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 时间就是一切。

  救护车呼啸着把衡澜送到最近的三甲医院。

  血潺潺地涌出来,唐娅看得脸色煞白,不敢掰开衡澜的手去观察伤势如何。

  到医院, 医生做了检查:“还好。只是眼角处有外伤, 没有伤到眼睛内部。”

  唐娅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心来。

  医生给衡澜做缝合, 全程她一声未吭。

  倒是师妹,不敢看还非要逞强陪护, 吓得直躲在唐娅身后眼睛也不敢睁。

  唐娅拿起手机开始盘算衡澜拆掉纱布需要几天, 哪些行程需要往后推一推,又刷了会朋友圈, 了解其他艺人的生活动向。

  “哟,孔萱儿刚刚发了条朋友圈, 大半夜的喝汤可真行。”唐娅摇头扼腕叹息,“什么时候我们能跟她一样干吃不胖就好了。”

  “汤?”衡澜闻言,脑袋侧过去。

  医生急忙按住她, 示意她不要乱动。

  唐娅把手机递给衡澜。

  “不知道是什么亲密朋友,这么费心思。”

  衡澜看了一眼图片, 放大。

  印有小黄鸭的保温汤杯, 孔萱儿的朋友里可没有这么可爱的人物。

  是小孩。

  师妹在场,不便直接提名字, 衡澜把手机还给唐娅, 抬眼问:“她呢?”

  唐娅秒懂衡澜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谁。

  “对啊,她去哪儿了?”唐娅一拍桌子,才想起把阮今雨一个人丢在化妆间里还没来得及通知她。

  “是师姐化妆间里的人吗?”师妹问。

  “对,你见过她了?”衡澜看向师妹。

  “见过了, 那个外卖员小姐姐, 我让她把餐包交给我, 她先回去了。”师妹说。

  “外卖员?”唐娅闻言,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衡澜的面色,问师妹,“你当着她的面这么叫她的?”

  师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隐隐觉得气温降至冰点,她迷茫地看向唐娅:“唐娅姐,有什么问题吗?”

  “哦哦,没有。”唐娅打了个岔,把问题含糊过去,说,“餐包在哪里?我去拿。”

  师妹左看右看,手边空空,在刚才的一阵手忙脚乱中,餐包早已经不知踪影了。

  “对不起,师姐,刚才我太着急了,餐包也许落在什么地方了。”

  师妹很自责。

  “没事的,”衡澜说,“已经很晚了,麻烦你陪到现在,真是抱歉。你先回去休息吧,让唐娅帮你叫辆车,到家后记得发消息给我。”

  唐娅把师妹送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缝合完毕,留衡澜一人在屋内。

  衡澜半躺在病床上,双手抱臂,长卷发垂下来,挡住她的眸色,叫人猜不出她的心思,隐隐只能感受到一阵寒意。

  “联系过阮阮了吗?”唐娅问。

  衡澜说:“发消息没回,打电话也没人接,关机了。”

  唐娅翻看自己的手机,也才注意到刚才衡澜出事时,阮今雨给自己打过电话,不过自己没接到。

  “深更半夜,不好打车,她能去哪儿?”

  近来沪市发生过几起深夜打车的恶□□件,衡澜的担心有理由。

  “先别急。”唐娅按住衡澜的胳膊让她冷静,“也许只是手机没电了。她的公寓里有电话吗?”

  衡澜深呼吸一口气,心被狠狠地揪住。

  衡澜打公寓的电话,没人接,她又去查云锦一品住宅的电子锁信息,没有半夜的进出记录。

  “她到底去哪儿了?!”

  衡澜无法冷静下来。

  唐娅让电视台的人把大门处监控的画面调出。

  夜晚,视频模糊不清,俯视的角度,看上去阮今雨小小一只,独自走着,最终步出监控可见的范围。

  唐娅不敢把这段视频拿给衡澜看,只告诉她视频里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衡澜握着纸杯的手轻颤,目光低垂,忽地脱口而出:“医院!”

  “对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唐娅忙给那家私立医院打去电话。

  “连女士刚做完手术,手术进行得很成功,阮小姐一直守在病床旁。”护士回答。

  确定了阮今雨的安全,衡澜才终于松一口气。

  唐娅立刻安排车,秘密前往私立医院。

  这个时间点,即便是最为繁华的沪市,也陷入沉睡之中。

  路上寂静一片,衡澜闭目养神,一言不发,长发散落,修长双腿交叠,沉下来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只有在这时候唐娅才又会重新认识到,衡澜不仅是明媚耀眼的顶流艺人,还更是杀伐决断的商业大佬。

  —

  李木风先醒来,从沙发上坐起,发觉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屋子里并不是一片黑暗。

  单人病房宽敞开阔,床尾亮着暖黄色的灯光。

  阮今雨坐在椅子上,趴在病床前,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李木风静静地看着阮今雨,感受时光在房间里悄无声息地流淌而过。

