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完柳絮,左严秋的手耷拉着落在腿侧。
柳絮拢成圆的手一空，跟着放下。
左严秋在直起腰的同时，将手串摘下还给柳絮,“我不能要。”
“为什么？”
“今天是你生日,该送礼物的是我。”
柳絮不接。
左严秋便把它放在了茶几上，顺手还拿起沙发边的袋子,将里面的鞋盒慢慢抽出。
而就在她要打开鞋盒向柳絮展示里面的物品时，柳絮抱胸跌坐到沙发,朝旁边扭头并轻哼一声：“你不要我的礼物，那我也不要你的！”
耳边是左严秋的一声轻笑,“真的？”
接着柳絮听到鞋盒被打开，包装纸弄出的的哗哗声。
柳絮还是忍不住好奇,偷偷挪颈用余光偷看。
但左严秋将盒子转向了自己，打开的鞋盒挡住了柳絮的视线，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柳絮非常善于给自己台阶，抿着唇回过头说：“你把手串戴上，我就要你的。”
“……”没有回应。
柳絮按捺不住，又偷偷转头往左严秋看去。
可是下一秒看到的景象，差点让柳絮跳起来。
左严秋单膝下压蹲在她的面前,很快，柳絮的脚腕被左严秋大手轻握,脚下的拖鞋被褪去。
“秋…秋秋姐。”
脚腕被人抓在手里的感觉很微妙，更别说抓她脚腕的人是左严秋,是她喜欢的人。
与在厨房时被抓手腕的瞬间相比，这一刻左严秋的手指温度要更加清晰,冰凉凉的，被捏着的皮肤好似要染上玫瑰香了。
“嗯。”左严秋应了一声,将拖下的拖鞋放到一边，伸手到鞋盒拿出了她送给柳絮的礼物。
柳絮怔怔地看去，是一双皮的浅口平底鞋，方头，米白色，很适合夏天。
左严秋没有立刻给柳絮穿上，而是将鞋子稍稍举起，样式全都展现在柳絮面前，问：“能接受吗？”
她问的是能不能接受，而不是喜不喜欢。
鞋子虽然是她精心挑选的，可在万众货架上，它并不耀眼。左严秋之所以买它也只是它穿着舒服，不磨脚。
而对柳絮来说，耀眼夺目的鞋子一定见过了很多，拥有很多。如此普通的一款不可能击中她的内心，所以左严秋不奢求柳絮会喜欢它，只是想柳絮能不能接受自己送她一双款式这么普通的鞋子。
柳絮还未从左严秋蹲在她面前给她穿鞋这件事缓过来。脚是很敏感的部位，而脚踝是柳絮敏感的地方，此时脚踝被抓着，左严秋指腹的纹路和皮肤摩擦下，丝丝缕缕的酥麻顺着血管游走，柳絮身体整个软了下来。
连同声音，都没了刚才的傲慢，变得娇娇软软：“我很喜欢。”
她弯腰上前，想去抢左严秋手里的鞋子，“我自己穿吧。”
可是手在空气中抓了个空，左严秋在她说出喜欢两个字的时候，低垂下含笑的眸，将鞋子抵在了柳絮脚边。
“我来。”她说。
柳絮只能手在空气中尴尬的抓两下，“秋秋姐…这不好吧？”
然而左严秋没有回答她。
左严秋的注意都在柳絮的脚上。第一感官是白。嫩白，浮着轻轻的粉晕，脚趾因为紧张和害羞不好意思地蜷缩着，以至脚背上的筋绷了起来，蜿蜒游走在薄薄一层的皮肤下，从而显得柳絮的脚更加的雪白，精致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想…吻上去。
念头一旦出现就很难消退。
脑海中甚至有个声音呼唤着：吻上去吧。用最虔诚的姿势去亲吻它，上帝会原谅你的冒犯。
一声又一声，左严秋悬在半空的膝盖在不知觉中跪在地上。
单膝下跪，足够虔诚。
而左严秋的手，也慢慢从脚腕挪到了脚底，从抓变成了展。她托着柳絮的脚，轻轻地捧着。
骑士想要亲吻公主，不仅姿势，连态度也要虔诚。
现在，只差最后的吻。
可左严秋却没有动作，反而闭上了眼。
柳絮奇怪左严秋为什么托着她的脚。脚心远比脚踝还要敏感，甚至还有痒痒肉，被触碰，柳絮忍着身体和心里的双重痒意，疑惑开口：“秋秋姐？”
同时柳絮收回了脚，又一次说：“秋秋姐，还是我自己来吧。
机会就这一次，错过就是错过了。
手中的珍宝自己跑了，左严秋没有追的想法。她悄然睁眼，眸底的克制让她原本就冷的神情变得如寒霜裹挟，声音都镀上了几层寒：“嗯。”
她左严秋没再去抓柳絮的脚，反而举起鞋，示意柳絮自己伸脚穿进去。
柳絮见状，虽还觉得不好意思，但也只能伸脚过去。
一只鞋穿好。
在左严秋去拿另一只的时候，柳絮为了缓解气氛，开口：“为什么要送我鞋子啊？”
左严秋动作顿了下。她也说不清，只是为了给柳絮准备礼物，早些天就去了商场。而下意识的，她去了鞋店。
可能是觉得那天让柳絮脏了鞋子，所以想买双干净的赔还。
自卑的情绪就是这样，明明无关自己，可却还是觉得自己不对，甚至一直想着弥补。
“它穿着舒服。”左严秋说。
“噢。”
柳絮不是真的想知道原因，听见这么说她只好点点头。视线扫到被左严秋放在桌上的手串，柳絮将其勾到手中，这时左严秋把另一只鞋拿了出来。
柳絮连忙把另一只脚的拖鞋甩掉，把脚盘起藏到了腿下，举起手串对左严秋说：“一换一。”
