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作什么蠢事了。」

  天狼星一脸震惊,然后表情缓缓放松过来,哈利模糊间觉得内疚。他说:「哈利。我没想过你会来哩。你不是该在上课吗?」

  「是啊,是啊,我该在上课。」他溜进房间,朝跟天狼星坐谈时都坐着的扶手椅颓然倒下去,叹了口气:「我只是……我得跟谁谈谈。」

  哈利仍然盲目的觉得狂怒。可是当他独自回到霍格华兹,发现自己把淌血的德拉科单独丢下来时,却开始害怕了。他得跟什么人谈谈……关于德拉科的事,跟不会觉得「哦,老天,那是德拉科·马尔福耶!」的人谈谈,但这种人却不会存在,所以他找上天狼星,希望天狼星起码也会听他说话,而不是冲出去把德拉科狂扁一顿什么的。

  天狼星一脸犹豫,既然哈利有需要,那么他认为自己必须留下来了,因为这才是负责任的亲子教育。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面对着哈利时,天狼星总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吧。」天狼星总算开口,把书本放到一边:「你还好吧?」

  那么,天狼星是允许自己留下来了。哈利松了口气,然后说:「不太好。呃,你是指现在?不太好,我大概作蠢事了。」

  「那不会如你想像中差,我可以肯定,哈利。我跟你一般年纪时,作的蠢事可多着哩。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你是担忧自己翘课的话,我可以跟邓不利多说你和我呆在一块,所以你不会──」

  「昨晚德拉科在湖里吻了我然后这早上我在他的床里醒过来我吓死了所以逃走但他来追我然后我们在草野里我吻了他然后我们呃干了嗯我们呃我……之后他说了些什么害我气昏了头把他揍得血流如注后又把他丢在那里。」他深深吸了口气,他劈里啪啦的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快得连气也没有喘一口。

  天狼星慢慢的眨了眨眼。「德拉科……马尔福吻了你?」

  哈利闭上眼睛,又深吸了口气。拜托,除了起初十个字以外,也让他听到其他话吧,他在心里暗暗祈求,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再说一遍的勇气。

  天狼星定了解哈利的念头,因为他很快又接下去。「嗯,呃,好吧,好吧,那也并不是太差。他……他是不是喝醉了?」

  「不。」

  「那你喝醉了?」

  「没有。」声音小了一点。

  「……你……你有回吻他吗?」

  「有。」声音更小。

  「……好吧。」天狼星若有所思的沉静良久,哈利知道他在细量如何继续交谈。哈利觉得这对天狼星很不公平,因为这几个星期自己都相当顽固,现在却要把这一大件麻烦事扔给他,这让他想起德拉科跟他吼的说话。他小心翼翼的把抽泣声咽下去。「好吧。」天狼星谨慎的说:「他跟你……他跟你说了什么?他说了让你伤心的事吗?」

  「他说……他说我只是因为愤怒,还有想做更多不该做的事,才会那样做。他……他说……」哈利的声音变低:「他说我对谁都可以当个自私的混蛋,对他却不可以。我打了他他流血了然后我说……嗯,自己早该知道不应以为他会明白,又说忘记了自己在跟谁说话。」

  天狼星皱皱眉,哈利轻抽一下鼻子。「然后你离开了?」

  「嗯。」

  「他回来了吗?」

  「我不知道。」

  又是沉默良久,哈利耐心地等待着,等待天狼星像个父亲似的给他意见,但他不晓得天狼星能否做到;天狼星则小心翼翼的衡量自己想说的每个字。哈利病态的觉得兴味,不知道天狼星会否宁愿跟哈利讨论死亡的事,也不愿谈及他的恋爱生活。

