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欲成纨绔却为仙>第十一章

  蓝禅语并非不知身后那几只肚子里的各自官司,他只是懒得管,反正已定下局,他们这些局中子,走与不走皆被控了贤愚,纵有所差也不大,便也懒再多理。

  时逢初夏,原当是觉得微暖却又不太热的时节,加之那骨妖所伏之地乃在巢湖,本不会有炎热之感才对。

  可偏生就是如此怪异,不仅四下青草繁木失了绿意少了生机,且四下火灼般滚烫,连原当清凉带着水汽湿意的巢湖水面也似开锅一般,无数鱼虾白肚洋洋朝天翻,尽被熬做锅湖鲜热汤。

  金怂怂趴在温若寒背上,纵是足不沾地也觉地气滚烫,似被闷在锅子里焗般,汗下如雨,白白/嫩嫩小脸蛋给热成大蕃薯,吐着小舌头,跟只奶狗狗似的哀叫道:

  “怀桑哥,温家哥哥,好热~,小善快热熟了。”

  “你还热?你那两只小猪蹄子就没沾过地好不好?要热,也是背你的老温最热,什么时候轮到你呀!”

  聂嘲风秀眉轻挑,那多情凤目轻转之间顾盼生辉,自有风流,朱唇含笑似嗔,勾得人心中似被根绒绒的狗尾草轻刷着,那般惑人美颜却偏又言语不拘,带着三分市井粗野:

  “金宝宝,你这夜猎可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般夜猎之法,也着实让我长了见识。”

  聂嘲风言行粗狂,可却偏因那张绝美之颜让人纵是有气,也是发作不得,不显其俗反平添其几分江湖游侠的不羁来,到是更露别样风华。

  金怂怂平生最恼的,便是自家不仅课业法术修为等不及聂嘲风,连他最引以为自傲的小脸蛋也不及这屠夫,再让聂嘲风这么一气,他更恼,不由扁了小嘴巴,汪着泡泪,大有要水淹聂嘲风的意思。

  聂嘲风喜欢逗逗金怂怂玩,却不喜欢哄小哭包,眼见得似乎把人惹得泪堤将溃,忙蹿步上前挤到魏长泽与蓝启仁身边,没话找话:

  “长泽、启仁,此处既是骨妖所伏之地,当是阴森寒重之地才对,可这都热到湖水开锅了,却是何故?

  启仁博闻,可有教我?”

  蓝启仁被魏长泽扶着,才能站稳脚步,天知道他有多羡慕自家兄长的灵力修为高深,如此灼烧如火,闷热难耐之地,兄长居然依旧肌骨如冰玉自凉汗渍不生,全无半分不适,飘逸若仙,又怎不让人羡之敬之亦畏之?

  反正,蓝启仁自家知晓自家事,他是浑身汗透,足底烫得泡起半熟,不是魏长泽扶住,早丢脸得抱脚直跳。

  纵如此,聂嘲风求问吋,蓝启仁还忍着痛,假做不在意间拭去汗,淡然为之解惑:

  “邪祟之属确是大多阴属,喜潜藏于阴寒之地,人气少至之所,方利其聚阴修行。

  可妖者却有不同,骨妖按常论当是阴邪之物,可其生前若乃为修习火法的火属之妖,亡故后,亦是会有保留生时之属的机缘。

  怕是今朝,兄长为我等挑的,便是此类之物。”

  “原来如此,聂锋受教了。”

  聂嘲风轻笑合手为礼揖之,却又乘蓝启仁还礼未在意时,将只小小白玉盒飞快塞入魏长泽掌中,无声的以口唇示意那是伤药,让魏长泽寻机为蓝启仁抹上。

  ——毕竟,这行人中,除了金怂怂外,就是蓝启仁的灵力最弱,比起脸厚赖皮让人背的金怂怂外,蓝启仁的脚怕是都快熟透了。

  蓝启仁也是说不出的苦,他身为蓝家人,面子是要紧的,因此就是脚底痛得钻心,也没脸象金怂怂似哭唧唧,还得端着架子与风度,此时到真体会到兄长的用心与深意。

  ——就算是绷脸面、端架子,没有自身强大的能力做底气,也不过是徒增笑柄的空架子。

  蓝禅语虽没回头,可身后这群货的反应却没谁瞒得住他,既知他们已有所悟,也就不再折腾他们,广袖轻挥之间,法纹阵式已现,平平直直随阵盘打入湖中。

  须臾之间,闷烤炉般的灼热立消,连沸腾的湖水也静止下来,滚烫湖水瞬间降温清凉,若非湖面上浮着白花花层鱼虾,恐是无人信及方才之所见。

  聂氏虽为刀修,更擅符箓法阵之术。聂嘲风虽是专注于刀法修为,也对法阵之道颇有了解,见之眼神一亮,方待开言,却让金怂怂抢了先。

  金怂怂素来享受惯了的,虽说一路是温若寒背着,他自家半分气力未出,可还是觉得难受。

  先时闷热,金怂怂与温若寒身上皆已汗湿,陡然清凉下来,金怂怂自然不想趴温若寒背上热着,脚方落地,那小嘴便吧嗒吧嗒拍开了马:

  “怀桑哥可太厉害了,这么一抬手,就把这开水锅子给凉下来,真是天下一绝……”

  “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温若寒反手就将金怂怂的嘴捂住,将人扯开几步,小声警告:

  “不懂别乱说,你当姑苏蓝氏家主是跑江湖卖艺玩杂耍的?还‘一抬手就把这开水锅子给凉下来’,你怎么不凉凉你那一脑袋浆糊?

