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陌上花开>第八章

  白子画向来知陵端性邪,于他人不同,此君虽修仙求道却是个肆无忌惮的性子,对于道门戒律反不及凡人看重,这不,报应来了。

  陵端只为病重时的陵越束过发,那还是陵越十岁那年的事,陵越因幼逢天灾而伤损身体根本,极为畏寒怕冷。却极爱宠师弟们,当时陵端尚幼爱玩,于是缠着陵越与他玩雪,不想当夜陵越便高热不止而病重,幸得丹灵长老救治方才脱险,纵使如此也在床上躺了足足半月。陵端也是因此才会束发的~全是陵越头上练出来的!

  白子画没想到陵端会为自己梳发,只是当陵端弄完后,白子画宁可他不梳,那满头细细小辫,鼻尖点染墨色,两颊三撇胡子,整个一只鼠精。

  陵端心情不错的凝出面水镜对着白子画,白子画只想掩面,他可是上仙好吗?凡仙二界出名的第一美男,长留三尊之一的长留上仙白子画好么?陵端居然把他弄成个妖娆鼠精样,端爷,端祖宗,您这是要闹哪样?

  陵端却心情甚好地在白子画颊上轻啄一口,笑咪咪的道:

  “爷可是赏罚分明的,你没想伤爷的师兄弟,爷知道。所以,就算是事由你起,爷也只是给你小小的化个妆。

  那俩也没事,只是,吓成什么样,爷也不知道,爷只头枕尸骨而眠过。耗子?没试过!反正也不伤骨肉,应该无事!”

  陵端挑眉而笑,他并不在乎笙萧默会不会怕,笙萧默对陵越与百里屠苏出手已犯他之忌,若非为白子画于陵越与百里屠苏,有蕴灵养魂之恩,他早出手灭了笙萧默。笙萧默这次受困不过小惩大戒而已,无垢与白子画不过是陪绑,也免得三人生出隔阖,这也是陵端对白子画的隐密回护罢了。

  陵端胡闹,这个陵越比谁都知道,可是胡闹成这样,连他也吓一跳。非为他事,乃为陵端要客窜一把女娲~为陵越与百里屠苏捏出副肉身来!陵越心好累,陵端从小就是个闹腾的,向来就想一出是一出,烧过天墉城的膳堂,炸过丹灵长老的丹炉,轰飞过宗炼长老的炼器室,更燎过掌教真人涵素真人的胡子~从那以后,涵素真人再也不蓄须了。

  可是,造人?祖宗,这真不是您老人家的活儿好不好!

  陵越墨黑挺秀长眉轻蹙,温雅柔和面庞全是无奈,他只能边轻揉额头,边苦笑道:

  “端儿,你真当自己是娲皇转世么?纵使不是真的造人,仅仅是肉身就不是那么好弄的,何况你还要用仙人玉骨,又不是捏泥偶,你想让师兄再当回婴孩么?”

  “哪怎么办,让白子画把你们生出来?!”

  陵端摊手,他痞痞样子让人看得牙痒。百里屠苏眨着水汪汪大眼,象只憨憨呆呆小犬般左右打量着二位师兄,小声问:

  “二师兄,我不想让白子画生出来,可也怕当小孩子,可以捏大点儿吗?最好样子不变,如果不行,只要不丑得太历害,也是可以的。”

  噗~~~,陵端笑喷了!百里屠苏幼逢劫难失亲失忆,又为焚寂煞气所侵,本该失智而受控煞气,却因陵端得穿行万界之能后,以玉髓刻阵为其固魂引煞,以免其受煞气之苦,也就因此,百里屠苏也极为依恋陵端,将他视为除师尊与陵越外最亲近之人。

  故,陵端与百里屠苏关系极亲,连陵端下山入朝堂上沙场,百里屠苏也视为寻常极力回护。而今,连关系肉身神魂也毫不相疑,比之陵越的稳重多虑,百里屠苏的信任更直接。

  百里屠苏这样说话,已是另一种表态,陵越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毕竟陵端虽然胡闹,却不是个莽撞之辈,纵有几分疑惑,陵越也相信陵端不会拿他们性命玩笑,只是,陵端捏人的手艺~真是天知道!

  白子画也知道陵端手艺如何了,那是~惨不忍睹!看那一地歪头斜胳膊的泥偶,白子画直想捂脸。叹口气,白子画拿过团泥来,纤长秀气手指不住捏弄之下,一个清秀俊美少年的泥偶被捏了出来了,比起陵端那一地的长头短脑的泥人,真是天上地下。白子画见陵端微微鼓腮的盯着自己双手,忍不住失笑,温言道:

  “师弟只是担心我,放过他吧!你要人帮忙为师兄弟塑身还魂,无垢素精引魂之术,你也罚过他们了,就让大家帮忙不好么?况,此乃逆天之行,也要人帮忙护法。

  我非挟恩,只是想帮忙,纵有所得罪,也请你网开一面吧!”

