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看着那一大箱子宝物,外面卖价一件几千上万两的东西,就这样像破烂一样装在箱子里。

  贾赦对公公说道:“敢问公公,不知陛下为何封赏我?”

  周兴贤闻言很意外,“国公爷竟是不知吗,今天上朝的时候,圣上跟各位大臣说起了活字印刷。夸国公爷您心系百姓,乃是文曲星下凡,这些封赏都是圣上奖赏国公爷的。”

  贾赦听见司徒轩在上朝的时候夸他是文典星下凡,饶是脸皮足够厚,还是有些难为情。

  哪有他这样的文盲文曲星,认字都只认半边。

  现代随便一所学校,再随便找个小学生,他们都知道活字印刷是什么。

  他哪里是聪慧,分明就是拾人牙慧。

  司徒轩越是真情实义夸赞他,他就越觉得心虚和难为情。

  贾赦想要把司徒轩的赏赐送回去,但又无法解释活字印刷不是他想出来的,这个世界跟他所了解的历史很不一样。

  他了解的历史,北宋时期就出现了活字印刷,可是这个世界北宋世界就已经出现了肥皂和香精。

  先秦往后的朝代跟他了解的朝代不一样,他在现代读过的历史,就没有一个国家叫乾国。

  他怀疑有别的穿越者来过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的发展史才会变得这么古怪。

  贾赦最后还是留下了赏赐,让墨田把周光贤送出了庄子。

  活字印刷推广开,庄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还有妇人带着孩子来给贾赦嗑头。

  贾赦好奇见了一位老妇,她领着孙子战战兢兢进来,目不敢斜视跪在了贾赦面前。

  “多谢大老爷,大老爷万福长命百命。”

  贾赦声音柔和让她不要紧张,又询问了一下她家里的情况。

  “往年我们一家省吃俭用也买不起一本启蒙书,老妇听官家老爷说,活字印刷出现后书籍的价格会降低。”

  “老妇一家咬咬牙也能把孙子送进学堂,只要能多认识几个字,便能在城里找到工做。”

  “老妇一家都会为大老爷立长生牌位的,日夜祈求大老爷身体康健。”

  其实这老妇并不老,四十的年纪在现代还能有第一春。

  贾赦让墨田把人搀扶起来,又让墨田给了赏赐,说道:“长生牌位就不用立了,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好。”

  老妇带着孙子离开后,贾赦内心非常感怀。

  这个朝代有多少人读不起书,一辈子都被困在田地里,一代又一代延续看不见希望。

  贾赦不后悔说出活字印刷,见司徒轩愿意推广活字印刷,也知司徒轩是个明君。

  只有明君才会关心普通百姓是不是能吃饱饭,是不是有书念。

  五月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

  司徒轩从一天一封书信,变成了早中晚三封信,说的都是一些废话。

  贾赦又收到了司徒轩催他回去的信,哪怕只是看着纸上的字,就知道司徒轩心里有多怨念。

  【已经五月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不会要等到稻谷黄了,果子熟了,御花园的花都败了才回来吧。】

  贾赦看完后随手把信一放,他才不想回去,庄子里挺好的。

  第一天,司徒轩中午送完信后,下午又来了一封。

  贾赦打开看完后,脸色立马阴沉起来,冷声吩咐墨田,“准备马车回府,不要收拾东西,要快。”

  信是司徒轩亲笔写的,今天中午贾迎春吃完饭到锦鲤池喂鱼,被野猫吓到失足落了水,后又被司徒章救了起来。

  司徒轩怕贾赦担心,特意说了经太医诊治贾迎春身体无碍,只是受到了惊吓。

  贾赦心里冷笑了一声,宫里哪来的野猫,扑谁不好偏往迎春身上扑。

  迎春身边那么多的丫环婆子,居然是司徒章把她救上来了,这里面没鬼他都不信。

  贾赦回荣国府的路上,司徒轩也在皇宫大发脾气,斥责王福办事不力。

  “你既然早就知道容嫔在打听锦鲤池,为何没有早做防范。朕指给你的暗卫,你就是这样用的。”

  “去给朕仔仔细细地查,查贾迎春到底是怎么落水的,司徒章为何会出现在锦鲤池。周围那么多的宫女太监,为什么是司徒章跳下去救的人。”

