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晨钟定睛一看, 觉得这家伙除了身高，脸也蛮眼熟的。
他似乎是一个人来的，服务员把他带进来以后就离开了。
“已经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游戏里的玉液酒，但是……
“你好，”男人走过来坐下，说：“明月孤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稻田’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之所以亲自见你, 是因为这个项目本来是没有找主播宣传的计划的。”
应晨钟听的很认真，一是在听他的陈述, 而是在听他的声音。
企图辨认出这人是谁。
游戏中的声音和现实里稍微有些差距, 男人说：“我弟弟对这方面比较有偏见，所以我就自己来的，免得他知道我找运营组。”
“弟弟？”应晨钟问：“您弟弟也是这个游戏的参与人员吗？”
“是的，他年纪不大，估计和你差不多, 在我公司实习, 是个很有天赋的程序员，”男人从衣服里拿出一张名片：“我叫柯淳, 你好。”
“柯……柯淳。”
应晨钟反应了两秒钟，突然幡然醒悟。
是那个大哥！那个漫展上面一起打过游戏的大哥，仲雨歆老板！
没想到这个游戏刚好是他负责, 也对, 仲雨歆说她也参与了。
应晨钟咽了咽口水, 正在纠结要不要暴露自己的马甲，当时他和崔暮都戴着口罩, 的确很难认出来，隔了这么久了声音肯定也很难听出来，说起来要不是这个身高太显眼，应晨钟也不会起疑。
“您好，我真名叫应晨钟，”应晨钟礼貌的说：“很高兴您赏识，但是为什么你突然想要主播来宣传了呢？”
应晨钟决定还是瞒着吧。
“因为我说了，我看了你的视频，尤其是和那个ace的。”柯淳工作时候和漫展上很不一样，漫展上平易近人的多甚至有些逗比，这次以合作方的身份过来，显得有不少的压迫感。
“我觉得很有意思，我们游戏慢热，一开始很难激起玩家热情，请明星会导致用户粘性不足，让一个话痨有梗的博主来宣传就很合适。”
这是在说自己话多吗……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
“我玩过你们公司的很多游戏，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很乐意合作，”应晨钟疑惑：“只不过您说还想让我去参观贵公司，是还有别的合作意向吗？”
“我喜欢聪明人，”柯淳说：“你的游戏操作很不错，稻田操作起来很简单，有点限制你发挥了，过不久我们和‘姚谷’有合作活动，一个展会，希望你也能来参加。”
姚谷的开发商虽然确实是科潭旗下的没错，但是几乎都是独立开发的，科潭更像是个代理，姚谷发表后反响也不错一直延续到现在。
科潭有众多科技产业链，软件和游戏的开发也只是其中一部分，真正的大公司。
“好啊，需要做些什么呢。”
应晨钟和柯淳对了一下合作细节，表演赛，以及想请应晨钟和另一个唱见录主题曲，应晨钟之前有过经验，但是正式的体验还是第一次，价格也合适，觉得没什么问题都答应了。
“那我回头让律师拟合同，现在先带你去公司，你带设备了吗，如果没有公司里可以提供录制设备。”
“带了，”应晨钟点点头：“走吧。”
他很久都没有给粉丝录过出镜视频了，这次柯淳的邀约凑巧能满足一下颜粉，录制参观视频之前，还特意被柯淳安排去化了个淡妆。
应晨钟出门前也录过一段素材，再次打开摄像头也游刃有余的从门口走到分部入口，一个男生恭恭敬敬的对身后的柯淳问了个好，又对应晨钟说：“明月老师是吧，我负责带您参观游戏分部。”
“谢谢。”应晨钟被他带着往里走，柯淳不打算露面，应晨钟只拍他的脖子一下，肉眼可见的能看见有柯淳跟着的话，所有员工都特别紧绷和有序。
包括旁边那个带路小哥，生怕自己说错话一般小心翼翼。
这就是老板的威慑力吗？
“这里是我们的办公区，”小哥带着应晨钟一边走一边说：“平时办公氛围还是很愉快的。”
到底是游戏分部，办公区也有着不少的手办和挂画。
既然大家显然都很二次元，柯淳干嘛怕自己暴露呢？
应晨钟忍不住偷瞄了身后的柯淳一眼，他浑身散发冰冷气场，和崔暮夹杂的些许温柔感不一样，柯淳极具攻击力。
应晨钟决定解救一下这些员工，走过去小声说：“柯总，有你在大家都有点紧张，这样录出来的视频效果不太好，要不您先回避？”