  此次夜猎,蓝家兄长本就已然轻放,让你赖我一路,你是当真想扑上去找死不成?个笨货!”

  “你骂我笨……”

  金怂怂别的本事没有,对着温若寒撒泼放赖的能耐是到家的,小扑一下又跳到温若寒背上,亮出口小白牙,叼了温若寒的耳朵不松口。

  “你给我下来!”

  “不要、就不下去。”

  “金光善……”

  “你敢凶我,我就真咬你耳朵了。”

  “你个小混蛋……”

  温若寒被金怂怂叼着自家耳朵不放,趴自家背上含糊难言,却还不忘与自家斗口的哭包小混蛋气得肝疼,也让被抢了话头的聂嘲风笑出来。

  ——小怂包许是别的能耐没有,让人不知不觉间放松心绪的本事却是有的,就是太闹腾。

  聂嘲风不理金怂怂与温若寒在扯什么,也没看魏长泽是如何哄得蓝启仁肯不顾自家雅正风仪去靴除袜的上药,他通法阵之术,便知蓝禅语方才仅是投下阵盘设下了法阵,并没出手把骨妖也收拾掉。

  ——所以,他们几人今次夜猎之物尚未现身。

  清河聂氏因心法刀灵之故,往往寿不长久,可每代家主都是栽在其心法上而非其它,由此便亦可知,清河聂氏于修行上的天赋,以及对危险料之于先的敏锐。

  蓝禅语修长白净的手指轻收入袖中,聂嘲风于危险的应对戒备,很得他的意,魏长泽能劝服蓝启仁放下虚假的颜面上药治伤,也不算出大格,温若寒能觉有异,也算不差,只金怂怂与自家那武力太过欠缺的弟弟,有些许令他伤神。

  不过,不急,反正夜猎方才开始,有的是时机教导他们。

  蓝禅语不动声色,身形似应风轻絮般盈盈飘飞而起,在几个惊诧他之轻灵身形的弟弟们惊羡目光中,轻落于高处的株枯竹梢头,语声悠然:

  “别分神,来了。若你们五人合力还拿不下,就只能变五只小猪,被烤了祭湖。”

  什么来了?

  温若寒五人还不及问出此言时,便听得湖中好大水声,回目看时,却见湖心处黑黝黝的湖泥混着湖水涌动,一声声刺入灵识神魂的凄厉低吟震动心神,一颗白骨蛇头自湖中抬起。

  说是蛇头,乃是因其并未能褪蛇化蛟,将那尖尖三角之首于雷劫中变化圆润生出独角来。

  所以,纵是其身上残皮所遗显示,已有蛇鳞向鱼鳞形状变化,也终归不过是未得化蛟而殒的蛇属罢了。

  可即使如此,经过雷劫而殒的蛇属骨妖,也不是那么好斗,因为,它依旧能施火法,能控水灵,更无惧刀剑之伤。

  此物一露头,魏长泽第一反应就是把蓝启仁掩在自家身后,蓝启仁扒拉着挡住自家的魏长泽,俊俏小脸涨得通红,他知晓自家武力不佳,可也不用魏长泽这么护崽儿似的护着吧?!

  蓝启仁崩溃的盯着魏长泽只一手便压住他动弹不得的那手,气得小声在魏长泽耳边叨叨:

  “你快放开我,这象个什么样子?再不放,我、我回去罚你抄一百家规你信不信!”

  “我信!你乖,别动好吗?”

  魏长泽温言轻哄,活似博览群书,知多识广的蓝家二公子蓝启仁是个闹脾气、不懂事的奶娃娃:

  “青衡君此次所择定非凡物,既要让我五人合力,自是有其原因。启仁一向于学识上多超众人,这般动手之事自是我们来,你还在旁小心躲避,顺便想想有什么能帮上我们。”

  乖?我乖你个头!

  蓝启仁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出门,自家居然被比自己还小数月的魏长泽当三岁娃娃哄了。

  只在羞恼之时,蓝启仁也得承认,自家兄长玩得有点儿大,这尾异属骨妖,确非是他五人合力便可轻松对付的。

  骨妖露头,金怂怂嗷一声吓得把脑袋就埋在温若寒身后不露头,温若寒的耳朵总算脱难,却让金怂怂抱个死紧,以至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聂嘲风与魏长泽当先抢出,一刀一剑斩向骨妖那森森白骨的大脑袋。

  温若寒吊着个秤砣似的金怂怂,连自家灵剑都没办法抽出来(他两胳膊都被金怂怂抱个死紧,根本动不得),只能用力一甩,把金怂怂甩向蓝启仁那处,抽剑挥出,口中还不忘嘱咐:

  “启仁,看住了这只怂包,顺便给我们哥儿仨想个靠谱的法子,否则真成烤猪祭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