  呃,该算是恋爱生活吧,这大概是受荷尔蒙影响吧?荷尔蒙?应该不止这样。大概是……大概是……

  他低吼着别过头。不管『大概是』什么,天狼星也不会想听吧。「我该走了。」他匆匆站起来。

  「哈利,等等!」

  「什么?」

  他们的目光对上彼此,天狼星咬咬唇。他们沉默良久,然后他朝哈利奸笑。「他让你伤心了,你想我狠狠的揍他一顿吗?」

  又一阵静默。哈利目瞪口呆:「啊?」

  天狼星仍旧轻笑着,摇摇头又暗笑道:「坐下来吧,哈利,真是的。你来这是想谈谈嘛,我们来谈谈吧。」

  「谈什么呢?」

  「你来这讨论马尔福,那跟我说他的事吧。」

  哈利不自在的挪挪身子咕哝道:「你想知道什么?」他重重的跌坐在椅子里。

  「嗯,刚开始时就让我以家长的身份引导你一下吧。你在他的床上醒过来?」

  「呃,对。嗯,但我们没有。在森林前的前地我们才……呃,我认为……既然你是家长……我不该告诉你……」哈利皱眉道。

  「好吧,那么,好吧。忘掉那家长的劳什子吧,讨厌死了,真是的。」

  哈利微微吁了口气,他放轻松下来了。「好吧。」然后他顿了顿,又说:「他没有……他没有让我伤心。」

  「你让他伤心了?」

  他又沉默良久,然后才音如蚊呜的轻声道:「大概是这样子吧。」他哑着声音抽抽鼻子,把脸别开:「我打了他啊!」

  「他会没事的。」天狼星柔声说。

  「你不明白!他是……他是……我们是朋友呀!」

  「朋友不会花一整晚──」接下来的说被哈利盯得缩回去,然后他又急忙说:「好吧,好吧,朋友。」

  「我只是……没法想像他会说,我跟他一起只是因为我不该这样做。」

  「呃,你为什么会跟他一起?我是说,我并无意冒犯,哈利,但这是个挺大的巧合呀……邓不利多告诉你一切后,你就跟马尔福这么亲近……」

  哈利狠狠咽了一下,然后又悄声道:「或许这只是另一个巧合而已,或许吧。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一定会是坏事?」

  天狼星一脸惊讶:「我猜……我猜不是这样。」

  「跟德拉科一起并不是坏事。或许这基本上是不该发生的,但这并不是它发生的原因,而是我需要它发生,我们才会在一起的。我是指,如果我们没有走在一起,我想我已经……已经发疯了。」

  「那么去找他吧,哈利,把这一切都告诉他。要是现在只有他才能帮你,就别让他离开。」

  「你也帮我了。」哈利轻声说:「你真的帮我了,天狼星。」

  天狼星微耸着肩微笑,眼里却透出哀伤:「我们都尝试帮你。」

  哈利不大自在的点点头站起来:「我得去找德拉科了。」

  「好啊,快点回来,嗯?」

  「可能吧……我是指,好。」他点点头然后溜出房间。

  ※

  德拉科在图书馆睡着了,头搁在翻开的书本上。那刻哈利很吃惊,然后他想起德拉科昨晚根本没有睡过。然而自己跟天狼星掏心扒肝,德拉科却到图书馆温习,这让他有点难过。哈利遗留在空地的书包现在正搁在德拉科的椅子旁边。

  哈利坐在德拉科旁边,端详着他的睡脸。他毫无防避的睡脸显得更年轻,唇上的伤痕仍沾满血迹,他怎么不施咒疗伤了?然后他抚上自己臂上的伤痕,或许德拉科跟任由手臂淌血的哈利一样,也是不想忘记。

  然后他注意到被德拉科当枕头的书本。《巫师的死亡仪式》。德拉科的手半搁在一个图案上面,那是一叶边沿冒火的平底小舟。

  「啊。」哈利轻呼,那么他不是在温习了。

  他拂去德拉科额前的发丝,叹了口气。「德拉科?德拉科,起来了,我们得谈谈。」

  德拉科咕哝着避开他的手,顽固的不肯起来。哈利内疚得下唇发颤,毕竟,德拉科如此疲惫、唇瓣肿胀瘀伤……这一切都他的错呀。

  「呃……好吧,没关系。可是你不能睡在这儿呀。」他施了一个轻身咒,一手扶着德拉科的背项,一手环过他的膝后,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起来。

  德拉科的脑袋挨在哈利肩上,扇蝶轻颤,睡意迷濛的双眼微睁,瞟向哈利。「你……你在干吗?」他嘶哑的嗓音满满的是睡意。

  「嘘,睡吧。」

  德拉科浅笑,欣然呢喃了几句,把脸重埋进哈利项窝又闭上眼睛。

  哈利不动声息的把德拉科抱回史莱哲林塔,早上的事件后,他已经记得通关密码,不一会儿他已经小心翼翼的把德拉科放到床上,捡起地上的毡子拉到他身上。他端详德拉科的睡脸,良久才轻吻他脸颊悄声离去。

  ※

  德拉科突然清醒过来,摒住气息,眼睛睁得老大。有那么一段长时间,他也记不起自己身处之地、也记不起发生什么事,可是自己房间熟识的纹络让他安心。他坐起来拂过刺痛的唇,轻轻皱眉。

  几近薄暮,从影子投射在地上的方式就知道了。他正拨弄着哈利扶自己到床上的模糊记忆的尘埃,轻皱着眉。「哈利?」他悄声道,但哈利并不在。「啊,如果你又跑掉的话我定会……」

  他从床上爬起来,离开房间,毫不在意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脸上给枕头压出来的坑痕。交谊室里挤满了人,德拉科走过时,他们却干瞪着眼鸦雀无声。他半点不在意,真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跟他们说。

