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侵事变前来珺便是所长办公室的贵客,如今记忆恢复,高蔚来更是特殊对待欢迎她随时光临。

  他知道她和柏情才经过一场对质,心里忍不住担心但也知道她必须得经历这一步,才能彻底认清和放下过去。

  因为扇得太过用力来珺的手肿了起来,坐下时都有心留意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我原以为她会忏悔,但没想到一直到现在,她还抱着她的蓬勃野心,我仍旧是她眼中的棋子,是她实现计划的工具。”

  宁栾提着水壶给屋内的海棠盆栽浇水,等待它花苞绽放,“真是寒心该教的高老师也教了,该罚的管理司也罚了但仍旧是死性不改——四年前在你身上跌跟头四年后仍想着要从你身上爬起来。”

  高蔚来将中性笔放入笔筒又恢复了惯常大权在握的稳重离经叛道的事儿他见得多但只要一谈起柏情仍旧是愁眉不展怒其不争。

  “以她目前的状态,我还真不敢对她有任何松懈,看来今年过年是不用休息了,得好好处理她的问题。”

  宁栾颔首,多了层顾虑,“只是若颜她……”

  谈起自己一手带大的关门弟子,高蔚来少了敌意,多了痛心,“我没想到,她怎么也如此顽固,这些年我一直在给她机会,希望她能回头,没想到这条路走下去,就回不来了。”

  来珺听他话里有话,忍不住插问了一句:“尤若颜是怎么被柏情收入队伍的?”

  “若颜是她的前女友。”

  来珺咬紧了齿关,也庆幸她这些天所经非人,承受能力突飞猛进,即使听了这非人的答案,也能保持冷静,不再慌乱。

  “她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是四年前,她着手控告我们的时候。”

  怕来珺的心伤透,高蔚来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就算是点到为止,她也能顺藤摸瓜,还原整体实情——那时候她和柏情还是情侣关系,但她没有用处,不能从总所窃取重要信息,对于柏情来说,倒不如多一个情侣,也能多一条出路。

  就像现在这样,拉扯上一个她还不够,还要将尤若颜再度卷入进来,三个人手牵着手,共同努力,共同成就她的“宏图霸业”。

  来珺深呼吸,往下顺了口水,算是把过往的腌臜,尽数咽进肚子里,腐烂消解下去。可是柏情的罪恶就像是一块顽石,任凭怎么消解也散不开去,堪堪卡在心间,难上难下。她感同身受,忽然明白了高蔚来的做法——以某些人的心性,寻常的教化和惩处根本不起作用,反而会助纣为虐,纵容她害人害己,只得换个脑子,方能消解她一身的罪恶。

  ……

  针对柏情的意识入侵一事,管理司高层就总研所的呈报,开了个秘密会议,紧急商讨应对措施。

  高蔚来本来想把白木青和她的团队一网打尽,以违法的意识入侵论处。但考虑到来珺也参与到计划中,以防牵连,他特意略过了其中一截,只是强调柏情重操旧业,还牵扯到其他三名意识从业人员。

  司长卢波彦一听这名儿就心惊肉跳,柏情的事儿放在外界,尚不能以刑法论处,但放在意识界,那就是操纵同僚、逼宫谋反!他当初为了压下事件,心跳了个半死,好不容易安生了四年,这又跳起来,大有心肌梗塞的节奏。怒气之下,脱口而出——

  “行了!送公安局吧,当年的精神操控治不了她,现在意识入侵人证齐全,跑不了的!”

  卫雨泽今天打扮得周正,黑衣白领,竖扣折襟,终于有了司长的端庄,眉目间的忧虑都郑重了几分:“可是当年将她交给我们处理,本就是大事化小,安宁为主,现在再一次爆发,都入侵到了高所长的大脑里,若是直接交给公检法那边,新账旧账一起翻,岂不是更加暴露了……我们这边办事不利?”

  卫雨泽这话说得洪亮,当着几位同事的面,也是当着高蔚来的面——当时可是着重参考他的意见,才对柏情采取了“驱逐”的处理措施,断了她的意识咨询,但同时也给了她自由。但现在看来,似乎效果不佳,并没有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现在锅里的火又燃了起来,高蔚来这责任人,是否也应该痛定思痛一番?

  高蔚来为这次呈报做足了准备,手里还有新移意技术申报书,见时机合适,他理了理,递了过去,“其实柏情这次入侵,目标非常明确,是为了一项移意技术——新意。”

  “新意……”卢波彦接过申报书,“这就是您申请专项实验经费,研究的那个技术?”