  天气炎热,王福满额头的汗却不是热出来的,而是被吓出的冷汗。

  陛下早就让暗卫盯着容嫔,事后将事情交给他去办。

  贾迎春喜欢午饭后去锦鲤池喂鱼,快三个月了容嫔都没有动手,他以为容嫔已经放弃了。

  哪知道容嫔这么能忍,偏偏等着司徒章出来再动手,还让司徒章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贾迎春,这可真是恶心人。

  王福觉得容嫔真的是自寻死路,司徒章本就被陛下厌弃,如今又搞了这么一出,恐怕再无出头之日,成年后能不能被封王都是问题。

  王福行完礼赶紧退出去查,最近他修身养性太久了,宫人都快忘了他的手段了,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

  容嫔还在宫里得意呢,对着大宫女笑了起来。

  “贾迎春那个贱胚子,如今被我儿救了,以后也只能嫁给我儿当个妾室。”

  “一个坏了名声的庶女,我儿愿意娶她是给她面子。”

  下午的时候,王福冷着脸来到容嫔宫里。身后太监一涌而入,将宫里所有宫人都按押在原地。

  容嫔秀眉紧皱心里非常慌乱,还是故作镇定问道:“王总管,发生了何事?”

  王福面无表情说出司徒轩对容嫔的惩罚。

  “候氏女品性不端,褫夺封号,罚入西厢殿居住,无诏不得出殿,身边宫人赐死。”

  王福话音刚落,那些身强体壮的太监从身后摸出绳子,三两下就把还在挣扎的宫女太监勒死了。

  候青瑶两只眼珠吓到突起,全身发抖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王福见所有宫人都咽气了,面无表情挥手让人把尸体都拖出去,眼神似笑非笑看着候青瑶。

  “娘娘,您做事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明知陛下最厌恶这些下作手段,却还要把这些手段舞到陛下面前。”

  “您上回教四皇子泡凉水吹夜风感染风寒,陛下已经是怒火中烧了。您怎么还敢用下作的手段,陷害赦国公的女儿。”

  “贾迎春可是陛下亲封的万华县主,你让她在宫里名誉扫地,岂知您打的可是陛下的脸面。”

  王福见候青瑶被吓得半死,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万幸您是四皇子生母,陛下对您还念着一丝旧情。不然这满殿的死人,就要多一个您了。”

  “往后的日子,您还是安生过日子吧,这诺大的深宫无故暴毙一位娘娘,那可是很常见的事情。”

  王福对着候青瑶一口一个您,话里却连一丝尊敬都无。

  多亏了贾迎春只是受到了惊吓,身体并无大碍。

  若是贾迎春出了什么事,他承担不起陛下的怒火,轻则失宠被人顶替,重则被陛下暗中处死。

  候青瑶虽不是有意的,却差点害了他的命。

  他是个没有根的人,心里一向自私狠毒惯了。不狠狠再立一次威,宫里的人都快忘了他王福,是怎么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候青瑶后悔了,几乎是爬着过去拉王福的衣角。

  “王公公,我知道错了,你帮我在陛下面前求求情好不好。我是章儿的母妃,章儿还小还需要我照顾,你高抬贵手帮帮忙,我和章儿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王福一脸嫌弃抽回自己的衣角,居高临下望着候青瑶,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嘲讽道:“你觉得我是脑子有问题吗,陛下都已经厌恶了你,我哪敢为你求情啊。”

  “还请娘娘自重,陛下只是褫夺你的封号,又没有把你打入冷宫。”

  候青瑶听出王福话里的威胁,若是她还不安分,等待她的去处就会是冷宫。

  候青瑶疯了似地摇头,“我不要去冷宫,我不要成为疯子,我不要跟鬼住在一起。”

  王福没理被吓破胆的候青瑶,吩咐身后的太监,“今天就让她住在这里,明天再让她搬去西殿。”

  小太监明白了王福的意思,刚才那么多宫人死在候青瑶面前,候青瑶见过他们惨烈的死状,若被关在里面一整晚,人就算不疯也会精神崩溃了。

  宫里折磨人的方式向来都是不见血的,却比见血要残忍得多。

  司徒章知道候青瑶被褫夺封号后,跑来跪在御书房门口替候青瑶求情。

  “求父皇息怒,母妃并无犯错,您夺去了她的封号,这个惩罚实在太重了。”

  司徒轩走出来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母妃算计贾迎春没有做错,如果她没错,那便是你错了。”

  “你毁了一个女子的名节,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贾迎春因此想不开,你就得一命抵一命。”