  德拉科在湖边找到哈利,他正坐在码头一端,吸着那晚从活米村买回来的轻口味万宝路。

  德拉科沉默良久,只是看着哈利抽烟,看着哈利因香烟的味道而皱眉,然后看着他皱着鼻子吐出烟雾。

  「喂。」他悄声唤道,让哈利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他。

  「我没瞧见你在这。」他紧张兮兮的说。

  「我知道。」德拉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哈利移开一点挪出空位。

  沉默半晌,然后哈利哑着嗓子说:「我不该──」

  「没关系。」

  又沉默半晌。「痛吗?」

  「我的嘴唇?」

  「嗯。」

  「你害我的头撞到地板时更痛。」

  哈利虚弱的笑了一下。「你想我施咒治好它吗?」

  德拉科别扭的别过眼睛,咽了一下才说:「随你喜欢。」

  哈利的指尖触上他的下颚,轻轻抬起他的头,让德拉科微感惊讶。然后指尖沿着伤疤瘀伤拂过,哈利难过得眯起眼睛咬着嘴唇。「抱歉。」他悄声道,眼睛怯怯的对上德拉科的眼睛,然后匆匆调开。

  「算了吧。」德拉科柔声道:「哈利……」

  「嗯?」

  「我只是害怕而已。我不该那样说的。」

  「害怕?你什么也不怕。」哈利扭曲着唇,泛起一抹哀伤的笑容。

  「我的确很怕。」

  「怕什么?」

  「怕……这个、怕你、怕你可能不是……怕这可能只是对所有事情的叛逆行为、怕自己为你堕落,而你只是因为愤怒才这样做。」

  哈利震惊得眨眨眼:「为我堕落?」

  「啊,来呀,哈利!」德拉科懊恼的叫道:「你也说过我有时候很迟钝的!」

  哈利转身回来面向着他,又抱住双膝蜷缩着身子,把下巴搁在手臂上,紧张的舔舔唇。「为我堕落?」他轻声重覆道。

  德拉科别过目光。「那不要紧。」

  「为什么?」

  「因为我忘记了,还忘记了好一阵子。」

  「忘记了什么?」

  德拉科突然嘴里发干:「忘记了自己是谁,如你所说的一样。你忘了我是谁,我也忘了你是谁,也忘了『这只是伪装』的原因。」

  他感到哈利为自己的说话如遭雷殛,然后皱眉说:「这……这不是真的?」

  「这是你说的呀,哈利!」德拉科的嗓子发哑:「你说你忘了我是谁。」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德拉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而已。」哈利伸出手来碰碰德拉科的臂。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事实并非如此,跟我说我们的关系并非只是因为你恨所有人,也并非只是出于你的背叛之心。」

  「我不明白你为何会这样想。」哈利悄声道。

  「我不明白你为何不能否认。」

  「那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我可以发誓,德拉科。或许,要是邓不利多没有告诉我魔咒失效之类的话,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但这并不代表这是个游戏,也不代表我只是愤怒,因为事实根本并非如此,而是……别的。」

  「那么是什么别的?」

  「是……你说这一切都不该发生,的确是对的。几个月之前我作梦也不会想到这样,压根儿没想过,可是这些事毕竟发生了,而且我知道它们发生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想伤害任何人,也不是因为我愤世嫉俗,而是因为我想它发生,也因为它不发生的话我就要崩溃──我是指,你仔细想一下吧。那些怪事发生时你总会出现,让我不致受伤、不致死亡;每当我需要你时,你总会在我身边。我需要你这样子……我认为这是魔法。」

