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沿途留下的蛛丝马迹,冷娆一直追到了城外,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就在冷娆犹豫要不要就此放弃,忽然听到灌木丛中发出声响,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迅速用手弩射出一支箭。
一声痛呼响起,随之一个身影慢慢地站了起来。
无论是声音还是身影,都令冷娆感觉到无比的熟悉。
“夏姑娘?”冷娆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身体却比思维更快地做出了反应,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夏月莹身边,查看着她胳膊上的伤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月莹后退一步,脸色有些苍白,因为伤口的疼痛额头上还带着冷汗。
尽管如此,她还是温婉地笑了笑,语气平和:“我来采些草药。”
冷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她脚边的药筐以及挖到一半的草药。
冷娆虽然身为暗卫,但常见的几种草药还是认得的,也记得这种草药最重要的就是根部。
夏月莹似乎怕她误会,解释道:“虽然这些草药药铺里都能买到,但娘亲嫌我愚笨,叮嘱我一定要从采药、处理药材这些基本的事情做起。”
说完,还少见地腼腆一笑,好似因为在别人面前露怯而有些不好意思。
冷娆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蓦然间被触动,痒痒的,颇有些手足无措。
——这样的夏姑娘,比起之前的让人仰望,似乎多了些可爱。
“那你又是为何而来呢?还……”夏月莹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在冷娆看不见的角度,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出手伤人。”
冷娆猛然回神,这才反应过来夏姑娘的伤口还未处理,便要上前帮她取箭止血。
夏月莹再次后退,不让她碰到自己:“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来打猎的,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伤吗?医者,最讨厌不爱惜自己的病人。”
讨厌。
这两个字冷娆曾不止一次地听到过,更多的还是别人过自己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不要惹主子厌恶。
可这两个字从夏姑娘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有什么在撕扯着她的心,生疼。
“我……”她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她是个连名字都不能随便告知别人的暗卫啊……
轻柔的声音忽然想起:“冷娆。”
冷娆诧异抬头。
“娘亲说她正在为帝后的属下治伤,听她描述觉得像你,辗转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了你的名字……和身份。”夏月莹冲她俏皮地眨眨眼,“你该不会要杀我灭口吧?”
周围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冷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快速而急切地跳动着。
忽然,脸上传来柔软细腻的触感,紧接着低缓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你的脸好红啊,是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热么?”
这次反而是冷娆急急后退一步,用手捂着夏月莹碰过的地方,却是欲盖弥彰。
夏月莹垂了垂眸,语气里尽是低落:“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便动手吧。若是死在你手上,那我也死而无憾了。”
选择?动手?
冷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指要杀她灭口这件事。
冷娆扪心自问,在知道夏月莹查到了她的身份的那一刻,她没有丝毫震怒,连最起码的警觉与防备都没有,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不必再为难。
冷娆没有解释,她本就不善言辞,干脆直接上前为夏姑娘处理伤口。
好在伤口看着吓人,但没伤到骨头。唯一的问题是箭头还在皮肉里,若是直接拔箭的话,怕是会造成更大的伤口。
——若是伤口在我身上,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夏姑娘身体娇弱……
“直接拔出来吧,总要受这一下的。”夏月莹冲她笑笑,只是经过刚才的折腾,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夏月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个世界除了直接拔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虽然也有麻沸散,但麻醉效果并不怎么样。
更何况,她如果真的怕疼,就不会故意设计冷娆伤她了。
听她这么一说,冷娆更加愧疚懊悔,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轻声叮嘱了句:“会很疼,你忍耐一下。”
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怕疼,但当疼痛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夏月莹还是没绷住,痛呼一声,直接一口咬住的冷娆的肩头。
冷娆面不改色地为她按压止血,甚至还有余暇去想:若非情形不对,别人看了恐怕会觉得是我在抱着夏姑娘吧?
——不不不,我怎么能有这种念头?怎么能……亵渎夏姑娘?
直到嘴里有血的味道,夏月莹才重新恢复理智,微微直起身来,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微微发颤:“抱歉。”
“是我先伤的夏姑娘,是我该受的。”冷娆快速地从药筐里挑出止血的草药,从衣服上撕下布条给她做简单的包扎。
“我送夏姑娘回府。”想了想,冷娆主动蹲下。
夏月莹勾了勾唇角:“我伤的是胳膊,不是腿,不用背。”
冷娆不解释,不反驳,固执地蹲在地上。
这么好的机会,夏月莹自然不会继续拒绝,毫不犹豫地伏上她的背,任由她背着自己。
冷娆是习武之人,再加上夏月莹本来就很轻,背起来毫无负担,只是心里异常煎熬。
这是她第一次和夏姑娘贴得这么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夏姑娘身体的曲线,纵然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夏姑娘柔软又有弹性的大腿。
更重要的是,即便夏姑娘不说话,还是有细密的呼吸落到她的耳畔,酥酥麻麻的,让她的整张脸红了一个通透,甚至蔓延到了耳根。
只是她不知道,她眼中纯洁不可亵渎的夏姑娘正伏在她背上偷笑。
夏月莹发现了比毁掉这个世界更好玩的事,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容易就脸红的女子,这个发现让她忍不住心生欢喜,甚至萌生了想经常逗她脸红的冲动。
这种念头让她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难道说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同?
闭眼回忆了一番过往,嘴角的笑意逐渐变浅。
——怎么可能呢?大概都是因为这个人是冷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