  “若你坚持你母妃无罪,便自己去刑部认罪,脱下身上的皇子服,改掉司徒这个姓氏远离京城,永世不得回京。”

  司徒章抬头望着司徒轩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看见司徒轩满是冰冷的眼,吓到伏地颤抖一句话不敢说。

  司徒轩转身回殿,眼里满是失望。

  这就是他的儿子,怕是连贾琏都比不上。

  殿内,司徒轩冷笑了一声,“母子亲情在他眼里,压根没有皇子身份重要。”

  司徒轩本来是打算,如果司徒章愿意舍去皇子这个身份,他便让候青瑶假死,让司徒章带着候青瑶离开京城。

  可惜,司徒章不愿意舍去皇子身份,甚至害怕丢弃皇子身份,不敢再替候青瑶求情。

  司徒轩在心里对司徒章的评价是,冷血自私又窝囊废物。

  贾赦回到荣国府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

  回府后直奔贾迎春住的院子,一进门就看见了王熙凤正在安慰林黛玉。

  贾赦见林黛玉散溢灵气的速度非常快,知道她也受到了惊吓,安慰道:“黛玉莫要伤心,迎春落水的事我会查个清楚。”

  林黛玉内心非常自责,哽咽道:“大舅舅,如果我没去赏花,迎春就不会落水了。如果我在她身边,我可以让红绿去救她,万不会让她被四皇子救起来。”

  贾赦知道这事不怪林黛玉,“你别多想,迎春现下如何了?”

  林黛玉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李太医说她无事,可她从宫里回来后,一直睡到现在没醒。”

  贾赦又安慰了林黛玉几句,见林黛玉眼眶又红又肿,知道她今天没少哭。

  林黛玉不愿意让贾赦担心,强行打起了精神。

  贾赦一回来,院子里的人都如同有了定海神针,邢氏眼眶红红过来给贾赦请安。

  贾赦让她快起,站在贾迎春房门口看了贾迎春一眼。

  贾迎春年纪大了,贾赦身为生父也不好进她的闺房,再担心也只能在门口看一眼。

  贾赦又见了李太医,问道:“李太医,我家迎春的身体是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呛到水?耳朵进水后有起炎症吗?”

  李太医见贾赦满眼担忧,赶紧说道:“赦国公请安心,万华县主没有在水里待多久,锦鲤池的水是活水,并没有呛到也没有起炎症。”

  “她只是受惊过度,我给她开了安神汤,好好休息就没问题了。”

  贾赦送走了李太医,看王熙凤和李纨都是满脸疲惫,对她们说道:“迎春没什么事,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王熙凤和李纨本来打算守在这边的,但是贾赦回来了,她们就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对贾赦行完礼后一起离开了。

  贾赦让红绿吩咐人去给林黛玉沏茶,“你给我说说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迎春为何会被野猫扑到落水?”

  林黛玉满眼悲伤摇头,“中午有小宫女告诉我,说御花园飞来了一群五颜六色的蝴蝶很好看。我想去看蝴蝶,便与迎春分开了。”

  “等我知道迎春落水后,四皇子和迎春正被一众宫女太监围着,迎春当时就晕了过去。”

  林黛玉话刚说完,一旁红绿补充道:“国公爷,县主落水的事不简单,我事后在县主身上发现了一个荷包,这上面的味道虽然经过泡水淡了,却还是能闻出来。”

  红绿拿出来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荷包,将它递给贾赦看。

  “这上面有一股味道,这种药草可引起猫狗发狂。”

  墨田非常机灵让人去找小猫过来,荣国府里很多人都喜欢小猫,府里面有很多有主或无主的猫儿。

  红绿继续说道:“奴婢问过县主身边服侍的丫环,她们都说县主落水时,她们是打算跳水下去救的,但是有宫女和小太监趁着混乱拉住了他们。”

  “等他们挣脱开时,县主已经被四皇子救了起来。”

  “奴婢查看过他们的手腕,几乎每人身上都有手印红痕,的确是被人死死拉住。”

  “县主喜欢去锦鲤池喂鱼,这几个月几乎每日都去,所以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很快有下人抱着小猫进来,墨田把小猫放到荷包旁边。

  猫咪左右走了几步,直到闻到了荷包上的味道,眼神从温和变成了狠戾,然后开始凶狠吡牙。

  墨田伸手去捉,还被小猫咪抓得满手是血。

  贾赦眼神阴沉下来,“可查出那些人都是谁的人,是谁要害迎春?”