  「魔法?」德拉科低喃道,一脸睿智的微笑起来:「哪种魔法?」

  「这大概是宿命吧。世事如此愚弄我,它也不好意思了,所以要你来让事情……让事情变得顺坦一点。」

  德拉科颤抖着咽了一下,闭上眼睛。「哈利。」他呢喃道,嗓子因恐惧变得低沉:「你不会死。」

  沉默良久,哈利才拥抱他:「嘘,没事啦,我当然不会死。」哈利悄声道,双唇拂过德拉科耳朵。「我答应你。」

  谎言,都是空洞的谎言,可是德拉科任由自己相信他。「或许这些事并不是为了拯救你,哈利,而是为拯救我。」

  「你需要从什么东西中得到解脱?」哈利转转眼珠子柔声问,又稍稍挪开身子。

  德拉科睁开眼睛,过于谨慎地退开。「没什么。」他嘶哑的说。

  哈利伸出魔杖,往德拉科唇上施了个治疗咒,又碰碰它,仔细端详来确定它们是否痊愈,然后他悄声道:「你的头发乱作一团了,德拉科。」

  「我需要一根香烟。」哈利五指为梳,为德拉科整理头发时,德拉科回答道。

  哈利轻声笑着,把一根香烟燃点了递给他,自己也要了一根。他们默默的抽了一会,德拉科才若有所思的说:「这真是你最最恶劣的坏习惯啊,波特。」

  「啊,这还不算是个习惯啦。」哈利笑着回答道,又抽了一口:「不过我正努力让它变成习惯。」

  德拉科朝着他灿烂的笑着,哈利跟他回笑,一切又回归静默,所有伤害都已经淡去了,他们被宽恕、被遗忘,一起在憩静中的欣赏夕阳没入湖面的美境。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在模糊间逝去,除去考试、最后一次劳动服务、还有到图书馆找寻有助于哈利的资料,他们已经没法抽空来吃饭睡觉了。学期快将完结,日子变得漫长而闷热,紧张的情绪在哈利心里狂热地蕴酿着。时光飞逝,而且飞逝逐渐加速,唯一能让所有事情减慢,就只有德拉科在自己旁边,安抚自己,让自己保持理智的时候。有德拉科坚定地在身边保护自己,要相信世上没有任何事能侵害他也不困难了。

  最后一个星期,他们也没有时间休息或谈话,所以,在登上火车回家前的最后一天、德拉科在离开考试室前把字条塞进哈利桌子的时候,哈利差不多愉快得要尖叫。他明天就要离开,实在很担忧无法跟跟德拉科道别,因为他们实在太繁忙。

  「在湖边见面」纸条上只有这短短几个字,可是这已经足够了,哈利匆匆写完试卷就冲到湖泊,德拉科已经坐在码头边浴等着他了。

  「我家里有很多黑魔法藏书。」他才听见哈利踏上码头的木地板,就突兀的说:「我到家了就会马上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上忙的。」

  「黑魔法?」哈利迟疑的问。

  「黑魔法的话,邓不利多甚至不会去翻一下,所以我要去碰运气。或许那会有什么……」

  「好吧。」

  德拉科抓过哈利的手,把他拉下来,现在他们是靠在一起坐着了。「我会来找你的,哈利。」德拉科说。

  「什么?」

  「我会回家翻书,然后就来找你。」

  哈利察觉自己唇上冒出一朵笑花。「真的?」

  「什么?你以为我会把你扔在那里?扔在你姨丈家里?」

  「我不知道呀。」哈利悄声道,但那是个谎言,整个星期他都作着恶梦,梦见他的姨丈找到自己的尸体,然后大笑着,把他放到写着一整列伟大事迹的纪念塔里展览。

  德拉科环过哈利的脖子,把他拉他更近,使劲吻着他。「别那样想。」他悄声道:「我会来的。一个星期,我就会到来。」

  「一言为定?」

  德拉科只是又吻了他,这次吻得温柔。「别担心。」他说。

  现在,哈利的所作所为代表他已经平静却诡异的接受事实了。他没法解释原因,也不认为自己想解释。事情没有解决的方法,就算有,也不是他可以帮得上忙的。

  但这不代表他不怕。哈利全身因恐惧而紧张得发抖。

  他认为那种平静感,是跟德拉科一起时带来的,这跟磁铁异极相吸有点相似,因为德拉科是如斯狂乱,又敌视所有事情,所以哈利觉得自己该冷静下来安抚德拉科,否则他俩都会迷失心智。

  所以,哈利正坐在码头上,朝着德拉科微笑着说:「我怎么会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他几乎是横蛮地说这话。

  哈利的指尖轻拂过德拉科的脸颊。「你看起来很累。」他柔声道:「你有好好睡觉吗?」

  德拉科皱眉:「什么?」

  哈利叹了口气,一手环过德拉科的肩膊,把身子挨过去轻吻他的脸颊:「我担心,就这样。」

  「啊?」

  「嘘……」

  「哈利。」

  「嗯?」

  「你他妈的有什么问题了?你才是要……要……的人呀,你却在担心我?」

  「你知道自己喜欢我担心你呀。」哈利嗤笑道,为德拉科哑口无言的表情灿烂地笑了。

  「你不是应该害怕的吗?」德拉科皱眉轻声问。

  「应该呀。我怕死了。」

  「你表现得并不害怕。」

  哈利把头搁在德拉科肩上,仔细思索良久。「我不喜欢害怕。」他终于说:「我希望这只是……跟往常一样,是回家前最后一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考试已经完结了,大部份人都回到交谊室举行派对。」

  「你想参加那派对?」

  「我想跟你待在这儿,忘记所有事,忘记『将来要发生的事、都不是真实的』。」

  「哦,哈利,你让我感到挫折了。你割伤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不至于忘记这是真实;你逃离这里,因为你害怕这是真实;而现在你想忘记这是现实。我真的不明白啊。」

