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躁动的心情随着南瓜炸弹上安全阀门的开启得到了暂时缓解，但他紧接着听到了蝙蝠侠愤怒的声音。、
早在身体动起来的时候他就有所预料，哈利回头果然看到了受伤严重的人质，蝙蝠侠会为此而生气再合理不过，他可以解释：“我只是……”
哈利握着南瓜炸弹的手半抬，他还没来得及说完。
“一直以来，我都对你那些阴暗的行为视若无睹。”蝙蝠侠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只是压低了声音：“我期待你能够改正，但等来的只有变本加厉。”
哈利握紧了炸弹，将手放下，面对蝙蝠侠的指责，他茫然无措，又心痛欲裂，被暂时掩埋的疯狂情绪在理智的沙堆里蠢蠢欲动，但他只是语气平淡地反问：“阴暗的行为，我做了什么？”
他从不认为自己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但却无端遭受了这样严厉的指控。
然而哈利此时无辜的语气彻底将蝙蝠侠点燃，他竟然从不认为自己做错过什么。
“麦克的死，”蝙蝠侠向哈利的方向逼近：“你认为自己没错吗？”
那个害死了原本哈利的麦克？哈利愣了愣，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麦克该为哈利的死负责：“我没错，是他该死。”
“那么，私下购买大批违禁物品呢？”蝙蝠侠继续逼问：“约翰·琼斯真正的买家是你吧。”
哈利沉默下来，他从没想过在这件事上隐瞒蝙蝠侠，但他没想到自己根本就不用坦白，蝙蝠侠一直都知道：“是我，那又如何。”
就算不是他，那批军火早晚也会落到别的人手里，至少他不会拿来为非作歹。
就算话说到这种地步，哈利·奥斯本依然无动于衷，蝙蝠侠发现他竟然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没错：“那么，包庇你的管家买.凶杀.人呢？”
蝙蝠侠已经走到了哈利面前，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清楚注意到了哈利突然僵硬的身体。
“买.凶杀人？”哈利突然笑道：“这种阴暗的事，只有我才会做。”
哈利突然感觉很可笑，在他一厢情愿喜欢蝙蝠侠的时候，蝙蝠侠又是怎么看待他的？一个待观察的犯罪者？还是需要特别防备的杀人犯？
不出蝙蝠侠所料，哈利·奥斯本确实有为他的管家顶罪的想法，他再不想跟哈利·奥斯本多费口舌，只是语气疲惫又冷淡地说：“今晚过后，别让我看到绿魔出现在哥谭。“
理智铺就的薄薄沙堆再也无法压制化身巨浪的愤怒，哈利启动了特制战靴上的机关，唤回了消失在夜空的滑翔翼。狰狞的钢铁机器速度极快的从高空赶来，稳稳停在了船边。
哈利后退两步从甲板上跳了下去，滑翔翼缓慢上升，逐渐高于甲板。
那枚橘红色的南瓜炸弹在哈利手里抛了两下，他面无表情地关掉了安全开关，炸弹又开始闪烁着不详的绿光。
就算是现在，他依然没有将开启的炸弹砸到这艘船上的想法，但迫切需要被发泄的情绪促使着他摧毁些什么。
距离这艘船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艘很久没航行过的货轮，哈利看到那艘船的下一秒就将手里开启的炸弹抛了过去，南瓜炸弹闪烁着绿光，绿光又很快变红。
蝙蝠侠亲眼看到了绿魔抛出不明物的全过程，来不及阻止，他只能看着那疑似危险物品的东西被投掷向另一艘船，然后看着它在接触到船的瞬间爆炸。
几乎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不远处的那艘船就被滔天的火焰和烟尘笼罩，爆炸引起的冲击波以那艘船为中心向外扩散，海水被掀起一阵巨浪。蝙蝠侠他们所在的这艘船同时受到了影响，翻涌的海水中，船锚几乎难以牵制船身。
“告别礼，蝙蝠侠。”哈利说完这句话，转身踩着滑翔翼消失在翻涌的海水和赤红的火焰中。
被爆炸声短暂影响到听力的蝙蝠侠没有听到哈利说话，但他身上的设备完整地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记录了下来。
随着爆炸结束，涌动的海水很快平静下来，烟雾散去后，他们可以轻易看到那艘船剩下的残骸四分五裂地漂浮在海面，海面燃烧着一簇一簇的火焰。
不少海鱼翻着身体浮上来，被火烧地焦黑。
一切平静下来之后，救护车和警车的笛声从远处传来，应该是红罗宾或者阿福通知了警局和医院。
“他只是想接住那枚炸弹，”罗宾难得为别人解释：“是我不小心启动了滑翔翼的发射装置。”虽然事情还要归结于那个失灵的道具。
