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如莫莫所说, 钟仪阙可能天生就是腥风血雨的体质。

  那天她下去扫雪,和几个北方的朋友在扫雪途中对上了眼光,二话不说开始了混战。

  打雪仗这种事情, 只要路过都可以被卷入战争,所以整个广场自然无人幸免,所有人都开始将手中的扫雪工具化为武器, 加入了这一场自己以外都是敌人的战役。

  本来只是一个快乐的大型打雪仗现场,结果他们楼上有几位格外憨的明星看见了, 腾腾腾跑下去想要加入。

  但是他们一没有武器,二经验也不够丰富, 顶着一张漂亮或帅气的脸在底下纯纯挨揍,被打得一脸茫然。

  后来这几个明星的表情包上了热搜, 边角料里钟仪阙挥着扫把的样子简直像在挥战旗, 相当潇洒自如富有杀伤力, 被一种鬼哭狼嚎的明星衬托得好像战神下凡。

  钟仪阙晚上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刷手机,看着隋星等损友百般繁忙之中抽空来嘲笑她——她每次上热搜这帮人都来嘲笑她,她已经习惯了。

  厉飞光这种又损又闲的人甚至还会给她P表情包, 高糊图上面写着“让你先跑”“扫帚无眼”之类的文字。钟仪阙还没来得及骂她, 结果看见她已经发微博了,下面全都是粉丝在哈哈哈。

  钟仪阙:“……”她当时不应该让厉飞光帮忙带红毯流量了,现在粉丝都觉得厉飞光因为红毯认识了钟仪阙和祖烟云,她现在连损人都可以当着粉丝的面损了, 真是好样的。

  “诶, 我发现了一点新东西。”孟遇知分享了一个链接,“雀儿快过来看。”

  “这是什么?”在部队里已经和娱乐社会相当脱节的隋星, 竟然还十年如一日地保持要跑到前面嘲笑钟仪阙的心, “小图看不清, 遇知你在群里发一下。”

  钟仪阙警铃大作,生怕他们发现一些更离奇的。

  结果孟遇知发过来的是一个超级模糊的图,这个图模糊到基本上就剩下色块了。

  “这是什么东西?”钟仪阙大为震撼。

  “这是……”隋星动用了一点他的专业素养,判定道,“这是一个站在床边的人吧。”

  钟仪阙:“???”

  马上,孟遇知又发过来了一张原微博的截图。

  “云雀cp超话

  #今天的云雀又叫了一整天#

  大家仔细看一下这个图,三楼的这个站在窗边看的是不是小祖啊!

  【已把评论大佬提供的更清晰的图编辑上了,大家自由心证吧!】

  【】【】”

  钟仪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戳孟遇知:“你自由心证一下。”

  孟遇知:“?正主的事我哪清楚。”

  钟仪阙无语:“但是我也不清楚啊。”她重新仔细打量了一下大图,“一二三四五……按这个房间来看,应该的确是小祖。而且小祖今天穿的衣服的确是黑色的。除非她在我们房间里养别人。”

  隋星:“你觉得会么……”

  “那我们小祖当然不会啦~”钟仪阙说完又冷静下来,“不过他们在嗑什么啊,当时不是好多人都在窗口看吗?”

  “我也不知道。”隋星点了一个他觉得最聪明的,“潮歌来。”

  宋潮歌于是立刻接上话茬:“你们都不懂,cp嗑的是氛围!氛围!”

  “……我懂这个干什么。”钟仪阙趁着插科打诨的富裕时间,又看完了一篇论文,心情舒畅,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是正道的光。

  “仪阙。”浴室里面的祖烟云忽然扬声叫她。

  钟仪阙立刻甩开论文翻身下床:“来啦来啦!”她跑到浴室门口,看着朦胧的毛玻璃透出的暖色光线,轻声问,“怎么了吗?”

  “我找不到浴球了。”祖烟云说,“……你进来吧,门没锁。”

  “咳咳咳!”钟仪阙被口水呛了一下,她摁着门把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祖烟云正拢着浴袍站在浴缸旁边,弯腰试探着浴缸中水的温度,她发丝微湿刚披上的衣服也不太整齐,小小的浴室仿佛春光外泄,淋漓的水声都带着些暧昧。

  “我找不到浴球?”祖烟云站直问她,“是在柜子里么?”

  “在,在架子上。”钟仪阙像螃蟹一样挪了两步走到架子边,把放在箱子里的浴球了捞了一个下来,递给祖烟云。

  祖烟云没接,笑着说:“我想要蓝色的。”说完向前一步,“我自己来找吧。”

  “别,别……”钟仪阙很怕她做动作时风情太盛把自己逼疯,连忙制止道,“我帮你把箱子拿下来。”

  钟仪阙把箱子抱下来,转向祖烟云示意她挑选。

  后者微微弯下身,盯着箱子里的东西打量了一下,最后总算挑出了一个蓝色的:“就这个吧。”她抬头,“你脸怎么这么红,浴室里太闷了吗?”