  「随……随便吧,德拉科,求求你?我只是……如果这是你能活着的最后一夜,你会希望让它在惶恐中度过吗?」

  「大概不会吧,但这不是你能活着的最后一夜。」

  「这是我在意的最后一夜;这是我能跟你一起待着的最后一夜呀。」

  德拉科转过头,一脸严厉的看他。「我告诉过你了,哈利,我会来找你的,一个星期后。」

  「嗯嗯。」哈利呢喃道。

  「你不相信我。」

  「听好。」哈利突然抬头道:「你在听吗?很好,你知道当你吻我时,我总会怎样说吗?我会忘记自己所有害怕的事。」

  「……嗯?」

  哈利吻了他,那是一个甜蜜而带有哀求意味的吻,带着微痛与苦涩的甜美。「好了。」他轻吻着德拉科的唇角悄声道:「把所有事都忘记了吗?」

  「没有。」德拉科轻声回答,嗓子微微发哑:「但我想我会──」

  哈利又吻了他,这次吻得更坚定,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却更像奬赏,真的,是一种哄劝。闭嘴,德拉科,否则我又要吻你了……「忘记了没有?」哈利哑声问道。

  「嗯。」德拉科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哈利灿烂的笑了。「那么,来吧。」他站着把德拉科拉起来。

  「啊?我们要到哪?」

  「游泳呀!你叫我来这儿,不是想让我脱光光跳到湖里,还有别的原因吗?」

  「哈利,现在是大白天耶!有人会看见的!」

  哈利吻吻他,在他唇边低喃道:「按我话的做好吗,德拉科?只是今天而已,把一切忘记、隶属于我,只是今天。」

  「永远也会。」德拉科不假思索的回答,然后微微涨红了脸。哈利又笑了,开始拉扯着德拉科的裤子。

  德拉科无法自控的大笑着脱衣服,哈利则傻笑着跟他斗快;他俩狂笑着冲向码头边沿,同时扑向水中,湖水吞噬了他们,突如奇来的颤动把大章鱼吓得从睡梦中惊醒,退到湖泊宁静的另一头,为他们闯入而感到心烦意乱。

  德拉科似乎非常看重自己的承诺,只有瞬间即逝的时间里,他的眼睛才会闪过一抹阴影,那时候他会碰碰哈利,像是要确定他仍存在似的。

  至于哈利则被某种童心的玩味强势地侵占了,除了池水、无瑕的艳夏和德拉科以外,哈利拒绝再思索任何事。他们笑着一起游泳,又一再互相溅水,无法自控的互相亲吻着,嘲弄着对方唇瓣和舌头因热烈拥吻而留下的瘀肿,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把一切变得玩味,而不是恐惧、日间存在的恐惧。

  斜阳西下,尽管之前还有人在外面,现在也已经回去了。大地只属于哈利和德拉科,还有蟋蟀和萤火虫。

  几小时后,他们只穿着裤子躺在码头上。哈利把头搁在德拉科的肚子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天空。

  他抬起头来眯起眼睛。「德拉科?」

  「嗯?」

  哈利翻过身来俯视德拉科,又把耳朵紧贴着德拉科的胸膛。「你这辈子最快乐是哪一天?」

  德拉科一脸深思的把玩着他的发丝。「你想我仅仅挑出一天?」

  「只是一天。」

  「我没法单单选出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因为这些快乐事件后就是刚好相反的事,就像硬币一样,仿佛一切都要保持平衡似的,快乐过后,最难过的事总会接踵而来。」