稍稍扬起的下巴，显现着柳絮的小傲娇。
左严秋扯了扯嘴角，好像总是会被这样明艳的柳絮逗笑。她将鞋子放到地毯上，同时还摆正了被柳絮甩成底朝天的拖鞋，起身说：“那就自己穿吧。”
“欸！”柳絮急了，她伸手去拽左严秋。左严秋脚还没站稳，被柳絮用力一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沙发倒去。
等到左严秋趴倒在沙发，柳絮抓起她的手腕，着急的她动作不怎么温柔地把手串套在了左严秋的腕上。
柳絮：“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给你戴它了，你要是再摘下，我就要生气了！”
左严秋乌黑的眸子闪着辰星光芒，凝望着腕处的珠子，唇微张：“嗯。”
听见左严秋答应，柳絮咧嘴一笑。
“那——”
她想说那就好，可是在说出一个字的时候，掀眸对上了左严秋的眼睛。
一双深邃的如同秋夜星空般的眸。
这时柳絮才发现，她和左严秋靠得极近。因为她将左严秋拽倒在沙发，左严秋本该是倒在她身上的，可是左严秋在倒下的刹那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虽然没有完全倒在她身上，却也无异了。
氤氲的玫瑰香填满了两人之间又宽又细的缝隙。
宽的是距离，细的是流转在距离中的氛围。
在知道左严秋到楼下时，柳絮最终没有放属于爱情的浪漫协奏曲，而是所收藏的古典乐。
此刻，在古典乐的铺垫下，沙发上两人的瞳中互相倒应着彼此的脸。
就连彼此的呼吸都打在了对方的身上，呼吸纠缠着，缠绵悱恻。
左严秋是弓，而她是弦。每一个纠缠的呼吸对柳絮来说，都像是在无意识地拨弦。
柳絮胸腔下心跳逐渐急促，脸隐隐发烫。
她是不是可以鼓起勇气奔赴山海了？去探索无人敢闯的禁区。
“秋秋姐……”
“不好意思。”
两人又同时开口。
左严秋道了一声抱歉，双掌用力撑了一下沙发作势起身。
可就在左严秋低头起身的那秒，她的额头多了抹柔软。
趁着左严秋起身没有防备的空当，柳絮扬起下巴在其额头中心亲了下。
左严秋身体僵住，当几秒后她回过神还要继续起身时，她脖颈处的衣服被双纤细的手抓住。
抓成了一团，弄皱了原本熨烫平整的衣面。
左严秋此刻无心关注这些，她顺着胳膊望向柳絮，眼尾轻轻上扬，声音却低沉得可怕，“让我起来。”
柳絮摇了摇头，声音软软：“秋秋姐，我有一个生日愿望。”
“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左严秋：“……”
她说：“要看具体内容是什么。”
这种模棱两可的问题，她不能答应柳絮。
她怕踏进陷阱。
那陷阱一旦踏入，就再也无抽身的可能。
“放心，不是让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柳絮笑了声，笑中或多或少带了自嘲。
松开左严秋的衣服，柳絮还好心地抚了抚。
左严秋坐了起来。
柳絮跟着一起，不过她坐在了左严秋的腿上。
双手搂上左严秋脖子，柳絮说：“这个愿望很简单，你只要闭上眼睛就行。”
左严秋猜到了柳絮可能要做什么。她本该拒绝的。
可刚刚柳絮那句带着自嘲的话，让左严秋没有退路。
中庸的情况发生，她只能选择妥协。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秒，左严秋反问自己：真的是因为没有退路吗？难道不是你自己也有私心？
左严秋在想什么柳絮不知道。
柳絮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满眼温柔。
胸腔的心跳声和脑海中的想法产生共鸣。
柳絮慢慢朝左严秋靠近。
就在左严秋想明白她那点私心不能出现，毅然决然睁开眼睛的时候，柳絮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红唇。
蜻蜓点水般落了一个吻。离开时如蜻蜓从水面飞起，两人的心间在睫毛振翅时泛起了圈圈圆圆的涟漪。
水波纹还未平息。
那只蜻蜓又返了回来。
柳絮凝望着左严秋的双眼，在无声的对视下，柳絮缓缓靠近，眼睛的焦点也从左严秋的眼睛慢慢下移到其高挺的鼻子上，她的视线在上面滑滑梯，紧接着，稳稳落在了刚刚浅尝辄止的唇峰。
柳絮舌尖下意识地扫过唇。
是如同蜂蜜一样的甜。
这次，她不要轻尝。
要肆意妄为的咬。
可就在柳絮脑袋前倾，即将能再次亲到左严秋嘴唇的时候，她的肩膀被抵住。
行动被迫终止。
柳絮悄然睁眼。
左严秋推开了柳絮，起身说：“我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