“……行。”
柯淳没什么意见，走出去了。
这里的员工都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回归了正常的工作状态。
应晨钟打趣道：“你们这么怕他？”
“明月老师有所不知，”带路的小哥说：“我们柯总本来负责别的部门的，你知道我们做游戏的，要了解年轻人，而且公司里很多也都是年轻人，柯总一看就是个老干部，业务水平确实好，但是大家都挺怕他的。”
旁边的员工也说：“是啊，感觉开开玩笑都会被说一句‘幼稚’，然后扣工资。”
“明月老师这段您千万别放出去！”
“其实……”应晨钟企图为柯淳狡辩一下：“其实他也未必这么老干部吧。”
他老二次元了。
应晨钟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什么打招呼的人，看起来仲雨歆不在这里。
她只是参与了一下，可能平日办公在她本来的部门也说不定。
应晨钟决定录完视频再问问。
素材积累了两个小时才录完，带路的小哥看他辛苦，说：“我们公司的食堂还是很好吃的，明月老师先吃饭吧，今天辛苦了。”
应晨钟道谢，随后问：“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个叫仲雨歆的？”
“啊，知道，我知道，”小哥说：“仲雨歆……她是技术部，但是是别的部门的技术部，之前稻田开发过来提供过支持，她蛮厉害的，您认识吗？”
“对……呃不，也不算，主要是还有些细节，那个，之前柯总让我和她对接一下。”
“我带您去找她。”
应晨钟连声道谢，揉了揉举着摄像机导致酸痛的手臂，一边走一边看了看手机，崔暮已经下课了。
【不是小月亮】：我这边也完事啦，去找小姐姐，一会我问问她要不要出去吃饭，你来吗？
【暮爹】：还有一点报告要写，你们先玩。
大忙人啊，男朋友先生。
应晨钟无奈的摇摇头，这边也快走到了，小哥在门口和一个人说了两句，那人点点头，就去叫仲雨歆了。
刚巧他们午休，仲雨歆收拾收拾东西就从办公室出来了。
她走出来应晨钟的确是不能一眼认出，因为她没有戴假发，头发很短，看起来干净利落，带着黑框眼镜，眼底有黑眼圈，完全就是一副被社会磨平棱角的社畜模样。
而且她似乎职位不低，周围的人都要叫她组长，要和她打招呼。
“仲组长，”带路的小哥说：“这位是一位百万博主明月孤云，公司有项目和他合作，柯总让你们对接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借一步说话吧，刚好我午休，”仲雨歆沉声说：“其他人都休息吧，你也是。”
应晨钟跟着她走了，剩下的人窃窃私语。
“天呐仲组长不愧是模范好员工，午休时间都要工作。”
“哇去，卷我是吧。”
“嘘，组长什么样你们不清楚吗，说她坏话小心她无处不在，让你们加班。”
“我们明明是夸她呢。”
一路走出公司，应晨钟全程莫名也有种做贼心虚的紧张，终于走远了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雨歆姐，你的伪装太完美了。”
“可不是！”仲雨歆摘下眼镜理了理头发，说：“你都不知道我在公司多无聊，好不容易漫展认识的朋友来了还得找借口出来玩……你没和他们说我们怎么认识的吧？”
“没有，”应晨钟摇头，说：“我只说我们是对接工作。”
“哎，另一个帅哥呢？”仲雨歆问：“他没来吗？”
想到崔暮她甚至有些尴尬，因为漫展上两个人因为她脚滑，引起了轰动。
“他还有些报告……没事，我们先吃饭我发个定位，他完事了自己会过来觅食的。”
“哈哈哈哈哈……”
餐厅里，应晨钟点完菜说：“我发现了，你们柯总，他真是不一般。”
“我早就这么觉得了！”仲雨歆用一个可爱的粉色夹子夹起自己的短发，她平时不在公司这样，接着说：“自从上次以后，我都很难直视他了，每次看见他英明神武的样子，满脑子就是他穿cos服的脸。”
“他没认出来你呢？”
“东方邪术，”仲雨歆说：“而且我能躲着就躲着，卸了妆拆了假发，亲妈都认不出来。”
“对了，”仲雨歆又道：“原来你就是明月孤云，我关注了你的，当时都没认出来，那你旁边的帅哥也是主播吗？”
“啊不是，”应晨钟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说：“他是我男朋友。”