蝙蝠侠沉默着，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已经完全明白绿魔当时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不应该被谴责。
“要去找他吗？”罗宾现在已经不怎么抗拒绿魔，在他毫不迟疑地赶到蝙蝠侠旁边接住那枚危险的炸弹之后。
“不必。”蝙蝠侠拒绝了罗宾的提议，尽管这件事上哈利不应该被指责，但除此之外的那些问题依然存在。
他对生命的轻视，对规则的不在意，这些都是他不适合继续义警这份工作的原因。
或许他早该让哈利·奥斯本回归他原本的生活，回到他应该处于的位置。比起成为一名蒙面义警，他更适合作为一个奥斯本去做更多光明的事。
在人生计划上，他们并不同路。
哈利失魂落魄地飞回了奥斯本家别墅，阁楼那扇开着的天窗像是野兽大张的嘴，他径直落了下去，粗暴的将滑翔翼踹到墙边，又将身上紧紧锢着自己的护甲撕扯开。
假如正常夜巡的话，他应该在凌晨回来，伯纳会在那时候等在这间阁楼，为他点燃一盏金色的夜灯。
但今晚不一样，他回来的很早，不需要伯纳凌晨来等他。
往后都不需要了，他可以回归正常作息，在正常的时间起床吃伯纳精心准备的早餐 ，他可以按时打卡上班，菲利希亚小姐不必整天那么忙碌。
他的人生将重新回到原本的方向。
再也没有绿魔，再也没有夜巡，再也没有蝙蝠侠。
哈利将浑身的装备卸下，防风镜随意扔在墙角，镜片被整个摔碎，护甲扯成了几段，上面精心喷涂的漆被刻下深深的划痕。
浑身只剩下黑色紧身衣的哈利赤着脚走出了阁楼，只留下了满地报废的装备。
伯纳看到这些会知道他已经回来了的。
哈利赤.裸着踩进放满冷水的浴缸，放松身体躺了下去。直到将自己沉入注满水的浴缸底部，他的整个世界才安静下来。
一场自娱自乐的友情和一厢情愿的暗恋同时结束。
他早该知道自己的人生不配拥有那些奢侈品。
蝙蝠侠依然是那个正直而值得信任的超级英雄，只是他再也不会降落在哈利窗外。
趁着哥谭警局还没到，蝙蝠侠和罗宾安置好人质之后迅速离开。
“或许您该去向那个男孩道歉，”对于阿福来说，哈利·奥斯本确实是个年龄不大的男孩，他前两天还期待着哈利有一天能以不一样的身份来到韦恩庄园，今天蝙蝠侠就赶走了他。
蝙蝠侠没说话。
他原本就预备着帮助哈利摆脱蝙蝠侠的影响，虽然过程粗暴了些，不过或者也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假如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了解蝙蝠侠，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阿尔弗雷德，他还想要为哈利说些什么：“他对您如此真诚，就算打算远离他，至少别以伤害他的方式。”
“我也这样认为，B，”提姆并不讨厌哈利·奥斯本，相反甚至有些欣赏，无论是公司事务还是遇到危险的应对，小奥斯本都足够冷静果断，他喜欢他这种性格。
这次发生意外谁都不想，但这并不能怪罪到哈利·奥斯本身上，他已经尽力将危害降到了最小，但还是被蝙蝠侠狠狠指责了一番。提姆想，假如是他遇到这种事，他也不能比哈利·奥斯本做的更好了。
“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至少提姆是这样认为的。
无论谁劝说什么，蝙蝠侠好像打定了主意将哈利从身边推走。
“哈利少爷。”
沉在浴缸中的哈利听到了浴室外敲门的伯纳，看来伯纳已经发现他今晚提前回来了。
哈利猛的从浴缸里坐起身，冰凉的水从他头顶一路滑下，滑过他通红的眼眶，又划过他被冻得青白的嘴唇。
“门没锁。”由于情绪激动时泡了冷水澡，哈利嗓音沙哑。
伯纳转动门把手推门进来，一眼看到了伤势转好但面色更加难看的哈利。
被冻得身体泛起青白色的哈利靠在浴缸壁上，他眼神闪烁，始终没和伯纳对视。
“今晚……”伯纳想问今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将平时精心保养的装备毁了个干净，但哈利看起来太难过了，伯纳咽回了自己的问题，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厚厚的白色浴袍：“无论发生什么，总归要好好照顾自己。”
哈利听话的从浴缸里站起来，任由伯纳为自己套上浴袍，然后安慰地拍了拍自己的背。
内心被压抑的酸涩再也无法忽视，哈利将自己埋在伯纳怀里，模糊的哽咽断断续续的从他紧闭的口中发出。