  “不是,那个研究系统神经元的建立,但是在实验之中,我发现了可以将它深层化、系统化,发展成一项新技术,也就是这项‘新意’技术,是之前技术的升级版。初期我研究了大量文献,也到全国各地拜访了各类来访者,发现理论上可行,之后我便带着研究部的人员,以哺乳动物为对象,证实了操作上的可行性,如果申报审核通过,可以在志愿来访者者身上进行实验,效果良好的话,应该就达到投入使用的标准了。”

  卢波彦翻看着,往年的移意技术申报,都是由分属管理司的意识研究与咨询委员会审核,而委员会的副会长就是高蔚来,包括现在普遍适用的探意、伏意、解意、植意等,都少不了高所长的把关和完善,现在他提出了新的移意方法,其实接近一半的把关权,都捏在他自己手里。

  “其实柏情两次向我发难,无非就是想钻我技术的漏洞,并且推广她所看好的操控技术。我们都致力于创新,只不过总所使用新技术,用来矫正人的三观和人格,给‘问题人士’更好的生存能力。而柏情是为了统治神经世界,利用该技术为她的操控添砖加瓦,以她想法的偏执程度,我觉得要做好长期思想教育的准备。”

  “长期思想教育?”卢波彦把材料一合,重重点了点桌面,“以柏情的情况,就算是以正常的法律途径,进监狱里关个一年半载,给予充分的惩罚和教化,效果可能还是微乎其微。您这次的新技术,是为了矫正问题人格,但现在我们内部就出了个问题,如果连她都处理不了,我们拿什么去信服大众?”

  高蔚来将手放在资料之上,也是重重一触,“那如果我们可能利用该项技术,解决掉柏情的问题呢?”

  ……

  新意技术在管理司和委员会备案后,高蔚来运用得越发广泛。在咨询部,目前会新意的主要有三人,高蔚来、林高懿和宁栾,他们也是新意的创始人。

  为了扩大新意的使用范围,高蔚来将意识师们召集,开始集中地指导,目前总所咨询部,一共有二十位咨询师,分布在十三个咨询小组内,如今趁着过年后的大好时光,加班加点学习,每天做完咨询,就拿着小本本到分析室,接受高所长的灵魂教导。

  来珺也在其中,她上岗早总算得到了福利,以实习意识师的身份,参与了新意技术指导,还喜提第一排,和宁栾相对而坐,俨然成了高蔚来的左右护法。

  其实记忆被揭开后,来珺脑子像被人划了道疤,每天都在疼痛和发胀,高蔚来精心陪护,想让她好生休息,给她三个月的带薪假期。

  但是来珺闲不下来,一个人时,柏情的双眉、目光、唇瓣、指尖……都会在她眼前忽闪忽灭,就像数千双章鱼触手,要将她缠绕包裹,而触手上的吸盘,不停分泌毒汁,浸入她的每一寸皮肤,势必将她腐烂致死。

  所以她迫切地希望,能和高蔚来待在一处,他能缓解她的惶恐,也能吸引她的思绪,比如教会她新意的技术,头脑被复杂的流程占据,往事就没了可乘之机。

  在本子上记下地基建造的关键点,来珺抬头注视高蔚来,同四年前一样,他洪声朗朗,眉目坚定,不管是咨询还是授课,都自带一层圣光,仿佛从圣坛上走下的人,剖析剔除自己的污秽后,把圣洁散发给众人。

  只是同之前的来珺一样,在场的意识师中,有人不解,对该方法提出了质疑——综合2组的于叶欣在提问环节举了手,勇敢发问:“高所长,我看您示意模型的意思是,我们有一个世界模板,里面包括了配套的价值观、思维方式和性格等,我们建立新世界时,只用整合来访者原有的、可用的元素,比如记忆和兴趣等,填充进去,就可以建造一个新的世界?”

  高蔚来将模型放在支撑架上,“可以大致这样理解。”

  “不好意思,我觉得好像……不是特别妥当,平时我们移意时,都是‘因地制宜’,根据来访者的大脑和主诉问题,采取相应的办法,只解决问题,对神经世界的其他部分不会产生影响。但这种技术呢,确实可以解决问题,但有点削足适履的意思,接受了治疗的来访者,都能变好,但可能都是同一种性格,同一种行为方式。”

  高蔚来双手互相搓了搓,讲得太久,他的指尖发凉,“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我们当时研究时,也考虑过该问题,我相信在座很多都有类似疑惑,下面我集中解答一下。”

  宁栾不愧是金牌助理,不消吩咐,就能自动心领神会,指尖一按,将演示文稿调到了模型分类那一页,供高蔚来自由发挥,汗洒“演讲大厅”。

  “首先,大家可以看到,不止是一类模型,我们针对不同大脑特点的人,已经设计出了九种模型,这还只是团队里只有三人的情况,日后队伍壮大了,我相信模型会越来越多,也能适应不同的来访者;其次,新建的神经世界模型不是一成不动的,我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适当的调整。比如这个来访者天生擅长运动,肌肉发达,那你可以将额叶中央区对应的世界框架,调得宽大一点,填充元素时丰富一点,最终达到神变而形不变的效果。”

