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烟云一下飞机, 就被莫莫接去开了一下午的会。
直到日落时分，制片人找着餐厅请大家吃饭，她才终于掏出手机, 有时间看看钟仪阙发给她的消息。
“情况记录清楚了！也给老人安排了更舒适的暂时住房！”钟仪阙不久前给她发道，“可惜现在有关部门都下班了，今晚住县里的旅馆。”然后附了一张窗外的照片。
……看来住宿环境不是很好啊。祖烟云想：钟仪阙一直有到旅馆报平安的习惯, 舒适整洁的房间都会拍床、书桌或者整个房间，环境一般的会挑看起来不错的地方, 更差的就只好拍室外，有时候还要擦上一会儿窗再拍——这些事情都是更有判断经验的陈晨分享给她的。
不过钟仪阙是一个处于矜贵和随性中间的人, 她一方面并不太讲究临时居住的环境——帐篷、农户家里也都居住过。但另一方面她的身体相当敏感矜贵，气味差一些噪音大一点就睡不着觉, 第二天身上还会过敏起疹子。
“吃饭了么？”祖烟云回复道, “睡前要铺带着的床单。”
“好哦！”钟仪阙马上回复, “刚刚组员去外面买了炒面，要开始吃饭了！”
“嗯。”祖烟云停顿了一下，又问, “你今晚和组员一起睡吗？”
“是啊。”钟仪阙午饭没吃饿得头脑发晕, 扒拉了两口炒面之后才想起来这个对话有些问题，连忙找补道，“是双床房，你介意吗？”她说, “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去换。”
“不介意。”祖烟云心知肚明钟仪阙不会搞些什么暧昧出来, 又是分别第一天又是忙碌的工作间余，她也不想隔着这么远还要折腾她, 所以说, “你好好吃饭, 我们也要去吃饭了。”
“好。”钟仪阙回复道，“希望你们吃大餐！”
祖烟云刚收起手机，制片人叫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他们收拾收拾东西起身，可以去吃大餐了。
莫莫背着包快步凑到祖烟云身边，轻声问道：“你和小钟导好了没啊？”
“……没。”祖烟云戳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
“诶，真搞不懂你们在搞什么？”莫莫无语叹息，然后又说，“今天全网都在发你的行李箱照片。”她定睛看清了祖烟云的手机屏幕，“我去你怎么在看云雀超话啊……话说祖导你搞个防窥膜不行么？”
“没必要。”祖烟云回答，“除了在钟仪阙面前，我没什么秘密。”
“你和钟仪阙真是坦率到让人害怕，和你们一起玩我总是担心自己知道太多了要被灭口。那你现在在看什么东西，嗑自己CP？”莫莫长得比祖烟云矮些，只能踮着脚尖眯眼看了好一会儿，“云雀戏剧影视文学bot……这什么东西？”
“没什么。”祖烟云先随手截图存了两张图片，然后收起手机，问莫莫，“你请好假了吗？”
“嗯。”莫莫点点头，“听说是《三千情书》之后导师就给我批假了，我也准备好迎接我的人生成名作了！”
祖烟云没想接过这个话茬，她脑袋急忙在用空闲时间思考送些什么生日礼物，她目前没有空闲的精力送些自己做的东西，贵的东西对于钟家小公主来说又意义不大，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询问了编剧班的莫莫。
“……没钱没时间，你这让我很难做啊。”莫莫灵机一动，“我有一个好想法，自己和真相，挑一个送给她。”
“我没懂。”祖烟云说。
“别装傻！”莫莫杵了祖烟云一下。
……其实一个就是正式交往，顺便可以附赠春风一度；另一个就是交代自己就是祖英的秘密，可以附带一下心路历程。
祖烟云叹了口气：“好好的生日弄得全是惊吓做什么？”
“这是为你们好好吗？”莫莫无奈地摊摊手，“爱暗示着绝对的信任，你越早坦白，你越早有资格说爱。”
“……你是对的。”祖烟云点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
正月初三，在一片过年的欢乐气氛之中，钟仪阙和祖烟云都工作到近凌晨时间。
“晚安。”钟仪阙先给祖烟云发去了消息。
她刚洗完澡，正盘腿坐在换好的床单上看笔记本电脑，同住的女孩打了个哈欠，问看起来还精神抖擞的钟仪阙：“组长你不睡吗？”
“我们班刚开了个班会，我补一下。”钟仪阙温和道，“你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女孩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感慨道，“天底下怎么会有钟组长这么漂亮、厉害又聪明的人啊。”
钟仪阙失笑：“你困傻了吧，说什么傻话。”
