,她不理解我口才不好的痛苦,她不理解我很多明白的事没法表达出来的痛苦,她也不晓得我在写作上面的负担有多重。

  我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说这个事了。赵姐也跑到钱君如那里去跟她聊。

  钱君如坐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她整个脸都是黑色的。

  真不夸张,我从来没见过谁的脸是那种颜色的,就好像有一种黑色的气一样的东西浮在面皮上,我突然理解了穆云上礼拜说的“钱君如里面有黑东西”这句话。

  赵姐跟钱君如聊完了,但似乎情况并没有因此好转,钱君如还是不怎么开心。

  赵姐看着钱君如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很多人都觉得钱君如不应该上台讲道,但我觉得她既然有侍奉的心就是好的,我鼓励她讲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鼓励她呢?”

  我那时候根本不懂真正的讲道是什么,因为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但我明白鼓励的好处,于是就鼓励赵姐:“我觉得没什么呀,你也是为了让她能够站起来嘛。”

  “是啊……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赵姐笑了笑,随后又说,“你还记得上星期来我们教会的人吗?”

  “我记得呀,我为穆云祷告,求神给她带来她需要的人,然后这就是神带给她的人嘛。他怎么这个星期没有来啊?”

  赵姐仔细想了想,告诉我:“这事我也思考了一个礼拜。我不清楚主为什么要带那个人给穆云认识,不过我想那个人可能并不是神的牧者。”

  赵姐发给我一个视频,叫我现在就快进着看。

  视频里是一个人作见证,这人的经历和上星期来的那个新弟兄有点像,他本身也是混社会的,很小的时候因为聚众杀人入狱,后来在监狱里有人给他写信。他不认识那个给他写信的人,一直到第二百多封信的时候,他所认识的一个监狱里的大哥突然死了,那个身体向来强健的大哥突然死亡,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之后那一封信才打动了他,让他认罪悔改,之后他就在监狱里配合服刑改造,离开监狱之后他读了神学,成为神学博士并服侍教会。

  赵姐见我看完了,就问我:“你觉得这个人,跟上星期来的那个人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吗?”

  赵姐听完我的回答,表情有点哭笑不得,然后她耐心说:“有区别啊。他们都是认罪悔改认识神的,但上星期那个弟兄一股痞里痞气的,你看看视频里这个人,他也是囚犯,但他现在一点也不像囚犯,完全就是牧师的样子。”

  我看了看视频里的人,确实好像是这样。

  赵姐说:“《圣经》里讲,在末世,有假先知、假教师是需要我们格外防备的。像你们这样的小羊,我们都应该接待,包括穆云也是。但对于他这样的大羊,我们应该小心谨慎。《圣经》里说,有披着羊皮的狼来到我们中间,他们是来盗窃、杀害、毁坏。”

  “可是那个人是我为穆云祷告以后,主特地带来的人诶!主带这样一个人来干嘛?”

  赵姐摇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也问了我们教会里其他人,包括那两个不信主的喝酒的人。你知道钱君如的老公为什么一下子反对她待在这个教会吗?我觉得这是因为她老公是做生意的,那两个不信主的人也是做生意的,所以他们对这些黑暗的东西就特别敏感。你比如说游雁,她的反应就很快,你的反应相对来说慢一些。说明你对这些事情不敏感。”

  我点点头,这我是承认的,我不熟悉这个社会的规则。

  赵姐说:“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你这样挺好的。但是,上星期那个弟兄,他身上带着的黑暗世界的东西可能冲撞到教会了,所以才会引起他们这么大的反感。所以我后来拒绝了孙大哥,我叫他带这些牧者来的时候要小心,他可能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黑暗势力还能冲撞教会啊?那我也是不懂的。但赵姐一番话让我更觉得她对灵界的事情很熟练,判断很迅速。

  我觉得我好像在玩一个推理探案的游戏,在赵姐的引导下,我慢慢摸着线索了。

  当时是这样想的,然而事情真的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