  “没,没有。”钟仪阙转身把箱子塞到架子上,“你慢慢洗。”然后就同手同脚地飘出了浴室。

  浴室门被关上之后,钟仪阙总算深呼吸了一口气。

  钟仪阙从未发现自己这么容易脸红,她从小野惯了,无论是对着长辈大放厥词,还是在公众面前说话表演,都透着种风轻云淡。

  学习艺考时,经常要看一些包含□□内容的电影——甚至她们还求着老师放过一些世界十大禁片之类的东西。老师站在阶梯教室门口放风,她身边的男同学都脸色大变,只有钟仪阙扶着下巴戳旁边人的膝盖:“这女生叫成这样是给面子吧,就这样也能爽?”从此那男同学都绕着她走。

  “救命……”她趴在床上捂着脸喃喃,“我这是怎么了?”

  夜慢慢深了,快要到钟仪阙睡觉的时间了,她关上大灯,整个房间便只剩下的浴室中透出的一点暖色的光线。

  钟仪阙不由盯着发呆,她觉得那个地方如今是一个美丽又神秘的洞穴,其中弥漫着温暖的水汽、淋漓的水声……被水打湿的青丝、肌肤、眼睫……她忽然又想起了《芍药琼花》拍摄那天对上的脸……

  湿润的,漂亮的,那张素白如大理石雕刻的面孔其实有细细的绒毛,还有那亲吻中颤抖如蝶翼的眼睫……那么生动,雕塑影像一样的女生生动起来时那么美。

  “烟云。”她轻声喊,“注意水温哦。”祖烟云不经常泡澡,如今已经在浴室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不及时添水的话水肯定凉了。

  卧室里面没有回应。

  钟仪阙又扬声叫了一次,但祖烟云还是没答应。

  祖烟云平时很少不回应她的话,所以钟仪阙皱了皱眉,起身穿上鞋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烟云?”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钟仪阙犹豫之下将门打开了一条细缝。她尽量直接寻找祖烟云的面孔,凭借着出色的空间定位能力确认:祖烟云果然是睡着了。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她也经常在浴缸里面睡着,所以给家里的浴缸都做了恒温系统。但是这边的酒店浴缸没有恒温功能,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在里面久待了。

  好在今天祖烟云选的浴球是深色的,深蓝色的水在浴缸中轻漾,遮挡了“睡美人”的胜雪肌肤。

  “烟云。”钟仪阙走进去,蹲在祖烟云身边,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水已经凉了,快出来。”

  祖烟云大概并不适应这种睡梦中的感觉,又或许正在做噩梦,受到外界的刺激后忽然皱着眉泄了力气,整个人开始往水里沉。

  “诶!”钟仪阙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祖烟云的肩颈。

  “咳咳咳……”明明没有落在水里,祖烟云还是如同溺水一样呛咳了起来,这阵咳嗽也让她清醒起来,她睁开眼睛,看见正手足无措的钟仪阙。

  “抱歉,我只是看水凉了想叫你出来。”钟仪阙被水打湿了半面身子,低着头像是被淋湿的小狗。

  “……你道什么歉?是我没注意让你担心了。”祖烟云将纤细的皓腕从水中抬起来扶住浴缸沿,这就要借力坐起来。

  钟仪阙下意识想要躲,但手臂却能感受到对方正倚在她手臂上,只好拼命拧过头,看着浴室边角的瓷砖。

  “你躲什么?”祖烟云轻笑,连同着清悦的水声,“你对我这么好,我不会说你占我便宜的。”

  “咳。”钟仪阙小声道,“……那可不行。”她忽然想起刚才的景象,问道,“你刚才做噩梦了吗?”

  “嗯,”祖烟云从她的手臂处离开,轻声说,“梦到溺水了。”

  钟仪阙连忙收回手臂站起来,对着墙面壁思过:“我小时候也做过溺水的梦。后来学会游泳就没做过了。”

  “真的吗?”祖烟云慢慢说道,“当年刚来韶城知道有海之后很兴奋,便抽了一天去游泳,租了游泳圈。但不知道涨潮那么恐怖,我抱着游泳圈在海里吓得直哭,最后是海边的救生员把我拉回了岸上。”

  “不是在海边长大的人的确不知道潮水的威力,海是很恐怖的。”钟仪阙又问,“你们韶戏没有游泳课吗?”

  “我对游泳有了些阴影,那年选了篮球。”祖烟云在她身后说,“好了,走吧。”

  钟仪阙听话转身,对方果然已经裹上了浴袍,正赤着脚站在瓷砖上——她依然那样白,那样像雕刻细致的雕塑,但是身上又透着洗完澡后的热气和柔软。

  祖烟云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先迈步出了浴室。

  钟仪阙连忙跟上:“那以后我教你吧!”

  “什么?”祖烟云停下脚步,微微歪头。

  “游泳。”冒冒失失撞在她身上的钟仪阙停下脚步,摸了摸因为嗅到芬芳香气而发痒的鼻子,“我可以教你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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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就像是一场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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