  红绿摇了摇头说道:“县主落水后,王总管很快赶来,吩咐太医诊治等到县主醒来后,我们便与县主一同回了府。”

  “那些有问题的宫人,应该都被王总管抓了起来。”

  贾赦让墨田下去处理抓伤,然后又盯着林黛玉把灵茶喝完,让红绿带着林黛玉回去歇息。

  林黛玉赶紧摇头,眼神恳求望着贾赦。

  “大舅舅,我想搬来这边跟迎春一起住,不想去宫里念书了。”

  贾赦对林黛玉露出安抚的笑,“就算你不说,我也不许你们再进宫了。府里的学堂并不比宫里的差,你们想学什么都能学。”

  “你陪着迎春我也放心些,平时多劝劝她。”

  贾赦从贾迎春院子离开后,脸色阴沉如墨汁一般。

  这个世道连流言蜚语都能害死人,更别提贾迎春被司徒章抱着救了起来。

  最近天气炎热,身上衣服多是纱料,水一湿便会紧紧贴在身上。

  迎春在宫里晕了过去,可能不是受惊吓过度,而是怒火攻心被气晕的。

  贾迎春的身体很容易养好,可心里的创伤却不容易治愈。

  他可以教迎春不要去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可是当真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吗。

  贾赦觉得这个世界流言蜚语就是现代的网暴,他觉得贾迎春承受不住。林黛玉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提出搬来跟贾迎春一起住。

  贾赦的脑子乱成一团麻,流言蜚语这一关他帮不了贾迎春,只能贾迎春自己想通。

  贾赦回到自己院子,看见了守在自己书房外的王福。

  王福一见贾赦便笑着行礼,“国公爷,您可算回来了,陛下已经等了您好一会。”

  贾赦没什么表情点点头,王福示意林之孝他们跟他一起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贾赦才进去书房,看见司徒轩后欲给他行礼。

  司徒轩见状便说道:“我在外面穿的常服,你不必行礼。”

  贾赦闻言便挺直了腰身,他本就不想给司徒轩行礼。

  司徒轩走到贾赦身边,“迎春的事我很抱歉,是我疏忽了。”

  贾赦微皱着眉,很平静问道:“迎春是被人所害,我想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司徒轩有些不想让贾赦知道真相,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在贾赦面前提起后宫的人,就像他下意识不去想贾赦成过亲。

  贾赦见司徒轩不说话,抿唇轻语:“陛下,我是迎春的父亲,我想知道一个真相,难道不可以吗?”

  害迎春的人一定是皇宫里的人,司徒轩不想告诉他,难道是要包庇那个凶手吗?

  司徒轩见贾赦脸色阴沉,叹了一口气:“所有害迎春的人,我都赐死了。我向你保证,她一定不会再出现在迎春面前。”

  那些被候青瑶收买的宫人,他让王福全都处理了。还有候家在宫里安插的眼线,他也没有放过。

  贾赦闻言抬头看了司徒轩一眼,心里很是嘲讽笑了一声。

  看吧,他和司徒轩三观不一样,又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贾赦坚持要知道是谁害了迎春,再次说道:“陛下,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查。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别怪罪到我身上。”

  司徒轩眼神发生了变化,想起了贾赦身边那个查无消息的暗器高手。

  他以前居然会觉得贾赦的胆子小,贾赦的胆子才不小,都敢威胁他了。

  司徒轩见贾赦在气头上,又担心那个暗器高手会采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打听,很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是候青瑶,我已经褫夺了她的封号,并让她迁入西厢居住,以后不会让她再出来。”

  贾赦紧紧皱眉,心里有非常多的疑问。

  “候青瑶是谁,听着是个女人的名字。她身为女子难道不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吗?”

  “她和迎春有什么仇怨,非得用这种下作手段毁了迎春,还有四皇子为什么会救了迎春?”

