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是不可能帮的, 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时疏一纯属嘴硬,口嗨有一套,当霍望真把他拎到浴室门口, 他怂的比谁都快。
光速逃回自己房间, 时疏一换掉繁琐的礼服, 麻溜钻进浴室。
他也是男人,在全然清醒的情况下与自己喜欢的人接吻, 尤其还是在对方刻意撩拨下, 很难不小小地激动一把。
水声持续的时间格外长,浴室里溢出浅浅旖旎的回响。
时疏一洗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澡, 冻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才穿上睡衣走出浴室。
钻进温暖的被窝, 他还是有些睡不着。
嘴唇似乎还残留着霍望的温度,时疏一伸手碰了碰, 喉咙里不由自主地溢出一声淡淡的轻笑。
霍望今晚好像是在吃醋, 虽然搞错了对象, 但种种反应表明, 霍望在意他心里那个人是谁, 会因此不爽, 会因此拈酸吃醋。
那……
时疏一蒙着被子琢磨,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没那么塑料?霍望套路他结婚, 也许不单单是因为合适而已?
或许, 霍望早就非他不可?
怀揣着腻人的甜蜜,时疏一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时疏一被一股刺痛猛然惊醒。
手背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 犹如针扎一般, 脑袋更像被人套了麻袋, 昏昏沉沉,呼吸不畅,连带胸口闷闷的,体温貌似比昨晚接吻还高。
时疏一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家伙,还真是在扎针!
静脉针穿透皮肤,家庭医生熟练地贴上医用胶带。
床头赫然多出一个液体瓶,还有一个穿着睡衣,愁眉不展的霍望。
看到他清醒,霍望立刻伸手在他额头上碰了碰。完全忽略了退到身后的家庭医生,俯身凑近,亲昵地安抚:“乖,别乱动。着凉生病了,现在给你挂水。”
“我……”时疏一开口只说了一个字,顿时被自己哑到不能再哑的嗓音给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霍望手掌上移,落在他的发顶,一下一下顺毛轻抚,“扁桃体发炎,暂时先别说话,好好休息,等消炎就好起来了。”
温和的嗓音如情人低声耳语,时疏一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身体也不是那么难受,缓缓点下头。
“霍总,还要给小先生拿点药。”
家庭医生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门口,霍望点点头,旋即起身摆摆手,“嗯,出去说。”
房门轻轻掩上,霍望与医生的交谈声变得模糊不清。
躺在床上的时疏一狠狠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感冒了呢,总不能是他昨晚洗澡洗太久?
不,一定是霍望昨晚把他给摁在墙上,后背着凉了!
十分钟后,霍望重新走进卧室。
进来的不单单是人,他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还有一杯温水。
时疏一鼻尖动了动,嗯,他爱喝的玉米粥。
霍望坐在床边,把水和碗放在床头柜,双手托住时疏一的腋窝,轻轻说了句“手不要动”,随后便托着人往上一提,时疏一立马从平躺变成了靠躺的姿势。
他动作随意且自然。
被当作小孩照顾的时疏一:“……”
说不了话的感觉太难受了,霍望端起粥碗,瓷勺翻搅,舀起一勺粥吹了两下,泰若自然地递到他嘴唇边。
时疏一苍白的脸色顿时泛起一丝红意,不知道的还以为病好了,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手上扎着针,肚子又饿,嗓子又疼,时疏一没有说不的权利,只能就着霍望的手,喝下一勺又一勺的玉米粥。
生病喝粥有一定的效果,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粥下肚,时疏一刚刚还涩得发紧的喉咙有所缓解。
他张了张嘴,声音略显沙哑,但不再是气音。
小动作被霍望看在眼底,把空碗放回床头柜,他将医生开的药一粒一粒分装好,端起温水,喂到唇边,盯着时疏一乖乖将药吃下去。
药随着温水下肚,嘴角残留一抹不太明显水渍。
霍望抽出纸巾,仔细替他擦拭干净,旋即掖好被子,在时疏一胸口轻轻拍了拍,“别急着说话,再睡一觉,睡醒了嗓子自然会好。”
“刚睡醒,我哪睡得着。”听着他哄小孩似的话,时疏一实在忍不住,哑着嗓子反驳道。
“闭着眼睛休息也行。”霍望挠了挠他的下巴。
酥麻的痒意泛起,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庞近在咫尺,深邃的眸子溢出波光,盛满直白的关心与浓浓的情愫。
霍望总是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怀,就好像……
“霍望。”时疏一没有扎针的右手忽然握住霍望的手,微微一顿。
积压在心底的疑虑呼之欲出,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问不出口,莫名其妙拐了个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怎么不去上班?”
霍望眉峰一挑,反握住他的手,“疏一,我不认为公司比你更重要。”
时疏一喉咙微涩,阴阳怪气道:“是吗?那谁知道。”
霍望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握住他的手掌渐渐松开,忽然掀开被子一角,穿着睡衣径直躺上床,轻声笑道:“睡不着?陪你睡一会儿。”
被岔开话题,时疏一是不乐意的,但霍望这个提议……
这怎么行,暧昧期睡一张床,孤男寡男,像什么话!