  陵端叹气,他的手执剑掌兵不在话下,捏泥?看这一地狼籍,也只剩叹气。心有不甘,可是想想,好象自己也不吃亏,便点头,不甘不愿的道:

  “那好,看你面上!”

  无垢这生遇到陵端就是劫,好好的逍遥上仙被情丝缠缚得潇洒尽失不说,连心也随陵端的所为而患得患失,更被牵怒给关入箱柜中与鼠类为伴,想起都是泪啊!!!

  无垢与那花粟鼠从开始的互相戒备,到相依为伴,只历了两日的时光。再逢开柜时,一人一鼠眼中都尽是如逢大赦之感,只是陵端的笑,让无垢与花粟鼠都脊背生凉,同时想到:不是吧!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不是又算计我们吧?不要啊!!!

  无视无垢与花粟鼠的戒备,陵端笑得如桃映春风,邪魅风流的凤眼中全是满满逗弄,语声轻快:

  “哟,还不舍不得出来吗?这是处出感情,想私奔吗?”

  恶~~一人一鼠各自跳出分立两处,被陵端给唬个不轻。花粟鼠出柜后左右看不到狸猫烈之后,开心地蹿离绝情殿,投奔山中鼠居而去,边跑边在心中欢呼:妈妈,人家终于自由了,人好可怕,再也不要离开家了!

  而无垢也抖下一地鸡皮,苦笑:

  “陵端,若有下次,千万别玩儿鼠类。我宁可挨天雷,也不想再与鼠类关一起,再不行,戒尺吧!”

  “这可是你说的,”陵端挑起无垢一缕乌发,轻绕指尖,笑得有几分诡谲莫名,在无垢耳边低语:

  “那,以后,我可不客气了,欧、阳、少、恭……”

  最后四字虽一字一顿,却语若游丝,几不可闻,连无垢也未能听清明。

  笙萧默真想干脆去死一死算了,长留儒尊为鼠类所困,看守的是只死肥猫,说出去都会笑死一堆人,用板车拖三天也不定能拉完。

  可,这就是事实!毛毛乎乎的各种鼠类,大大小小吱吱叫,小小黑豆眼四下各方位的盯人,加之鼠类特有的味道,被封法力连清净之术也施不出的笙萧默只能忍着,依旧时时五内如沸的作呕,对陵端整人之术甘拜下风!

  修仙修的便是心,笙萧默被陵端折腾一番后以鼠类相困,若说心不染尘,那是在骗人。笙萧默素喜自在洒脱,也性好洁,与鼠为伴乃是他今生最大噩梦,经此一事,道心种魔已成定局。原来,凡事三思非为虚妄,一念之失,终成轮回之局。

  笙萧默与无垢二人相见,都是不胜感叹,笙萧默要是此时再不知自己对陵端起了何心,也枉为三尊之一,也就明了自己为何会这么介意陵端为师兄弟塑身,无非不舍其离开罢。只是,一时失智却令道心有失,也是当有此劫。

  白子画与无垢用陵端不知何处打劫来的金藕玉骨,加上九天星河之水为陵越与百里屠苏塑成仙身,而后放入轮回镜内灵液池中温养数日,便可引灵入体让其重生。

  而白子画却私心下另为陵端造了付金藕玉骨的肉身,温养于自己墟鼎灵液池中,这么做是为何,白子画也不知,只是冥冥之中有种“一定要如此”的感觉,私心下对陵端会逢劫,已有所觉。

  天道为何?乃是大道之下的法则,定一切天地规则。平时淘气没什么的,只要不过头并不相为难,但,塑体重生却是逆天改命的事,天道之下又有岂有放过之理?!

  魂光淡淡由陵端自白子画腹中引出,缓缓注入两具肉身之中,此时天上风云骤起,惊雷轰隆,乌云压顶而欲摧。长留乃为仙山门派,向为清气聚集之地,何时见过此等黑云摧顶之势?

  摩严气得直捶心口,他不用猜都知道是陵端这霉星瘟神惹来的。这算什么事儿,当长留是渡劫圣地么?偏生人家有自己师弟扣手中,天上还有法阵,自家投鼠忌器只能在此捶胸跺足而已。

  陵端素来剑术道法不弱于人,但,更胜于天墉城诸辈高人的却是阵法之术。封住长留的杀阵不仅封印长留上下,也是一个护山大阵,纵使天上九宵杀雷连击而下,也只是泛起金色涟漪般光华的扛下了,也令长留上下惊诧不已。

  好吧,摩严苦中做乐的想着,至少这护山大阵还不错,扛下不少天雷,看着头顶炸开的金色烟火般景色,至少这么奢侈的天雷“烟火”是千年难见,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