  司徒轩让贾赦不要急,慢慢给贾赦解释。

  “候青瑶是容嫔,但她现在不是了。她是司徒章的母妃,可能是记恨之前我罚了司徒章,所以才会抱复迎春。”

  贾赦闻言不说话了,候青瑶不敢去恨司徒轩,所以把气都发泄到了无辜的迎春身上,是这个意思吧。

  司徒轩见贾赦又不说话,轻声说道:“我已经褫夺了她的封号,我会赏赐贾迎春的。”

  贾赦抬头看着司徒轩不说话。

  贾迎春需要的不是赏赐,而是活下去的勇气。

  什么样的赏赐可以让她无视流言蜚语好好活着,这次掉池的事件跟陈虎的事完全不一样。

  陈虎跟迎春都没有见过面,司徒章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迎春救了起来。

  司徒轩只说了他对候青瑶的惩罚,却只字不提司徒章。

  贾赦再次清醒过来,不管司徒轩对他多温和,他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不可能与他共情的,更不可能会因为迎春而罚司徒章。

  贾赦知道再谈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对司徒轩说道:“陛下请回吧,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司徒轩哪能看不出贾赦是在赶人,“我知道你担心贾迎春的未来,你可以放心,我会给她挑选最好的人亲自赐婚。”

  贾赦望着司徒轩的眼神,没控制住露出了生气,强行压下心里的怒气说道:“请陛下千万不要这么做,迎春的婚事还请您不要插手。”

  贾赦现在不想再跟司徒轩多说一个字,但凡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他的感情和时间。

  司徒轩根本不明白,贾迎春受到的伤害有多大,还觉得自己亲自赐婚是对贾迎春的恩赏。

  贾赦在心里怒吼:‘去特么的亲自赐婚,给老子爬。’

  但凡不是顾忌司徒轩是皇帝,他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就挥舞到司徒轩脸上了。

  他真的跟古代人说不明白,如果那人畏惧皇权娶了贾迎春,平日里又将如何对待迎春,夫妻间的冷暴力是最折磨人的。

  好在现在迎春还小,如果真的在京城待不下去,他就带着迎春和黛玉去扬州。到时候隐姓埋名,总好过留在京城被人指指点点。

  贾赦越发觉得去扬州定居是个好办法,得慢慢安排上。

  司徒轩看出贾赦生气了,但他不知道贾赦气什么。

  他已经承诺要替贾迎春赐婚,哪怕贾迎春要嫁皇子也可以,贾赦为什么还要生气?

  贾赦再次提出他要休息,司徒轩很无奈问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候青瑶是司徒章的母妃,我不能杀她。她的父亲又是修国公,朝中几乎十分之一的官员都是修国公的门生。”

  司徒轩给贾赦解释了,他不能动候家的原因。

  贾赦却是一个字都不想听,再次说道:“陛下,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没有兴趣知道。我是真的很累了,您回宫好吗。”

  司徒轩看见贾赦眼里的不耐烦,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他想问清楚贾赦为什么不满,贾迎春不是没出事吗,难道要他杀了候青瑶不成。

  司徒轩心情很不好离开,贾赦走到椅子前坐下,趴在书桌上揉着太阳穴。

  这段时间司徒轩对他嘘寒问暖,他在夜深的时候总会想起他和司徒轩有没有可能,如今他是真的清醒过来了。

  他和司徒轩三观不一样,就算一开始走到一起,未来也会因为各种事情吵架,最后甚至是成为仇人。

  他做不到看见不平事还不吭声,司徒轩也不需要一个人在他身边指手划脚。

  贾赦抬头时眼里清冷一片,往后他不会再用滤镜看司徒轩。

  司徒轩回宫后越发想不通,连夜召了司徒若进宫。

  司徒若一见司徒轩便调侃道:“皇兄,贾赦不是回来了吗,你不在荣国府陪他,怎么半夜宣臣弟进宫。”

  司徒若见桌上摆着未动的酒菜,很自然坐到了司徒轩对面。

  大半夜特地宣他入宫喝酒,不知道是不是在贾赦那里吃了闭门羹。

  司徒轩脸上没什么表情:“朕去过了,又被他赶回来了。”

  司徒若闻言双眼一亮,满脸都写着八卦一字。

  “什么,他居然敢赶皇兄走,真的吗?”

  “难道是因为贾迎春掉锦鲤池的事迁怒皇兄了?”

  贾赦这么勇吗,还是仗着皇兄的喜欢故意的?

  司徒轩觉得贾赦对他的生气不是迁怒,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他还没有弄清楚,反正不是单纯的生气。

  司徒轩让司徒若陪他喝酒,把他去找贾赦的事细说了一遍,没说漏一句谈话。

  “朕不明白,我提起要为贾迎春赐婚的事,他为何突然就生气了。”

  “贾迎春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朕也惩罚了候青瑶,他到底哪里不满意?”