“哦,好吧。”身体和嘴皆快一步,时疏一很诚实地缩回被窝里。
不出所料,他重新平躺下的时候,脖子后面多出一只手。似乎顾及着挂水的左手,霍望侧躺在他右侧,手臂穿过后颈,半抱住他。
拥抱在他们之间好像再寻常不过,可随着关系渐渐转变,一个自然地拥抱,却又处处透露着微妙。
霍望的体温比他还高,淡淡的木质香调萦绕,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时疏一酝酿不出睡意,嗓子又疼,没半点聊天的心思。
可霍望似乎并不这么想,指尖撩起耳畔碎发,他倾身凑近,附于耳畔沉声道:“疏一,不论以前还是现在,或者将来,你永远是我心里的第一位,没有什么能与你相比。”
毫无防备整这一出,时疏一微微一顿,整个人僵住。
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腾,迅速蔓延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但他面上不显,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埋怨:“话说得好听。知道我为什么躺这吗!都怪你,半夜回家不进屋,非要把人抵在门口……”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
霍望低低笑了一声,手臂骤然收紧,勾着时疏一的肩膀将人搂得更紧,“好。怪我,都是我的错。罚我搬过来照顾你,好不好?”
“照顾我不是你应该的吗——”
刚一说完,时疏一迟钝地反应过来,瞪大的眼睛:“搬过来?做什么美梦呢!”
“没别的意思。”霍望将他抱得很紧,扎针的左手却又护得很好。停顿了一瞬,他一本正经道:“你冬天容易生病,住一起能更好的照顾你。”
时疏一:“门都没有,窗户都没有,你想都别想!霍望!你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回应他的是一阵极浅的哼笑,霍望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低声喃喃:“我们一一越来越聪明了,不好忽悠。”
“哼,知道就好,少来套路我。”
*
时疏一身体素质不算差,每逢换季容易生点小病,一般隔两三天也就完全好了。
这次感冒持续了两天,他病了多久,霍望就陪了他多久,一点儿不嫌麻烦,寸步不离地候着,无微不至地照顾。
时疏一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底比谁都高兴。
感冒好了,中秋节也快到了。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大型节日,两边家里都得兼顾。
时疏一和霍望一早便定了行程。
节日当天中午回时家团聚,晚上再去霍家,然后两边老人……
霍老爷子倒是要回霍家团聚,但时疏一的爷爷在乡下住习惯了,惦记着他的一亩三分地,过年都不肯回家,别说中秋节。
没办法,犟不过固执的老头,他们只能定在节日前一天前去探望老人。
艳阳高照的上午,时疏一和许向彤成功在京市最为繁茂的商业街附近碰面。
工作室还没正式放假,许向彤极不情愿地站在商场门口,看着时疏一一副大逛特逛的架势,不禁摇摇头:“马上放假,这两天工作室事情多着呢,你居然约我逛街!”
“哎哟好学姐,你就陪陪我嘛。”时疏一上前半步,拽着许向彤的胳膊晃了晃:“弱小可怜又无助,逛街没人陪。”
许向彤一声轻笑:“找你老公不好吗,还能培养培养感情。”
时疏一抽回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前两天感冒他一直在家照顾我,公司事情堆积太多,我让他先去忙。”
“哟。”许向彤挑眉:“你还会体谅人。”
“有时候也要适当体谅嘛,他虽然人没来,”时疏一从兜里掏出一张黑金卡,乐呵呵地一笑:“钱可到位了!走,正好给咱们工作室的老师发点福利。”
时疏一抬脚往商场里走,许向彤无奈跟在身后。
没走出两步她又叫了一声时疏一,眼底漾开一抹意味深长地笑:“疏一,知道老板给员工最好的福利是什么吗?”
时疏一回头:“什么?”
许向彤笑而不语,缓缓举起右手,中指、食指与拇指反复搓了几下。
时疏一“扑哧”一下笑出声:“哎呀我懂!放心吧,红包肯定到位,但礼物和月饼也不能少!”
没错,时疏一今天约许向彤出来正是为了准备节日礼物。
其实月饼、礼品,霍望安排助理去办,随随便便一句话的事情,但时疏一偏要亲力亲为。对他而言,不切身参与的节日,没有任何意义。
传统佳节,商场节日氛围很浓。精致的月饼礼盒,精美的玉兔灯等特色小饰品通通摆放出来,喜气洋洋,到处都充斥着浓郁的世俗味。
时疏一心情极好,拉着许向彤逛了一圈又一圈。
工作室的老师、员工人手一盒冰皮月饼,除此之外,时疏一还为每个人都精心准备了一套油画绘画工具。
刷霍望的卡他也不心疼,时疏一给时远山和霍庭振一人挑了一块手表,两位女士则是一人一条项链。
两位老人爱喝茶,时疏一投其所好,挑了两盒上好的茶饼。至于时颂,时疏一抠抠搜搜地给他哥买了条领带。
短短一个上午,轻松消费上千万。
凝重的会议室内,一声短促的振动响起。
端坐主位的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眉梢冷意褪尽,嘴角扬起一抹温暖和煦的笑。
刚准备汇报工作的业务部主管大喜过望,打开笔记本电脑,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地汇报工作进展,殊不知老板的心思早已飘远。
消费短信抵达霍望的手机,他打开微信,快速编辑一条消息发送出去。
【我们疏一老板下午有空吗?小霍也给你准备了中秋礼物,希望你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一趟,亲自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