“我说的是心里话啊。”女孩说，“而且很善良，钟组长应该已经帮助过很多人了吧，以前完全不知道，今天看到是……钟瞻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
“倒是没看出来。”钟仪阙一边做笔记一边随口笑道，“我看起来比网上漂亮吗？”
“那当然啦，组长你也太不上镜了。”女孩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困得有点迷糊起来，话也语无伦次了，“真的好厉害啊，想要成为一样厉害的人……”
“会的。”钟仪阙温和地轻声说，“只要明确目标付出努力，一定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嗯！”女孩已经困得闭上了眼睛，但还是想要努力回应新的偶像的话，迷迷糊糊地说，“像组长一样，帮助很多人……”
帮助很多人吗……钟仪阙打字的速度慢下来，一心二用地思考女孩的话。
其实她从未觉得自己帮助过很多人，她自认是一个生活得相当恣意的人，从未觉得自己提供的帮助是重要的，这只是她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她生性天真迟钝，生长环境也简单，容易陷入“何不食肉糜”的愚蠢境地，只有时刻保持让自己处于他人的生活处境，才能够保持她在艺术上所坚持的现实主义。
她进行了解的第一个对象……也是最深入的一个，是祖英。
这个女孩曾经是她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她擅长在繁忙的生活之中对过往进行遗忘，所以上大学之后就很少想起这个女孩。但她最近久违地梦见了那个女孩两次。
说是梦见她也不准确，因为她不记得女孩的样子，但当那种敏感、亲近的力量出现在她的梦境中时，她还是瞬间就确认了那是祖英。
其实在信件往来的最后，钟仪阙已经相当喜欢收到这个女孩的来信，因为她懵懂之间意识到——她亲自塑造了一个知己。
这个生活环境与她截然不同的女孩，理解她说的每一句话，认可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钟仪阙有时会在信中竭力表达一些自己都捉摸不透的感受，这些东西她和陈晨都很难解释，但女孩在接下来的回信中却会对此直击要害。
“姐姐的世界是宽阔的，无论是亲人、友情、梦想，抑或是你所热爱的东西。”那时的祖英就会对因为即将做出选择而茫然的钟仪阙说，“你因为宽阔的世界出现了狭窄的路而难过。但姐姐不要畏惧做出选择，因为我相信：姐姐并非走上了狭窄的道路，而是通向的深刻的未来。”
那是她给钟仪阙的最后一封信，信件的最后一句是加缪的话：“要跳出害人的常规，要狂奔，给希望提供全部机会。”
钟仪阙当时看着信想：这小姑娘也会看加缪了啊。她终于不再因为钟家人所说的那句“你要对自己负责”而感到万分压力，如祖英所说的那样勇敢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开始狂奔计划时，她一下就想到了那句话，但对未来的激情澎湃让她忘记这句话是祖英所强调的了。
那么这个教她要勇敢的女孩还好么……钟仪阙第一次对这个女孩现在的生活有了想要了解的想法。
和如今从事一公斤工作的专业熟练不同，那是她帮助的第一个女孩，她教了她很多个人情感浓郁的东西，并一度相信自己教的都是对的。
后来她在大学时陷入了对于自我的怀疑之中，越发不敢去了解这个被她教导的，和她有着相似信念想法的人，究竟是否过着足够好的生活。
“祖英的成绩很好啊……”钟仪阙想，儿童村每年都会公布孩子们的中高考升学率，像是祖英这样考上本科的优秀学生还大概率会有专题推文。
她找到当年关注的儿童村公众号：只要她费心寻找一下，最起码就能知道祖英上了哪所大学……她刚无意识地往下划了划，消息提示音却响了起来，是祖烟云给她回了消息。
“晚安。”祖烟云回复道，“已经睡了么？”
钟仪阙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拍了一张窗外的月亮，并在聊天框中写道：“这有一轮可爱的月亮……”
还没发送，祖烟云却抢先发来了一轮明月：“给你买了一个睡袋，以后出门可以带。”她说，“今天先让月亮守护你，我拜托她了，她会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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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地生活让小祖也被迫学会语言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