  司徒若觉得司徒轩处理方式没毛病,褫夺了候青瑶的封号,还赐死了所有谋害贾迎春的宫人,给足了贾赦脸面啊。

  司徒若见司徒轩一脸愁苦,给司徒轩倒满了酒劝道:“皇兄,你也知道贾赦这人跟寻常人想的不一样。他之前就说过,父母包办的婚姻不幸福,可能是因为你想给贾迎春指婚而生气。”

  司徒轩仰头一杯酒下肚,“朕说的是亲自赐婚,不是给贾迎春指婚。贾迎春的夫婿他自己挑,只要他看得上,朕都给他赐婚。”

  “这也要生气,还是误会了朕的意思?”

  司徒若觉得贾赦是误会了,把赐婚和指婚搞错了。

  贾赦平时连一些常识都不知道,赐婚和指婚又是差不多的意思,误会皇兄的话也很正常。

  司徒若又问:“最近你和贾赦的关系怎么样?贾迎春回府后一直昏睡没醒,可能他太过担忧,才会用那样的语气跟你说话。”

  司徒轩又说了他和贾赦的通信状态,以前贾赦很少回他信,现在每隔几天就会回他一次。

  他觉得他和贾赦的感情已经前进了一大步,可是这次与贾赦见面,他才发现不是那样。

  贾赦对他还是很疏远,跟他说话会尊称他为陛下,心里有再大的怒气也没有发作出来。

  他倒宁愿贾赦指着他大骂,那样他至少能知道贾赦在气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乱猜。

  司徒若醉意上了头,突然很带感情对司徒轩说道:“皇兄,你真的高看我了,我根本解决不了你的感情问题。”

  “臣弟身边的胡冰你也认识,他心里就藏着一个人,但他死活不告诉我是谁。我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冷漠,想帮他却不知道怎么帮。”

  “感情为什么这么难呢,胡冰到底喜欢上了谁啊,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是他的主子又是他的朋友,我这么不值得他信任吗?”

  司徒轩喝了一壶酒,脑子清明得很一点醉意都没有,听着司徒若抱怨胡冰不信任他。

  司徒若一通抱怨结束后,也没指望司徒轩能给他答案,继续说着醉话。

  “皇兄啊,贾赦都不喜欢你,你还缠着他做什么。这天底下美人多得是,不是只有他贾赦啊。”

  司徒轩不爱听司徒若的话,让王福去把胡冰喊来。

  胡冰过来的时候看见司徒若喝醉了,还拉着司徒轩的衣袖大喊,“你千万不要栽在贾赦身上啊。”

  胡冰一过去就把司徒若扶了起来,随便点了司徒若的睡穴。

  司徒轩让胡冰把司徒若送回去,感叹道:“他这些年的酒量是越来越差了,你回去后照顾好他。”

  酒后吐真言,可能司徒若心里真的觉得他和贾赦不会有好结果。

  司徒轩本来以为喝完酒心情会好一些,没想到喝完后心情更不好了。

  司徒若是他的同胞弟弟,连他都觉得他和贾赦没有可能。

  司徒轩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他和贾赦有没有结果。别人说了不算,司徒若说了不算,要他说了才算。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贾赦第一天醒来很早。

  起床后早饭都没吃,听墨田说贾迎春昨晚后半夜醒来了。

  “县主醒来后伤心了好一会,大太太和林姑娘一直陪着,快天亮的时候喝了一碗安神汤,现下人还醒着。”

  贾赦脸都没洗,衣服一穿就去贾迎春住处。

  贾迎春知道贾赦过来看他,赶紧让丫环帮她换了衣服,坚持要出去给贾赦行礼。

  贾赦见贾迎春出来,赶紧说道:“你身体不好出来做什么,回去好好歇着。”

  贾迎春本来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能露出伤心痛苦的神情,因为贾赦会担心。

  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看见贾赦那一刻,心里的委屈攀升到了极高点,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滴落。

  “父亲,女儿没事,您别为我担心。”

  贾迎春永远忘不掉贾赦在寺庙吐血的事,知道贾赦平时需要静养不能太生气。

  贾赦看着贾迎春红肿的双眼,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贾迎春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看见他的时候却还在担心他的身体。

  贾赦走到贾迎春面前,伸手拍了拍迎春的肩膀,“你没事就好,等你身子养好一点,就陪为父去庄子里住吧。”