  哈利细想半晌,说:「那么好吧,说说你最快乐的时候。」

  「我被选上当史莱哲林的搜捕手的时候。」

  「那么难过的事是什么?」

  「你首次在魁地奇打败我,然后每次总是如此。」

  哈利轻笑着,却在德拉科烱烱目光下尝试装出懊悔的样子。「抱歉啦。」

  「告诉我,你最快乐是什么时候?」

  哈利咬着嘴苦苦思索。「天狼星让我跟他一起住,让我不用回去到德思里家里发愣。」

  「难过的事呢?」

  「虫尾逃脱让天狼星又得再次逃亡。你呢?再说一个。」

  「啊?我已经告诉过你──」

  「再说一个吧。」哈利的眼睛睁得老大,苦苦哀求道:「好吗?德拉科?」

  「混蛋。」德拉科叹了口气,随即苦笑着:「你这样子真可爱。好吧,再说一个。大概是我第一次吻你的时候吧?」

  哈利笑了,甜蜜的笑容一闪即逝。「那么难过的事呢?」

  德拉科轻咳一下把目光调开,然后他转过身子侧躺着,让哈利枕着他的手臂,他们的脸孔近在咫尺。「怎么可能有什么难过的事呢?」

  那的确有难过的事,因为他们亲吻过后,哈利就告诉他自己快要死了。

  他们严肃的目光互缠良久,然后哈利哀伤的笑着悄声道:「谢谢你。」因为德拉科在装傻卖疯。

  德拉科轻抚他的脸,轻柔却别扭的笑了,哈利数星期前才认为德拉科不可能有这种笑容。「跟我再说一个吧。」德拉科轻碰着哈利的鼻尖。

  「今天吧?」

  然后德拉科吻住了他,他俩都懒得去想紧接下来的难过事情是什么。

  ※

  哈利从没见过教父显得如此不堪,纵使他刚从阿兹卡班逃狱时也比现在来得好。天狼星在房间里自言自语着团团转,哈利看着他,紧张的认为他快要崩溃了。

  真古怪,连哈利自己也还没崩溃到这个地步。

  邓不利多一脸严肃的待在那里。哈利暗地纳闷,火车一小时内就要开出了,他得赶上火车,德拉科在等他呀。他一定要到车站,他得跟赫敏和罗恩一起回家。他一定要这样做呀。

  「我不要你回家。」天狼星说,哈利吓得全身发冷。

  「天狼星,我们认为让哈利回到姨母姨丈家里,对你们都是最好的。」邓不利多的声音透出疲累。

  「什么最好不最好的我才不在乎!我不会让他离去!」

  「那么说你们什么也没找上了?任何能帮忙的也找不到?」哈利轻声问。

  「我们还有时间哩,哈利。」邓不利多严肃的看着天狼星:「哈利不能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哈利悄声道,虽然他知道原因。要是他在一个被认为杀了一整条街道的人、还有背叛自己父母的杀人嫌疑犯照顾时死去,别人都会以为是天狼星杀掉自己的。

  「只是因为哈利回到家里是最好的,当我们找到解决方法,也知道要到哪儿才找到他。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可以解决这件事的。」邓不利多的双眼烱烱发亮,仿佛迫得他们无法否定似的。

  天狼星转向哈利,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你会在那儿等我们吧?我们会来找你的,哈利。答应我,待在那儿,在那里我们才能找上你。」

  「我答应你。」天狼星眼里的热切情感让哈利浑身发颤。

  「他得去赶火车了,天狼星。」邓不利多轻声说。

  哈利一下子狠狠撞上天狼星的胸膛,一双发颤的手拂过他的头发,落到他的背上。「我们可以解决它,我们一定可以的。」

  罪恶感突然袭上他,哈利突然觉得很紧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好像亏欠天狼星什么似的,他欠天狼星眼泪、恐惧、哀求。「我……我不想死。」他说,给天狼星一个机会,一个天狼星似乎一直都在争取的机会。

  「你才不会死。」天狼星说。

  「好吧。」哈利悄声道,吃惊的发现自己眼眶内泛着真正的泪水。

  「我爱你。」

  又是一阵惊吓。「真的?」

  「当然是真的。」

  「啊,我……我也爱你。」

  他从没说过这种话,任谁也一样。十五年来从没说过『我爱你』,奇怪,真奇怪。

  邓不利多跟他悄声许诺,哈利也懒得留神细听。他忧心忡忡的瞄瞄手表,然后有人把他带到火车站。

  ※

  赫敏拂拂头发又往上瞄,刚好遇上哈利的视线。她灿烂的笑开了。「真是的。」她慢吞吞的说,声音因忍笑而变得低沉。「他真的以为这火车会一直行驶,直至下学期开课啊?这种龟速。」

  我倒希望真的如此。他微笑着说:「罗恩下棋总是很慢。」

  她哼了一下:「别的事也很慢呀。」

  终于,罗恩高声叫道:「我会让你们知道,策略在棋局里是相当重要的。」

  「哦,是吗?」赫敏窃笑,看着他信心满满地移动主教,随即意外碰到士兵而让自己的骑士阵亡。「那么这是为什么了,亲爱的罗恩,为什么我会打败你了?」

  「因为你在作弊呀!」他叫道。

  「我有吗?」她奸笑着回答。

  「你有。哈利,你看见她作弊的!」

  「我什么也没瞧见。」哈利没法抑止自己的笑容。

  「算了。」他闷闷不乐的说:「推车快要到来了,我们买一点糖果吧。」

  他们买了些糖果,一路上都在拼命谈天。硆利注意到内心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正对自己悄声说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们了,而他们甚至并不晓得。他不能告诉他们,当然了,这会吓怕他们的,维持原状比较好,在这最后一个月里,他们也不用为哈利将死的事惶恐,需要承受这种事的只有他,呃,他和德拉科……当然,这让事情变得好过一点。

  火车缓缓驶进车站,他们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准备下车,哈利轻咳一下。「喂?」他哽咽道,眼泛泪光。