  九个模型图,以自动放映的模式,在众人眼前旋转展示,精细到了每一个大脑区域。

  “不过不得不承认,即使我们开发利用了意识场,但大脑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太过复杂,就算我们竭尽全力,也无法使建造的新世界,和本身的旧世界一模一样。”于叶欣的资质老,若咨询部是个师门,高蔚来是掌门人,那她就是师太级别,有能力也有资格发表意见。

  高蔚来拉开了伸缩笔,回了个高端笑容,“没错,而且性格、思维、三观、兴趣等互相影响,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以前的针对性治疗,也不能保证除了目标问题外,神经世界的其他地方一层不变。若是真和旧世界一模一样,这新世界也没有建造的必要。”

  ……

  第二天指导时,来珺发现,那位于同学没有来上课,人还在咨询部,只是对新技术没了兴趣,主动“退学”。高蔚来这个老师自由民主,若是学生不感兴趣,可以自由出入课堂,只是不能向外界随便议论,得给老师留点面子。

  最终,二十个意识师,大部分都留在“新技术发扬光大组”,只有三个退了学,虽然说是自由选择,但那选择退出的三人,脸上无光,其他意识师若要谈论新意技术,需要避开他们商议,感觉就像师门里出了叛徒。

  来珺也留了下来,但她仍有疑惑,她一开始通过单敏浩案,接触到技术边缘时,态度的基调就是质疑,如今虽然同“死结调查小组”割裂,但她心里的疑惑还在,并未因为来到高蔚来这边,就全然抛却了所有疑点。

  特别是在神秘十三组揭开面纱,公布了主要负责方向之后。

  2月20日这一天,来珺到办公室询问,恰好遇到高蔚来、宁栾和林高懿在开会,来珺想退出,但高蔚来将她叫住,让她但说无妨,似乎提前猜到了她的问题。

  宁栾往旁边让了让,给她挪了个窝,四个人在沙发上刚好挤下。

  来珺坐下后有些不适,挪了挪身后的靠枕,又踩着地毯上红白花纹,酝酿了片晌,倒是对宁栾发了问:“宁老师的13组,主要是负责性位向的问题?”

  “对,”宁栾一说起来自己的小组,乐得打开话匣子,狭长的柳叶眼弯翘,“前段时间多亏陶老师加班加点,带着研究员,确定了影响性位向的脑区,之后我把相应的世界模型造了出来,通过了模拟实验,之后在志愿者身上试一下,若是大功告成,可以正式接待来访者了。”

  来珺她见说得起兴,还是忍不住扫兴,“其他特殊小组负责的罪犯、问题青少年、心理障碍者等,是为了让他们恢复正常,给他们正常生活的能力。但非异性恋者不能正常生活吗?需要治疗吗?”

  林高懿在翻看模型图,听了这话抬起头,若有所思。在总所里,来珺的性取向早以不是秘密,只是她的前任心上人,是个滔天祸害,害得她不成人形,便无人提起,不揭这个伤疤。

  “非异性恋者完全正常,从本身的生理情况,以及社会危害程度来看,无需矫正。只是从文化上看,若非异性恋者与社会主流文化相违,会造成自身以及家人的痛苦,如果来访者本身希望改变,那么我们会给他们提供一个改变的机会。”

  正面向阳光,面庞被照得苍白,来珺的眼神有些涣散,“会有人真心想要改变吗?”

  “会的,”高蔚来放下茶杯,将杯盖轻轻一合,“四年前就有,一直都有,只是从前没这个水平,现在技术发展起来,给了我们更多选择的空间。”

  “若是有异性恋者,他们想要有更多的选择,决定变成同性恋者,我们也帮他们矫正吗?”

  “按照治疗的原则,我们不行。要矫正,需要符合来访者的身心健康发展规律,以及社会主流文化认同。”高蔚来的目光深邃,解释得不急不躁,“珺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在总研所内,对非异性恋者,没有任何的意见和歧视。对于我们来说,非异性恋行为是正常的生物学现象,在包括人类在内的很多动物中,都有该行为,更何况人还拥有复杂的情感和思维系统。但是你要知道,当一行为和现象和主流认知违背时,就会对自身产生伤害。在青少年中,非异性恋者不管是抑郁率还是自杀率,都要高出太多——酒精、滥交、毒品、自残……到底是基因里孕育的天理不容,还是环境里造就的‘逼良为娼’?”

