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点头道:“有的呀。你们要买么?适合你们身量的也有。”

  小鱼儿道:“好。你家肯定有脂粉之类,我就不用问了。”

  阿锦又点点头。

  小鱼儿接着指着方才抓他来的那个高壮的家人问道:“这位仁兄,可不可以借我一用?”

  阿锦虽仍在点头,忍不住发问道:“你要衣服和脂粉就算了,要壮哥则撒?”

  这也是花无缺、阿绣和那个家人罗壮心中所想问的。

  小鱼儿挂着坏笑道:“阿锦姑娘,阿绣姑娘,壮大哥,还有……花无缺,你们喜欢听戏吗?”

  四人虽不明就里,还是答道:“喜欢。”

  小鱼儿捬掌大笑道:“那今天就麻烦你们了,陪我江小鱼演一出戏吧!”

9 一出好戏

  ◎我是在宁波府和他们见的面。◎

  正午时分,从河坊街往西湖边那头,大步流星走出来三男两女五个人。

  那两个女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脸上浓妆艳抹;没有苏杭姑娘的灵动秀气,反而像花街柳巷里长大的外地女人。她们一直咯咯笑着,说一口官话,声音极大,根本不识礼数。她们的衣服料子虽好,款式却普通俗气,更别提身上还有腻得熏人的便宜香气。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跟在她们身后,不时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扫视路上的无辜之人,紧紧捏着坛子大的拳头。

  但是路人关注议论的,并不是这两个粗俗的女子,也不是保镖身份的大汉,而是其他两个男人。

  他们一人高而瘦,贼眉鼠眼;一人矮而胖,大腹便便,都是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一人搂一个姑娘,所说的都是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语。他们身上大红大绿的衣料和那两个姑娘没什么区别,一看就是只会买贵不懂买好的暴发户。若说世上有谁像他们两个,那也只能是当年江玉郎在宜昌的那一群狐朋狗友了。

  路过看到的人不由得皱起眉头,指指点点,被保镖瞪过之后怒气更盛,只好和身边人小声说这两个少爷的不是。他们四人在街上并着排走,没有路人敢喊他们让开,只有自己忍气吞声避让的份。

  他们不多时走到了北侧的进宝街。那瘦公子转头问道:“秀妹啊,你说的那个王家酒馆在哪?”

  秀妹道:“就在前头。不过啊,公子可别去他们家,那都是给穷人吃的。咱去找大酒楼喝呗。”

  说着,她抓着那公子的手,忸怩作态地摇晃起来,也丝毫不管这大街上有多少人看着。

  酒馆的伙计正好出门倒泔水,听到了秀妹这句话,指着她鼻子骂道:“哎,你个小灾星婆,不要乱讲!在个大街上千色色,死不要脸!”

  秀妹立刻急道:“你个枣……你个……公子,他骂我!”

  听那以“枣”开头,没被说出口的半句话,秀妹好像是硬生生咽下了一句杭州本地的骂人话。如此说来,她口中的官话,想必也是和这两位公子临时学的。

  路人嫌恶更盛,议论道:“以为自己攀上这金枝玉叶,就真的是富家太太了。”

  瘦公子便一副要动怒的样子。笑眯眯的胖公子却道:“大哥别着急。咱们不如去那酒馆试一试。倘若不好吃呢,就叫爹爹来买了这破地方……”

  瘦公子道:“兄弟所言极是,那我们便去看看。”

  说着,五人便大大咧咧走进王家的酒馆,神气十足地寻找空座。酒馆里面人头攒动,虽然不像秀姑娘所说“都是穷人”,其中也少有像这几个人这么露富的。瘦公子挤开一个独身的脚夫酒客,他们便丝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门口的四方桌上,左顾右盼。

  门口大柜上站着个黄衣女子,摆弄着一副黑亮的老算盘,看神态似是掌柜的。她眼看只有三十来岁,肤如凝脂,体态丰腴,虽然不比杨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也如一颗珍珠那样明丽温润。她看到这小酒馆里难得一见的贵客来了,也不来迎,反而翻个白眼,叫个小二招呼了。

  小二倒是识货的人,毛巾搭到肩上,弯腰道:“客官,你们要……吃点什么?”

  不想那保镖一把把小二推开,哑声道:“你也好意思来问我们公子?叫掌柜的来!”

  那掌柜女子忍气吞声,又翻个白眼,在柜上高声喊道:“几位要用些什么?”

  她声音洪亮,在这人声鼎沸的小酒馆里能盖过所有嘈杂声响,无论在哪都听得清楚。

  胖公子贱兮兮地笑道:“不要别的,就要掌柜的你来陪酒。”

  掌柜终于动怒了,一双丹凤眼怒目圆睁,喝道:“无礼之徒,滚出我家的酒馆!”

  说着,她抓起算盘上的什么,朝胖公子打去。

  那暗器在胖公子的肥肉上有些滑稽地弹了一弹,落到地上,原来是她算盘上的一粒算珠。胖公子穴位被打中,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便滚下长凳,没了反应。

  由那两个粗俗姑娘带头,全酒馆的人都沸腾起来,叫道:“打人了!杀人了啊 !”

  掌柜深谙人情世故,对着酒客们抱拳道:“今天是小女子失礼。诸位吃好了的,乐意给钱,放在柜上就好。不乐意的,转头就走,下次来再好好招待。我要拉门栓教训一下这几个不知廉耻的家伙了!”

  酒客纷纷涌出酒馆,还是有不少人在柜上留下了数目不等的铜钱碎银。

  那掌柜匆忙谢过付钱的顾客,抄起算盘,灵活地翻身跃过柜台,便一脚朝着胖公子的脸踢去。她身材高大,腿上带风,应是个练家子。这下,胖公子非死也要落个终身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