  罗恩皱着眉讥笑道:「喂喂,哈利,你该不是想哭吧?不过是一个夏天而已啊。我们要回家时,你总是那么难过的。」

  「谁不会难过啊?有着他那种家庭!」赫敏骂了罗恩一句,把东西扔下来紧紧的搂住哈利,安抚似的道:「别担心,哈利。我们很快又会见面了,没事的。每个星期我也会给你寄信,你的生日礼物我也会用猫头鹰快递过来的。」

  哈利眨眨眼,突然说:「早一点寄过来,好吗?」

  她皱眉道:「为什么?」

  「生日那天我……我或许不在,所以想早点看到你的礼物……」

  「你要到哪去了?别告诉我你的麻瓜亲戚要带你去旅行!」罗恩嚷道:「那棒透了,哈利!」

  「呃、嗯……」感觉很怪、也太困难了,所以哈利只能无助的看着他们。他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大概会像这样吧:「我不想离开你们,别迫我离开这火车然后离开你们因为一切都不同了世界也面目全非了我不让你们知道所以你们根本毫不知情因为我很害怕而现在我也不能告诉你们因为我不想你们害怕……别让我离开你们。」

  可是,他只勉强的虚弱地笑了,然后悄声道:「我会非常挂念你们的。」

  「我们很快又会在一起的。」赫敏坚定的说。

  「是啊,我妈早就准备好了,暑假让你到我家跟我们一起哩。」罗恩搂着他的肩膊,努力走出车箱。

  「你还好吧?」赫敏担忧地看着哈利的脸,悄声说。

  「嗯。」他撒谎了:「没什么,只是……走吧。」他突然急需见德拉科,急切得发痛。火车月台是疯狂的、他害怕自己没法找到他。

  他跟赫敏和罗恩拥抱,他们觉得这样很有新奇,然后答应会常写信给他。赫敏匆匆跑向自己的父母,罗恩的妈妈走过来拥抱着哈利,她吻着他的额,迫他答允暑假完结时到她家里。他低喃着些什么,然后挣开了她,扫视着月台上疯狂的人们。

  他跟他们道别,这次比较轻松了,因为他实在很担忧失去德拉科,然后他冲向人群。大部份跟哈利同年的、还有比他年长的学生都长得比哈利高,所以要看清事物实在很困难。他惊惶得双目泛泪,正要放弃的时候,某人突然从后抓着他的手臂。

  「你有猫头鹰吧?」那是德拉科。

  「嗯。」他颤抖着轻声应道。一旦放松下来,他就差点软倒了,然后某人撞到他的背,让他倒在德拉科怀里。

  「给我寄信,每天也要。」德拉科的表情几乎是凶狠的,他正眯着眼睛,狠狠地瞪着那个胆敢撞到哈利的人。

  「我会。」哈利哽咽着点点头。

  「我去翻家里的图书馆,定会找到什么的。」

  「嗯。」他想要更多。他想蜷缩在德拉科怀里,闭上眼睛,期望这一切离去。然而,他瞥到自己的姨丈正在人群间努力移动。他想挣开德拉科的手(他正握着自己的手),悄声道:「老天,我不能这样做。」他转过身去,仿佛要逃离、仿佛要跑似的。这会让一切延续得久一点。

  德拉科抓着他的肩膊低声道:「我会来找你的,哈利,我会尽快来的,顶多是一个星期,我发誓。」

  哈利缓缓转过头来,惊惶的双眼睁得老大,他又缓缓的点头:「好的、好的。」

  德拉科担忧地审视他的脸,良久才喃喃道:「啊,妈的。」他一把拉过哈利,无视学生和家长、无视哈利的姨丈、无视一切,心里只知道哈利正吓得发抖,并且需要他的安慰。

  他吻了他,双唇迅速的拂过彼此,尝试安抚哈利而并非其他。哈利在喉头间低低的呜咽了一下,又抬起头来闭上眼睛。德拉科无法抵抗这诱惑,所以深深的吻着他,双手捧着哈利的脸,指尖纠着他的发间,嘴唇紧紧的贴着哈利。哈利粗重的呼吸着,张着嘴巴贴得更近,环上德拉科的腰。德拉科的舌头滑进哈利的嘴巴时,哈利低喃了一下。他们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了,他们也忘记了一切;在亲吻的瞬间,他们放弃了一切,在亲吻背后、绝望般一样的恐惧前,他们也放弃了一切。

  「德拉科,这年间你显然改变太多,已不止于犯规了。」鲁休思从附近缓踱而至,对他的声音有反应的只有哈利,他从德拉科身边跳开,眼睛睁得老大。

  德拉科无视自己的父亲。「我会来找你的。」他又低声道,吻着哈利的脖子。哈利对上鲁休思的眼睛,轻轻一颤,又虚弱的推着德拉科。但德拉科才不管。

  鲁休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某人就突然从后一把抓着哈利,把他扯离德拉科,直直的撞上威农姨丈身上。「这是什么意思?」他气吁吁的喘道,一张脸早就气得涨成红色。他正抓着哈利背后的衣领,狂力摇晃着他,哈利只能勉强稳住身子。