  温泉庄子里人员简单,没有那么多爱说闲话的婆子。

  迎春听不到那些闲话,可能会觉得舒心一些。

  贾迎春哭着点头,被贾赦催着回去休息了。

  贾赦又宽慰了林黛玉几句,然后说道:“这些天就劳累你了,迎春性子软弱,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我怕她想不通。”

  林黛玉完全能理解贾迎春,如果换作是她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会想不开的。

  但她不会一直痛苦,大舅舅说人这一生有很多要做的事,要去在意的人。女子的宿命不是相夫教子,女子不成亲也能过得自在轻松。

  如果有人嘲讽她,那她就加倍努力习武,将那些嘲讽她的人通通打趴下。

  可是迎春跟她不一样,迎春不喜练武,她为自己规划了很好的未来。她喜欢下棋,想要找一个棋艺高超的夫君,然后相敬相爱过完这一生。

  林黛玉回去守着贾迎春,希望贾迎春能慢慢想通,不要为了外面的流言蜚语伤害自己。

  中午的时候,林之孝前来禀报。

  “老爷,修国公府上的人递了帖子,说是想约您在梅园见一面。”

  “来传话的下人还说,修国公特地在梅园定了包厢,就等您下午过去。”

  贾赦看了看修国公递来的帖子,修国公候晓明,学识渊博曾担任过内阁大臣。

  司徒轩昨天还说,朝中十分之一的大臣都是修国公的门生。

  张飞白在隔壁听见修国公要约贾赦,没等贾赦喊他便走过去说道:“下午我陪你一起去。”

  候晓明当初跟他父亲同朝为官,还都在内阁做事。

  父亲说修国公此人为人谦逊,品德高尚是个君子。当年他们流放后,修国公还专门派人给他们送过财物。

  虽然事后他们没有保住那些财物,但修国公是他们入狱后,第一个来看过他们的人,第一个就是贾赦。

  贾赦决定去梅园赴约,他想看看修国公想跟他说什么。

  下午,贾赦带着张飞白一起出门。

  林之孝和墨田都很放心,有张飞白这个煞神在贾赦身边,没人能伤贾赦。

  张飞白和贾赦一起坐的马车,看见了隐藏在人群里的暗卫,对贾赦小声说道:“皇帝的暗卫还跟着,要把他们甩开吗?”

  贾赦看了一眼窗外后摇头,“没必要。”

  这些暗卫都是听从司徒轩的命令行事,如果跟丢了他,回去说不定还要被罚。

  张飞白放下马车帘子,“你就是心软,哪有人像你这样会同情暗卫的。你不是让皇帝把暗卫撤回去了吗,怎么这些暗卫还是跟着你。可见你说的话,皇帝并不会放在心里。”

  张飞白不愿意贾赦跟司徒轩有什么,因为贾赦是他的姐夫。姐姐当年那么喜欢贾赦,他不想贾赦身边有新人。

  贾赦看了张飞白一眼,他应该没有察觉错,张飞白很不满司徒轩,话里话外都在影响他对司徒轩的印象。

  贾赦顺着张飞白的话说了一句,“皇帝嘛,自然是不用在意别人的声音,因为所有人都要听皇帝的。”

  张飞白闻言笑了笑,他见贾赦偶尔会给司徒轩回信,还以为贾赦被司徒轩感动到了。

  如今看见贾赦写满冷漠的眼,便知贾赦对司徒轩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

  张飞白也好奇贾赦身边的高手,很好奇问道:“你身边真的有一位暗器高手吗?断空门的门主寻找的人,将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听说可洞穿山石,而使山石不裂,可否介绍我与这位前辈认识?”

  如果他学会了这门暗器功夫,报仇的成功率也会变大。

  他这些年调查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司徒轩,就算不是司徒轩亲自下令,他们一家被冤枉流放,总是司徒轩亲自下令的吧。

  贾赦不知道张飞白想要杀司徒轩,如果知道一定会对张飞白竖起大拇指。自古以来想杀皇帝报仇的人很多,但成功的只有寥寥几人。

  贾赦对张飞白笑了笑,“你猜。”

  张飞白闻言白了贾赦一眼,他怎么猜,拿什么猜。不愿意说就直说,他又不是不能理解,因为江湖里的高人大多都是怪脾气。

  贾赦刚到梅园,修国公府的下人便笑着过来行礼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