  高蔚来深深呼了口气,叹出满腔的激荡后,声音沉缓了不少:“所以不管在站在社会发展的角度,还是个人关怀的角度,我们都有责任和义务开发利用新技术,造福更多的群体,不放弃任何一个群体!”

  来珺听得出神,涣散的眼神,终于在眼眶中凝聚,“那高所长觉得,我需要去矫正一下吗?”

  “你快乐吗?”

  “我不难受。”

  “你的家人快乐吗?”

  “他们也不难受。”

  高蔚来:“那你不要折腾,自己舒服就行。”

  林高懿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见缝插针地宣传座右铭:“毕竟,难道还有比人自身的快乐更重要的东西吗?”

  ……

  在这次谈话后,来珺没再提出疑惑,与高蔚来的距离再一次拉近。她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高蔚来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这小灶开得也太明显。

  她是总研所有史以来,第一个拥有两位导师的实习意识师,有一个林高懿带就算了,高蔚来还手把手教她,耐心讲授,悉心引导,生怕她有什么疑问,得不到及时解答。新意的技术本来复杂深奥,但有高蔚来的课后辅导,来珺进步飞速,大有“超宁赶林”之势,成为总所里的二把手。

  高蔚来的喜爱,众人都看在眼里,对来珺也是格外尊重,一点也不拿她当小辈,只当是天降紫微星,被所长捧成了掌上明珠,只不过上一个得此待遇的人,自甘堕落,已经成了意识界的公敌。

  这位公敌,如今还成了来珺的眼中钉,就算高蔚来不解决,她也不会放过。只是之前重温回忆,她心力交瘁,力有不逮。如今恢复正常,终于能够腾出手来,着手行动。

  2月24日这一天,她终于回复了消息,并邀请白木青来所里参观,她亲自当她的引导人。

  白木青得了她的消息,兴奋不已,虽然对进入总所,心存芥蒂,但是仍旧积极赴约,准时到达总所门前,来见来珺。

  最近一次见面时,白木青挨了来珺的耳光,当时脸都肿得高涨,但她像是记吃不记打,这次前来,还提了一盒“小白斩鸡”,专程送给来珺。

  来珺瞟了眼她手中的饭盒,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人真是有病!都到了这地步,还以为靠吃的,能把人哄回去?

  她懒得做什么伪装,冷着一张脸,直接往研究部大楼走。进实验室之前,两人都脱下了首饰和电子设备,放入更衣室中。

  实验中,亮着一排电脑,其上数据翻飞,动画模拟,来珺进入后,没有多言,白木青兀自观察,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是针对非异性恋者的大脑区域模拟?”

  “对,”来珺淡淡一笑,电脑光映着她的面庞又阴又亮,“如果模型建立,改变对应区域,就能让非异性恋者焕然一新,过山正常的生活。”

  “这……”白木青口齿顿住。

  “怎么样,神奇吗?赞叹吗?我们现在的技术,已经到达了这种水平,可以给人新生的机会了。”

  “菌宝……”

  “别这么叫我,我反胃!”来珺骤然提高了音量。

  “你这次让我来,就是来看这么个技术,让我会和你一起赞叹吗?”

  “当然,除了赞叹之外,你也可以提前享用一下。”

  白木青面色瞬间改变,顾不得理论,抬脚就迈向出口方向,按下门把手,才返现门已经智能上锁,需要密码才能开启。

  来珺踱到了她身边,娓娓道来,“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因为现在你由我负责,我得纠正你的思想,端正你的三观,剔除掉你脑中的龌龊,卸下你满身的罪恶,让你老老实实做个人。”

  “你跟他学了建造死结?”

  “是建造一个新世界,让你变成一个好人。”

  “珺子,他们四年前就试图矫正非异性恋者,我和高蔚来对峙了一场,他怕事情闹大,才消停下来,但我怀疑私下里的实验仍在继续。你若是加入他们,就不怕被当做实验对象,强行做矫正治疗吗?”

  “如果治疗后,能彻底对你无感,那我愿意。”

  这话字字咬得轻巧,白木青读出了她的言里深意——治疗之后无感,但是现在呢,还是有感觉的对吗?

  白木青心下一恸,伸手想要触碰她。

  来珺往后一退,眉目张扬,笑得狰狞,“但是呢我可不想那么快,就把你变成一个好人!你不就是想利用我窃取新意技术,扳倒高所长吗?那我就要让你亲眼看到,我会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我会成为总所长的得力助手,帮他推广这个技术,巩固他的地位,让全国上下都对他和他的贡献感恩戴德!

  “——而你,在抑郁而绝望之后,最终也会享受到技术进步的福利,变成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并且以高所长为偶像,感恩他为改造和帮扶你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