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家打算在酒会上动手？是谁送来的消息？”
“谢非。”
“乔氏的谢总？”霍九安讶然，“他的消息可信吗？”
“霍二叔撬了他的一个大客户，谢总正愁没机会给他找点麻烦，刚好被他查到计家私下的动作，”莫矜倚着靠背合上眼睛休息，隔着镜片仍能看到单薄的眼皮下不停转动的眼球，“乔家几年前就在这边发展暗处的生意，所以谢总这个消息的真实度我认为还是很高的。”
“可他应该知道你跟乔氏有过节，”霍九安多少有些忧虑，猜测道，“他这是打算跟莫氏示好？”
“不清楚，这通电话是他以个人名义打来的，我不太了解谢非，你跟他打过交道吗？”
霍九安回忆着，调整了一下坐姿：“打过几次交道，谢非很有头脑，能力要比很多Alpha强得多，他背景非常简单，也没有雄厚的家族势力可以依仗，这应该也是乔政不顾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执意把他娶来做续弦的原因。没有家族可以依仗，那就只能依仗自己的Alpha，夫夫同心，所以乔氏在国内的发展势头才能又稳又快。”
“那他打这通电话来就不意外了，”莫矜无声笑着，缓缓睁开眼睛，“商场上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更何况跟我有过节的是乔大少爷，不是谢非。”
霍九安听出了莫矜话里的意思。
据说这位谢总当初是趁着乔政酒醉爬了床，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乔政原配夫人的两个Alpha儿子对谢非防得紧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不仅要防谢非本人，还要防止再多出个小的来分家产，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一旦谢非生下乔家的孩子，那他在乔氏的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谢总今天打这通电话，是因为丢掉生意心里不爽也好，还是想私下跟莫矜示好也罢，总归这位都是有自己的打算。
“我派人去查吧，分部这边的情况你不好动作，还是交给我，你专心忙你的事，下午我来接你去研究院。”
“好。”
＊
Dr.Baron把纸质报告表单铺在办公桌上，这位六十多岁的Alpha老教授始终用不惯电脑，屏幕里切来切去的页面比这乱七八糟的桌面还让他眼晕。
“Doctor，情况怎么样？”霍九安问。
精神矍铄的老教授推着鼻梁上下滑的老花镜，继续专注地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图形和文字。
坐在对面的莫矜只能听到纸张哗啦哗啦翻动的声音，还有回荡在耳鼓膜上的心跳。
“Sober，别那么紧张。”
坐立难安的人突然被喊到名字，紧张得攥紧手心，抿着嘴巴嗯了一声。
“你跟唐在标记之前的治疗频率是怎么安排的？”博士似乎是看出对面人的迷茫，解释道，“就是唐时释放信息素的时间间隔和时间，沈传过来的病程记录里并没有这项记录，虽然不太重要但是我想参考一下。”
“哦……好像没有什么频率，只要唐时在病房我就一直能闻到他的信息素，”莫矜回忆着，在申市时病房里唐时恨不得让自己泡在信息素里一般，但又觉得说出来有些难为情，于是换了种说辞，“就大概早上七八点钟他就会过来，晚上不一定什么时间，他一般会等我睡着再回学校。”
屋里另外两人没说话，像是在认真听，莫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补充说：“没过太久我们就在一起了，就……我直接让他在病房跟我一起住了，他们学校离沈教授那儿特别远，我又很依赖他的信息素，特别是睡着的时候，沈教授应该也跟您说了吧，我的失眠症好了很多。”
莫矜没戴眼镜，乱晃的眼球暴露了他有些害羞的情绪。
“哈哈哈哈，”Dr.Baron爽朗地笑着，觉得莫矜这个欲盖弥彰的样子很可爱，“嗯，沈跟我说过，那标记之后呢？眼睛有光感的时候能看到影像吗？模糊的轮廓也算。”
莫矜摇摇头，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霍九安在旁边连忙搭着他的肩膀，紧跟着开口：“但是眼睛有光感是好现象吧，不是说感光的次数变多了。”
“没错，这确实是非常好的信号，Sober，不要灰心。”Dr.Baron安慰着他，浑厚沉稳的语气确实有令人心安的作用，但是莫矜仍旧有些沮丧。
“可这些检查以前做过好多次了，始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而且已经过了这么久……”
“起初我跟沈都认为，是因为腺体的发育不全影响到你的眼睛，但是你的腺体分化过程太特殊了，我们没有病例参考，甚至相关的实验依据都没有，延缓针剂除了暂停腺体发育，还会剥离腺体功能，这对未发育成熟的腺体的伤害是无法预料的。”
“功能缺失的腺体被Alpha信息素强制催熟，机体与机能不匹配导致功能紊乱，进而影响到了身体其他器官的正常机能，要想解决身体的问题，那么首先要解决腺体的问题。”
年迈的博士叹了口气，继续道：“可当初让我们束手无策的正是你的腺体发育不全，这需要时间或者药物促使你的腺体完全成熟，恢复健康，才能再去解决身体的问题。”
“可当时我药物过敏了，所以没办法用药物催熟腺体，也没办法治疗眼睛，是这样吗？”
莫矜手心在椅子扶手上用力蹭着，用力得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着。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把用力的手指一根根手指掰开，捏了捏掌心。
“没错，所以我们为了不让你受到太多痛苦，只能选择用时间代偿药物，可具体需要多久，腺体发育过程中会遇到什么问题，成熟后会不会出现其他意外，这些全部是未知的，当时你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所以，不管是我还是沈，都不敢再跟你保证什么。”
两位教授的顾虑确实非常重要，即便莫矜自己，也不能确定能否承受住希望再次落空的打击，身体和精神的折磨已经快把他压垮，任何一个小的变故，都可能会导致难以预测的后果。
莫矜抬手摸着颈后的那块皮肤，Alpha的齿痕早就已经摸不到了。
虽然他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得到，那里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标记。
那是唐时给他的，独一无二的印记。
“那现在呢？虽然我的腺体……但是，既然能够标记了，那证明我的腺体已经是健康的腺体了吧！”
“可以这么说，唐时的信息素代替了一部分药物的作用，”博士的话语中带着温厚的笑意，“Sober，唐时把你的腺体养的非常好。”
“？”莫矜有些意外对方会用“养”这个说法。
霍九安明白Dr.Baron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也是Alpha，自然清楚，非易感期的Alpha腺体无法长时间持续自主释放信息素，需要Omega的信息素刺激才能够不间断地释放信息素，这非常消耗Alpha的精力，更考验Alpha的定力，唐时这样对莫矜予取予求，完全是在把自己的信息素当做养料，滋养着莫矜。
“后天我会给你安排全方位的身体检查，再跟几位同僚一起确定对于你的眼睛的治疗方案，但是我仍旧不能给你保证什么。”
Dr.Baron起身，走到莫矜身边。
“但我觉得，你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影子了，Sober，我感受到了你精神里的强大能量，这跟几个月前在电话里的你完全是两个人，这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黑暗的世界亮起耀眼的白光，只是一瞬。
没有焦点的琥珀色瞳仁闪着坚定，描摹了千万遍的身影从心底浮现，照亮了一切。
“是唐时，是他给了我面对一切的勇气，”莫矜凝然一笑，“Dr.Baron，你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我接受任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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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 绝世好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