  德拉科一副要扼死威农的样子,但鲁休思一掌压在他的肩上,所以他只站在那里,愤怒得轻声低吼,狂怒的直视哈利的眼睛。

  哈利呆呆的猜想鲁休思会否说话、会否对哈利的麻瓜亲戚蔑视得啐气、会否诅咒他、会否因为哈利胆敢碰他的儿子而杀了他。鲁休思冷冷的挑了威农一眼,双唇病态的、轻蔑的扭曲着一个玩味的笑容,可是要鲁休思提出警告,威农还远远的不够资格。「那么跟着我来吧,德拉科,这次事件会跟你其他违规行为一并处理。」鲁休思流顺的说着,然后转身离开。

  德拉科瞄了父亲一眼,然后向哈利步去,双眼冷冷的向威农挑了一眼。威农震惊得往后倒退,大概是害怕自己会被诅咒,德拉科撇撇嘴,跟他父亲同出一彻。病态的玩味笑容。

  然后他温柔的抚着哈利的下巴,轻声道:「我会来的,我答应你。」他轻吻了哈利,然后转身跟着他的父亲。

  哈利下唇微颤,抽抽鼻子然后转向姨丈。「如果想吼我的话,」他重重的咽了一下:「你可以在车子里才吼吗?这里已经太吵了。」

  威农似乎受到极大的精神打击。哈利默想,或许他意识到刚才从鬼门关前溜了一圈。威农没有吼他,只是呆呆的点头,然后领着他转身离开。

  哈利很庆幸威农一路上也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定逃不过责罚,因为这证明他除了单纯的魔法事件外,还有更怪诞的行为。威农为类似哈利刚刚被抓包的事多次抓狂,但哈利已经无力再理会了。

  当他走进房子时,佩妮阿姨酸溜溜的撇撇嘴、却没说什么。威农姨丈一直强迫自己忘记在月台看到的可怕东西(即是那两双眼睛,而他肯定它们则属于吸血鬼或是什么不正常的生物),最后才说:「那小鬼似乎在学校忙得很哩,佩妮。」

  「哦?」她瞄瞄哈利,仿佛要在他身上找出什么秽物似的,而威农姨丈所指出的将会留下污垢。

  已经留下污垢了。哈利暗想,但不是她能看到的那种。

  「给自己找个男朋友啊。」

  「什么?」

  威农姨丈奸笑着,达力在隔璧听到了也在高声笑着,仿佛听到一年当中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哈利盯着地板闷声问:「我可以回房间吗?」

  他没有等他们回覆,只转过身去蹒跚着爬楼梯。佩妮阿姨还在兴致勃勃的发问,威农姨丈边冷嘲热讽,边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她,而达力则仍在大笑着,但哈利却毫不在乎。

  他已经无力在乎了。

  对哈利来说,第一个星期徐缓而行。他一直留在房间,大部份时间也忘记进食。他已经挺擅长于忽略身边的声音了,因为他只听到佩妮阿姨大骂着不会让『他们其中一个』住在她的房子里(『他们』是谁,哈利并没有问,因为只要连上佩妮阿姨,是谁也没关系了。);威农姨丈兴高采烈的加盐加醋、大肆把自己在月台看到的事情说得猥亵不堪(对自己看到鲁休思·马尔福时吓个半死的事却绝口不提);而达力则会把自己『基民』堂弟的事告诉有兴趣知道的人。

  老实说,浪费时间听这些声音的话,当一个聋子还比较好。

  所以,他待在房间里给赫敏、罗恩、天狼星和德拉科写信,告诉他们一切安好。嘿美要携带的信实在太多,所以他让德拉科的猫头鹰跟她一起去,剩下来的信则锁在桌子里,等她回来再送。他用天狼星回邮用的猫头鹰给他回信、小猪在那星期的中段带来罗恩的信,所以他让小猪捎回给赫敏和罗恩的信。

  除了这些事以外,哈利也在盯着窗外,等待一个星期过去,等待德拉科来找他。

  一星期来临又逝去,却连一封信也没有,然后几天又再缓缓的过去。

  他觉得这很古怪,之前他跟德拉科在一起时,曾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让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但那并不如愿。现在,当他希望再次见到德拉科、更胜于一切的时候,时候却如他所愿的变慢了。纵使日子过得史无前例的缓慢,时间还是过去了,直至他放弃再往窗外看,然后因德拉科忘记了他的事而倒在床上痛哭为止。德拉科根本不会来,哈利给他写了很多信,但他却从没回过信。

  德拉科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