“男、男朋友？”仲雨歆眨眨眼，眼里闪了一瞬间诡异的光：“你们是那种关系？不、不对，当时我没看出来啊，什么时候。”
“当时的确还不是，前段时间在一起的……”
仲雨歆一拍桌子：“我就说呢！我就说你们有cp感，果然我的眼光不会错……冒昧问一句，***和***是不是真的？”
应晨钟呛了口水，回：“圈地自萌！人家是兄弟情！”
那俩博主应晨钟不算熟，但是认识是认识的。
“我还产了不少粮呢，看来只能爬墙你和你男朋友，果然还是真情侣好嗑啊。”
“产粮？”应晨钟好奇的看过去：“你还产过粮呢？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仲雨歆打开手机递过去，应晨钟翻着她同人网站的主页，居然有小一万的粉丝，并且是个文画双修的神仙太太，还会剪辑。
她甚至剪过自己和季鸿轩。
“咳咳咳咳，抱歉，年少无知随手一剪，别介意。”
“没事，一个视频而已，你主要嗑的是另一对啊，厉害厉害，冷圈有您了不起。”
仲雨歆高兴的说：“我墙头可多了，热的冷的都有，以前学过几年画画……不过作为朋友，以后我多多产你粮。”
“太太，神仙太太，”应晨钟把手机还给她，说：“佩服，太佩服了。”
菜上来了，仲雨歆和应晨钟聊了不少圈内的事情，都没怎么吃东西，应晨钟看了看手机，说：“嗯，我男朋友一会过来，等等他。”
“好啊，好久不见了。”
十分钟后，崔暮从餐厅门口走进来，应晨钟朝那边招招手。
崔暮看见之后，超这边走过来，和仲雨歆互相打了个招呼。
“你是不是没吃东西啊，”应晨钟觉得崔暮看起来有点累，拉着他坐下说：“快吃点，还是热的呢，没怎么动过的。”
“早上有点忙，抱歉，”崔暮说：“你们完事了吗？”
应晨钟说：“我、下午还要过去一趟，签合同什么的。”
“嗯，”仲雨歆也说：“我下午也要回去上班。”
目前时间十二点半，还有些午休时间。
仲雨歆问了不少应晨钟和崔暮的恋爱细节，脑内已经脑补出万字大长文了。
应晨钟做了个停下的手势，说：“打住，只要不是r18或者abo，就行。”
“怎么、怎么会呢……”仲雨歆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说：“我们同人女很单纯的，都是清水作者和读者，怎么会有这么黄暴的东西呢，abo也可以是清水啊。”
同人？r18？abo？
崔暮对这些新的名词感到疑惑，扭头看了看应晨钟。
应晨钟解释道：“同人就是自主创作衍生物，r18就是十八禁，清水就是不含少儿不宜，abo就是一种文章设定，这个比较复杂，我回头和你解释。”
崔暮大为震撼。
他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等一下，”仲雨歆发现了盲点：“你作为一个正主，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啊？”
“我……呃，啊……”应晨钟干笑两声：“我见多识广不行吗……”
“圈地自萌，请正主不要舞到粉丝面前！”
午休时间愉快又短暂，仲雨歆也该回去工作了，应晨钟也要去真的对一对合作细节了。
“我去找柯总，”应晨钟对崔暮道：“到时候委屈你在公司里等等我了。”
“嗯，没事，你去吧。”
仲雨歆取下发夹，戴上眼镜，已然又是社畜组长的样子，对二人挥了挥手：“百年好合，下次见。”
应晨钟笑了笑：“会的会的。”
应晨钟回到游戏部，这次他后面还多了帅哥，两个帅哥站在一起，惹来了不少目光。
之前领路那小哥愣了一下，走过来说：“明月老师，您谈完啦？”
“对，嗯……我还要找一下柯总谈合作，他办公室在哪？”
“我带您去……这位是？”
“是我对象，没事，他到时候在外面等就好。”
“哦哦哦对象……啊对象啊！”小哥说：“那您谈您的，我安排帅哥去休息室等吧，那有手磨咖啡，或者茶叶饮料，都可以的。”
你别说，这里的服务和待遇是真的好，这就是大公司吗。
柯淳的办公室还是在老地方，公司大楼的最上面，可能是为了方便他视察。
柯淳也就是看起来攻击性强了点，其实人还是挺好的，应晨钟进去的时候合同已经拟好了，柯淳还亲自给他倒了茶。
并且如仲雨歆所说，漫展上见过柯淳以后，一点也不觉得他有多凶。
应晨钟仔细看完合同，没有问题就签了字，和柯淳郑重的握了手，说：“谢谢柯总，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