  去医院外的小吃店打包了些小笼包,李木风把吃的放在桌子上,为阮今雨轻轻地盖上毯子才离开。

  —

  衡澜出电梯,看到一个清瘦高冷的女子走进隔壁电梯。

  电梯门迅速关上,衡澜再转头去看只隐约地捕捉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认识?”唐娅顺着衡澜的目光看去。

  “眼熟。”衡澜眸色一冷,不知为什么,那人的背影给她一种强烈的侵略感。

  到病房外,唐娅开门确认阮今雨在屋里。

  唐娅见衡澜脸色不对,很识趣地先行离开。

  两人走动的脚步虽轻,但到底阮今雨趴着睡不安稳,听到声音很快就醒了。

  阮今雨揉揉惺忪睡眼,环顾四周,与冷着脸的衡澜四目相对。

  衡澜一夜未眠,脸上显出苍白病态的美感,眼底的乌青却让她的眉眼显得更加深邃,说不清的风情,左侧眼角的纱布,为她清冷的气质加成。

  “姐姐……”

  不等阮今雨站起身,衡澜先一把将她拉起。

  毯子滑落在地。

  阮今雨尚未完全清醒,只能被衡澜拉着往前走,手腕有些吃痛。

  这家医院以服务周到著称,绝对保护客人隐私,何况此时天还未大亮,走廊里也压根没有什么人。

  衡澜握紧阮今雨的手腕,将她带进隔壁的空置病房,一把关上门。

  “姐姐!怎么了?你弄疼我了!”阮今雨小声地争辩,试图挣脱衡澜的钳制。

  衡澜拖着阮今雨,一把将她摔在沙发上。

  阮今雨揉着红肿的手腕,彻底地清醒,抬眼看向衡澜。

  素来知道姐姐有健身习惯,可这样巨大的力量差异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何况姐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浑身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气息。

  “为什么不接电话?”衡澜沉声,她看向阮今雨,因为发怒肩膀在微微起伏。

  阮今雨一愣,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很久没有看手机了。

  “应该是没电了。”

  “应该是?”衡澜双手抱臂,眸色清冷,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应该是?”

  阮今雨心疼她,想问她眼角的伤是怎么回事,可没料到刚见面姐姐却这样凶自己,手腕还火辣辣地疼,她心下也很委屈。

  “我只是忘记了。”阮今雨弱弱地争辩。

  谁料就是这轻轻的一句话,却让衡澜更加生气,苍白的面颊上浮起红色的红色愠怒,她站在阮今雨身前。

  甚至有些凶狠、粗暴地质问。

  “不开机,不接电话,不报备!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只是忘记了吗?”

  阮今雨从没有被姐姐这样责问过,一眨眼,两行清泪先滚落下去,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见阮今雨这幅模样,衡澜最终没有再强硬下去。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衡澜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放缓不少,“我以为你出事了。”

  衡澜深呼吸了几次,才冷静下来,只是握着阮今雨手腕的力道依然在离谱地失控。

  阮今雨想起,衡澜曾经跟她说过,关于衡意的死,一开始也只是断联,后来就是警方带来的死讯,原以为是没看到消息,真相揭晓才明白,一切已经变成白茫茫一片。

  “姐姐,对不起。”阮今雨不住道歉。

  没料到突兀地揭开衡澜的伤口。

  原以为那处伤口已经痊愈,猛地一看,原来一直是血淋淋的没有愈合。

  衡澜紧紧地,紧紧地把阮今雨抱在怀里,像是要把她揉碎一般,凶狠狂乱地收紧怀抱。

  “以后,不准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阮今雨几乎喘不过气,但是却又舍不得从这溺水的怀抱之中挣脱:“再也不会了。”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擦肩而过,但只有姐姐与她真正交织在一起,融合进对方的血与肉之中。

  “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衡澜显然已经从刚才的失态中恢复过来,变成以往一样的平静无波,只轻描淡写:“小伤。”

  “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衡澜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怎么不会生气?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阮今雨心里很愧疚。

  “你妈妈的病情怎么样?”

  “目前看来是暂时稳定了。”

  衡澜沉吟半晌,拉住阮今雨的手:“小孩,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

  “是什么?”

  “目前来说,你在司海娱乐,并不受重视,公司对你的未来可以说毫无规划,继续在这样的公司待下去,对你的人生并没有好处。”

  阮今雨歪过脑袋想了想:“是这样。不过我也只能自己尽力争取所有合适的机会。”

  “我在想,你可以暂时退出娱乐圈,跟司海娱乐解约,违约金的事我来解决,”衡澜斟酌着,用柔和的语气说道,“这样你能全心全意照顾妈妈,我也能随时见到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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