就在应晨钟觉得今天的事情已经结束，终于可以回宿舍了，大门突然被毫无章法的打开了。
“哥！他们说你找个了主播来宣传……！”
他似乎没想到办公室里有人在，怒气冲冲的语气下一秒浇灭了一大半，打量了一下应晨钟。
“你就是那个主播？”
“小尤，不能这么没礼貌，”柯淳抱歉的看了一眼应晨钟：“见笑了这是我弟弟，柯尤，在读大一，安全部实习生。”
应晨钟看这人和自己身高相似，但是眼神中是不满和敌视的，努力温柔的对他笑了笑：“你好？”
“少来了，你们这些博主，我一点都不待见。”
好嘛，贴了个冷屁股。
柯尤皱着眉头径直走到办公桌前，说：“不是说了，怎么宣传都行就是不能找那些无良博主吗，我们游戏又不是没人期待，公司也是有名头的，为什么还要找人宣传？”
无良……主播？
“你这，我就要说两句了，”应晨钟说：“不是所有主播都是那种的吧，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主播？”
柯尤嘁了一声：“所有网红都说自己是良心主播。”
应晨钟奇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我还得说我不是良心主播呗？”
“你们吃到了社会最大的宏利，有什么实际成就吗？”
两个人眼看吵起架来，柯淳捏了捏鼻梁，出言止住：“停！你们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
他说：“合同已经签了，事已至此，不用再多说了，柯尤你今天不上课跑来公司？快点回学校去。”
“哥——！”
“好了不用再说了，不去学校回安全部工作也行，你选一个？”
“我……！”柯尤不服，但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说：“我去工作了。”
应晨钟和他一起走出办公室，互相之间来回递眼刀。
“喂，出口在那个方向，你往哪走？”
“我对象在你们休息室等我，谢！谢！马上带他走。”
柯尤和应晨钟又一起走进了电梯，应晨钟的楼层到了，电梯开门就能看见崔暮坐在富有设计感的椅子上喝着茶水，画面唯美像是拍杂志。
哎，看一眼自家养眼的男朋友，舒坦多了。
应晨钟刚走出去一步，柯尤倒是比他还率先喊出来：“崔暮？”
哈？
应晨钟走出电梯，疑惑的看了一眼柯尤，又看了看抬头望过来，一脸疑惑的崔暮。
柯尤也走出来，他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一般，低着头皱着眉头，一脸难受，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什么玩意。
应晨钟莫名脑补了一堆关于什么白月光，狗血文的套路。
谁知道崔暮站起来，走过来疑惑的一句：“你谁？”
“我，”柯尤解释道：“我是你高中，隔壁班的……你应该不记得我了。”
的确，并且崔暮连同班的都不一定记得。
原来是校友啊，吓应晨钟一跳。
“呃，”应晨钟出声：“打断一下，这是我男朋友，你们俩是校友？”
“你是崔暮对象？”柯尤震撼了一瞬间，随后狐疑的打量着应晨钟：“你威胁他了？”
“放屁……！”应晨钟说：“法治社会，我拿什么威胁？”
“他的确是我对象，”崔暮伸手把应晨钟拉到身后来，问：“请问你是……？”
“我叫柯尤，公司安全部实习生，以前……我们，对不起。”
崔暮倒是更奇怪了：“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你这都不记得了？”柯尤试图措辞，但是半天还是没想好怎么解释，最后说：“算了……就这样也好，很高兴你有了伴侣，祝你以后也顺风顺水。”
态度变得太明显了吧？
应晨钟更奇了，他倒是想知道知道这个柯尤和自己男朋友之间能有什么恩怨。
“啊呀误会，”应晨钟从崔暮身后走出来，说：“这不误会吗，其实我和小尤关系也挺好的，我们刚才一见如故，崔暮你再等会，我们去聊聊合作，等我回来！”
崔暮点点头，应晨钟拽着一脸拒绝的柯尤就走进了电梯。
“你干什么！别以为你是崔暮的男朋友我就不会骂你，松开！”
应晨钟松手，电梯门反正也关上了，应晨钟按了另一个楼层，问：“你……刚才为什么会和崔暮道歉，你和发生过什么，你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